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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阅读

作品:云仙志|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20 22:04:45|下载:云仙志TXT下载
  却说在这仙葫之中,苏青云的肉身因已达极限,正被那葫芦里的仙气逐渐分解炼化。虽那轩辕剑还插在心口之上,但他却已无心再去理会。但听他仰起头,嘶声力竭地大喊道:“喂!李道长……快放我出去……放……”忽而又是一阵剧痛袭来,直冲脑门,他脑中轰地一炸,再也支持不住,“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此时那裂纹已布满了半个身子。

  便在他快要支撑不住之时,却不想变故又生,那插在胸口之上的轩辕剑在吸收了那葫芦中的仙气之后,倏而迸射出一道道万丈金芒。光影之中,却见着那古剑开始逐渐消融,一寸寸地往苏青云的体内融合而去。

  突然之间,苏青云猛地睁开双眼,张大着嘴,拼命地喘息,同时双手不住捶打着胸口,只觉那心脏似被一股灼热滚烫的金水包裹了起来,正逐渐凝固,呼吸滞堵,几欲休克。随着那轩辕剑一点一点地化入体内,他周身的皮肤也渐渐泛起了一层金色,有若金铸,闪闪发光。与此同时,那半边身子的裂纹竟而奇迹般地迅速愈合,疼痛之感也随之消减。

  但当那轩辕剑完全与他融为一体之时,他脑中又是轰然一炸,一道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玄妙术法正自往那识海中汹汹灌注而去,激起万顷波涛,久久不能平息。

  “嘭……”

  一道浑厚的气劲倏而从苏青云的体内往外迸射而出,整个葫芦内犹有山崩地裂一般剧烈抖动,轰隆作响。李恒同青城四子正自在外边为此愁眉不展,焦急万分,突然见着那混元仙葫蓦地攒射出金芒万丈,兀自抖个不停,不禁大为惊奇,正待上前查探,却听得一声轰然巨响,气浪激射。众人还不及反应过来,便被那气浪一震,纷纷四下飞跌,撞在了洞壁之上。

  跟着又是“啵”的一声,那葫芦塞儿猛地冲天而起,随后一道金芒便从那仙葫中蹿了出来……

  第一 百四十章 乱政

  且说在苏青云于青城山修习道法之时,这天下间已是瞬息万变。自上次东瀛阴阳师神崎兼一在大明宫中设下五芒星阵,召出穷奇之后,虽此事已过去了半年,但城中百姓无不人心惶惶,仍是心有余悸。长安之乱,皇城周边街坊尽数被毁,那大明宫也几乎成了一片废墟,大半个皇城宫殿坍塌,众多工匠花了半年时间,才得已修缮了一小半。

  唐中宗自然是龙颜大怒,为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半年来一直命人调查此事,可查了这许久,也不得结果。韦皇后与安乐公主做贼心虚,生怕中宗再这般查下去,始终都要查到自己的头上,于是这二人同武三思父子商议了之后,一方面将自己身边的宫女太监暗中杀害,一方面安乐公主便将此事尽数推到了神崎兼一的头上。只因宫中大臣大多都是韦后等人的党羽,自是谁都是守口如瓶,而那些为数不多的忠直之士,迫于那几人的滛威,也都不敢多说一句。故此唐中宗遣人调查,根本就无从查起,也只得信了。最后除了神崎兼一被囚于慈恩寺大雁塔中,其余阴阳师尽被处以极刑而死。

  虽此事得以告一段落,但唯有一件事却是韦后等人的心中之刺,便是唐中宗对于险遭行刺一事,竟而没有作出追究,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这让那几人很是费解,安乐公主本想利用此事再而除掉李重俊,可纵使她如何说,穷极口舌将神崎兼一、方无迹二人与之联系在一起,说成是他这次重返大唐的阴谋,唐中宗也不过说他遇人不淑罢了。

  你想唐中宗虽是昏庸,但还不至于是蠢,这其中的道理还是料得到的。他深知安乐公主一心想要自己立她为皇太女,因而对李重俊成见极深,很想将其除之而后快。若说李重俊此番返唐是为了要谋权篡位,合谋方无迹、神崎兼一来行刺自己,那如何都说不过去。毕竟之前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虽唐中宗没有明说,但他已有意要将皇位传与李重俊,那李重俊就更没理由要犯下这弑君之罪。

