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揪住赵晓生的衣领,把他一下丢出两三米开外去,蹲下身子冲着那个口子问:“是大嫂吗?我是习风。”
“啊,习风师弟来了,你们……我……”真是赵成实的老婆,跟我说话口气还是那副亲热劲,但说到后面就哽咽住了。
我摸着鼻子心想,赵成实干的是见不得光的坏事,可能不敢让老婆知道,大嫂还以为我们师兄弟俩关系好着呢。要说这女人心肠不错的,见过两次面,从言谈举止看得出来。
我才要开口,赵晓生就跟一头野兽一样,大声嘶叫着扑回来,被沈冰一把扯住,摁在地上了。
我皱眉问:“大嫂,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晓生从小就是这脾气么?”
大嫂哭着说道:“这孩子从小脾气倔,这两天又遭人欺负,可能叛逆了点,你们别介意。晓生,这是你师叔你都不认识了,快别发疯了,啊。”
赵晓生本来还在挣扎,听到妈妈这句,就服软了,不再动弹。但看着我们那眼神,仍然是充满了敌意,始终不肯叫声师叔。
我也不跟一个孩子计较,又问大嫂:“是谁把你活活封进丘子里的?”
“唉,一言难尽啊。”大嫂说着又哭起来,别听有多伤心了,抽抽噎噎的跟我说:“老赵自从死后(我把这茬忘了,赵成实曾经假死可能是连他老婆都不知道),我们娘俩就过的很辛苦。谁知道前两天,村子里来了一个风水先生,我们家老赵没死,还做尽坏事,把人家一个姑娘骨灰埋进了他的坟里,这个姑娘就是本村的,叫龚翠若,早就死了一年多。我们不信,龚家逼着我们挖开老赵的坟一看,棺材里没尸体,真有一个骨灰坛,呜呜……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说到这儿,泣不成声,让我听了感觉挺心酸。
我心说这个风水先生估计就是老太太托的那个人,要说人家找回骨灰,那是天经地义的,本来就是赵成实做的恶,怨不得人家。但这番话是不能跟她说,到现在她恐怕都不知道自己丈夫是个禽兽不如的恶人。
“师兄尸体不见了,大嫂你也不能把自己埋在这里啊。”我说。
大嫂稳住了哭声说:“你有所不知,老赵当时死的时候,全村人都知道的,可是现在尸体不明不白的没了,棺材里还多了一个骨灰坛,让乡亲们把我们一家当成了妖孽。当初给老赵钉棺材盖的人说棺材钉就没动过,尸体竟然不翼而飞。
“那位先生说老赵是变成妖怪了,跑出去把人家姑娘骨灰坛藏在自己棺材里,是一种‘棺中囚尸’的恶毒邪术,想破了龚家和全村人的风水。村长和龚家的人一听,非常恼怒,就问那个先生怎么破解。那个先生说,老赵如今是找不到跑到哪儿去了,再说棺中囚的是个女尸,要破解的话,就要他家女人来补偿,封进丘子里七七四十九天,出来后再披麻戴孝,为龚家女儿上坟,这种邪术就会破掉了。”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赵晓生会被一群孩子追打,是把他当成了妖孽。但小孩懂什么啊,还不都是大人们鼓动的?要说农村百姓太容易被阴阳先生忽悠了,赵成实一家要真是妖孽,早就把全村人害死了,还轮到你们把他母亲活葬在丘子里,天天遭受孩子们追打。
第o847章 钉死坟
本来赵成实一家这样的遭遇,那就是报应,该是让我很解气的,可是心里半点高兴不起来。赵成实这杂碎所作所为,看样子大嫂是丝毫不知,他作恶报应却连累了家属,让老婆和孩子跟着遭罪。
我实在不忍心不管,看看沈冰,她也听的一清二楚,这丫头心肠比我还软,她正满脸气愤的看着我,那意思好像在说,这事必须得管。
我轻叹一声,挥手让沈冰把孩子放开,这小子从地上跳起来后,狠狠瞪了沈冰一眼,跪在坟丘前,拿起地上的两个面团一样的东西递进口子里。
“晓生啊,你不会蒸馒头,就不要做了,这半生不熟的东西我吃了两顿,感觉胃里堵的慌。唉,你还是听我话,去山东找你老姨去,不用管我了。”大嫂凄凉的说。
这孩子怀里捂着的东西原来是自己蒸的馒头,可是蒸不好,看着跟铁蛋似的,难怪他妈妈吃了会胃里不舒服。我听的心里不是滋味,抬头看看四周,发觉除了这个坟丘以外,没别的坟头了,就问大嫂:“怎么把丘子建在自己祖坟上?”
