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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作品:烟醉|作者:津夏|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00:50:34|下载:烟醉TXT下载
  那年,西湖细雨轻烟的时节;撑着雨伞,他和coco在白堤上散步。coco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西湖名胜与儿时的快乐时光,苏堤春晓、平湖秋月、断桥残雪、雷峰夕照……神采飞扬的coco每讲完一景都要静静地望着阿弥,仿佛景致早已融入到生为杭州女孩的体内—她希望阿弥由景及人,能好好欣赏自己、重视自己。阿弥也注意到coco眼中淡淡的期待,像西湖上淡淡的薄雾,不由得应景地唱道—

  “寻遍山外山/走过水中水/谁如我/东方的女孩/她的眉呀眉/像双燕飞过长江水/她的眼呀眼/就像西湖水含烟……”

  阿弥从来没有对人或是在心里描绘过coco的样子,但他觉得此时此地的她很配这首歌。coco嗔怒着直说“肉麻”,却投身倒在阿弥怀里。阿弥立刻被感染,手被挪做他用,雨伞像他们之间原有的不愉快一样被抛在了一边。雨中相拥的情人为西湖平添一景,突然有游客拍照的镁光灯闪亮,coco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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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以后好好地,好吗?”顿一顿,又说:“走,我们去买大肉包吃吧!”在上海,他俩每天必吃天山大肉包。coco放弃西湖醋鱼这样杭帮大菜不吃,却点名大肉包。幸福的人儿常常在生活细节上会心、会意。

  杭州,居然勾起阿弥对coco的丝丝歉疚;成都,那个已经告别的城市,他在那里告别了coco。人们都说杭州和成都很近,在他们曾有过的感情上,这两个城市,相距太远!阿弥忽然来了烟瘾,起身走到车厢的连接处。

  火车正全速奔向夜的深处,树木鬼魅一样地飘忽而来、又飘逝而去,远处的天空像是巨大的黑洞,吞噬着一车人的酣梦和阿弥欲剪不断的思绪;只有脚下的车轮,滚滚向前的欢歌让阿弥充满了对于明天的期待……

  一觉醒来时,列车已经行驶在湘西山区。“粉红女孩”洗漱完毕,正站在对面窗边梳头。阿弥此时才注意到,这个“菜秧秧”似的女孩,身材很有些跳舞的特质;新的一天总算有新的发现。窗外,蓝天白云、山青水绿,真正有些武陵源的样子。

  阿弥洗漱完毕,回到座位的时候,车厢内已经活跃了起来。长途列车上的人们,刚开始多是相互观察审视,一段旅程后才会熟识、才敢于交流;而且一夜的颠簸,疲惫的身心需要轻松和释放。

  “哎呀,旅游就是花钱买罪受。”

  “你们小两口刚结婚吧,度蜜月哈—”对面中铺的中年男人用一口浓重的云南话与上面的两口子交谈起来。

  “大哥是哪里人?”

  “我是云南的,瑞丽人。到上海看看车,准备买台客车跑旅游。你们从哪儿来?”

  “我们是张家界的,到上海旅游。”

  “张家界就是旅游的地方嘛,还跑上海?”

  “上海是大城市嘛!我老婆一定要我带她去看海!”

  阿弥在无心地翻着一本书,本不准备插话,听到他们到上海看海,禁不住说:“上海没有海啊!?”

  “就是的,没看到海。”新郎马上肯定道。

  “不过你可以到舟山那边,算是海吧。”

  “舟山没有去,只去了海洋公园,算是看了海。”新娘似乎也很满意地说。

  “你们住在张家界景区吗?”阿弥对张家界很感兴趣,并没有旅行计划的他,兴许可以把那里作为一站的。

  “是啊,小时候就住在仙人桥那边,现在搬到索溪街上去了,都是深山老林的。”新郎说。

  “你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就是出来找深山老林来的。”阿弥打趣地说。

  “哎呀,天天吃肉也不好,天天吃青菜也不好;看到大城市里的人来看山景,我就觉得他们是舒服过头了,来找找苦吃。”新娘就不想想,自己没看到海白白地跑趟上海算不算自找苦吃。