  可唐中宗为何已打定主意要将这皇位传与李重俊?话说唐中宗有四个儿子,长子李重润、次子李重福、三子李重俊、四子李重茂。这四子之中,唯独李重润是韦后所生。若论嫡长,本该由他继承皇位,可不想在唐中宗失位之时,被贬为庶人,后被人佞党谗言加害而死。

  再说李重福,在李重润死后,他便是最有可能继承上皇位之人,可因他非韦后所生,一来韦后又痛失爱子,心中怨气未消;二来她心机向来极重,又怎可让一个后宫嫔妃所生的野种继承皇位,届时自己地位定会不保。便暗中使计将李重福贬为刺史,至神龙初年,又谮他同人陷害太子李重润,将自己儿子的死都算在了他的头上,因此李重福再次被贬,那手上已是毫无实权。

  如此便只剩下李重俊同李重茂二人,可李重茂年纪尚幼,还不足以成事,故此唐中宗见着长子惨死,次子被贬在外,四子年幼无知,那就只得将皇位一事着落于李重俊的身上,对他便愈加宠爱。韦后见情势不妙,便开始一心算计起了李重俊。而她的女儿安乐公主野心不小,扬言要当武后第二,是以韦后顺水推舟,同武三思父子设计谋害李重俊。谁道天见可怜,却让他置之死地而后生,非但没死,还安然无恙地返回了大唐。

  可饶是唐中宗没有理会安乐公主所说的话,但由于身边大臣时不时便同自己提起这事,且无论是谁,都把矛头指向了李重俊。中宗自没料到这都是韦后使的伎俩,他见着不单安乐公主这般说,便连文武百官也这般说,加之他于元宵节那晚的行刺仍心有余悸,也不由得信了半分,说他昏庸,便在于此。可中宗又不愿再失去这么一个儿子,是以在韦后等人的唆使下,便将李重俊软禁了起来。

  李重俊知道自己被暗中软禁于宫中,自然不难想到这都是韦后那几个乱臣贼子的j计。不想自己此番回来,本欲将肃清j佞,手刃韦后与安乐公主,却反倒被对方揪住了把柄,再次借机陷害。而更让他恼怒的,便是神崎兼一同方无迹这两人,相识三载,却都没料及这二人的心机,一个想要侵占大唐江山,一个已被安乐公主收买,自己全然被玩弄于鼓掌之间。说李重俊有勇无谋,便是这般。

  而羽林将军李多祚也知道李重俊被软禁一事,他性子直爽,自然是愤愤不平。两人多次于宫中见面,李重俊拗不过他,便将这其中的原委告一一相告。李多祚知道真相之后,便欲找唐中宗禀明此事,可却被李重俊拦了下来。非是李重俊不想身获自由,只是他深知这如今这皇宫之中,那韦后的党羽随处都是,单凭自己一人,又能有什么作为。如若激怒了对方,那还不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他只想到了一个人,那便是苏青云!

  另一方面,自鬼帝复苏之后,这天下便越发地混乱。那酆都地府中的妖魔恶鬼散入人间,神州各地,无不陷于一片水深火热之中。在那些凶残的妖魔作恶之下,长安城又再次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那往日繁荣得景象,如今却只剩下了一片萧条。皇城之中妖魔滋生作乱,虽有慈恩寺云枯、灵隐寺玄静、白马寺玄真三人率众僧偕同仙道四派的弟子日夜驻守长安,但唐中宗仍是惊得寝食难安,整日躲在宫中足不出户,更是无心打理朝政。

  在妖魔作乱之际,玄门仙道诸派便是首当其冲,众弟子尽数出动,于神州各处降伏妖魔。四掌门在拿到那四件仙器之后,经数月修炼,修为自是突飞猛进,那地府之中的区区妖魔,却也不再话下。如此在那头两个月间,仙道四派无不深得人心,所到之处,百姓欢呼雀跃,大呼苍天有眼。

  四掌门料得自己有神器在手,鬼道群魔已是不足畏惧,便也没将其放在心上。那四人商定在肃清于各处作乱的妖魔鬼怪之后,第一个便是要将鬼道彻底屠戮殆尽,跟着便是同鬼帝决一死战,将其重新封回地府之中。可不想就在第三个月上,那从酆都城中夺回的四样仙器忽然反噬其主,张凌子等人尽皆成魔,四派之中一片混乱。如此半月之后,便从各处传来仙道四派掌门屠戮无辜百姓之事,天下百姓又再次陷入一片恐慌之中,至此一夜之间仙道诸派的清誉一落千丈。后这事传到了长安,中宗更是大为震撼,只道四掌门以下犯上,图谋反叛,便命将驻守皇城的仙道弟子尽皆俘获斩首。云枯料得此间定有蹊跷,且在这非常时期,诸派之力定然必不可少,因此进宫进谏,中宗不听。