“先生说,我这种妖孽女人如果丘在自己祖坟上,那会让祖坟都变成妖坟,不但破不了邪术,反而会让村子风水变得更坏,四十九天内,必有血光之灾。”
草他二大爷的,简直放狗屁,哪有这个道理。我站起身,发现这片地东低西高,没种庄稼,就连草都稀稀落落的没几根,这压根就是一片老旱地,风水根本谈不上,不适宜下葬。跟这儿搞坟丘,摆明了是别有用心。
风水中讲究坟地东高西低为泽地,儿孙富贵贤良辈出,而东低西高就是砂水逆流,灾祸倒灌,必为凶坟。加上不毛之地修坟,会让后代绝种,那显然是要祸害赵家子孙了。还有坟丘四周钉桩,那是一种“钉死坟”的恶毒风水局。别说尸体在坟里不得安宁,就是活人也会活不过七天。还七七四十九天,恐怕再有几天大嫂就会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坟丘里了!
我又蹲下身子问大嫂:“你被丘了几天了?”
“今儿是第二天。昨天把老赵棺中骨灰取走,我就在那个时辰丘起来的。”
“你感觉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昨天晚上觉得双脚冰冷,今天双手也凉了,眉头还烂了一块,现在流着脓……”
听到这儿,我大吃一惊,钉死坟的恶果开始出现了,手脚冰凉代表人的生气正在逐渐离体,而眉心腐烂就更严重。那儿是人的灵窍,灵窍受损魂魄很快就会出来,我看四天都撑不过,她就会无缘无故暴毙死亡。
沈冰见我脸色不对,就走过来小声问怎么回事。我悄悄把这事跟她说了,当时她就惊呼一声,气愤的说:“我去把坟丘四周的木桩拔了。”
我说:“等等,那不是木桩,那是铁条,用朱砂涂了,钉在坟丘四周,断向口、阻风气、隔砂水,就跟当时水柳庄杨仙庙旁边那座坟差不多,铁器穿心,人鬼不安。现在铁条钉了两天,上面已经染了煞气,用手不能直接接触的,要用辟邪符垫在手里。”
“你直接说怎么做不就得了,那么啰嗦。”沈冰皱皱鼻子,从包里拿出黄符。
晕倒,我这不是让你多学点知识吗,光有实践也不行,总得懂点理论。真是好心没好报。
沈冰手上垫了一张辟邪符,握住我们眼前的一根儿臂一样粗的铁桩,用力拔起。这跟铁条有三尺多长,一下没能完全拔出来,沈冰才要站起身时,忽然发现铁条上带着鲜红的血迹。
我心说不好,这不是朱砂,两天了都,早该干了,这是鲜血。急忙说道:“快钉下去!”让沈冰把铁条重新钉下去。
“咋了?”沈冰睁着一对迷茫的眸子问。
“已经晚了,铁器穿心,不能拔了。”我转头冲着坟丘口子问:“大嫂,你刚才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嗯,刚才心口好像被人抓走了心肝一样疼……现在好多了。”
“那怎么办?”沈冰急问。
我摸着鼻子皱眉说:“有两个办法。一是开坛作法,以三昧真火符化金气,才能拔桩。但我们光天化日在田地做法,被村民看见肯定不答应。”
“第二个办法呢?”
“打开坟丘,让大嫂出来。”
沈冰傻愣愣看我半天,然后白我一眼说:“等于没说,作法事都不可能,把大嫂救出来更做不到,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啊?”她眼珠一转,忽地眼睛一亮:“诶,你上次不是用过反冲局吗,把这个法事破坏不就行了吗?”
我摇摇头:“反冲局那要看时机,像上次阻挡回煞鬼,魂魄未到之前做是可以的,但现在人已经被铁器穿心,再做的话,会适得其反,就跟凶尸一样加剧痛苦,不能再碰了。只能用三昧真火化解!”