  阿弥觉得自己出来,绝非是因为舒服过了头,而且也不仅仅是想看山景。

  第十二章 醉(3)

  一群人说笑间,阿弥的手机响了,是coco打来的。coco说,有一个客户急需出tvc创意。产品是海苔,时尚食品,卖点不明确;务必在今天把idea想出来,所以请求支援。coco是存在于遥远地方的一个名字,但她昨天刚刚来到过阿弥的脑海中;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阿弥决定帮这个忙。当然,想创意是要抽烟的,而且要有一个偏僻的所在。当他再次来到车厢连接处时,看到粉红女孩在那里抬腿弯腰、活动身体。

  “你是跳舞的?”

  “啊—你好,我是版纳州舞蹈学校的。”女孩马上收起了动作,脸颊微红地说。

  “到上海演出啊?”

  “不,是去考戏剧学院;但是我不知道考什么专业,我只会跳民族舞,又没有别的什么基础,他们不要我。”

  阿弥略略表示遗憾,劝慰道:“就在家乡跳民族舞嘛!杨丽萍不是很成功?你真到上海的学校里还不一定学得到真正特别的东西。”

  粉红女孩忽然把话题跳开说:“大哥你到云南去耍啊?走丽江还是版纳?”

  “我也没想好,可能是香格里拉那条线吧,可能一直走到西藏。”

  “我们云南好好耍哦,你知道吗,云南有十八怪……”女孩放鞭炮似地说,阿弥只记住了“竹筒当做水烟袋”—一种很有创意的抽烟方式。

  粉红女孩具有着高原人的爽朗,交谈中为他介绍了云南的诸多旅游常识和人文趣事。对于阿弥,一个上午都在神游云南,只是把coco的重托忘得一干二净。

  临近傍晚时,coco来电话要想法;这种窘迫正像coco要亲密时而自己并无激情一样。阿弥只好现炒现卖:“一个云南少数民族的小女孩,在高山田野间吃海苔,兴奋地说—品尝大海的味道,嘴到心到!出产品、出logo。”coco在电话那头“ok!ok!”地满意极了。阿弥享受到了旅途中第一次小小的收获,这要感谢想“看海”的新婚夫妇和满怀理想的“粉红女孩”。

  新婚夫妇下车后,“粉红女孩”与其他铺位的几个人打起了扑克;阿弥心存感激,所以主动给她当起了参谋。小姑娘玩得开心,早把落榜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人们在不同的地方有着不一样的生活愿望,但失望常常一样地光顾;失望的根源在于对得到的不满足、对目标的不明确!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社会让很多人错位地活着,粉红女孩就不应该穿得那么艳俗,一身民族服装就好;也不一定就要上什么戏剧学院,跳民族舞不是更好?在她的家乡,她就是公主!

  昆明的天空,迎接阿弥的是鱼鳞云的典雅和精心调配的蔚蓝。由于离天很近,反而显出大地的藐小。传说中的昆明,是一个毒贩云集、黑道遮天的城市;就第一印象而言,昆明比传说中来的亲切而真实。阿弥到昆明的第一站当然是滇池,但出租车司机却向他鼎力推荐翠湖公园,说“你们外地人见过的昆明,基本上就是翠湖”。阿弥也就不再坚持,翠湖有海鸥,难怪昆明人把它作为迎客第一景。对于家乡的淳朴自豪感,常常被政治家引申到民族主义的高度;对于阿弥,也有着感染力。穿过千城一面的垃圾建筑,来到翠湖,阿弥马上感到失望。说是湖,其实不过是水塘而已,过度拥挤的园林建筑,把水面挤的局促不堪。而海鸥也不知所在,可能季节还早,这种候鸟尚未到来。

  眼前的翠湖索然无味,阿弥只身来到湖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向司机打探下一站该去哪里。凭着司机的指引,阿弥来到“金马碧鸡”坊。“金马碧鸡”的称谓典出何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出租车司机并不十分清楚,对这个问题的兴趣使阿弥围着两座牌坊转了好几圈。如果时光倒流,在几年前的某天,正是在这里,姜灿和文静曾有过第一次的亲密合影!