  在这般外扰内乱之中,韦后与安乐公主更愈加肆无忌惮。韦后垂帘听政,扰乱朝纲,安乐公主则在旁添油加醋,将仙道诸派说成是无耻之徒,怂恿中宗出动羽林军,偕同佛门,以叛国之罪将四派尽数剿灭。此时中宗已没了主见,想也没想,便点头应承。与此同时,蛰伏了数月之久的鬼道向四派突施奇袭,于各处大肆杀害仙道弟子。

  如此一来,仙道四派前后受敌,早已支持不得许久,几近覆灭。这时唐婉玲同灵宝派吕鸿甫偕同另两派的老一辈弟子,不得已齐上长安面见中宗,承诺三月之内将张凌子等人尽数制服,拿来与中宗治罪,中宗这才答应暂时退兵。

  如此又过一月,西南巴蜀之地祸事又生,南疆玄火教忽然大举入蜀,一路无阻地向中原渗透开去。又过得不久,南诏蛮族反唐,在玄火教的帮助之下,夺得蜀中各大州县,西南百姓又再次惨遭涂炭。

  却说西南之地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朝廷又为何无动于衷?因中原大乱,中宗幽闭宫里,而宫中韦后党羽遍布,便连朝中大臣都被蒙在鼓里,旁人又怎会知道。故中宗每次临朝听政,所听到的都是些粉饰太平之言,纵使那巴蜀之地的消息传入长安,那自然也是没有人会说出来的。

  你想两个妇孺之辈,纵使有武三思这等贼子,又有何能耐可号令玄火教;又怎会如此胆大包天,勾结南诏蛮族,做出这等叛国之举;又为何要将仙道尽数拔除?这背后自然是有一番阴谋,而这阴谋真正的主宰,便是鬼帝罗丰!咱们要说的,便是从此处开始……

  …………

  长安西郊长乐林。

  一辆由四马并辔的奢华马车于林中均速前行,那车厢四面镶银雕花,漆金檀木作定,四面绫罗帷帐,随风飘荡。一瞧便是皇家御用之乘,只是四周并无侍卫相护,亦无宫女太监相随,甚是怪异。

  那马车沿着林间小道一路曲曲折折地往密林深处驶去,跟着便拐入了一个僻静的岔道上,渐渐消失在了那浓密的枝叶之中。

  在那小道的尽头,一株参天古松之下,却坐着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白发老道。那老道的身后,又站着二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方无迹、紫冥和凌波仙子!此时凌波仙子已脱却了那先前那一身净白素雅的上清道袍,换上了一件紧身纱衣,那玲珑的曲线于阳光下更显妖娆。只是她面无表情,神色冷若冰霜,早已没了先前那清丽脱俗的容颜。

  方无迹显是有些百无聊赖,不觉瞥了一眼凌波仙子,笑道:“不想咱们之前还是敌人,转眼半年,却是成了朋友。嗯……仙子穿上这一身行头,倒是比那上清道袍更有韵味了。如今玉筱仙子变成了这般模样,你当真将你上清派置之不顾了么?”

  凌波仙子淡淡一笑,冷然道:“我与上清派早已没有了瓜葛,你又来同我说这些做什么。玉筱贼婆自讨苦吃,我却高兴还来不及!”

  方无迹将手一拍,点头道:“这倒也是!冷若冰霜,这才是仙子风范呐!”转而对紫冥道:“是了,贼狐狸,你那好妹子死了,你这做大哥的怎么也不皱一皱眉头,好歹兄妹一场,说什么也该伤心一番,便是做做样子,那还是要的,你这般可不像话!”

  紫冥笑道:“成大事不拘小节,我既然能同族人反目成仇,便是我的亲生妹子,那又怎样。鬼帝于我有恩,我便是舍去这条性命不要,也不会皱一皱眉头,何况是我亲生妹子。是她偏要卷了进来,如今丢了性命,又能怨谁去,是不是?”

