“然后呢”皆是坐定之后,欣悦便继续问道。
“然后啊,到去年年底,老东家身染恶疾,无药可救,便命归天了。留下了这间客栈给他唯的儿子。也就是我们现任东家。只可惜哦,现任东家志不在此,成日里流连赌坊,好赌成性,客栈的事情,几乎从来不管。渐渐地,原本与我们客栈有些生意往来的商人那里,关系都淡了,生意也变得落千丈。客栈的伙计见没钱可赚,皆是走的走,就连那做饭的大厨,也另谋出路了。所以啊,现在我们这客栈,除了能住店,至于饭,那是根本没法儿吃的。若是有不介意的客人来了,吃东西不是特别挑剔的,我爹倒是还能勉强凑合着做上桌子菜。只不过,那价钱,可远比其他酒楼要贵得多了。只因为,以前为我们提供新鲜食料的商家,现在都嫌弃我们祥云客栈没生意,也就不再来了。市场上买来的那些食料,价格自是不能比的。所以,久而久之,客人越来越少。偶有两个客人来了,也是贪图住店的价钱便宜。”
“那你为什么不走呢”欣悦听到这里,不由得问道,人都说,患难见真情,这小二眼下这种情况都还在这里,充分说明了此人人品还算不错。
“我倒也想走,只可惜,前任掌柜的对我们家有恩,我爹又在这里做掌柜的做了多年,出于情理道义,死活不肯离开。非要守着这家濒临倒闭的客栈。”
“原来如此。”欣悦点了点头,心下已是有了主意,随即道,“今儿个我们来,倒也不是打尖儿,我只是想给这两个孩子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小二,这两银子你拿着,去给这两个孩子买两套衣裳回来,哦,对了,在这之前,再去准备两桶水,让他们洗洗干净。多余的,就当赏你的了。”
小二听,这生意还不错,至少,不用吃饭便能接。于是连忙点头答应道:“好好好,这位公子,您先带着这两个小孩儿到楼上天字号房去稍等,我马上就来。”
说着话的工夫,小二已经往后堂跑去。
欣悦无奈地摇了摇头,丝毫不嫌弃地拉起两只小脏手,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两个小孩儿闻言,自是连忙跟上。直到进了包间之内,欣悦松开他们的手,那个哥哥方才对着已经坐在椅子上的欣悦说道:“这位公子,我们很感谢你的好心。可是”
“不用你们感谢。这切都不是白做的。以后,我有用得到你们的地方。”欣悦摆了摆手。心下已经千回百转。
“我们不卖身”哪知,那小男孩儿听后先是阵惊讶,而后言辞决绝地如是说道。
欣悦见他这副样子,不免心底暗笑,倒是个十分有骨气的孩子。
“我没说是要你们卖身。”说到这里,欣悦稍稍顿,继而说道,“当然,也不是要你们去做什么坏事。”
“那你为什么这么帮助我们”小男孩儿的手拉着自己的妹妹,脸倔强地看着欣悦,那小脸儿上,布满了防备。
“如果我说,只是可怜你们,信吗”欣悦则是满面挑衅地看着他们。
即便要倔强,要不屈居人下,也是要有资本的不是他们现下两个乞儿,凭什么可以穿着身破烂衣衫趾高气扬
小男孩儿闻言,果然,胸口剧烈起伏了数次,直到慢慢平息下来,欣悦便已知晓,他是屈服了。
其实,从刚才这小男孩儿在楼下时,听了小二的话语,紧握着拳头的样子看起来,她就知道,这兄妹两个,定然是有故事的。并且,他们以前的身份,很可能并不卑微。至于为何沦落至今,想是家中突遭变故引起的吧。
不过,她也不想多问。只是,这两个孩子,收留了便收留了吧,过段时间,总能派上用场的。
会儿工夫,先前那小二已经将切准备妥当,欣悦看了看这兄妹俩,说道:“你们去洗洗吧,会儿洗好了,换身体面点儿的衣裳。”
两人听毕,也没有说话,只是当真按照欣悦所说,跟着小二去了房间里的那间专门用来洗浴的屋子。
趁着这个空当,欣悦将客栈好好看了看,不得不说,这间客栈还是相当不错的。规模虽然小了些,可是上房都有专门的洗浴间。至于中下房么,虽不及上房这般,但是收拾得也是整洁妥当。从每个房间的布置上看去,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唉”口中叹口气,可惜了,这么好的客栈,却碰上了个不会经营的主。
正文 神秘男子
就在这时,先前带两个小乞儿进去洗澡的小二走了出来,恰巧听见欣悦的唉声叹气,不由问道:“公子为何事叹气”
“没什么。”欣悦听见小二的声音,先是惊,似是随口回了句,而后又状似随意间问起,“你们现在的东家既然无心经营,却为何不将这客栈卖出去呢”