沈冰挠挠头说:“那不如我们晚上来开坛作法吧。”
我摸着鼻子,心想也只能这样了,不仅要化解铁器穿心,还得破除绝后这个恶局,不然七七四十九天一过,赵晓生就得出问题。而大嫂在凶坟里丘了这么多日子,身上煞气很难驱尽,就算能活下去,也最多两三年的寿命。草他二大爷的,谁这么阴狠,要毒害这孤苦无依的娘俩啊?
我们又安慰了大嫂几句,说晚上过来想个办法给她治治手脚冰凉额头腐烂的毛病,然后告辞回去。临走时,赵晓生始终用充满了敌意的目光盯着我们,让我们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这孩子遭逢变故,可能心理上已经被扭曲了,这年龄正是关键阶段,搞不好会走上斜路。
走回村口,沈冰问我还找不找龚翠若脚骨灰了。我说现在有点怀疑老太太跟龚翠若是故意报复赵成实一家,可能当时赵成实早就猜到自己出现三长两短,会遭到仇人报复,留了一手,不让他们找回脚骨灰。可是他没算到,对方还是没放过他的妻儿。
等搞明白了其中原因,再决定帮不帮这个忙。
沈冰皱眉问:“要是不帮她们,她们万一把我们跟七爷八爷接头这件事说出去怎么办?”
我叹口气说:“最多泄露我们行踪,大不了再搬家了。”
第o848章 那个先生是6飞
回到家,老妈和沈冰看电视,我就躺在卧室床上想问题。搬到这儿跟在家一样,这张床只有沈冰不睡觉的时候才轮到我。
想着赵成实妻儿这种遭遇,绝非偶然,肯定是遭人报复,这个是板上钉钉的事。而跟我们是否有联系,这就难说了。我相信自己是个灾星,走到哪儿,哪儿不痛快,随便在公园走走,都能让俩老头遇上仙人棋。
不过仔细想想,我们一家用换形术的事,除了太祖爷爷之外,谁都不知道,死耗子也是今天凌晨才发现的。我们躲到省城这消息,对头估计是不清楚的。何况我们遇到那个老太太,实属巧合,要是存心找我们麻烦,搬过来头一天恐怕就会出事了。
而赵成实的确是把龚翠若的骨灰扣住了不让她投胎,也难保这孩子不是他杀的。龚翠若找到了老太太这样一个鬼缘很广的干妈,肯定不止是要夺回骨灰那么简单,如果这孩子真是赵成实杀的,那报复他们一家断子绝孙,全家死光光,是绝对有可能的。
这么想这件事应该与我没关系,老太太只不过跟我是偶遇,她发现七爷八爷都罩着我,还有开阴阳眼的本事,所以就求我找脚骨灰,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赵成实虽然坏事做绝,但妻儿是无辜的。哥们救了那么多鬼,虽然秉承太祖爷爷遗训,不管生人死活,但眼睁睁的看着两条人命被毁,可能又会造就两只厉鬼,能坐视不理吗?我这人并不伟大,可是心眼绝不腌臜,一是一,二是二,不能把赵成实所做的罪恶强加到他妻儿身上。
想到宽心处,就有了困意,迷迷糊糊的睡到下午才醒。老妈和沈冰在厨房做饭,我在卧室里忙着筹备晚上开坛的东西。其他东西都准备好了,唯独法坛让人发愁,看赵晓生这副不合作的神态,让他往家里搬张桌子估计是做不到,并且也太显眼了。
转头一看,有了,沈冰经常有抱着笔记本在床上上网的习惯,有个笔记本折叠小电脑桌。虽然是小了点,但也能将就着用。本来这不是什么大法事,对付一下而已。东西全装在了一个大背包内,等吃完饭,我跟沈冰使个眼色,她立刻会意,在厨房里挡住正在洗碗的老妈视线,我偷偷把包拿到了门口。
然后她说要跟我下去散散步,就跑过来拉住我下楼了。因为老妈三令五申,不许我们再做除鬼的事,这要让她看到我们带着背包出去,肯定不会放我们走。
经过公园的时候,俩老头经常在那儿走棋的石桌边空着,看来这次仙人棋,让他们吓破了胆,不敢再来了。但石桌上却忽然蹦出一只棋子,在桌面上不住旋转,不用问,是老太太在等着我们。
没办法,得先把她搞定了。于是让沈冰带着包在一边等着,不然老太太老鬼成精,怎么能嗅不出包里都有什么家伙。我一边走一边开了阴阳眼,果然这老太太盘着一双小脚,坐在石凳上。
她见我来了,一对小眼珠顿时眯起来,显得挺慈祥。
