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他没料到北蛮里面还有如此精明的人。
他惜命,还不想死。
门真亲自将他捆绑起来之后,满意地笑了。
据年老后的谢意馨回忆,霖城役,完全是场恶战,大昌和北蛮都伤亡惨重,城门整个都毁了。
那晚是惊险的,那晚的人是狼狈的,即使身为晋王妃的她。所幸那场仗他们大昌赢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整个算下来,主动进攻的北蛮是伤敌八百,自损千,完全没讨着好处。
而大昌这边呢,因为占据着地理优势,并且针对新型武器炸药怕水这点做了些相关的防卫措施,占了些便宜。
但是,大昌虽然也研制出了炸药,可毕竟是新研制的,没有经过充分的改良和调整精密的比例就匆匆用于战场了,威力破坏力方面不如北蛮的多矣。
而君南夕以身犯险,诱敌深入,最终生擒了拓拔康。
所以说,大昌虽然胜了,甚至活捉了拓拔康,却也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只能算是惨胜。
“主子,那边有消息来了。”流雨神色匆匆地进来,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殷慈墨。
殷慈墨接过之后,时之间,整张脸晦暗不明,极是难看。她没料到,大昌这边那么快就弄出炸药来了。
等于她精心为谢意馨准备的底牌被人完全地废了,究竟是谁那人会不会是
就在她脸色阴晴不定时,流雨又禀报了件事,“主子,鹰爪上有干涸的血迹。”
“情况有变,恐怕他已经凶多吉少了。”这个他自然批是的司向红,看了纸条,殷慈墨便知这场战役不会持续多久了。
如果司向红死了还算是好的结果,被抓住的话,对她是大大的不利啊。
殷慈墨很清楚秘密提供炸药给北蛮的后果,“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对流雨秋说,自然是她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殷慈墨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好的建议来,她微微垂目,思忖着接下来的打算。君景颐的行动得加快了,定要在君南夕他们搬师回朝前控制住局面。
只是现在的君景颐并不着急,行动也不迫切,按步就班的样子,与她的设想不相符。该如何催他快点呢,主动去和君景颐说那是下下之策。有些事,旁敲侧击的效果会更好。
蒋沁夏那个女人虽然是那种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的人,但她说的话蒋夫人肯听,那就行了。她从来都没小看过枕头风的作用。
稍晚,京城座秘密的庄园里,殷慈墨与朱聪毓说了司向红的事以及她的想法和打算。
朱聪毓心疼地附和着,表明他定会照着她说的去做的。
“子恒,司向红他遇险了,如今我能靠的人就剩下你了。别让我失望,好吗”殷慈墨的右手搭在他的左肩上,情真意切地说道。
她的亲近让朱聪毓激动得无法自已,“放心吧,我会直陪着你的,直至你不需要我为止。”
“谢谢你。”说完这句,殷慈墨没理会他的失落,将手拿开,她向知道如何利用自身的优势。
傍晚,朱聪毓特意比往常早半个时辰回府陪蒋沁夏用膳,为此还专门去小食街买了她喜欢的糕点。
两个人起用了膳,蒋沁夏见他没像往常般放下碗就往书房去,讶异地瞅了他眼,“你不去忙”
“嗯,我有点事和你说。”
原来如此,蒋沁夏了然,“什么事”
“你好久没回娘家看看了”
“是的。”蒋沁夏有些莫名。
“回去看看吧。听说你嫂子刚生了个儿子,你回去看看,也沾点喜气。”
蒋沁夏不干了,“朱聪毓,你是专门来找我不痛快的吧”
“你别这么激动行不行我和你说这些话,主要是我想通了。女人,还是得有个孩子才能站得住脚。你的身子是伤了,如果能集天下名医,还愁治不好你的病么”
天下名医,这话真是说到她的心坎里了,孩子就是她的希望啊,只是,“集天下名医,谈何容易。”
“若是景王当上了皇帝,你姐姐就是皇后,这事对她来说并不难,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这倒是,不过,蒋沁夏怀疑地看向朱聪毓,“你有那么好心给我指路别不是有什么企图吧”
“我还能有什么企图”朱聪毓神色坦然地与她对视,略带悲恸地说道,“你毕竟是我的嫡妻,也不可能休弃。这侯府,还是得有个嫡子才站得住的,无论是你还是我。”