“客官有所不知,我们东家倒是想卖,可也得有人买啊。”说起这个话题,小二就是脸为难,“最近本来就不大景气,传言那全国首富风家的产业都赚不到什么钱,更别说我们这根本没生意的客栈了。再加上,近几个月来边境又说要打仗,这样来,就更没有买主肯买了。”
“既然如此,那劳烦你跟你们东家说声,我要买下这间客栈。”
就欣悦以再平常不过的口吻说出这令伙计不敢置信的话语。
然那伙计,听这话,却是豁然间瞪直了双眼,脸愕然地问道:“公子,你可是说真的”
“嗯,我说真的。”欣悦诚然颔首,脸上的表情,小二看即知,他真不是开玩笑的。
堙其实,别人不知道,她江欣悦还不知道吗风家哪里是赚不到钱分明是赚到的钱都被那母子两个给败坏了。
“诶,好,不过,这事儿得先等我爹还有东家回来我才能告诉他们。不如这样,您要真有这个心,明儿上午再来趟,到时候我再给您个准信儿如何”
欣悦想了想,而后点头道:“可以。”
“诶,好,那我就先去给里面那两个准备衣裳去了。”
小二语毕,便溜儿小跑离开了客栈,出去买衣服去了。
欣悦则是个人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等着。心里却是在思考,将这间客栈买下来,做什么营生好呢
其实,欣悦是想,以后如果能常常出来,倒不如先发展些自己的产业,这样,将来离开风家之时,自己也不至于没个依靠。恰巧正好又有这么个契机摆在此处,不牢牢把握,属实浪费,倒不如,直接将这客栈买下。改做其他营生。客栈,她是没什么兴趣的。所以,具体做什么,她还得好好斟酌斟酌。
没多会儿工夫,那小二已经双手捧着两套衣裳回来了。
欣悦自小二手中接过那两套衣裳看了看,不错,质地还算过得去。至少,这小二倒是没为了自己能多剩点儿赏钱而随便买两件便宜货色回来。
要知道,两银子,在这个时代,可是穷人家里两年的口粮。买衣裳穿,自是可以买些中上等质地的了。
所以,她看这衣裳的料子,便知这小二倒也算得个老实人。
欣悦走到两个孩子洗浴的地方,将门推开个小小的门缝,而后将两身衣裳伸进去道:“给你们,拿去将这衣裳换上。”
很快,门内便有手伸过来将衣裳拿了进去。
直到,两个光鲜亮丽的金童玉女出现在眼前,欣悦才不由得感慨万千,这两个孩子,洗干净了之后竟是这般细皮嫩肉。
小女孩儿长了张秀气的脸庞,若远山般的眉,小巧的鼻子,水灵灵的大眼,樱红的唇瓣,这么小就已经长得这般好看,长大了那还得了至于那小男孩儿嘛,虽非男生女相,但是也是让人看就讨厌不起来。再加上那脸倔强,俨然个可爱的小正太。
欣悦看着他们,心中不禁感慨,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这两个小家伙沦落到要上街乞讨的境地。
“你们俩最近都住在哪儿”欣悦轻瞥了二人眼,将两人上下打量了遍,而后问道。
“城东头的破庙里。”小女孩儿似乎有些怯懦,但还是支吾着说了出来。
倒是那小正太,听小女孩儿如此说,当即暗下拿手使劲捏女孩儿的手,示意她别乱说话。
果然,女孩儿立马没了声音,却也已经晚了。该说的已经都说了。
“放心,你们不用如此防备我。我并无恶意。”欣悦这么说着,已然站起身来,对两个孩子说道,“走,带我去你们住的那间破庙。”
然而,两个孩子却是没有要动的意思。欣悦见他们如此,微蹙眉,随即再度强调:“我没有别的意思。”
两个小人儿听,这才彻底放下心中城府,由哥哥马当先,带着欣悦往他们住的破庙走去。
此时的大街上行人越来越少了,天气阴霾得不像话,不时有豆大雨滴坠落,却也是忽雨忽停,古怪得可以。
大二小,这三个人,就这么向着城东头走去,却没发现,这附近的登鹤楼二楼雅间之内,正巧有男子将方才由街上到客栈里的幕幕如数收入眼底。唇边勾起抹带着几分兴味的笑容,口中似喃喃自语道:“这人倒是有些意思。”
时间过得很快,欣悦看了看天,暗道,时辰怎么过得这么快呢眼看着天色渐暗。路上行人越发稀少了。宽阔的街道上,似乎只见得欣悦三人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行走着。
三人就这么晃悠着来到了城东的破庙。
看着眼前勉强可以遮风挡雨的破庙,欣悦心下就是阵怜惜拥而上。再看看站在自己身旁边个的孩子,心道:他们才多小啊,竟然就要受这般的苦。
