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发生在跨年夜的前一晚，当晚，里扬接到美国打来的电话，仅仅只有五分钟的通话，多半都是对方讲，他聆听，切断通讯以後，他握紧手机，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菸盒，打开庭院落地窗，靠坐在窗边，无言的点起一根菸。
床上的小孩翻了个身，寻求温暖的怀抱，却摸不着，他迷糊的睁开眼，发现身旁空无一人，皱起眉宇，他爬坐起来，打算下床找人。
里扬望着夜空，与其说是望着，不如说是在放空，他吐了一口菸，将菸熄灭，正当他准备再抽第三根时，一只手伸了过来，取走他手上的菸盒。
里扬愣住，抬头看着站在他身旁的小孩子。“戚哲??”
“发生什麽事？”不是问为什麽抽菸，而是问发生什麽事，戚哲一眼就看穿里扬的习惯，没事绝对不抽菸。
“没事，烦闷。”里扬看着戚哲在他身旁坐下，继续：“怎麽醒来了？我不在身边真的就睡不着了？”
“你怎麽不说怎麽每次你抽菸都刚好被我发现？上次也是。趁我脾气好时，最好从实招来。”
里扬轻笑，低下头把玩手上的打火机。“你脾气哪时好过？”说完，被小孩子无情的一瞪，里扬一手牵住戚哲。“我刚才接到捷尔的电话。”
“然後？”捷尔打来的，那肯定跟老头子有关。
“我爸病倒了。”里扬苦涩一笑。“大肠癌，末期。”
戚哲皱眉，握紧里扬的大手。
“医生说最多活一个月，癌细胞已经转移到其他器官，情况不是很乐观，也就是说随时都可能会走，叫我们做好准备。”
戚哲不知道该怎麽安慰，打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里扬的爸爸，何况又是听闻那些事情以後，他就更无法谅解。
他伸出手，将里扬拥入怀抱，轻轻拍着他的背。“我不晓得该说些什麽，只好这麽做。思绪很乱吧？明明恨他，却又同情他。”
里扬将脑袋埋进戚哲颈肩，叹息：“嗯，够可笑吧？明明我和他只是名义上的父子关系，明明我们之间没有所谓的亲情??”
“即便如此，他是你爸爸，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戚哲揉揉里扬的发丝。“里扬，如果我说我要你回去，你会回去吗？”
“不会，我为什麽要回去？”
“因为我不希望你後悔，也不希望你和你爸爸做同样的事情，当年他没见到阿姨最後一面，一定很懊悔，我相信。我不想让你以後都活在这痛苦之中，所以，你回去吧，回去陪着你爸爸度过剩下的日子。”
“你哪时候变得这麽成熟懂事了？”里扬环着戚哲的腰，闷闷不乐道：“才一转眼，怎麽就成长这麽多了？”
“你蠢啊？我还在发育阶段，思想当然会变。”
“我比较喜欢以前纯真的你??痛??现在也喜欢。”
戚哲大力捏了里扬的腰际一把。“我难得认真一回，你皮痒呢？受不了，我就当你同意了，明早收拾行李，马上回美国。”
“这麽赶吗？我还想多陪陪你??”
“陪够了，一直黏在一块，会腻的。”
“你嫌弃我？”里扬收紧手臂，语气带着不悦。
“我哪有说，你别这麽敏感。”戚哲被逗笑，他家大男人怎麽这麽神经质。
“我走以後，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面。”
“那我肯定会想你。”
“是吧？那我就不回去了。”
“你得回去，少找藉口。”
里扬笑出声，这小孩明明之前很反对他回去，现在却想把他赶走，他当然懂戚哲的用心，能为他着想的也就只剩这孩子一人，他回去，只是遵从戚哲的指令。
“我困了。”怀里的小孩子说。
“知道了，我们回床上去。”里扬关上落地窗，牵着戚哲走回卧室。
这是两人这一年，待在一起的最後一晚。
戚哲靠在里扬怀里，闭上眼，嘴上说的这麽好听，实际上却不希望里扬离开，但有什麽办法，爱情跟亲情，当然是亲情重要，假使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里扬也会这麽做吧。
隔天，学校天台。
戚哲趴在栏杆上，吹着冷风，嘴里咬着面包，手里拿着手机，回覆讯息。
里扬传送了一张照片，登机门的照片。
戚哲：路上小心。
里扬：记得想我。
戚哲：已经在想你了。
里扬：我要下飞机。
戚哲噗哧一笑，这个神经病。
里扬传送了一则语音。
戚哲点开，将手机拿到耳朵旁。
『我爱你。』
“我也爱你。”戚哲按住语音，发送过去。
後方铁门被拉开，好友们从後冒出头来，发现目标。
“戚哲～”俞立帆出声。“原来你在这啊。”
“戚哲，你有病吧？”任子昶手缩在口袋，这麽冷的天居然跑到天台。
...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