蒋沁夏想想也是啊,到时景王登基,受益最大的还不是他们蒋家想到有怀孩子的可能,她心中片火热,默默在心中计划着回去怎么和母亲说说,让母亲多给父亲鼓鼓劲,努力帮助姐夫坐上皇位
朱聪毓见她已经上勾,便不再言语。
果然,在次日,蒋桐义便约了君景颐出去喝酒。
“咳咳咳咳”周昌帝咳得搁下了笔,胸腔难受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皇上,来,先喝碗参茶吧。”李德忙从门口将御药房送来的参茶接过来,快步走至周昌帝的身边递了过去。
周昌帝接过,几口喝完,末了还松快地叹了口气,整个人舒服多了,“徐进晋的医术又提高了啊。”
李德笑眯眯地附和着说,“是啊,前段时间皇上身体虚,也是咳得不行,他不敢用药性太强的药,给的药又不大管用,现在总算将参茶弄出来了。每日两碗参茶,等皇上身体没那么虚了,估计也就将养好了。”
周昌帝笑着点头,“你这老东西也懂药了啊。”
“这还不是皇上您教得好么。”李德轻轻地拍了下马屁。
周昌帝不置可否,喝了参茶,闲话了两句,他感觉精神头又好了,就拿起先前的奏折看了起来。
李德见皇上在埋头批改奏折了,便悄悄地出了御书房,心想着,这回下面进上来的薰香不错,能提神,这些日子皇上困得不行的时候,点上些,便精神了。只是殿里的木那薰香不多了,看得他得去皇后娘娘那里拿些才行了。
送走了来取薰香的李德,秦明湘略显伤感地说道,“本宫不明白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拿着秦家上下几百口的性命去赌。”
“这些年,本宫未行差踏错半步。不管是哪个皇子荣登大宝,面上对我这个嫡母妃都要过得去。而他们秦家在朝堂上也是盘根错节的,不管是谁登基,只要他们秦家不做谋逆之事,那这大昌的朝堂之上必有秦家的席之地”
秦明湘有些不明白了,如果她爹是为了这从龙之功的话,把宝押在老三身上,更不应该才对。
其实秦家若真在意这从龙之功,还不如隐形地支持年幼及其外家不显的小皇子呢。十是最好的选择,但十已经被老五家的捏在手里了,就只剩下七皇子和八皇子了。
选择老三,收获和所冒的险不成正比,毕竟如果真是老三称帝的话,皇后的娘家不出意外的话便是蒋家了,蒋家是排在十大家庭前四之,实力不弱。亲疏远近,老三偏向蒋家的可能性很大。他们秦家这么冒险,似乎分得的利益并没有因此而增加多少。说句不可气的,就算是押在老五身上都比老三好。
这便是令秦明湘纳闷的地方,她找不到她爹非帮景王不可的原因。难道他们家有什么重要的把柄在老三手上或者他们之间达成了某些她不知道的协议
李德出去后不久,周昌帝便有些懒洋洋的不想看奏折了,想了想便拉开柜子,取出本很旧的本子出来,走到靠窗的榻子上半倚半靠着,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本子是太祖君无威他老人家留下的笔记,记录了些他当政的心得以及些注意事项什么的。
太祖崩前把这本子交给了他,他初登基的时候经常翻阅汲取里面的经验,结合帝王心术,这才坐稳了这皇位。就是后来,每遇事不决时,他都会把这本子拿出来看看,他总能从里面得到些启示,用以解决当头的麻烦事。
后来他能独挡面了,这本子就渐渐翻得少了,记得最近次翻阅还是六七年前。
其实,他也效仿了太祖,给未来的皇帝准备了本这样的笔记,里面记载了他当政几十年的心得体悟。
周昌帝摩挲着本子,有些感慨的翻开。他页页地翻着,在有些页面上会停留得久些,面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李德捧着薰香进来时,周昌帝也只是瞥了他眼,然后视线又落在手中的本子上了,直往后面翻去。
突然,周昌帝猛地坐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上面的字。
世间有药称阿芙蓉,花殷红,叶千簇,其姿堪比牡丹芍药,其艳不输丹蔻。
名虽美好,却集药与毒于身。此药有镇痛之神效,能骤长精神,去除疲劳,价值千金,堪称忘忧药。
然,不可多用,多用者成瘾,终至身体赢弱,意志消沉。旦断之,不得继者,其人涕泪交横,手足委顿不能举,即白刃加于前,豹虎逼于后,亦唯俯首受死,不能稍为运动也。故久食鸦片者,肩耸项缩,颜色枯羸,奄奄若病夫初起。
周昌帝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他每逢欲服参药而不得之时,常伴有失眠流涕出汗震颤呕吐之感。