举步踏入破庙,只见尊佛祖雕像立于正中,上面布满了灰尘,显然此庙已经废弃很长时间了。地面上,四处散乱着些稻草,凌乱不堪。
然而,就在欣悦打量这座破庙之时,破庙的角落里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
三人闻声,皆是不约而同循声望去。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身穿身劲装的黑衣男子。男子此刻,正躺倒在那铺了稻草的地面上。口中不时放出些破碎的呻吟之声,听上去,仿佛正在承受着什么无法承受的痛苦般。
正文 救治伤患
三人闻声,皆是循声望去。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身穿身劲装的黑衣男子。男子此刻,正躺倒在那铺了稻草的地面上。口中不时发出些破碎的呻吟之声,听上去,仿佛正在承受着什么无法承受的痛苦般。
欣悦见状,脸莫名地看了看身旁两个小的,又伸手指了指那个躺在稻草上,整个人蜷缩成团的黑衣男子,面朝小正太开口问道:“那是谁”
小正太和小丫头也是满脸无知地看着那处,而后,只见小正太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局从说话的语气上看,这小男孩儿虽是十岁左右的模样,但是气势却颇为沉稳。与那些正在享受天伦之乐的孩子完全不同。
欣悦本就很有些识人之能,自是眼看出。不过眼下,并不是追究这对兄妹来历的时候,他们,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走,我们过去看看。”
百欣悦说着,已经松开两个小孩子的手,壮着胆子向那男子所在之处轻手轻脚地慢慢走去。
那两个小乞丐,亦如是,只不过,他们始终是有些胆怯地跟在欣悦的身后侧,亦步亦趋地走着。
直到,离得很近,那男子还是除了呻吟之声便再无其他动作。
欣悦见他这副虚弱的模样,总算不再胆怯,快步来到他身边,将原本侧趴在地上的男子翻过身来。
然而,这翻身不打紧,欣悦当即吓得向后弹跳而去。那小兄妹俩亦是被她这举动吓到,连什么状况都没看清就下子退出了老远。
此时此刻,只见那男子肩胛下方,极为靠近胸口的地方正有鲜血涅涅流出,而方才他趴着的那块地方,竟早已染满了鲜红的血液。
从血液的颜色上看去,显然这男子刚刚来到这里不久,只因,那血迹还未干涸。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欣悦心下阵发悚,这等血腥的场景,她可是第次见呢。
因此,手脚都是有些发抖。不太敢再往前靠近。
倒是身后那兄妹俩当中的哥哥,此时竟是让她刮目相看。只见他十分镇定地走过去看了看男子的伤势,然后用很是平稳的声音说道:“应该是刀伤,所幸未及要害,死不了。只是若是再这么流血下去,倒当真是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欣悦听到这里,已经反应过来了,连忙说道:“你们两个,先去弄点清水来给他清洗伤口,我这就去找止血的草药。”
在现代时,欣悦得空便会前去参加那种越野旅游,野外求生之类的活动。所以,这种情况还是比较能应付的。
当然,也只能说,这个男子足够幸运,竟然在到达这里的短时间内能够碰到他们三人回来,如若不然,定是要因失血过多而亡的。
那兄妹俩闻言,口中连忙应是,便急匆匆地前去取水了。欣悦也没留在这里,跑到外面去寻找可以止血的草药。
还好,这破庙位置非常偏僻,附近杂草丛生,止血的草药本就并不罕见,所以欣悦非常顺利地寻到了。
抬头看看天色,时候已经不早,若再不快些,唯恐不能及时回府,届时若是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想着,欣悦已经加快了脚步,迅速回到破庙之内。
兄妹两个此时已经手脚利索地将那男子的衣裳半退,露出半边受伤之处,将伤口清洗干净。
欣悦自是毫不迟疑,连忙用手将草药捻碎了敷到男子的伤口处,随即又扯下自己里衣的棉布条子,为男子将伤口包扎妥当。
而那男子,早在兄妹两个为他清洗伤口的时候,便已昏睡过去。连那疼痛的呻吟都停止下来。
