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严重的情况下,甚至一百个死得七七八八,也未必能完成任务。
不过,民伕们伤亡再大,也不是敢随便撤退的,在他们的身后是手持利刃的督战队,只要有逃跑的,立刻斩于阵前。相对于有甲胄护体的战士来说,这些民伕在攻城前期的伤亡更加触目惊心。
城头箭雨倾泄而下,一个个民伕中箭,惨叫着倒地,剩下的人却不敢怠慢,只能硬着头皮,使出浑身力气,推动填壕车继续向前。他们只要上了战场,就只有一个希望:尽快的完成任务。时间越短,他们生还的希望越大,拖的时间越长,活命的机会越小。
绝望的民伕喊着凄厉的号子,奋力推动填壕车,一面面向护城河接近。
魏霸看了一眼那些无辜的百姓,对邓芝说道:“邓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收拾那些战船。”
邓芝头都没有回,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城下的魏军战阵上。如果说上次与胡遵的战斗是开胃菜,今天与司马懿的交战就是大餐。如果能守住武关,击败司马懿,他将一举成名,一跃成为蜀汉军中有名的战将,通向大将军的路也许会缩短十年。
“你去吧,这里交给我好了,我不会让司马懿如愿的。”
魏霸微微一笑,他知道邓芝此刻战斗值爆涨,没心情搭理他。他转身下了城墙,骑上有限的几匹战马,赶向阻击魏军战船的阵地。邓芝正面硬扛司马懿的时候,他必须保住邓芝的后路不失。
(未完待续)
第184章 夺妻之恨
司马师坐在飞庐中,阴邃的目光透过舷窗,看向北岸的山林。作为这支亦奇亦正的水师统领,他理所当然的占据了最好的舱室。这艘两层楼船就是他的帅船。
上阵父子兵,要想在这场混战中攫取最大的好处,冒险是必不可少的。司马师正是以这个理由说服了父亲司马懿。他还说,蜀汉军虽然也有水师,可是他们的水师在益州,在关中,他们只有几艘收集来的民船,运运粮食还可以,交战是根本不顶用的。就算他们来了,面对武装到牙齿的楼船,那些小船和送死也没什么区别,根本不用交战,直接碾压过去就行。
父亲同意了他的意见,也觉得他如今年已经弱冠,有必要亲自指挥一场战事,以检验一下这些年的学习成果了。于是他便成这支拥有三十余艘大小战船的最高负责人。
其实司马师自己清楚,他不仅仅是想检验一下自己的成绩,更有着说不出的心思。
是的,他很清楚夏侯家和司马家的婚姻只是一个政治交易,他和夏侯徽本人也没什么感情可言,到目前为止,他们只是偶尔见过几面,都是在大型的宴会之间,远远的看上一眼,甚至没有交谈过。对夏侯徽的美貌和智慧,他也非常清楚,但这些都不足以让他痴迷。如果真把夏侯徽娶进了门,他大概还是会防备她多于信任她。
这一点政治智慧,司马师不缺。
然而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夏侯徽,名义上是他的未婚妻,双方都下过聘了,只是因为夏侯尚的过世而耽搁了时间,现在却被魏霸强抢了去。虽然责任人不是他司马师而是夏侯懋,可是司马师还是很难咽下这口气。
他原本对夏侯徽的家门很敏感,对夏侯徽本人倒不是特别的关注,然而当夏侯徽成为他妻子的可能性突然间变得微乎其乎的时候,这两种因素的影响力立刻颠倒过来。他不再纠结于夏侯徽的家门,反而念起了夏侯徽本人的优点。
他自己也不清楚,这真是出于对夏侯徽的爱慕,还是出于男人掠夺的本能。强夺属于别人的东西有一种成就感,而被别人抢去了某种东西——不管这个东西是不是自己喜欢的——都会非常愤怒。没来由的愤怒。
每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司马师都会佩服父亲司马懿,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到他那种波澜不惊的心境啊。不过这样的自责总是一闪而过,盘踞在心头的还是对魏霸越来越强烈的怨恨。
“少主,岸边现了敌人的踪迹。”骠骑将军参军梁几走进舱来。轻声提醒道。
“哦,指给我看。”司马师站了起来,站到窗前。梁几走到他身边,指向岸边的树影。司马师凝神看去,见重重的树影之间,的确有一支队伍的影子,只是被树旁的树荫挡住。不注意看不清楚。
武关道虽然多山,却有一条驰道,建自秦始皇年代。秦始皇曾经通过这条驰道巡视南方,后来这条路又成为从南方来的商旅进入关中的必经之路。大汉建都长安的两百年间。这条路曾经繁华之极,光武帝定都洛阳之后才清淡了下来。然而路边的那些有了几百年历史的老树却郁郁苍苍,树枝浓密,甚至到了初冬还有不少树叶。遮挡了不少目光。