这样的感觉和这页记载的文字太过相象了。
周昌帝震惊之余,忍住惊怒继续看下去。此物或食用或焚之闻其味,都能成瘾。成瘾后甚难戒,如若不幸遇上,切忌告知后人用之谨慎。
看完,周昌帝很后悔,当初就不该只看治国篇而嫌弃后面记载的日常注意事项没有翻过。他现在才知道,能让太祖父亲自记载在这个本子传给自己的又岂是小事
恰好此时,他听到火石摩擦的声音,看过去,正好看到李德正在点薰香。
此时周昌帝眼中闪过用薰香后的种种景象,惊得他大喝,“把那薰香给我熄了”
李德吓了跳,回头看,却见周昌帝盯着他手中的薰香,眼中似有刻骨的仇恨。
这薰香怎么惹到他了
无意中得知了这么惊人的消息,再猜测自己极有可能就是中了这阿芙蓉的毒,周昌帝是又惊又怒的。
“去,把徐”周昌帝停住了话头,走来走去,思考着叫谁来最好。
徐进晋是不能信了,这参汤出自他之手,必然与他有关系
而薰香是过了皇后之手才到御书房的,究竟是不是与皇后有关,待定。或许是他想多了也不定,不过还是小心为上,且瞒着先。
“把张问宾给朕叫来”
对些疑难杂症和些少见的怪病,张问宾的医术还是不错的,见识也比太医院的太医要强上点。
周昌帝想想不妥,“不,带他去钟粹宫,就说贵妃娘娘有恙。”
“然后动用暗卫查查,这薰香是谁进上来的。还有,查查徐进晋幕后的主子是谁。”随着项项命令的下达,周昌帝的脸是铁青的,同时,心抽抽地疼。他有预感,这个幕后之人,是他众多儿子之的可能性很大。
张问宾听传召,就马不停蹄地往钟粹宫赶,先前他师兄有事来信叫他去趟,和禀报周昌帝之后就去了,直至前日才回来。他到钟粹宫时,周昌帝已经在了,翻行礼过后,周昌帝不耐烦地伸出手,让他看看。
张问宾给周昌帝把脉,眉头微微地皱起,皇帝的脉象宏浮,脉位浅显,看似强壮,实则阳气不畅,虚损甚深。
张问宾如实说了,周昌帝早有预料,虽然脸色难看,却也没有太过愤怒的表现。反倒是戚贵妃,脸的担忧。周昌帝只能安抚了。
“李德,你让人去御药房那边再要碗参茶过来,嗯,还是送回御书房吧,然后悄悄送些过来。”
张问宾到了钟粹宫,如果让人送把参汤送来钟粹宫,难免着了痕迹。预防有心人怀疑什么,他们还是谨慎点得好。
“喳,奴才这就去吩咐。”李德应道。
“张太医,你再看看这薰香。”周昌帝示意李德把薰香拿出来。
“这是”张问宾接过,上下打量了翻,还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你看看这薰香有问题吗”
周昌帝示意李德给这薰香点上火。
等那袅袅烟雾散开时,众人只觉得精神振。
张问宾吃了惊,“这个东西”
这玩意儿提神的速度也太快了点。须知人的精神则精气表现在外的象征,人体内的精气是有定数的,强行提升时可以,久而久之,则会内里亏损严重。
“这东西,有点邪门啊。”
张问宾摁灭薰香,见所有人都看向他,他不由得苦笑,“皇上,说实话,臣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依臣所见推断,此物亦正亦邪,端看拥有它的人怎么用了,用得好了,是治病救命的良药,用得不好,那便是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周昌帝听了再和太祖的笔记对比,暗暗点头,确实如此。
“不过,虽然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或许我师兄知道也不定。”
“此事事关重大,处理不好或许于国家社稷有碍,还望你师兄能出来相助二。”
“臣定当尽力。”
张问宾也是脸沉重,久在宫庭,他已嗅到此事不同寻常。
“晚些时候,我让人送些参汤过来,你检查下里面是不是也加了样的东西。”
其实周昌帝就这么说而已,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
105
“啪这个逆子”周昌帝把暗卫们查到的资料用力甩到桌子上,“去,把所有人都给朕叫来”
“奴才遵旨”李德神情凛,知道皇帝这是要有大动作了。他说的所有人包括所有的皇子公主还有几个身份尊贵的娘娘。
接到命令的他匆匆而去,派人到各宫传旨去了。
等所有人都集合在御极殿时,他们才发现御极殿的气氛压抑至极。再看到来了那么多重量级的人物时,都隐约猜到了必是发生了大事,遂有些惴惴不安地找了相应的位子坐下。
君沂钰看到君景颐时,眼中隐隐划过丝隐隐的得意,三皇兄,这回你要栽了,弟弟我会帮你求情的。