切处理妥当,欣悦便说:“我有要事要回府,明日再来此处找你们,至于要饭,你们两个暂且先别去了,省得再被那群乞丐欺负了去。如果要买东西,你们就去南城。那里不是那群乞丐的地盘,再加上你们如今换了干净衣裳,理当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们了。”
番话语说罢,欣悦便急急忙忙往破庙门外走。然而,才走了半儿,她的右手便被只明显很小的手给抓住。
驻足转身回眸,赫然瞧见是那小男孩儿正抓住自己的手。
欣悦蹙眉,问道:“怎么了”
“这银子我们不能收。无功不受禄。况且,二两银子也太多了些。”
小男孩儿说着话,将适才在大街上欣悦给他的二两银子放回她的手中。
欣悦想了想,而后了然笑:“确实,是我思虑不周了。你们两个小孩子,拿着这么多银两反而不安全。”
没有推搪和犹豫,她将二两银子从男孩儿手中拿回,又从自己的钱袋子里拿出二十个铜板给他。
“这些你先拿着。不过你可别以为这是我送给你的。以后,还是要你们用劳力还给我的。”
欣悦已经看出这小男孩儿想必是读过书的,并且自尊心极强,所以,便换了种方法帮助他们。但实际上,这么做,于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果然不出所料,这次男孩儿没有再推却。而是十分理所当然地收下了这二十个铜板。
“那我先走了,明天上午我办完事儿会过来看你们。”
欣悦语毕,不待男孩儿回答,转过身匆匆离开。
外面的天气越来越阴也越来越暗,显是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欣悦脚下步伐几乎已可用小跑来形容。第次出来,不知不觉就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以后看来得要注意些了,如若不然,若是哪天回去晚了,只被风清杨发现倒无所谓,若是被那些丫鬟们发现了,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正这么想着,天空中已经飘起了零星小雨。欣悦口中不由低咒声:“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时候下。”
随后,脚下步伐越发加快了些。
正文 恍惚的笑容
破庙内,兄妹两个看着那已经走远的男子,妹妹终于开口问道:“哥,你说那位公子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别不是又打算把我们卖掉吧。”
哥哥则是脸深沉的思索,而后摇了摇头:“我看不像,那位公子看着不像是个坏人。”
“那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不知道。风灵,你尽管放心,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哥都会好好保护你的。”
就“嗯,哥,我知道。”小女孩儿重重点头,小手拉着哥哥稍微大点的小手,两人皆是望着远处那身影,直到再看不见
很快,欣悦已经来到了自己出来时的那堵围墙,自制的铁爪金钩甩上墙沿,用手拉了拉,不错,还挺牢固的。
于是,欣悦快速攀爬上墙,而后顺着梯子爬了下去,又将梯子藏在靠着围墙栽种的颗矮树后面。这才收了钩子往前院走去。
堙说起这铁爪金钩,那可是攀岩时的必备用具。欣悦自是会做的。至于材料,同样是在那间杂物间内找出来的。
其实,出门之前,她就已经思考妥当,仅仅是有办法出去是不行的,翻越过围墙以及回来的时候也要有助力攀爬才行。所以,这才自制了这铁爪金钩。效果,自是不用多说。
所幸的是,亏了欣悦路快速赶回,此时风清杨还没有回来。
连忙换下身男装打扮,将自己的头发放下来,随意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又将男装藏好,这才将切收拾妥当。
如此番,心下大石总算落定,端起盘点心沿着长廊走向书房,拿起本史籍看了起来。
不知何时,外面已经下起了雨。雨水滴滴答答的声音不断传入耳膜,显然下得还挺大的。
风清杨甫回园,便换好衣裳擦干了湿发,直奔书房寻她。
这些天下来,他多少对她的生活习惯有了些了解,如果她不在卧房,那多半儿不是去了书房就是在凉亭喝茶。