“能看得清战旗吗?”司马师极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些,不暴露内心的渴望。
船舱上面还有一架巢车。有士卒在上面瞭望,比司马师所在的位置还在高出两丈左右,他应该能看得更清楚。
梁几摇了摇头:“只能看到人影,估量在千余人左右,看不到战旗,被树挡住了。”
“哦。”司马师有些失望。不能肯定对手是不是魏霸,让他有些失落。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确定魏霸在不在武关,所有的信息都是来自于彭小玉的猜测。
一想到彭小玉,司马师就有些不舒服。他相信魏霸之所以要把彭小玉赶出来,肯定是因为她脸上的那块青斑。彭小玉也说了,魏霸喜欢漂亮的女子,是个好色之徒。而彭小玉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不得不离开长安——当然也可能是主动离开长安,想通过在他们父子和魏霸之间穿针引线立功邀宠。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魏霸喜欢漂亮女子是事实,那漂亮的夏侯徽逃不过他的魔掌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一个漂亮的女子,做了一个垂涎于她美色的敌人的俘虏,还能有另外的结果吗?司马师想不出来。
真希望魏霸就在那支人马中,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杀死他,解夺妻之恨。司马师轻拍着栏杆,暗自想道。
魏霸的确就在那支人马中,为了掩饰行踪,他特意没有打战旗。他很明白,彭小玉既然到了宛城,一些相关的消息肯定要透露出去,否则她无法取得司马懿父子最起码的信任,正如当初他要通过敦武的嘴透露一些信息一样。就算她无法取得司马懿父子的信任,也要让他们明白她的作用,这样才能实施她传话的任务。
可是他不知道彭小玉在离开长安之前,曾经和夏侯徽有过一个交谈,他更不知道,彭小玉为了把夏侯徽逼到他的怀抱里,到了宛城之后,毫不客气的“污蔑”了他一下,他已经成了司马师的夺妻仇人,司马师已经把他恨之入骨。
而恨他入骨的司马师就在离他不到两百步的丹水中,两人一个坐船,一个骑马,遥遥相望,心境却大致相同,都想把对方致于死地。
透过树梢,魏霸能看到逆水而上的楼船,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j笑。
得知魏军有战船参战,魏霸和邓芝就想到了魏军可能采取的战术。猜到了战术,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危险,如果没有办法破解对方的战术,危险同样存在,没有一丝减少。对于这支可奇可正,可虚可实的水师,魏霸非常清楚他的作用。
如果任由对方逆水而上,在武关背后立阵,上洛方向的援军和给养、辎重都无法送入武关,武关腹背受敌的情况也会影响士气,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必须打掉这支人马,解除后患。
怎么解决他们,到目前为止,魏霸并没有太多的办法。他是和邓芝想了一些办法,可惜这些办法能不能奏效,他一开始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直到刚才,他和敦武几句闲聊,才突然找到了思路。
起因正是看到了司马师的那艘楼船。
后世看惯了大型船舶的魏霸对楼船开始并没有太在意,毕竟楼船虽然威武,和泰坦尼克比起来,那就和小舢板差不了太多,所以他很不屑的说了一句:“船大,不代表就不会沉。”
然后敦武接了一句:“少主说得对,楼船越大,越容易沉。”
魏霸一时没想过来,不都说船越大越安全吗,大海里走的都是巨轮,什么时候听说小舢板能横渡大海的?泰坦尼克沉了,那是运气不好,如果不是碰上冰山,它可是号称永不沉没的钢铁巨兽。
敦武笑了笑:“少主,你生长在汉中,对大江大河里的风浪不太熟悉。丹水两面是山,没有什么侧风,行船要容易许多。这样的战船,如果到了长江上,很容易被斜风吹翻的。前年孙权在武昌试船,就险些落水。”
魏霸大惑不解,他对船只不太了解,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船反而容易倾覆。其实这个时代的内河船都是平底船,吃水不深,如果是楼船,重心会偏上,一旦遭遇强劲的侧风,很容易被吹翻。不明白不要紧,只要知道这个船很容易侧翻,他就有了办法。
我不能呼风唤雨,但给你一个侧向力,那还不是小意思吗?