可他的得意没有持续多久,开场,榻资料被他父皇劈头盖脸地甩过来。
周昌帝看着君沂钰的眼神片冰冷,“老四,看看你做的好事”
众人吓了跳,都被周昌帝开始的脸色给吓着了,他们还真是头次见他发那么大的脾气。平日里他威严是威严,但却不像今天样,暴怒得想吃人般。
同时,他们也很疑惑,宁王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让皇上父皇这么暴怒
而淑妃则脸色发白,额间冷汗直冒,指尖都是颤抖,双眼绝望地看着她儿子。
君沂钰懵了,有点搞不清楚情况,不是应该讨伐三皇兄的吗怎么有他的事情有些木木地捡起资料,看完时,脸色完全白了,跌坐在地,手上的资料也掉到了脚下。
“你这个不孝子”周昌帝真的被气狠了,眼睛都红了。
刚才初看到这暗查结果时,他的心是哇的凉了。想当初他们小小的时候,是他护着他们长大成人的。想不到临老了,这些儿子长大了却恨不得他死啊。
“啊,你父皇我哪点对不起你,你却恨不得朕死”
“父皇,儿臣没有,不是儿臣做的”宁王辩解。
周昌帝沉着张脸,眼中怒火跳跃,“你还狡辩李德,把那些资料捡起来,让他们都看看,这个孽障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由皇后开始,资料个看了传到下个。
所有人看完之后,大气都不敢出,眼中更是惊骇莫名。
睿亲王怜悯的看了眼自己的兄长,最是无情帝王家,原来皇帝也不好当啊。
幸亏他的王府中没出这等腌渍事,两个儿子也能和平相处。看来不做皇帝也是有好处的。
以前,从小皇考就教导他们,这天地大得很,并不是只有大昌个国家片国土,只要他们敢闯敢拼,得到的东西绝不比他们皇兄差。
只是皇考走的时候,他们都近三十了,也过了那等血性敢拼不管不顾的年纪。不过他们这些兄弟中,老五在皇考的支持下出去了,渡江过海,花费了几年的时间打下了个叫东瀛的岛国,在那当上了土皇帝,天高任鸟飞,已经有二十多年没回来了。
他们不是不羡慕,只是确实没有那个魄力敢于放弃切地出去。因为皇考说了,如果真的想出去,他会支持相应的武器兵力银钱,可旦决定了,那就是与皇位无缘了。他们没那份魄力,也舍不得在手的荣华富贵,所以就这样吧。后来皇考立了皇储,他们也就消了那份心,因为他们知道英明神武的皇考是不会错的,既然选了他皇兄,那必定是皇兄更适合这皇位以及更能挑起大昌的担子,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从这点看,就不得不说皇考在教养儿子方面还是很出色的。
“老四,你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皇叔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唉。”睿亲王摇着头。
“老四,你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太伤父皇的心了。”君临江面露失望地训道。他作为兄长,所谓长兄如父,这话他是说得的。
“是啊,幸亏发现得早,要是父皇有个三长两短,三哥必不饶你”君景颐亦咬牙附和。
不料,君景颐的话却引起他强烈的反弹,他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说说道,“怎么会这样,明明是三皇兄你下的药,关我什么事”
“老四,你不要随便冤枉人,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样不孝,敢给父皇下药的”君景颐反驳。
“好哇,你和徐进晋是伙的做了个局,就为了引我进去”君沂钰恍然大悟地指控。
“老三,都这个时候了,证据确凿了,你还执迷不悟别那么幼稚行不行”君景颐恨恨地说道。
听到这话,君沂钰脸白,是的,证据确凿,无力回天了。
他此时已经知道自己是中了老三的圈套了。不过自己被他坑惨了,他也别想好过。
有了这个念头,他很快地冷静下来了,他决心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不为什么,就为给他父皇提个醒。
刚才他父皇怒红着眼质问自己他有哪里对不起自己这个儿子时,再看着明显比以前削瘦了的父皇,他心中不是不愧疚的。确实,父皇或许偏心老五,不能做到碗水端平,但该给的东西也给了他,是自己太过贪心了。