  方无迹又将手一拍,赞道:“绝!真是绝!一个冷若冰霜,一个六亲不认,夫唱妇随,真是羡煞我也!”说着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不过才半年,你二人倒似变了一个人似的,当真令人起疑,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紫冥微微一笑,也低声道:“信不信只消我一句话,鬼帝便会要了你的小命?”

  方无迹嘿嘿一笑,耳廓一动,大盛道:“哎哟,来啦!”

  只听马蹄嗒嗒,车轮萧萧,那辆马车便已从前方茂密的枝叶中钻了出来,过了片刻,便已来到众人身旁,那车夫“吁”了一声,四马一顿,停了下来。那车夫跳下车,怨道:“我堂堂一个大将军,却每次都要来做这赶马的伙计,当真不爽快!”

  紫冥笑道:“文业老弟,辛苦了……这长安城外郊处处都是鬼怪,若不要你来赶车,那公主殿下便早就一命呜呼了。”那马车夫却正是鬼神四将,史文业!

  这时那车厢的帷帐轻轻一掀,露出一道缝隙,现出了半个美艳的脸庞。李裹儿一见到方无迹,便狠狠瞪了他一眼。方无迹抬起头,望了一眼,淡淡一笑,微微颔首。李裹儿娥眉一皱,便即将帐合了起来。

  紫冥道:“你们认识?”方无迹叹了口气道:“老相识了……”跟着朝那老道微微稽首,笑道:“鬼帝,请罢!”

  罗丰睁开双眼,点了点头,也不瞧众人一眼,站起身,走到马车旁,掀开帐子,便矮身钻了进去,就在这一刹那,便已复了那原本俊朗的面庞。帐子内焚香袅袅,熏熏醉人,有茶案,有软榻,极尽奢华。罗丰还不待坐下,却被李裹儿素手一引,推倒在榻上。跟着她妩媚一笑,身形轻纵,便坐在了罗丰的小腹之上,继而双手捏着那薄如蝉翼的裹袍,轻轻一撤,便脱得一丝不挂。但见她扭动着那纤细地腰肢,挺着那丰硕的肉脯,一面往罗丰身上压去,一面帮他解开衣扣。

  “罗君……臣妾可是等不及了,有什么事先放着,咱们来……”

  还不待说完,一并玄黑色的气刀便架在了李裹儿的玉颈之上。罗丰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冷道:“你再敢对本座无礼,便取了你的脑袋!凡人滛妇,别污了本座的身子!”

  李裹儿娥眉一蹙,似是十分气恼,但又不敢发作,只得“哼”了一声,喃喃道:“人家一番好意,你却不知享用!”说着将袍子披上,转了个身,坐在一旁,说道:“你此番……”同是一句话没说完,那气刀便复又架在了项颈之上。

  “同本座该如何说话,你却又忘了?”

  李裹儿吞了口唾沫,却也无可奈何,说道:“宗主此番唤裹儿来,却有何事?”

  罗丰收了气刀,正了正衣襟,坐起身,冷冷道:“长话短说……本座限你半月之内让那南诏蛮兵拿下锦州城,怎地过了一个月,却还没得手?不但如此,你答应朝廷不会遣兵巴蜀,怎地还有大批羽林军殊死抵抗!”

  李裹儿一愣,惊道:“这怎么肯能!莫非有人走漏了风声?”跟着叹道:“宗主神通,若想取下锦州城,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却为何要这般大费周折!”

  罗丰道:“青城派便在锦州左近,那掌门是我一个故友,我实不愿同他纠缠,多生事端。”

  李裹儿叹道:“难怪宗主对那仙道四派如此心狠手辣,却惟独不与青城派为难。若这事让你那故友知道了去,他还不是要来反咬你一口,麻烦得紧!”

  罗丰不悦道:“本座如何做事,还用得着你来说教!他不犯我,我自不会犯他。”

  李裹儿道:“也罢,也罢,这我管不着。只要宗主别忘了咱们之间的协定,助我除掉我父王和李重俊,让我登上皇位,你要我做什么都成。宗主且宽心,待我回去之后,定会查明……”

  罗丰摆手道:“不需如此麻烦……”说着右手一翻,将一片烧得只剩下一角的信纸放在了床榻之上,道:“这印章你可识得?”