我在另一只石凳上坐下,没等她开口,就为难的说:“今天我们去了赵庄,发现脚骨灰可能在一个人的家里,白天不好查,所以晚上再去看看。您老不要急,反正事情有了眉目,很快就能找到的。”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跟七爷八爷有关系的人,绝对本事大了去,我就是在这儿等着问问情况。那个先生啊,要说也挺有本事,可跟你还差了一截,我跟他说另找人了。”
“大娘,你没说找我,还有我跟七爷八爷的事吧?这可是机密,泄露出去,七爷八爷会不高兴的。”我担心的问。
“当然没有,老太婆加上阴寿都活了一百零二岁了,怎么会连那点心眼都不长呢。”
我听了这话才放心,摸着鼻子问:“大娘,你找的这个先生是谁啊,本事也不小的,在赵庄听说是查出了棺中囚尸的邪术。”
老太太笑了笑说:“这人我也不知道是哪儿的,我跟干女儿去赵庄找骨灰的时候,碰巧这人在坟地里转悠。当时他发现了我们,差点没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打散了,最后听说了若若的事,就一口答应帮我们这个忙,说他是什么鬼事传人,专帮鬼魂做事,并且分文不收。”
我勒个去的,听到老太太说这人是鬼事传人,我差点没从石凳上趴下去。真正鬼事传人就在这儿坐着呢,是那个王八蛋冒充我们习家后人啊?还分文不收,那不是在故意破坏我店铺规矩吗?
“鬼事传人我听说过,是一个年轻人叫习风,是不是他啊?”我强忍火气问。
哪知老太太摇摇头:“这人是个年轻人不假,可是不叫习风。他说他叫6飞……”
草他二大爷的,我差点没蹦起来,原来是这混蛋小子。马上又冷静下来,6飞就算冒充鬼事传人,也不可能害人啊。我又问老太太:“他身边是不是有个长的挺漂亮的女孩?”
“没有,就一个人。”
我心说难道是这小子没追上麻云曦,又丢了曲陌,受到双重刺激,变态了不成,跑到赵庄对赵成实家人下毒手。这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或许也有因为我的因素,被赵成实害的不知所踪,所以就找到赵成实老家报仇。但也不能这么狠啊,太有伤阴德了!
又套了老太太两句,她跟龚翠若只不过是找骨灰,目的很单纯,剩余的一切都是6飞干的。我见再问不出什么了,于是跟老太太告辞,跟沈冰出了小区打车去了赵庄。
我憋了一肚子火,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跟沈冰说,心想还是先开坛作法救了大嫂再说吧。拎着背包进了田地后,不住的回头观望,感觉跟做贼似的,唯恐有人在后面盯着。好在今晚是阴天,四处黑漆漆的,加上现在已经九点多,这时候没人会到村外了。
来到坟丘前,我还怕赵晓生会守在这儿,别大惊小怪嚷起来声音传进村里就麻烦了。蹲下身子往前观察了一阵子,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没发现有人,只有这一座孤零零的坟丘,散发着死亡气息,在漆黑的夜色里说不出的诡异。
才要起身往前走,忽然,依稀看到一团白影从坟丘上冒出来。顿时我这头皮就麻了,沈冰也紧紧的抱住我的手臂,显得也挺紧张。
那是啥玩意啊,不会是眼花了吧?
第o849章 邪精
我们又重新蹲下去,我伸手在口袋里摸出了八枚铜钱,沈冰从包里拔出铜钱剑。我们俩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如果真有鬼,双管齐下,保管叫他有来无回。
那玩意慢慢的在坟丘上升起,直挺挺的,跟家里火炉上用的烟筒粗细差不多,上头是尖的,大概有三尺多长。我勒个去,这好像是跟七爷以前带着那顶白帽子一样,要是再写上“一见生财”四个字,就更像了。
沈冰忍不住小声问我:“那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鬼?”