“父皇,儿臣自知罪孽深重,也不奢求您原谅了,但儿臣心里有话,不吐不快,希望父皇能给儿臣个机会。”君沂钰吸吸发酸的鼻子,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无论你说什么,朕都不会再信你,也不会减轻对你的责罚。”周昌帝冷着脸。
君沂钰直是跪着的,此时他磕了个头,“儿臣知道,但这些话儿臣仍然想说,请父皇允许。”
君景颐有些紧张,君沂钰想说什么,他大略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阻止,要不然就显得太心虚了。只希望父皇不要相信他的话吧。
淑妃亦哀求道,“皇上,你们父子场,让他说吧,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了。”说完,掩面而泣。
其他人都不敢开口。
周昌帝没说话,君沂钰知道他这是默许了。
“徐太医手下的御用煎药药童小林子是儿臣的人,那日,他偶然听到三皇兄与徐太医说,要给父皇你下微量的慢性毒药。儿臣是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才会动了这不该有的心思。”
“现在看来,完全是他们挖了个坑给儿臣跳。而且我也没用别的毒,就是他们用的这个,让小林子在熬参汤的时候加量了而已。父皇,儿臣所说句句属实,若有不实不处,天打雷霹。”
“由此可见,三皇兄也是起过这个心思的,不过儿臣不知道为何查出来的结果却是这样,和他丁点干系都没有”
君沂钰泣血般的说完说上面的话。
君景颐直在偷偷地观察着周昌帝的表情,见他面无表情,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而此时,君沂钰又说完话了,当下表情整,装作副被冤枉的样子说道,“老四,不管你说什么,我没做过的事我是坚决不会承认的。”
“你个孽畜且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人家难道你也跟着去吃吗”说着,块墨砚砸了过来。
被砸破了头,宁王愣,随即黯然,是啊,这事确实是他起了不好的心思。
君沂钰苦笑下,最后说了句,“父皇,你是知道儿子的,说好听点是谨慎,说难听点就是胆小。如果不是三皇兄故意诱导做了榜样,我也不至于真的敢对您下毒。”
“父皇,老四,说到这件事,我也要说两句,老四说的那药,我确实也用了。不过儿臣知道这药用少了没事,有好处,用多了就不行。那无忧药是我重金买来进给父皇的,那时父皇整夜整夜的难受睡不着觉。而且在用之前,我已经明确地和徐进晋说过了,每日在参汤里加些,用量不得超过半指甲盖的份量。我当时就再三叮咛过他,用多了,那就是比鹤顶红还难缠的毒药了。”
“那日小林子听到见到的估计就是那回了。谁知道你为了陷害我,竟然给父皇用了那么大的量,害了父皇的人是你才对。”
君沂钰脸色白,面如死灰,原来如此,自己真是太嫩了,自以为是地将计就计,在人家看来就是笑话,反而正好挖了坑自己栽进去。
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他已经不知道了,后来被人带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君沂钰被关进了蝴蝶谷,蝴蝶谷是座陕小的山谷,在京城出了城往西边走,由两面陡峭的山夹成个三角,两座的山壁不长寸草,无法攀爬。
历来都是关押皇室宗亲的地方,进了蝴蝶谷,等于被完全完全否定了,基本上就废了,生再难有建树。虽然衣食无忧,但也绝对比不上从前的奢华。
淑妃被降了级,宁王妃被勒令同前往蝴蝶谷,其他人没有求情。
稍晚左家知道时,明哲保身,也不敢吭声。
大家都知道,此事是宁王做错了,罪证确凿。而且皇上已饶了他命,并没有要杀这个儿子,已经很宽宏了。而且女儿嫁了人,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们娘家这边的人也不好干涉太多。
处理了这件事,周昌帝累极了,便挥手让他们出去了。
他的身体已经很虚了,被那该死的无忧药弄的。
但他不想受控于此药,想他也算是英明神武了辈子,实在不甘于临老了晚节不保。所以尽管戒此药性难,他还是开始戒了,最受不了的时候,也只是让李德给他半碗参汤。只求慢慢减少用量,希望最后真的能戒除吧。
参汤他是让张问宾熬的,如今除了他,太医院其他人,他是不敢信了。徐进晋虽然没要出来他与老三有关系,但他从老三进了药次日就告病在家,实在是太过巧合了点。