  李裹儿拿起那片残纸,瞧了瞧,沉吟了片刻,不觉恍然,方要开口,却听罗丰道:“你不必同我明说,晓得如何做便好……”话音未落,忽而一阵风过,便已闪身出了车厢。

  李裹儿盯着那纸上的红章,皱眉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五个老儿!”

  第一百四十五一章 五王之祸

  “驾……”

  众人站在林中,望着李裹儿所乘的马车渐远渐去,跟着拐了个弯,便又驶入了那茂密的林木之中。方无迹笑呵呵地瞧着罗丰,说道:“鬼帝如此神力,这么快便完事了?”

  罗丰瞧也不瞧他一眼,冷冷道:“这等滛妇,杀了都嫌污了本座的手。方岛主生得如此俊美,想来必也风流,那李裹儿还是留与你便好!”

  方无迹笑道:“这倒不必了……”跟着瞥了一眼紫冥,微微颔首,口中说道:“却说鬼帝为何对那锦州城情有独钟,非要拿了过来不可。又要这般大费周折,非让那南诏蛮族替你夺了去不可?”紫冥和凌波仙子听得方无迹如此发问,不觉心中一动。

  罗丰淡然道:“这个你就没必要知道了。本座要的不是那锦州城,而是那城里的人。要我亲自动手,那自然是易如反掌,可这不免要多生枝节。虽然仙道四派的掌门如今已堕了魔障,可那些小崽子却巴不得将本座诛之而后快。若我插手此事,不单仙道的人要来锦州,便连佛门的人也会来,更不消说青城派了。大伙在城里斗了起来,死了那城中的百姓,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方无迹道:“这些人对鬼帝你来说,还足以为惧?”

  罗丰道:“他们要杀我,自然难于登天,可我要将他们都杀了,那也是麻烦得紧,本座时间无多,却是耗不起。”

  方无迹还待要发问,却听得空中风声呼啸,“嗖”的一声,一道光芒便落在了众人跟前。罗丰道:“元伯,你可是来了!却是如何了?”

  张元伯微微稽首,禀道:“那李恒给青城山施了‘八卦断界’的禁咒,已将整座山给封了起来,属下无能,却是进不去。”

  罗丰叹道:“八卦断界……这咒法连本座都难以破入,却不怨你。我还想着如若李恒来与我为敌,我却该如何做才好,是杀了他,还是让他杀了我。且无论如何,我都是对他不住。如此也好,我这便放心了。”顿了一顿,又道:“苏青云那小子呢?你杀了海木,他还依然无动于衷?”紫冥二人一听到苏青云的名字,那双眉不禁微微一皱。

  张元伯道:“近日得玄火教消息,前几日曾有个少年携了个女子出现在江津村中,据描述,想来该是他了。”

  罗丰微微一笑,道:“好小子,你真舍得出来了。紫冥,你这一招倒是管用得很啊!他人呢,眼下又在何处?”

  张元伯顿了一顿,道:“不知所踪……”

  罗丰皱着双眉,沉吟了片刻,冷然道:“去,将上清派那姓唐的小妮子杀了,再把这消息放了出去!”

  方无迹闻言不觉叹了口气道:“可惜了,可惜了……”说着又朝凌波仙子望了一眼,见着她仍是一副漠然的神色,心中不觉“哼”了一声。

  张元伯应诺领命,方甫要走,兀自想了想,又道:“属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一问?”

  罗丰道:“你说。”

  张元伯道:“在那酆都城中,宗主为何不许属下杀了苏青云这小子,却要留着养虎为患。他身为轩辕剑使,自是有一番神通,却不可小觑。”

  罗丰哈哈大笑道:“神通?元伯,你是说那‘龙神附体’,还是‘轩辕奇术’?若单凭这两样就能取了我的性命,那五百年前轩辕羽忻便早就杀了我了,却还需借助张道陵之手?那小子想杀我,却还早了一百年!我留着他,是因他还有用处。”

  张元伯点了点头,再没说什么,身形一纵,便已御风去了。

  罗丰转过身,又幻作了先前那老道人的模样,说道:“若没别的事,你等就散了罢,本座也该回宫去了。”说着将道袍一拂,扬长而去。

  那三人朝罗丰微微稽首,也各自散讫。

  如此过了十日,东都洛阳。

  天津桥上人满为患,被挤得水泄不通,且路过行人行到此处,一问何事,待有人回答之后,无一不现出一脸的惊愕,纷纷扒开人群,往里边钻去,也不知在看什么东西。

  李多祚皱着双眉,靠在桥边一株柳树之下,负着双手,瞧着那人山人海的景象,心下老大地疑惑。

  这时从人群中钻出一个军汉,阴沉着脸,径往这边奔来。李多祚站起身,问道:“那桥上为何这许多人,都在瞧什么?”