我瞪大了眼珠看半天,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要说鬼吧,看着不像,说是人但邪气重了,人鬼中间的除非是妖,要么就是活养尸一类。我心里嘀咕,不会是谭青当时搞出的活养尸,一直躲在省城周边吧?
跟沈冰压低了声音说:“看不出门道,不过看上去不是善类,你记得先闭门谢客,再贴胸口一张辟邪符。”
沈冰“哦”了一声。
我右手捏个法诀,念了两句驱邪咒。这是投石问路,要真是鬼邪,就会有反应,要是人那就当我是放屁了。果然前面白帽子轻轻一颤,好像是被咒语吓到了,我赶紧起身往前一个箭步,就到了坟丘前面。
同时左手打开小手电,就见眼前白影一闪,大白帽子突然消失了。坟丘顶上干干净净,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再左右转头,也看不到任何踪影。草他二大爷的,跑的也太快了吧。
“抓到没?”沈冰跟着跑过来问。
“抓什么抓,我们可能是眼花了。”要是跟她说连模样都没看到,这玩意就跑了,这丫头肯定会挤兑我到下不来台。
“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是一条白影子的,就跟文革时期,游街的人戴的大帽子……”
她这一句点醒梦中人,我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了。当时文革时期,被打成反革命迫害致死的人,那时候不是“觉悟”高吗,亲人都跟他们划清界限,不被葬在祖坟上,就丢到了荒地掩埋。这些人做鬼后,因为受到刺激,连地府都不敢去,就留在原地做了孤魂野鬼。但他们也不敢露面,当时那些造反派连鬼都害怕,真正的应了那句鬼怕恶人的老话。
久而久之,这些鬼魂就在惶恐和愤恨中变成了若有若无的一种魂魄,深藏在地下,靠吸取地气苟延残喘。如果受到某种邪法勾引,可能会现身,但胆子非常小,不过常年依靠地气炼就了极为邪异的精魄,被称作邪精。
老爸跟我讲过,他曾经就在我们镇子附近遇到过这种东西,不过不是戴着大白帽,而是脖子上挂着游街牌子,见人就跑没影了,这就是邪精。还有如果某个村子当年这种死尸在荒地里掩埋过多,由于他们常年吸取地气,就会变成一块旱地,基本上不长草的。邪精就深居此地下面,一般是不会露面的。
我想肯定是这玩意,要不然怎么看着鬼不鬼妖不妖的,还这么胆小。想到这儿,问题又出来了,邪精怎么会突然露面呢?我低头看着坟丘周围这块地,不用多说,这儿没少埋当年被迫害致死的人,可是这儿丘了一个活人,他们本应害怕的,怎么还敢出来?
哦,6飞这小子居然还懂引邪精的法术,是不是利用这个东低西高的坟地,再加上钉死坟的铁桩,就能把他们引出来了?
“你愣着干吗,还不赶快做法事?”沈冰捅我一下,忙着打开背包往外拿东西,还冲着坟丘通气孔说:“大嫂,我们来了。”
坟丘里悄无声息,大嫂没应声。我心里隐隐感觉不妙,蹲下身子跟着问了一句:“大嫂,是不是身上又不舒服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还是没动静。我沉不住气了,往地上一趴,用手电往这个口子里照看。这是留了一块砖那么大的孔洞,基本上是能看清里面情形的。手电光柱照进去,首先看到了一团散乱的头发堵在口子上,一动不动,我心说糟糕,大嫂可能是昏迷了,这得赶紧开坛。
我才要起身的时候,突然头发甩开,露出了一张极其诡异的脸孔,在灯光照射下,特别的狰狞恐怖,当时我浑身就起满了鸡皮疙瘩!
这张脸是大嫂的,可是表情太恐怖了,脸色非常阴暗,透着一股子黑气,眼神充满了无比怨毒,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再加上额头上烂出了核桃大小一片,往外流淌着脓血,顺着鼻梁淌过嘴唇,要多瘆人就有多瘆人!