不过,现在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她多半儿除了书房,是不会去其他地方的。
所以没有丝毫疑问,她此时定然只在书房。
果然,当那抹纤细的身影印入眼中之时,心里突然有种安稳的感觉传来,不复没见到她之时的那点点担忧。
尽管他知道,在清风园里,她多数是不会有事的。
只因,这清风园四周,他早已布置了批暗卫在此。最早是为了监视,而如今
所以,如果她出事,那么他定会知道。
“咳咳咳”风清杨那故意的咳嗽声打破了书房里宁静的气氛。
由于阴雨天的关系,书房里片昏暗,所以欣悦便早早点燃了油灯。
昏黄的光线映在她的脸上,似乎有些模糊,却又似乎清晰。
意料之中,欣悦闻声抬头,看见他之时,口中只是淡淡说道:“你回来了。”
然,只是这句话,却叫风清杨顿觉十分舒心。尽管,没有贾如儿式的贴心伺候。可就是莫名感到舒适。
“嗯,”口中随意应声,却突然眉头蹙,开口问道:“你的发式怎么变了”
“哦,这个呀,”欣悦有些心虚地微微笑,“我下午无聊之时,本想练习下如何绾发的,结果半天也就能绾出这么个发型。怎么样还可以吗”
欣悦问得似是十分自然,实则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小心肝正砰砰乱跳,心虚得紧。
而风清杨,乍见欣悦的笑容,恍惚之间,竟觉有些不真切。
多少天了,她每次面对他的时候,都是张面无表情的淡淡的脸庞,想要看到她的笑容,几乎都是种吝啬和奢求。然而,他却也从心底里告诉自己,这样,就好。不要笑,不要对着自己笑。
不然,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会变成怎样。
可是,这刻,她居然对着自己笑了。那笑容,在那摇曳的灯光下,是那么不真实,几乎以为,刚才是自己看花了眼。
风清杨连忙令自己回过神来,别过眼去,不去看她的笑容。口中却是言辞冷冽:“嗯,的确不怎么样。”
欣悦本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话来。撇了撇嘴角,准备起身回卧房。
哪知,站在门口的身影却是个闪身,已经来到她身后,口中轻斥:“别动。这样回去容易让人怀疑。”
语毕,便将她那蹩脚的发髻拆开,想要帮她重新绾发。
“别”欣悦却是连忙出声阻止,“回屋去对着铜镜帮我弄,也让我好生学学。”
风清杨见状,倒真的依了她,兀自松手,率先转身离开。
欣悦端起桌上点心,对着他的背影阵鄙夷,随即快步跟上。
这次,欣悦当真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学了遍。搞得风清杨都快没了耐心。
几乎是他每做步,欣悦都要叫他重复好几遍,然后两只手有样学样地在面前对着空气捣腾番,直到确信自己学会了,方才让他进行下步。
风清杨见她如此,不由得暗自挑眉,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对绾发如此上心了以前也没见她这么感兴趣啊。
他哪里知道,欣悦这是在为以后出门儿做准备了。若是自己天不学会,迟早有天,会被风清杨发现端倪。她总不能每次都用练习绾发这套说辞来应付他吧。
虽然不知道他若是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但是,她还是决定以防万的好。
切,如往常,同样的程序,二人之间依旧无波无澜,可说是真正的相敬如冰。
风清杨极力控制自己抬起头来看她亦或是与她说话,只是兀自埋头苦吃。而欣悦,亦如是。
直到,晚饭过后。大雨略小,却仍旧瓢泼不停。
风清杨犹豫稍许,还是决定离开清风园,向着凤凰楼掠去。
正文 十两金子
可是,还没出清风园,便被自己派来的影卫拦住了去路。
颀长的身影停在座长廊之下,风清杨双手背后,面色瘾在夜色中,不辨喜怒,口中却是沉声问道:“何事”
“禀主子,今儿个夫人自己从后院偷溜出去了。”
风清杨显然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哦她都做了什么”
就“帮助了两个小乞丐,救治了个重伤男子。”