  那军汉沉吟了片刻,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桥上有人张贴韦后丑事,说皇后滛乱后宫,暗中偷汉,要皇上立即罢黜之。”

  李多祚闻言无不大惊,失声道:“什么!竟有这等事!是何人所为?”

  那军汉低声道:“这就不清楚了,但那告书上都印了五王的章纹!”

  李多祚又是一惊,喃喃道:“糟矣,要出大事了!”话音未落,急忙解了拴在一株柳树上的缰绳,纵身跃上马背,就在那一瞬间,却瞧见了一个生得猥琐干瘦,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一脸怪笑地从天津桥上转了下来,闪入了一个胡同之中。他眯着眼,盯着那男子,恨恨道:“武三思!原来是你这贼子!”说着将马鞭一扬,径往西城疾驰去了。

  李多祚待驰到一坐宏伟的府邸前,也来不及栓马,便急匆匆地往府里奔去。那看门的小厮一见着他,忙行礼道:“李将军,怎么来了?”李多祚也不同他啰嗦,道:“张大人可在府里?”那小厮道:“在的,其余四位大人也在。”李多祚道:“再好也没有了!”那小厮又道:“只是五位大人今日有要事相商,恕不见客,李将军还是……”还不待说完,便听“嘭”的一声,李多祚已踹开了大门,往里边奔去了。

  这“五王”是何许人?便是张柬之、敬晖、桓彦范、袁恕己、催玄玮五人。这五人昔年曾联手反武后,逼迫其让出皇位,重复李唐的开国功臣,声望地位极其显赫,被封王后相继罢政,隐居洛阳。只因这五人得知了西南巴蜀外族来犯,朝廷又权当视而不见,心知如今j臣当道,国之危亡,但自己又已是风烛残年,势单力薄,又如何斗得过那群乱臣贼子。于是这五人便秘密联系李多祚,托其召回旧部,暗遣羽林军入蜀,抵挡南诏蛮兵。而五王此次密谈,便是欲寻了时机,上京,利用自己那仅存的威望,冒死进谏,将巴蜀之事明言君上。

  李多祚来到正堂,也不通报,便一头闯了进来。五王见着他一脸惊惶的神色,都不免吃了一惊。张柬之道:“原来是李将军,将军为何如此匆忙,却是有何要事?”

  李多祚喘了口气,便将那天津桥上张贴韦后丑闻一事俱都道了出来。五王闻言脸色一沉,纷纷站了起来,神色间又是吃惊,又是愤怒。桓彦范将案几重重一拍,怒道:“乱臣贼子,无耻之徒!武三思这贼人定是受了那韦后的指示,有心加害于我等。李裹儿想做皇太女,竟而勾结外邦蛮族,乱我大唐!”

  敬晖叹道:“事到如今,我五人想是再难洗清这罪名了。既然武三思这贼人眼下身在洛阳,若老夫算得不差,再过得一会,就会有官兵来了……”转而对李多祚道:“李将军,我五人可死,但你却不能死,如今太子被软禁宫中,左右无援,要重振朝纲,便只能靠你们了。你快走罢……”

  李多祚闻言热血上涌,道:“诸位大人,你们要以身殉国,这又是何苦,岂不是正中那贼人的下怀,快随我走!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太子殿下可是少不得你们!”

  张柬之道:“将军勿再多言,快走,快走!”话音方落,便听得有人在外边嚷道:“张柬之、敬晖等人五人于天津桥张贴皇后丑事,恶言诽谤,虽云废后,实为谋反!”又是“嘭……嘭……”数声,众羽林兵士便已冲了进来。

  催玄玮急道:“哎,如今走也不急了,李将军,你且上偏厅避上一避。”不由分说,便拉着李多祚往一旁的偏室走去。

  催玄玮方关好房门,那正厅的门板便被撞了开去。武三思笑呵呵地走了进来,说道:“诸位大人,别来无恙啊?这光天化日,门窗紧闭,想是在谋什么诡计,可否说来与在下听听?”