“大嫂,你没事吧?”我吃惊的问了一句。
她嘴角忽地扬起一丝冷笑,让我心底不由冒起一股凉气。她头发唰地一甩,又遮住了脸孔,又恢复原样不动了。
这时沈冰刚好摆好了折叠电脑桌,在上面放了香炉,正在点香。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急忙伸手把香给夺走,摇头道:“先不要点香,这事有点怪异。”
沈冰茫然的“啊”了一声,挪到我跟前问:“怎么了?大嫂还好吧?”
我紧皱眉头说:“不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我看看。”说着把手上的小手电夺走,趴在地上往里轻声叫:“大嫂,你怎么了?”
“别看……”我伸手就去扯她,结果大嫂又甩了下头发,让沈冰一下捂住嘴唇,吓得手电都脱手掉在地上。
我捡起小手电,拉着沈冰远远走开,又怕长时间开着灯光被人发现,把手电关掉。
沈冰颤巍巍的问我:“大嫂是不是鬼附身啊?”
她还算有眼力劲,大嫂的确是鬼附身,不过不是普通鬼魂,可能是刚才那只突然消失的邪精。这玩意能够被引出来,说明这儿必然有他垂涎之物,就算胆子再小,不达到目的是绝不会走的。如果把他逼急了,跟兔子似的会咬人,反而胆子会变大,到时候可就麻烦了,所以我连香都不敢点。
我小声把邪精的事跟她说了,并且解释这块地就是邪精老巢,有人利用坟丘这个恶毒风水局,引这玩意出来祸害人。
“那你快想个办法把他赶走啊。”沈冰急道。
我一耷拉脑袋,办法是那么容易想的吗,当初老爸就告诉过我邪精是啥模样的,可没教我怎么赶跑他,因为这玩意见人就溜的,谁成想会附在人身上。这有点棘手,我们带的开坛器物,都是针对三昧真火来的,没准备除邪的家伙。虽说三昧真火能除妖邪,我怕这玩意临死来个鱼死网破,会把大嫂给杀了的。
第o85o章 鬼点香
正在苦思无计的时候,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回头一看,一条黑影,正从村子方向朝这边走过来。我急忙跟沈冰收拾东西,全都装进了背包内,躲在坟丘后面。
这条黑影很快来到跟前,形影瘦弱,看着像是赵晓生。“妈,我来了!”果然是他,蹲下身子叫了一句。
我心想可能是来送饭的吧,这孩子现在对任何人都充满了敌意,还是等他走了再出来。
大嫂居然“嗯”了一声,让我感到很诧异,为毛她不认识我们了?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又往外探了探脑袋,见赵晓生把头拱在那个口子上,心说跟妈妈说话没必要离这么近吧?忽然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兆,起身从坟丘后走出来。
赵晓生此刻已经站了起来,转头冲我看了一下,冷不防掉头朝村子就跑了。草他二大爷的,估计邪精利用大嫂把儿子勾引过来,附到他身上去了。我撒腿就追,没料到这孩子奔跑速度出奇的快,我用尽了全力,竟然都没追上,追到村口时,失去了他的踪影。
这时沈冰也气喘吁吁的跟过来,问我:“你追他干什么?”
“邪精附他身上了,要是不在天亮前把这东西赶走,天一亮恐怕会出事。”我看着黑暗笼罩下死一般寂静的村子,隐隐觉得将要大事要发生。
“那就赶紧追啊。”沈冰急道。
我摇摇头:“趁邪精离开大嫂这段时间,我们赶紧回去开坛,先救了她再说。”
我们又匆忙跑回来,还没到坟丘跟前,就又看到一只瘦长的白帽子出现在坟丘上。姥姥的,又一只邪精!
这次不跟他打招呼了,挥手撒出铜钱,咒语还没念完,白影又消失不见。我心头一紧,连忙趴在地上,拿手电往口子一照,这次看到了大嫂两只脚,她掉转了身子,头朝里趴着。但从口子往外冒着死死寒意,肯定是被附身了,并且这只邪精要比刚才那个厉害。
我心里这个气啊,恨不得立刻抓住6飞,狠狠扁他一顿。从包里拿出手机开了机,拨通6飞的这小子跟哪儿学的这种邪术,怎么个破解法。
“喂,习哥啊,你在哪儿呢,我找你几天电话打不……”
“别说废话,钉死坟这种邪术上,你还做了什么,快点跟我说。”我没好气的打断他。
“钉死坟?我不会啊,那不是术人搞的玩意吗?”