有了主意,魏霸此时看着丹水中的楼船,就像是看到了一块肥肉。他现在考虑的是怎么扩大战果,这嘴角的坏笑也越来越浓,看得敦武都不禁摇头。他非常清楚,魏霸只有想到了阴人的办法时,才会有这样得意的笑容。他看了一眼远处的楼船,突然咦了一声:“少主,你看,好像是司马懿的战旗。”
“司马懿?不会吧?”魏霸也不禁狂喜。
“我看不清旁边的小字,不过,战旗上是两个字,而且是司马,这是肯定不会错的。”
魏霸相信敦武的眼力,这地方复姓的将领也就是司马了,就算不是司马懿,也应该是他的亲属,很可能就是他的儿子司马师。这年头学问都是以家传为主,老子带着儿子,言传身教,是最主要的知识传授方式,对于行兵打仗来说更是如此。司马懿有五个儿子,成年的只有司马师,那位将来要路人皆知的司马昭现在还是个小屁孩呢。要说司马懿也是个晚生晚育的模范啊。
“不管他是爹还是儿子,反正这次要让他们再吃点苦头。”魏霸哈哈大笑:“这次再打败他,我就改名叫司马杀手,专吃司马懿父子。”(未完待续)
第187章 棋逢对手
武关城下,激战正酣。
面对司马懿的大军,邓芝不敢掉以轻心,示弱什么的把戏,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玩。一旦让司马懿找到薄弱环节,就算他把司马懿缠住了,也未必吞得下去。
所以,他一出手就全力以赴,将魏霸花了十几天功夫为他紧急打造的三十多架霹雳车全部用上了阵。根据魏霸的建议,他没有将这些霹雳车安装在城墙上,而是安置在城墙后,由城墙上的人根据实际打击效果来指挥操作的人调整霹雳车。
这样一来,虽然损失了一部分射程,只能覆盖到护城河外侧五十步的距离,却很好的保护了自己。不仅是保护了那些操作霹雳车的人,更保护了霹雳车的技术秘密。
魏霸现在打造的霹雳车与原有的霹雳车有所区别。一方面是在细节上的精细化,魏霸通过各种计算,优化了霹雳车的结构,让霹雳车的射程更远,另一方面却是动力上的改变。如果说前者是量的变化,而后者则是质的变化。
霹雳车是很早就有的武器,在战国时就已经出现,那时候叫礮车,后来失传,曹操在官渡之间时,根据古兵法的记载,重新将这种武器搬上战场,并且起了一个吓人的名字叫霹雳车,其实正式的称呼还叫礮车或者抛石机。这个武器一直使用到宋元,在火炮出现以前,这就是当之无愧的战场之王,攻城、守城的利器,和重弩一样称雄于沙场。
但是这件武器有一个重大的缺陷,那就是动力系统。从明之日起,一直到宋元以后退出战场,中国人的抛石机都是用人力牵拉进行射。而不是用配重。人力牵拉,就需要很多的人,人多了,难免会用力不均,牵拉的次数多了,人也会累,所以每一次射时的力量都有变化的。力量的变化,就会引起射程的变化,同时不同方向的用力不同。还会引起整体的偏转,射击角度也会有不同的变化。
总之一句话,用人力牵拉的抛石机的射程很难稳定,准头也就欠奉。
而用配重代替人力牵拉就可以解决这两个问题。一是用力恒定,射程可以有保证。二是不会有侧向力,射击角度能控制在一个很少的范围内。也就是说,抛石机的准确性可以大大的提高。
这一点,在魏霸攻击建章宫时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只要石弹的重量控制在一个范围内,石弹最后的落点基本上都不会有太大的误差。
在狙击枪没有明之前,这样的准确性已经称得上是极致。足以和巨弩相提并论。
这个改进作用很大,但做起来却不复杂,就和马镫一样,只要看一眼。基本上就能学了去。魏霸不可能保证永远不会被人知道,但是多保密一天,就会多一分优势。在这一点上,作为曾经受过现代工业熏陶的魏霸。有着其他人无法企求的敏感。即使是邓芝,最后也没能改变他的决定。