  张柬之大骂道:“呸!你个j佞小人,蒙蔽圣上,扰乱朝纲,这大唐江山便要毁在你们手上!”

  武三思冷笑道:“诸位,在下不过奉旨来抓人,张大人,你又何必这般血口喷人。你等诽谤皇后,圣上龙颜大怒,这个罪名可真是了不得。你等要谋反,却也别拿皇后来开刀啊!”一转头,喝道:“给我绑上!押去面圣!”

  敬晖哈哈大笑道:“正好!正好!你不说,咱们也正要去,不需劳烦,我等自己会走!”

  武三思微微躬身,笑道:“再好也没有,诸位大人,请吧……”

  李多祚透过门窗的缝隙,望着张柬之等五人随着武三思出了正厅,那心中自是气得火冒三丈,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第一百四第十二章 昏君

  大明宫,宣政殿。

  大明宫在重新修葺一番后,各处大殿较之先前,更是极尽奢华。大殿之上金碧辉煌,众文武百官分列两班,武三思父子位列右班上首,而左班上首则是罗丰假扮的云游道人,自称上灵散人。

  罗丰自得以复苏之后,待得张凌子等四人皆堕魔障,中宗于玄门仙道失了信心,他便通过李裹儿的举荐,趁虚而入,面见中宗。中宗起先也当他是游方道士,毫不放在眼里。罗丰便当场使了个手段,佯装于祭天台施法布道,就将这长安城中的地府妖魔驱除殆尽,假书符箓贴于四方城墙之上,至此这长安城中便再无妖孽滋扰中宗大悦。时又有天竺胡僧,汉名慧范,法名度厄金罗。那胡僧瞧出罗丰这老道定是心怀不轨,便有意在旁煽风点火,好言相劝,中宗闻言更是心花怒放,不听忠臣之言,一意孤行而将罗丰封为国师。

  却说这天竺胡僧慧范又是何许人?这慧范本名摩婆萨梓,是为天竺僧侣,在武后时期便已只身来此,并一直游于大j臣张易之门下。神龙政变之后,张易之被五王诛杀,慧范因是佛道之辈,免于牵连,后被韦后重用,召入宫中,至于此人有何企图,却无一人知晓。慧范以天竺幻法蛊惑中宗,大吹法螺为中宗信服,韦后又称其有诛张易之的功劳,因此册封为银青光禄大夫,又为荐福寺最高住持。但与慈恩寺的云枯却是死对头。自从中宗封了罗丰这“上灵散人”为国师之后,慧范便不再上朝,转而直退隐荐福寺,闭门不出,中宗问起,只说奉行斋蘸法事,以佑天下太平。

  大殿丹墀之上,中宗懒洋洋地斜靠在龙椅之上,睡眼惺忪,形容懒散,而怀中竟搂着一个修长窈窕,妖艳妩媚的红衣女郎。那女郎粉装艳抹,衣衫单薄,春光乍泄,却于文武百官之前毫无羞涩之意,任由中宗的手于自己的双腿腰间来回抚摸。下边一些好色的大臣不住往丹墀上偷瞧,口里垂涎欲滴;而大多数则都是双眉紧皱,连连摇头叹气,暗呼朝纲已乱,天下将亡,但却又不敢有所摘指。

  但听那传讯的太监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方落,便听得武三思出班奏道:“启奏圣上,有关东都天津桥诽谤谋反一案,臣已将那张柬之等人押解来京,便听圣上发落。”

  中宗闻言不觉精神一振,坐起身,低声对那红衣女郎道:“美人儿,眼下朕有公事要审,你且先在旁候着,待会朕在与你共享天伦!”那红衣女郎格格一笑,将红袍一敛,便靠到一旁去了。

  中宗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好,好,很好,给押上来了!”武三思微微颔首,大声道:“将那一干乱臣贼子都押上来了!”

  过了一会,便听得殿外铁镣叮当,两名羽林侍卫押着张柬之等五人来到了大殿之上。李多祚列位于班中,只瞧得他横眉怒目,火冒三丈,恨不得立时将武三思大卸八块,再将众人一举救离此处,但他只得想想也就罢了,却也无可奈何。

  张柬之五人被推上了大殿,一抬头,便见着中宗身边躺着个妖艳的女郎,袒胸露||乳|,极为不雅,都不觉又惊又怒,纷纷暗自摇头叹息,知道朝纲已乱,正道已泯。张柬之实在是看不下去,身为臣子,见着君上如此滛乱,心中却是悲痛已极,但见他踏上一步,毫不客气,便要向中宗发话质问。却听得武三思厉喝道:“大胆贼子,见了圣上,还不跪下!”