“不是你做的?”我一愣,“那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老家,给父母办周年忌日,咋了?”
靠,不是这小子,那老太太碰到的这个人,是冒充6飞的。不过世界上重名的多了去,可能别人也有叫这名字的。现在顾不上跟他废话,说声以后再给你打过去,就关了机。
这人是谁?能够用钉死坟,让我这鬼尸传人都感到无力破解的邪术,那绝不是普通货色。看来这次又遇上跟矮冬瓜那样的邪术高手了。大嫂现在想不出办法解救,那还是先顾活人吧,好歹赵晓生没被丘在钉死坟这个死局内,在他身上做法事相对来说要容易得多。
我们又跑回村口,看看没什么动静,蹑手蹑脚的进了村子。赵成实家我们还是记得很清楚,往前走了不到百米,往北转进一条胡同,路东这户就是了。大门紧闭着,伸手推了推,里面插着门闩。
农村修房子,唯恐门楼不高,会被邻居比下去,跟二层楼差不多,墙头都有三米高。上面竟然还插着碎玻璃防贼,我勒个去的,我跟沈冰爬上去,不小心手上就划了两道口子。这样也好,省的一会儿念咒用法术的时候再咬手指头了,让这哥们也休回假。
整个院子黑漆漆的,透着一股子诡异气息,屋子里没开灯,但我知道赵晓生肯定在里面。因为大门是从内插上的,这么高的墙头,不可能是翻墙而出的。
我小声在沈冰耳边说:“你在院子里等,万一邪精逃出来,用铜钱剑配‘原始密咒’阻拦。”
沈冰轻轻哦了一声,我猫着腰往前走上屋门台阶,手里已经攥好了铜钱,桃木剑也插在腰上,右手捏了一张符,那是早就挑出来的一张驱邪符。房门没锁,伸手一推,就发出那种“吱呀呀”瘆人的声音,缓缓往后开启。
我右手捏个法诀竖在胸口上,以防邪精偷袭。顿了顿,没发现有动静,大着胆子迈进一只脚,打开小手电,四处看看,这屋子跟我以前来时一个模样,基本上没什么变化。一眼看见赵成实遗像摆在冲门放桌上,一脸丧气的模样,让哥们看了心底就来气。
手电来回扫视几圈,屋子里没人,可能是在里屋吧?正要往里走,忽地闻到了一股烧香的味道,诧异的转头一看,赵成实遗像前香炉内,三支香不知道啥时燃着了,香烟正丝丝袅袅的飘散开来。
我顿时心头一凛,记得刚才进门时,香炉里插着三支香不假,可是熄灭着,这谁在短暂时间内,又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给点上的?要说鬼点香,是有这么一说。香既有祭祀敬意又有驱邪作用,一般鬼魂只是远远闻味,是不敢近距离碰这玩意的。只有那种厉鬼级别之上的死玩意才敢这么做。
正看着香,突然发现遗像上赵成实脸孔抽动了一下,让我脊梁骨唰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跟谁学不好,跟老阎学玩花样。我再定睛看遗像,赵成实的神态已经不是丧气那模样了,变成了一副j笑,对,是笑了!
我不由手心攥紧了铜钱,老阎当时魂魄是没走,躲在自己相片里,可是赵成实是死在死亡谷的,魂魄是不可能出来的,这咋回事,是谁在装神弄鬼在耍哥们?
正在神经紧绷的档口,忽地听到头顶一阵风声,跟着一股寒冷的气息涌到,死玩意居然躲在上面搞突然袭击。我迅速往旁边一闪,首先撒出了铜钱,念了咒语,但铜钱阵布好后,没有闪现黄光,那就是没邪祟!