邓芝原本还有些不快。不过当他看到那些霹雳车过魏军同类武器不止一倍的精准度,将魏军推到阵前的巢车无一例外的打得臂断屋烂,巢车里的箭手和瞭望手一个接一个像飞鸟投林般掉下来,他也大概猜到了魏霸这么做的原因,心里那里儿不快也就不翼而飞了。
纵使有这些霹雳车的帮忙,邓芝的压力依然不小,原因只有一个,司马懿的兵力优势太明显了。
虽然邓芝极力阻击,可是司马懿还是用近百架填壕车迅的填平了护城河,在城前架起了一个宽约五十步的通道,魏军将士踩着通道,将一辆辆巢车、攻城车,一架架云梯推到了城墙下,对城门和城墙动了不停息的进攻。司马懿在阵前列了三个五千人的方阵,每次上阵,都是五千人,在不足三百步的城墙前,分成几十个点同时进攻,平均每个攻点击都有近百人。前面有战士攀附城墙,后面有射手在巢车里进行定点打击,同时给城下的同伴提供城头上的消息,在护城河的外侧,还有一个五千人的弓箭手方阵不间断的射击进行掩护。攻势有条不紊,稳扎稳打,一旦战士们的体力有所下降,他就会换上五千人再战,不给邓芝一点喘息的机会。
如果不是在霹雳车迅的清除那些巢车,不是有连弩车来抵消兵力不足的劣势,邓芝相信,在司马懿的攻势面前,自己撑不过三天。
说到底,这还是实力的差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管你有什么奇计,只要对手不犯错,你就很难有什么机会反败为胜。
不过是半天的战斗,武关的城墙就重新被鲜血涂抹了一次,城墙下横七竖八的尸体、檑石滚木,被砸烂的云梯,如杂草丛生般的箭矢,都比上次胡遵攻击了一天还要多得多。
邓芝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他有些明白魏霸为什么不建议他死守武关了,司马懿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对手,仅凭他攻城前长达十天的准备,攻城开始后又不惜伤亡的狠厉,就可以猜想到他的能力。上次如果不是魏霸强烈建议诸葛亮增兵房陵,在司马懿这种近乎疯狂的近攻面前,孟达大概守不住房陵。
看到魏霸走上城墙,邓芝疲倦的摇了摇头,指着城外岿然不动的方阵,以及方阵后的指挥台。“子玉,此人是个劲敌。”
魏霸咧了咧嘴,心道这还用你说,这位可是能把诸葛丞相的北伐大计憋死腹中的狠角色,可以说是三国中期最杰出的军事家。只不过他运气不好,硬生生的被我推迟了光的时间而已。
“将军有什么想法?”
“再守两天,多消耗一下他们的士气再看,我就不相信他能一直这么猛攻。”邓芝打量着魏霸,笑了起来:“刚才我看到魏军的水师了,数量少了不少,楼船也不见了。是不是得手了?”
魏霸微微一笑:“托皇帝陛下的洪福,幸不辱将军使命。”
邓芝大笑,拍着魏霸的肩膀,在城墙上慢慢的走着。“子玉啊,我相信你能打退他们,可是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就得手。说起来,还是后生可畏啊。丞相那么器重你,当初我还有些不以为然,现在看来。还是丞相有识人之明,我望尘莫及啊。”
魏霸不动声色的点头附和道:“那当然,丞相是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奇才,岂是我等所能企及的。”
“你也不差,年轻人中。能像你这样有能力的,不多见。”邓芝仰起头,轻叹一声:“有丞相运筹帷幄,有你这样的年轻俊杰奔走效命,只要配合默契,光复汉室,又有何难?”