“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
堙影卫说话的时候,直是垂首躬身,模样十分恭敬。
“我知道了,以后夫人的举动,随时跟我汇报。嗯,若是有危险的话,你们可现身相助。”
“属下遵命。”
风清杨摆了摆手之后,影卫便个闪身,消失在这滂沱大雨夹杂的暮色之中。
他转身看了看卧房那处微闪的灯光,而后便再无犹豫,亦是足尖轻点,消失在雨幕之中。
雨声稀里哗啦响了整夜,带来无比的清凉。到了半夜,竟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欣悦将自己埋头裹在被窝里,丝毫不受影响,倒也夜好眠,从睡梦中醒来之时,天色微明,时辰尚早,便又翻了个身,继续与周公下棋去了。
然,睡意终是渐渐消散,翻滚数次之后,只得起身。
经过昨夜的狂风骤雨,今日早便见天边缕曙光照向大地,随之而来的是整片光明。
欣悦穿好衣裳之后,试着练习了下昨日用心学的发式,竟然大成,当下窃喜不已。
风清杨来时,便见欣悦身清爽,心情颇好的模样,当目光触及那昨日仔细教她方才大成的发髻之时,唇边不自觉间微微勾起,连眼中都添了几许熠熠神采。
然而,两人相处之时,却仍旧是处在那怪圈之中。目光不碰撞,言语要简炼,简而言之,就是能视而不见就视而不见,将冷漠进行到底。
早膳用毕,风清杨走后,欣悦连忙换上身男装,将发髻拆下,以玉簪随意束发。带上十二两当初李氏夫妇送给她陪嫁的金子。便来到后院从梯子上攀爬而去。
路直奔昨日那间客栈,大早的,便见客栈门已大开。
欣悦举步迈入,只见昨日小二与年纪稍长之人,还有身穿宝蓝色绸布锦袍的男子坐在堂内。
看这架势,欣悦便已知晓,看来这少东家是准备把这客栈卖了。
客栈内的三人,则是在见到欣悦出现之时,眼中绽放出熠熠光彩,连忙面带笑容迎上前来。
“这位公子,您来啦,您昨日说的事儿我跟我爹还有少东家都说了。少东家说,这客栈可以卖,但是价钱得好好商量商量。”
“嗯,我知道。毕竟这家客栈的位置还算不错。虽然这条街附近住的都是些穷人,但是人来人往的的确是不少。”
“附近住的都是些穷人”这话欣悦咬得极重,目的嘛,自是不言而喻的,那少东家好赌成性,这种人般都很是贪财。能讹笔便是笔。所以,别看她仿若闲来无事,其实却是有备而来。
果然,此言出,那宝蓝色锦袍的男子当即面色就冷了下来。唇边却还是挂着勉强的笑意。心里却已知晓,眼前之人,是绝不可能随意糊弄过去的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家客栈现如今的模样,的确卖不出什么好价钱。所以,今日便是打算尽量拿到高点的价格。
几人纷纷落座,那老掌柜模样的显然就是昨日那小二的爹了,他坐在旁,也不开口,小二也是。只是由着少东家来谈价格。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间客栈值多少钱想必你自己心里有数。当然,我也不会太过亏待了你。”
欣悦不紧不慢地说着,脸上的悠闲表现出她对这间客栈的可有可无。
那年轻男子听见她说前句话的时候,脸色顿时更加灰暗了些,却在听到后半句之时,立马恢复了先前的神采。
“那,不知这位公子的意思是”
“十两。”
欣悦开门见山如是说道。
“十两银子哎哟,这位公子,这实在是太少了些。这样吧,五十两银子。”
那蓝衣男子险些被这数字惊掉了眼珠子,再怎么说,自家这客栈地段也还算不错,虽然陈设老旧了些,现在也的确不赚钱,但也不至于只值十两银子吧。
欣悦却是摇了摇头,而后说道:“不是银子,是十两金子。”
其实,并非是她出手阔绰,而是这少东家着实不是做生意的料,根本不明白这家客栈的价值。别的不说,光是这客栈的地理位置摆在这里,到了会做生意之人手中,十两金子都算便宜的。只不过眼下,她也只出得起这些而已。剩下的那些,她还另有用途。
“十十十十两金子”那少东家这回可是双眼瞠得老大,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老爹留下来的这家破客栈,居然会值十两金子
“对,十两金子。”欣悦十分确定地说道。
“这位公子,你肯买我们客栈是好事。可是你别不是估错了价吧。这做生意可是不带反悔的。”
这少东家脸二百五的表情,还不忘好心提醒眼前这“傻了吧唧”的买家。