此刻他看谁都有问题,心中很是萧索,也分外地想念在霖城的君南夕。
周昌帝挥手让人出去时,其他人担忧地看了他眼,然后才起身行礼告退,君景颐是最后出去的,问了句什么,却被周昌帝没好气地打发了。
他父皇没给他好脸色,君景颐反而松了口气,这说明了父皇没有怀疑他,就算有怀疑,也不深。
钟粹宫,戚贵妃给周昌帝端来碗温补的甜汤,摇着头说道,“想不到老四能这么狠心。”
周昌帝接过甜汤,缓缓喝着,没有说话,双眼中难掩忧虑。
今天的事他想得更深点,他的衣食住行,都是出自皇后之手,她对这样的情况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而且那些薰香他虽然派人去查了,但结果显示切正常,并没有与老三和秦家牵扯的痕迹。
越是这样,他心中反而越是不安。
而且有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有句,敌人往往就是最了解你的人,
老四的话,至少有七成的是可信的。其中三成,或许还有我不好过也不想你好过,我死也要攀扯着你的可能。
但不管如何,还是皇考说过的那句老话,人们设局,往往是有想要得到的东西,
老三是这局的最大受益者,当然,其中免不了老四自己要作死的可能,但整个人显得太过清白了,就是有问题。
这种种迹象看来,他有种忧虑,他怀疑老三和秦家已经联手了,但又觉得不可能。这事需要更多的证据,唉,真是越想越头疼,缓点再说吧。
“朕累了,你和我起去歇会吧。”
“嗯。”
到了十五,周昌帝按例地去了皇后的寝宫与她起用膳。
饭后,宫女们轻手轻脚地把残羹冷炙撤了下去。
“皇上,老四就这么废了,立储事,事关大昌千秋万代的基业,是不是该提上议程了”秦明湘问。
周昌帝深深地看了她眼。
她有些莫明,忍不住摸了摸脸,不甚自在地笑笑,“皇上干嘛这样看臣妾”
“皇后,我们成亲至今也有四十年了吧”
“是啊。”秦明湘感慨,目光幽远,这句里有叹息有无奈。
“这些年真是亏待你了。”周昌帝拍拍她的手说道。
“皇上说哪里的话,您待臣妾好着呢。”确实挺不错的,除了女人梦昧以求的感情没有给她之外,个嫡妻该有的东西他都给她了,要不是
真的好周昌帝淡笑不语。
周昌帝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所以他崩后,谁继位的事,他也想过,只是之前想到要传位给老三或老四,他总觉得不满意。
老大不考虑,老六腿脚有毛病,往的三个都太小了,思来想去,他还是中意老五。
尤其是看过老五派人送回来的密折之后,周昌帝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失偏颇,但有老五的珠玉在前,其他人他是真的看谁都能挑出毛病来。
良久,他才说道,“立储事,朕心中有数,不日便会告知你结果的,你不必操心。”
“皇上已经有了决定了”秦明湘佯装吃惊地问。
“嗯。”
周昌帝嗯了声之后,便不再言语。
秦明湘知道他不欲多说这个话题了,无法,只好岔开了说别的。
106
景王府,秦明忠说道,“霖城大捷,不过捷报被我截下来了,但大军快班师回朝了,情况只会对我们越来越不利,是时候做决定了。”
君景颐面露犹豫,这些日子他父皇对他的态度挺好,也教了他些帝王心术及治国之道,甚至还装部分奏折交给他批阅,俨然拿他当储君培养的样子。但凡能名正言顺地继位,谁又希望落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污点呢。
君景颐不知道,周昌帝教给他的,只是些皮毛。
他的犹豫,秦明忠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佩服周昌帝,他明知情况危急还能不动声色地针对景王的心理使出了个拖延战术来。只是他的身体毕竟被阿芙蓉给败了,精力不济,自然会有些小漏洞,自己也是凭着这蛛丝马迹的痕迹才猜测他的目的。
秦明忠既然拿了整个秦家做赌注,那就不会允许君景颐退缩于是逐和他分析这些利弊。
“现在皇上态度暧昧,却直未给你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多半是想吊着你,拖着情况等转机的到来。而这个转机,便是晋王虽然我们出奇不意,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但是这些老家伙及这些家族都不可小觑,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这件事我得想想怎么做,你放心,今晚必会给你答复。”君景颐说道。