正感诧异之际,脚下就觉得被一双手给抱住了,往前一扯,我立马失去重心,仰天往后跌倒。慌忙右手在地上一撑,没板在地上。但还没起来,就被人扑上胸口,我勒个去的,这下彻底让哥们结结实实的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小手电吧嗒掉地上,也给摔灭了,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第o851章 口号的刺激
幸好后背距离地面不高,撞的不算痛,不过也被这混蛋给压的肚子差点爆开。虽然看不到人长啥模样,但还是察觉出压在我身上的是赵晓生。
刚想推开他,不料这混小子双手伸进我背下,把我牢牢的环抱住,劲儿还挺大,一下没推开。才去推第二下,草他二大爷的,混小子在我胸口上咬了一口。痛的我呲牙咧嘴,双手在地上一撑,带着他就直挺挺的站起来。
还没站稳,这混小子伸腿在我脚上一绊,又往前趴倒了。这下把他压在了下面,我怕把这孩子压坏了,往上急忙弓身,可没想到他双脚一踢,把我顶翻过去,我们俩就跟二鬼摔跤一模一样,他反过来又骑在我肚子上。
肚子那是最柔软的地方,哪经得起这么用力一坐,满肚子的下水差点给坐出来。我伸手扭住他的双臂,就要把他扔出去,可是还没用上力,他居然手腕一个翻转,把我双手给反扭住了。这下倒好,我被他给牢牢的压制住了。
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他的压制,感觉身上的根本不是个十四五岁的大孩子,倒像是一个俄国大力士。我心知现在玩我的不是赵晓生,而是那个附在他身上的邪精。那对眼珠子在黑暗中,隐隐闪烁两点寒光,跟他贴身感觉一股股冰冷的气息透过来,让我心里也直冒寒气。
被这死玩意给压住,除非让沈冰过来帮忙,否则凭我自己是挣不开的。张开嘴巴要叫,蓦地一股寒气冲进嘴里,顿时嗓子眼堵了口痰似的,一点声音都发布出来。靠,是煞气入口,这可不能咽下去,否则会把五脏六腑给腐烂了的,赶紧用力往外咳嗽,不让这股寒气往下游走。
“咣当”一声,屋门也自己关上了。彻底打消了我让沈冰过来帮忙的念头。
我心说哥们遇鬼无数,什么样的品种没见过,就凭你这么死死的压住我就能把我制服吗?我猛地往上一抬头,张嘴冲他额头上咬去。灵窍被咬中,出血后再加一句咒语,肯定能让他暂时泄点力。
可是这死玩意挺机灵,往后一仰头,又吹了一口煞气,让我嘴巴都感觉冻麻了,似乎还肿了起来,不会是跟梁朝伟那样,两根香肠挂在嘴上了吧?
几次努力都白费后,只有放弃了。我乖乖躺在地上不住粗喘着,提气运到咽喉上,把煞气逐渐化解掉。
我累他也不是说就很轻松,呼哧呼哧气息很急促。我咳嗽两声后,终于开口说出话来:“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帮你完成心愿。”一般有怨气的鬼魂,肯定有所求,只要提要求,那就好办了。
赵晓生在黑暗中晃了晃脑袋,也看不到他什么表情,就听他叽里呱啦的说了两句什么,我一个字没听懂。然后他手上使劲,把我双手往下一拗,差点没掰折了。痛的我满头大汗,忍不住要呻吟。
但为了顾面子,转呻吟为吐话:“我知道你是被造反派给害死的,死的一定很冤屈……”
他听了这话,手上力道放松了一点,我又接着说:“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我明天给你争取平反……”本以为帮他平反会感激哥们的,谁知这王八蛋根本不领情,反而手上又使劲拗下去。
我痛的一咧嘴,转了转眼珠,来软的看来不行,那就跟他来硬的,找他软肋下手,于是想起了两句文革时期的口号:“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究竟谁怕谁?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
擦,还真管用,赵晓生双手一阵剧烈颤抖,那股巨大的力道就消失了。我挣扎了一下,还是没能挣脱,又接着整出两句:“打倒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打倒现行反革命!”
这次让这死玩意彻底崩溃了,估计当时他就是被这两句给整死的,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猛地撒开我,翻身就跳起来了。我跟着一跳而起,往后急退两步,拔出桃木剑,将那张攥成了纸团的驱邪符展开,贴在剑尖上。
咒语一念,黄符呼地燃着,眼前顿时一阵明亮,就见赵晓生一张小脸透着一股青绿色,一对眼珠里充满了惧意。他喉头不住滚动着,往后步步倒退。本身这死玩意就害怕生人,再加上又受到文革口号的刺激,现在应该是吓破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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