要知道,在他眼里,只知道这家客栈个月都赚不到两银子,而这公子哥儿,居然要用十两金子来买下这间根本不赚钱的客栈。这怎么能不叫他惊讶呢。
“没有,就十两金子。你卖不卖。”欣悦却是不愿多说,跟这种只知道赌钱的傻子说什么都是白搭。
“卖,当然卖。”男子当即双手奉上客栈的地契。
欣悦拿过来看了看,嗯,官府的官印是真的,错不了。文书也没有什么纰漏,应该就是这个了。
正文 买下客栈
从怀中将金子拿出,放在桌上,自己手中却已然将地契收好了,放进怀里。
“好了。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这间客栈从今日起,便是我的了。”
欣悦故作面无表情地说道,那模样,怎么瞧着怎么觉得高深莫测。
“诶,好,那我走了。”男子收好金子连忙起身,似是害怕欣悦会反悔般,临走之时,倒也不算太无情义,还不忘回头说上句:“文伯,你们以后多多保重。”
就语毕,便立马跨出了客栈大门,离开了去。
那男子口中的文伯,却是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欣悦,说话的口气中,不免带了几分遗憾和沧桑:“这位公子,请你定好好经营这家客栈。”
说罢,便想带着自家儿子也随之离开。
堙江欣悦见他如此,连忙出声叫道:“文伯,敢问句,您跟您儿子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另谋出路吧。这家客栈会有今天,老爷在世之时便已预见,却还是无能为力。我终究是无法为老爷保住这家客栈的。”
欣悦听着这话,自是可以理解老者心中的惆怅和心酸。
“文伯,如果不介意,您和您儿子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工作。”
“真的”显然,欣悦的出言挽留令昨日那个小二登时兴高采烈,不用另外去找工作,对他来说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真的。文伯,你可愿意”欣悦问这话之时,言辞间满是诚恳。这点,其实她昨日就在思考了。文伯是这家客栈的老人,对于那些提供新鲜食材的商家定非常熟悉。如果留他在这里,对自己来说,也是事半功倍之事。
当然,这个决定,还是在见到文伯之后方才下定决心。毕竟,没有见过的人,她不敢随意录用。但今日见,她只觉这老者是个颇重情义之人,是以,才连忙出言挽留。
“愿意愿意,我爹当然愿意,不仅我爹愿意,我也愿意。”不待文伯回答,他儿子已经满面欢呼雀跃起来。
“如此便好。”欣悦如是说着,目光却是直直望着文伯本人。但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谈妥此事,欣悦方从怀中拿出另外二两金子来,交到文伯手中,开口说道:“这些钱,你拿去请些装修师傅来,这间客栈,我要把它改改。”
“诶,好,那些装修师傅今日去请的话,明日就能来,不知老板是否方便”
文伯显然也是个聪明人,这就已经改口称呼江欣悦为老板了。
“方便,明天差不多还是这个时辰,我便会到此。届时我会告诉装修师傅怎么改装这里的。”
“好。那我这就去忙活了。”文伯口中应着话,心里却是有些雀跃不已,从新东家的态度上来看,显然,新东家绝对是打算好好经营这家客栈的。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好事桩啊。
“去吧。定下来之后你和呃文小弟就起回家去吧。明儿个再来就成。”
欣悦略思索,想起自己还不知这文伯孩子的名讳,遂只得称呼他为文小弟。
“我才不叫文小弟,我叫文乐。”
那年轻小二显然对于文小弟这个称呼不甚满意,连忙出言反驳。
“好,文乐是吧,我知道了。”欣悦口中唇角微牵,露出抹清丽至极的笑容,登时迷晕了文家父子俩的眼。
待回过神来,那英俊公子已经离开此处,徒留他们二人坐在客栈内,看着室空旷。
欣悦离开客栈之后,便刻不停地来到家药房,买了点儿止血止痛的药粉,便快速赶往破庙的方向。
到达破庙之时,早已日上三竿。那小正太和小姑娘倒是听话,两个人都乖乖待在破庙里没有离开。
倒是昨日救治的那人,却依旧昏迷不醒,显是的确伤得不轻。