  牌坊旁边就是著名的过桥米线正宗店铺,享受一餐自在情理之中。店内生意兴隆,早已客满为患。左寻右找,服务小姐为阿弥安排在一张大桌上插空,桌边原本坐了一家人,阿弥很不情愿地坐下。服务小姐赫然端上白汤一碗,生米线一碗,颇让阿弥费解。左右看看,原来是自己下米线,现下现熟,这种吃法保留了很多神秘色彩;听说云南菜在北京很火,凭这一点,就可以明白个中原由。

  阿弥一个人孤单地吃着,让对面一家人感到凄凉,很是同情地看着他。离开上海的时候,阿弥一心离开熟悉的人群,真到了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地方,又该埋怨为何在昆明没个朋友作陪。网络时代的人们早就学会了在目的地交个网友,可以是个照应,大多数情况下还会有一段所谓的风流爱情。阿弥直觉得自己落伍—他是从不网络聊天的,更不可能有网友了。

  正胡乱寻思时,手机响了,那边是姜灿熟悉的声音:“你在哪儿?我结婚了,婚后最大的变化是又开始戒烟了!但并不是完全戒掉,我在办公室抽、在家里卫生间抽;结婚后我反而更想抽烟,只是文静管得很严,只能偷着抽!哈哈,我都不知道跟你说些什么,说烟就比较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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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醉(4)

  阿弥也奇怪于他这种没头没尾的“烟”谈,只好说:“我已经到高原上了。云南是烟草王国,我奇怪于这里抽烟的人并不见得特别多;也许跟气候干燥有关。在成都那种潮湿的地方,抽烟是一件好事,正如吃火锅一样!”

  跟姜灿的对话,就这样不着边际地开始和结束了。一切朋友,在分开之后,常常是缺乏共同的语言的;还好,他们之间尚有“烟”的话题可以将就着谈。

  吃完过桥米线,阿弥在路边买张地图,想找个地方坐坐;下午茶时间到了,这是小资生活的重要时刻,也是品味城市的难得机会。再者说啦,也该计划计划接下来的行程了。

  昆都,是地图上的显著标示—昆明的时尚策源地。它既不是一座大厦,也不是一个广场,只是一个类似于新天地的休闲娱乐街区。地图上说,这是昆明最in的地方。阿弥找到一间像样的咖啡馆,总算找到了最熟悉的生活;叫一杯蓝山,一身释然地坐下。

  初秋午后的昆明,恰如报春花晚开的时节;在你怀念中展开现实的色彩,在你的诧异中提醒青春的流逝!季节的差异,总能在有心人的意念中产生造化弄人的惆怅,也会给纵欲者造成永远的盲从。人们只要看看老年男子怎样追求忘年恋情的市井故事,就很容易体会错过季节的所谓美和所谓罪。当然,阿弥并不期待这样的美、也根本不期待遭这种罪;只不过是为眼前的春城浮世绘所感染罢了。

  他兴奋地享受着咖啡,随意查看着窗外的人们,陌生城市的陌生景象,就像对面楼中的妩媚女孩,自有着一种诱惑偷窥的魅力。

  突然,有人重重地拍了他一下—一个老外,满头金发;比阿弥还诧异地说:“你小子跑到昆明来了,也不找我?”

  “excuse me! ,你是阿弥嘛!你这个家伙!嘿嘿!”阿弥头脑转得飞快;在新天地的ark酒吧,他确实认识一个乐手,美国人,叫jim—“嗨!jim,你怎么在昆明!”

  他乡遇故知的喜悦老外也许不懂,但心情显然是一样的。一番中英文交杂的谈话,让他们感到世界之小、天涯若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