  敬晖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我等何罪之有,又为何要跪!武三思,你这j人蒙蔽圣上,同韦后扰乱朝纲,又不知从何处找来这等妖女蛊惑君心,污了这宣政圣殿,再如此下去,我大唐便要亡啦!”

  武崇训喝道:“敬老儿,你好大的胆子,不单不认罪,却还胆敢于圣上面前口出狂言,跪下!”说着一脚便往敬晖的膝盖狠狠踹去。但听“啪”的一声,李多祚早是赶上一步,将腿一伸,挡了下来。

  武崇训愠道:“李将军,你干什么!”

  李多祚道:“驸马爷还请息怒,这儿是宣政殿,不是你自家后院,圣上还没发话,又哪容得你出手伤人!”

  袁恕己“哼”了一声,指着武崇训骂道:“子如其父,都是一副狼子野心模样,心怀鬼胎,残害忠良,分明是有心栽赃陷害,却还在此处贼还捉贼!”

  武三思嘿然一笑,正待反驳,却听得中宗叹了口气,大声道:“五位爱卿……你等是助我李氏重复大唐江山的开国功臣,朕对你等也极是敬仰。你五人要罢政,那也由得你们,朕也不会再行追究。可……可你们竟于那东都洛阳的天津桥上张贴这等诽谤之言,公然摘指皇后是非,那不也就是在说朕治内无能;说要罢黜皇后,那不也就是要朕让出皇位,如此已是谋反之罪,便连朕也救不得你们了。你等可是知罪?”

  张柬之哈哈大笑道:“本就不是我五人所为,这罪,却又何从认起?!圣上勿要被这等无耻小人给蒙了圣眼。分明是有人仿了我五人的刻章,存心栽赃陷害。”

  中宗摇了摇头,叹道:“武爱卿如此忠心耿耿,为人宽宏大度,又怎会去栽赃于你等……”这时那红衣女郎打了个呵欠,格格笑道:“你们争来吵去,不是你栽赃他,就是他诬蔑你,忒也烦死了,依我看,都砍了罢!皇上,你说好不好?”

  中宗道:“爱妃,不可胡闹……”

  催玄玮惊道:“爱妃?!皇上,你……你纳这妖女做了妃子?!糊涂,糊涂!如此妖女,只会毁了我大唐基业啊!”

  武三思喝道:“放肆!圣上要纳何人为妃,又要你这老儿来管么!好呵,你诽谤皇后,如今又来辱骂赵妃娘娘,却是罪加一等!”

  那红衣女郎也嗔道:“皇上,这老儿骂我是‘妖女’,我要你打下他的嘴巴来!”

  中宗摆了摆手,道:“五位爱卿,你等可知朕近日经了个梦魇,见着五只恶虎撕咬一条苍龙,那苍龙寡不敌众,终被咬死……国师,你却说说看,此梦何解?”

  罗丰淡淡一笑,稽首道:“陛下贵为天子,坐拥神州浩土,掌黎民百姓,且龙是为万物之灵,兽中之圣,自然就是那只苍龙了。而虎为百兽之王,虽不及龙,但也是地位显赫。而以当今来论,这最能有这虎势之人,除了当年联手共反天后武氏的诸位大人,又还能有谁?论声望地位,这文武百官之中,又有谁能及得上分毫?虎噬苍龙,即为以下犯上,欺君谋反。既然五位大人昔年能以一己之力反了武后,迫其让出了皇位……嗯,到了如今,也自然有能耐反得了陛下。”

  中宗叹了口气道:“五位爱卿,你们可是知道了?当日国师给朕解梦,朕自然便猜到你们了,可朕日日祈祷,你五人绝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来。可天意如此,朕也没有办法。”

  张柬之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气得浑身发抖,大骂道:“你这妖道,使这些手段蛊惑圣上!你……你们……反了,反了!j臣当道,妖佞作乱,苍天何在?正道何在?”

  那红衣女郎将嘴一撅,愠道:“烦啦,烦啦!这四个老儿当真是又老又吵,皇上,你再不让这五个老儿安静下来,妾身就再也不睬你啦!”

  中宗竟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