欣悦试了试他的额头,当那滚烫的温度传入手心之时,她心下暗叫糟糕,这个节骨眼儿上居然发烧了。这可不是什么吉兆。
连忙将自己买来的药粉给了那小正太,让他帮忙为那黑衣男子换上伤药。
昨日的止血药只是暂时应急用的,要说效果好的话,自然还是药铺里买来的专用药粉。
小正太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亦是脸严肃地为男子换药绑绷带,那动作熟练的,就好像经常做这种事情般。
欣悦则是趁着这个空当向着最近的间药铺快速奔去,又买来了些既可消炎又可治疗发烧的中药,就着兄妹俩平日里用的旧罐头,开始熬药。
热气蒸腾,欣悦可是在古代的第次熬药。火候不能控制自如,时大时小,碗药,熬了大半天方才熬成。
她见成了,便连忙令小正太和小丫头帮忙撑起黑衣人,而后,自己则是端着个药碗喂他喝药。
破庙内此时片寂静,看来,除了小正太兄妹俩,这里往日并无他人居住。
终于,医治伤寒的药汁已经顺利灌入黑衣人口中,虽然,那辛苦熬出的药汁,的确有那么点点苦辣。
“好了,今天能做的我们已经都做了,只希望他能挺过来吧。”
欣悦看着直没有苏醒的黑衣男子,心里仿佛松了口气般。这救人的活儿,果然她也是做不来的。倒是这小正太,做起来倒是相当熟练,看来,自己的推测没错,这双乞儿,定有段不能为外人道的隐秘身世。
“那我们俩”直未开口的小丫头终于发话了。
欣悦瞧了瞧那孩子,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在想,她在担心什么呢
“你们先替我留在这里照顾他吧。眼下这两日,正是关键时刻,你们可千万注意点。若是这两日挺过去了,估摸着以后便无碍了。”
正文 大哥
做完这些事情,时辰已然不早了,日头渐渐靠向正中央,欣悦将伤药什么的都留在了破庙,要那两兄妹看情形救治。
小丫头依旧沉默不语,没说什么,倒是小正太满口答应了。
今日,这兄妹两人,依旧没有告诉她,他们的名讳。不过,欣悦倒也不在意,想说的时候,他们自然是会说的。
回清风园的路上,她还顺路去把昨日订做的衣裳取回。而后方才折回清风园。
就时辰尚早,还不到风清杨回来的时辰。所以,欣悦自是百无聊赖地坐在屋里。
五月初夏,因着昨夜的场瓢泼大雨,老天爷似乎是将所有闷气都出完了般。今日竟是改前几日的阴霾。眼望去,晴空万里,艳阳高照,蔚蓝的天空仿若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般。空中就只漂浮着几朵白云。
风清杨今儿个心情派大好,司晨和沐辰那边儿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目前为止切顺利。
堙是以,就连回到清风园后,他亦是不免唇边带笑。然那笑意,却在进了清风园之后,比之先前稍稍收敛了去,变得并不明显。
下午的时候,欣悦想着过几日有得忙了,遂乖乖留在清风园内好好休息,没有出去。为了过几天的忙碌做好充分的精神准备。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沐辰依旧没有任何消息。甚至是连封书信都没有给她捎回来过。
欣悦心里不免小小失望,却强自告诉自己,现在很忙,没工夫去担心他。估计,他也是样的吧。
只是,尽管如此,憋了好些天,昨儿个晚上,终究还是跟风清杨问出了口:“沐辰最近有什么消息传来没”
诧异于她竟然主动开口说话,然而,风清杨却在听清楚她所说的内容之时,登时心如火烧。口中冷漠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欣悦见他似乎心情不好,所以也就只好乖乖噤声。但他话语中,沐辰切平安的讯息,还是传达到了。
其实,欣悦又怎会知晓,风清杨最近的心理斗争已经越发严重了。尽管他已经尽量避免与她正面接触,但是,他的心里脑海里甚至是睡梦中,还是时不时地出现她的身影。
这种情形,就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就好像中了无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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