魏霸连连点头。不一言。他清楚邓芝想说什么,只是他很不以为然。现在不是我不想和丞相配合,是丞相在我背后捅刀子,难道我就应该俯听命。任予任求?你这些精诚团结的话应该去对丞相说,而不应该来教训我。
见魏霸这副表情,邓芝叹了一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而指着城外的司马懿道:“子玉。你可有什么办法,挫败司马懿?”
魏霸摇摇头:“实力差距太大。而且此人又非常精明,不会给我们留多少机会。”
邓芝眉头一皱:“你又建议我弃城?”
魏霸笑笑:“这倒不会。将军既然要守,能守一天,便守一天。我正好也想把那艘楼船和几艘战船打捞上来,看看能不能修复。假如还可以用的话,也是件好事。”
邓芝对那些船不太关心,只要魏霸不让他现在就弃城,他就没意见。两人商量了一下,估量了一下城里储备的物资,算来算去,还是不太有把握。现在就看司马懿能保持这样的攻势多久,只要过十天,城里的物资耗尽,人员伤亡就会急剧增大,破城的危险也就跟着猛增。
打仗,说到底还是拼的实力,像这样双方都很谨慎的情况下,要想以奇制胜,以少胜多,可能性是非常小的。
这个想法,不仅魏霸、邓芝有,司马懿父子同样有。
看到脸色平静,神情却多少有些沮丧的司马师,司马懿有些诧异:“回来了?”
司马师低下了头:“父亲,我被魏霸伏击了。”
“伏击?”司马懿眉头一耸:“说来听听,他是怎么伏击你的?”
司马师把经过说了一遍,然后默默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司马懿沉默了片刻,笑了一声:“看来这小子果然是个聪明人,居然能在急切之间想出这样的办法,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奇技滛巧,终究不登大雅之堂。两国交兵,不光比较双方将帅的智谋,更要比双方的国力。这些小聪明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办法来弥补我们双方近十倍的兵力差距。”
他凝视着沉默不语的司马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子元,你让我很失望。”
司马师窘迫的躬身道:“是,儿子让父亲失望了,惭愧之至。”
“可是,你知道我失望什么吗?”
司马师眨眨眼睛,摇了摇头。
“让我失望的不是你战败,而是你只看到失败,却不知道把失败变成一个教训。子元啊,知人者智,知己者明。你以前一直很自信,并不是因为你杰出——当然了,你的确很杰出——而是因为你身边没有够份量的对手,所以你对自己的认识并不完全准确。现在好了,你有一个好的对手,正是磨砺自己的大好机会,为什么却一蹶不振?我如果是你,我会高兴得歌之舞之,大醉一场啊。”
司马师恍然大悟,眼神慢慢亮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188章 最艰难的时刻
随着时间的推进,魏国强大的战争机器被动员起来,天子曹睿亲自坐镇宛城,防备江东趁此机会北上。大将军曹真统兵八万,陈兵潼关和蒲坂津,骠骑将军司马懿统兵五万,对武关展开了不间断的猛攻。再加上宛城的三万人,以及陇右的两万余人,魏国仅是参战的总兵力就达到了十八万,可谓是自曹操征荆州以来动用兵力最多的一次。
除了参战的军队以外,为这些军队运输粮草的民伕也达到了惊人的数字,从北面的冀州、并州到东面的青州、徐州,几乎每一条主干道上,都有源源不断的运粮队。
关中、陇右是国家的根基,不容有失。魏国上至天子,下至县令长,都明白这其中的重要性,因此不遗余力,全力以赴,至于那些不太明白其中道理,或者说不怎么关心这些道理的百姓,他们除了俯听命,又能有什么意见?