“那我就先告辞了,还有堆事等着处理呢。”
秦明忠走后,君景颐想了想,又去偏院那边找了季无为。
两人摆开棋盘下起棋来,棋盘上,君景颐所执之黑子占了大片的江山,而季无为的白子勉力支撑着局面。
君景颐目落处,手捏着白子,久久地思考,“大师,本王落子此处如何”此子落此处,成功的话,黑子便取得巨大的优势,几乎可以奠定了黑子完胜的基础,白子想翻盘,难只是,还是有定的风险啊。落了之后,就没退路可走了。
“王爷心中已有决断,某说与不说,已不甚重要了。”季无为说道。
君景颐想想也是,于是站了起来,弹弹衣袖,“本王还有事,就不打扰大师清修了,改日再来大师此处喝茶。”
君景颐走后,季无为看着那盘残棋,眉间久久不能舒展,这切真的能顺利吗
“皇上,皇后娘娘,景王特意让人从南方快马加鞭送来兜海参和野生黄鱼。这些东西刚到,景王府个不留全由景王送进宫来了,此刻正在宫门外等候呢。”皇后宫中的侍女笑意盈盈地说道。
秦明湘笑了,“老三这孩子,真是孝顺,自打从太医那知道这些东西对您身体有好处,竟然巴巴地送来了。要知道这个时候海参和野生黄鱼难弄得很。皇上,你看”
“皇后你说得对,老三向来是个孝顺的。李德,你个没眼色的老东西,还不赶紧去把景王请进来,外面冰天雪地的,冻坏了怎么办”周昌帝最后句是对李德说的。
周昌帝瘦削的脸上满是笑容,似是对这样的情况满意不已般。
“皇后,这些东西就放在你的小厨房里整治吧,会咱爷几个好好吃顿。”
君景颐披着大氅夹着风雪进了来,皇后侯是心疼般说了他几句,忙让宫女拿着鸡毛弹子将他大氅上的雪扫了下来。
周昌帝在旁微笑地看着,气氛温馨暖人。
皇后的小厨房手脚倒麻将,没会,便把那些东西都整治好了。
家子又其乐融融地用过膳,宫人们机灵地给他们都端上了热茶。
皇后轻啜了口香茗,说道,“皇上,再过几天,便是祭天大典了,可是这大风大雨的,你的身体可怎么承受得住哇。”
君景颐在旁给周昌帝倒茶端水,并不出声。
在场的都知道能去祭天的皇子代表着什么样的意思。
周昌帝看了君景颐眼,心中却是知道他们这是要逼他表态了。
按理说,前两日,老三这孩子还是被他安抚得极好,理应不该那么急迫才对,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让他们不得不加快行动。能影响他们的,会是什么事呢难道是老五那边
周昌帝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老五上回寄给他的秘折里可是提过的,大昌已经能制出叫炸药的东西了,那东西威力大。虽说不知道北蛮那边能拿得出多少的炸药,但比不上大昌是定的,要知道大昌可是个大国,各种各样的材料能少得了所以在周昌帝看来,霖城大捷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这也是他想稳住老三的原因。
京城的大部分势力都不敢出声,有些是已经倒向了景王侧,有些是不敢。而出声的那些,也被罗列了罪名,连削带打。
说是慢,其实这些也就是周昌帝心思电转间的事,“老三也大了,沉稳了,此次祭天,按理说让他去朕也是放心的。只是这次恐怕是朕最后次去祭拜列祖列宗了。这次不去,以后怕是没机会了。朕也想效仿皇考,最后和列祖列宗们唠叨下朕这些年的功过是非。”
皇帝都这么说了,皇后和君景颐能说什么。
“可是皇上,你这样的身体去祭天,臣妾真的不放心。要不,你就带个孩子去吧。”能跟去祭天的皇子,代表了隐形储君的含义,当年皇上不也样是在太祖爷最后次祭天时跟在身边的么
“还是皇后考虑周到,那到时情况不变的话,便由老三陪着朕去吧。”说这话时,周昌帝留了个心眼,君无戏言,有时话不能说得那么满,说满了容易被人拿来做文章。
“嗯,天色也不早了,朕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说着,周昌帝站了起来,李德忙上前步扶着,然后很有眼色的扬嗓子,“皇帝起驾”
“恭送皇上”
周昌帝走,君景颐的脸便沉下来了,这番试探,他现在越发地相信秦明忠和他说的话了,看来他这父皇根本就不欲将皇位传给自己。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了。
