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不开心?”
我木着一张脸:“怎么会呢,臣有吃有喝,特别开心。”
“可是怀真都没有笑过。”
真的吗?我一愣,赶紧揉揉脸。
扯嘴角……完了,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难看。
“怀真……朕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你笑得开心。”他叹息。
“……”如果我可以不用死,那我肯定马上开心得一蹦三尺高。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最后壮着胆子说:“皇上,臣想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这样臣就会很开心了。”哪怕最后还是难逃一死……也请让我好吃好喝不用胆战心惊看人脸se地过完最后这段日子吧!
他一愣:“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好,朕准了。”
我马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他一愣,很快眼神也变得柔和:“封你爵位,你也愁眉苦脸的;不过是应了你这样一个小小要求,你就这么开心?”
因为爵位什么的,真的很扎手啊!要往来应酬,要置备符合仪制的新衣,还有无穷无尽的……总之就是很麻烦很麻烦的事情,我怎么开心得起来?!
看着眼前难得好说话的皇帝,我犹豫再犹豫,终于忍不住举爪:“皇上,……如果皇上应臣另一件事,臣一定会更开心。”
“哦?ai卿不妨说来听听。”
我努力抻直脖子,咽了口口水,“能不能……每天睡到自然醒啊?”
天知道,我在家的时候,大哥宠着二哥惯着,终日里懒懒散散吃了睡睡了吃,每天睁眼就能看见太y;可这宫里呢?谁敢比皇上起得晚?!由于严重的睡眠不足,我每天都是无精打采、呵欠连天啊!
段明章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我也悍不畏死地看着他——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可都是真真切切、发自肺腑啊!
“……准了。从今以后,就不让伺候的人每日早早唤你起床了。等什么时候ai卿想起身了,再唤人进来f侍便是。”
“臣谢主隆恩!”万岁万万岁!
我这一高兴啊,脸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自己揉了好j下儿都没把那笑给揉下去。然后段明章就伸手过来揉了揉我的脸,说:“看来这回是真开心了。”
我确实挺开心的没错,可被他这么一揉,我脸上的笑也终于褪下去了。
吓死臣了!
然而,到了第二天早上,我才知道我高兴得太早了——这天早上,确实没有宫nv太监来叫我起床。
……因为皇帝他去上朝之前,专门绕路到海清阁,把我给叫起来了!
☆、
能每天享受皇帝的叫醒f务,我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我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一个没忍住,又是一个呵欠。
皇帝他果然还是没安好心!
我就知道!
我百无聊赖地换了只手撑住脑袋,眼睛一转……看到乐平笑眯眯地走了过来,顿时想把头往桌子上撞。
乐平是皇帝的贴身内监。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皇帝今天又要传膳海清阁了。
没错!
说好的让我“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吃多少吃多少”,通通都是在他的眼p子底下吃!
我咬着筷子坐在下首持续低气压,段明章却心情很好的样子,还招呼我:“怀真怎么不动筷子?”
我赶紧松开叼着筷子的牙齿,却忘了要先用手接住……噼里啪啦,银镶象牙的乌木筷子掉在桌上,把我面前那盏r羹给碰翻了。
洒了一桌的汤汤水水,还有j滴落在衣f上,我也顾不得擦,连忙起身告罪:“臣失仪了。”
段明章摆摆手:“依朕想来,怀真怕是还没睡醒吧,饭桌上都还在忙着神游呢。”
我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烧,乐平忙上来要带我去更衣。我忙说:“不用不用,只沾了一点汤,我自己擦擦便好。”
段明章也看着我笑:“等换罢衣f再回来,菜都该凉了,还是先吃吧。乐平,把这个端给长安侯吃。”
他指了指他自己面前那盅鱼翅羹——那似乎是皇帝每日都要吃的,不过这会儿我实在是诚惶诚恐不起来,谢了恩就坐下吃了。第一口入口,怎一个鲜滑了得……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中毒了。
毒就下在原本皇帝必吃的那碗鱼翅羹里。
听说段明章为此雷霆震怒,不过很可惜的是我没见到。我醒来的时候,只远远地望见他伏案小睡的侧脸,修眉入鬓,容颜清俊。
他真好看,就算是皇帝也一样那么好看……我睁着眼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睡过去了。
我是被段明章弄醒的。再次睁开眼时,我发现他的手居然停留在我脸上,似乎正要拨开我汗s的额发,吓得我差点连滚带爬翻到床底下跪给他看。
不过段明章没喊我跪。他沉着脸说:“怀真,我一定把下毒的人找出来,绝不让你白白受苦。”
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皇上,这毒是下在皇上的汤羹里的!”
他摸摸我的头:“是,你是代朕受过。”
我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立刻孜孜不倦地劝导他:“竟敢对圣上下毒,想来是什么人起了不臣之心,才会铤而走险!”
看他沉y,我马上再接再厉:“如今大军出征在外,京城防卫空虚,皇上一定要谨慎提防,切莫被小人钻了空子!”
我白天也念,晚上也念,一见到皇上马上就念,念来念去无非就那么j句话——劝他严防乱臣谋反。
我猜我是把段明章烦得不行了,因为他无奈地说:“怀真就这么担心朕的安危?”
那可不吗,我的x命全都系于您一人之安危啊——我点头如小j啄米。
“可是这次,并非有人蓄意谋反才加害于朕。”
“……”啥?!
段明章拍拍手,两个侍卫押着一个人过来。秋风拂过,卷起他凌乱地垂在脸前的j缕发丝,我顿时被某种近乎灼热的眼神刺痛了,不由得瞪大了眼。
是……陆贵卿?
“毒是陆子维下的。他不是为谋反,只是想要我的命而已。”段明章淡淡说。他又拍了拍手,那两个侍卫又把满身狼狈的陆贵卿,不、陆子维押走了。
我呆在原地,j乎不敢置信。
那个……那个从前锦衣斓袍如清风明月的贵公子、皇帝后宫里唯一的男妃,和刚才那个,以怨毒眼神盯着我的狼狈男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我还记得上辈子,他吹了一只笛子,然后说:“无论如何,我是圣上身边最特别的。”那个时候,他唇边的笑容皎洁如月。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不是为情……我低下了头。
后来我请求段明章让我去看看陆贵卿。他坐在牢房里,面前摆着一杯酒,看见我来,连头都没有转一下,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
——“情之一字,不是比谁对谁认真,而是看谁把谁当真。”
他没再犹豫,一仰脖喝了那杯酒;我手脚发凉,忙背过身匆匆离去,没敢再看。
我想我不懂陆贵卿的情——倘若真的心ai一个人,为他上赶着去死还来不及,又怎会忍心下手毒害呢?
……等等。
我忽然想到一个非常非常非常严肃的问题——毒是陆贵卿下的,不是为了谋反。
那,那,那……我这段时间以来对着段明章的絮絮叨叨,岂不全都做了无用功?!
苍天呐,我简直想痛哭一场——完了完了,弄了半天,还是要死啊!
☆、(正文完结)
(正文完)
皇帝天天流连臣子住处致使嫔妃心生妒恨、险些遭到枕边人的毒害,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可就真让人笑掉大牙了。所以我苦口婆心劝段明章:“皇上既然天天闲着无聊找臣解闷儿,是不是也该多去各宫娘娘那里坐坐才好?”
“怀真就这么嫌弃朕?就这么不想跟朕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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