“停”
“皇上”
“朕突然想去看看贵妃,改道”
“皇上,这个”领人抬轿的太监史九千脸为难。
“嗯”
“奴才遵命,转道”
下了轿,史九千紧随周昌帝身后,却被李德拦在寝宫外。
“皇上,你怎么来了”见到周昌帝,戚贵妃很意外。
“上回你不是要给我看内务府新进上来的翠玉簪子”
戚贵妃的手被周昌帝紧紧捏了下,随即意会,“是啊,皇上,那簪子可漂亮了,可惜只有只,要是能凑成套头面,那该多好。”
“这有何难,等朕看过,如果觉得好,就让能工巧匠给你做另外的,配成套。”
突然,他压低了声音道,
情况紧急,咱们要出宫了,从秘道走。
戚贵妃惊,很快便冷静下来,收拾了两套衣服,又从首饰盒中拿了些不起眼的首饰,这些首饰都是非宫制的,又拿了些碎银子,这才跟着周昌帝起进入从搬开床榻的密道口。
这日,君南夕和其他人正在商量事情,门外传来声通报,“报,晋王,大将军,北蛮的人来了。”
“那么快”北蛮从战败首领被擒,就直派人来说要和他们谈谈,但直被晾着,直至前日才被应允。
“让他们进来吧。”
门真进来时发现屋里还有个三四岁的小孩子,暗地里微微吃了惊,只见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旁,不吵不闹。
其他人已经见惯不怪了,自打战争结束后,处理这些战后问题时,就常常把十皇子带在身边了。
而且小孩子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久而久之,他们就习惯了。
会出现这幕,其实是谢意馨担心十跟着她久了,恐其长于妇人之手,于他将来不利。便和君南夕商量,让他带着十。
君南夕经过深思熟虑后,便同意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谢意馨待十就像待儿子样了。
在孩子事上,君南夕是愧疚的,所以对她的这个要求,向都很难拒绝。再怎么说,十也是他的弟弟。再者,现在也不存在担心机密问题被泄露的隐忧。
“门副首领,咱们开门见山地说吧,你直要想见我们,所为何事”
“大昌人果然快人快语,那好,我也不拐了。”门真接着说道,“我们北蛮前阵子捉到个人,我觉得这个人你们定很感兴趣。所以我想和你们做个交易,用这个人换回我们首领及干被你们俘虏的北蛮将士。”
“断断不可能”邓大将军断然拒绝,这些人他准备搬师回朝时,在午门献俘时给皇上献上的,这些都是全军将士的功劳,是他们晋升的资本,怎么可以轻易放了。
其他人也忍不住了,“门副统领,你真是好大的口气,开口就要带走所有的俘虏,老夫我就想问句,凭什么”
“凭我手上的这个人。”门真胸有成竹的说。
“这个人真是好大的面子好大的分量”金萧柯冷哼。
“我敢说这个买卖对你们大昌来说,很值得。”门真神秘地说道。
“如果本王猜得不错,你口中的那人应该是送你们北蛮炸药的人吧”君南夕慢悠悠地插了句话。
门真眼中划过抹讶异之色,“都说晋王才思敏捷,智计过人,果然名不虚传。”
对他的称赞,君南夕神色淡淡,不见丝毫得色,神色笃定地说,“而且那个人还是我们大昌的。”说这话时,他的眼神沉。
这回门真是真的服了,“厉害厉害。”
“什么,给你们北蛮炸药的竟然是大昌人”邓大将军听,手往桌面上拍,怒了,第次北蛮用炸药攻城时死了多少士兵,几乎可以说是开战以来最为惨重的次损失,他为此还痛心得整宿睡不着。
他本来以为是北蛮如此本事,而大昌技不如人,战争损失比北蛮的大,是不可避免的。可他今天听到什么原来不是北蛮人本事,而是大昌出了卖国贼
“那晋王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呢”门真这话中带了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挑衅。
君南夕眼睛微微眯,“原先不确定的,但你的眼神让我确定了。”
门真愣,不由得在心底叹,族中的老人总说他是他们族的智囊,年轻的人也说他是最聪明的人,自己虽然不至于飘飘然地沾沾自喜,却也是有过喜悦的。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及族人的眼界还是太低啊,如同井底之蛙。
别的个性急的将领听晋王知道那人是谁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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