然而,倾国一战的曹魏却悲哀的现,他们虽然动员了全国可以动员的力量,甚至把防守东吴以及北疆胡人的兵力抽调了一部分赶往关中,可是对关中的攻击行动并不顺利。曹真收集的船只被烧毁后,虽然在郎中马钧的主持下进行了打捞和修复,可是时间进度却大受影响,在没有足够的战船之前,曹真只好集中精力强攻潼关。潼关坚固,又有魏延的一万精兵驻守,曹真连日攻击无果,只能望关兴叹。
在武关,情况同样不容乐观,骠骑将军司马懿不惜代价的猛攻数日,战损达到了惊人的两万人,五个方阵失去了战斗力。却依然止步于武关之外。司马懿每天都派快马将当日的战况送往宛城,让天子曹睿掌握最新的战况。他特别强调,守武关的正是逆蜀丞相府参军,在房陵打败了他,又用间关中,骗得夏侯懋团团转的那一位。
曹睿心知肚明,司马懿在自贬的同时,把关中丢失的主要责任放在了夏侯懋的身上。这不是司马懿一个人的看法,而是目前公认的判断。如果夏侯懋不是还在长安。而是回到了洛阳,他就算不死,至少也会被削爵,贬为庶人,否则无法平息众怒。然而他现在留在长安。就算所有人都想把他杀了,也伤不着他一根毫毛。
曹睿再次给司马懿派来了两万人,补足了他之前战损的兵力,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量的粮草和辎重。
司马懿接到这些人马,立刻将他们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有了援军,魏军士气再次大振,司马懿又适时的下令大飨士卒。以恢复苦战多日的将士体力,并振奋士气,以备再战。
与城外的魏军相比,城内的蜀汉军就可怜了。
连日大战。城里的五千守军已经损失了三千多人,即便算上魏霸带来的两千人,折损率也达到了惊人的一半。这还是在魏霸改进过的霹雳车和连弩车威力远胜于魏军的情况下取得的。仅凭剩下的这三四千人,要想守住武关已经不可能。随着战局的越惨烈。不仅士卒的伤亡增大,报废的霹雳车、连弩车数目也在急剧增加。作坊的生产能力已经渐渐的跟不上消耗的步伐,特别是石弹的储备已经耗尽。石弹的磨制有水轮机带动,可是石料的开采却受限于人力,没有了原始的石料,再多的水轮机也无石可磨。
一天的苦战过后,邓芝和魏霸并肩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下狼藉的战场沉默不语。接连几日人不解甲的战斗,让邓芝疲惫到了极点,两条腿都在颤。他看了一眼城墙,伸手扶着墙垛,手指触及之处粘乎乎的,那是鲜血浸湿了城墙,泡得结实的夯土都有些软。如果换在大战之前,邓芝根本不会碰一下,可是现在,只要能给他一点着力之处,别说是血,就算是臭哄哄的大粪,他也顾不上了。
实际上,城头连粪汁都不够了,只剩下让人欲呕的臭味,和浓烈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实在不怎么舒服。如果不是渐渐习惯了这些,魏霸怀疑邓芝能不能在这里。
“子玉,丞相怎么还没消息传来?”邓芝问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连日苦战,在城头奔跑呐喊,鼓舞士气,他的嗓子早就哑了。
魏霸沉默不语。他现在也没力气再去埋怨诸葛亮了。当初老爹的子午谷计划不是这样的,诸葛亮的主力应该在关中,以夺取关中为主要目的,为的就是有足够的兵力防守。现在诸葛亮改变了计划,主力出陇右,关中只剩有两万真正的主力,剩下的都是他用各种方法征召来的新兵,战斗力实在不容高估。之所以现在还能守得住,不过是因为有黄河天险,潼关和武关也都算坚固。可是随着曹魏的全国动员,双方实力上的差距已经越来越明显,最后能不能守住,他现在也没有把握。
没有把握,也一定要守住。他非常清楚,如果丢失了关中,他们父子会有什么结果。
“也快了吧。”魏霸轻声说道:“魏军有法度,围城百日而援军不至,投降也不会罪及家人。马上就要百日了,守军的心理防线会崩溃,粮食储备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丞相破城的机会会大大增加。”
“所以我们更要坚持住。”邓芝低下头:“逆魏全力以赴,我们兵力不足,要想守到丞相赶来,难度不小。”
“难度再大,也不能轻言放弃。”魏霸转过头,看着邓芝,神情中虽然有些疲惫,却并不气馁,相反,他显得很平静。
邓芝看在眼里,莫名的镇静了些,自嘲道:“子玉,没想到最后还要你来安慰我。”
魏霸无声的笑笑:“因为将军一直在战斗,我才有时间思考。”
邓芝抚着杂乱打结的胡须:“说说看,你思考出了些什么?”
“其实和将军想的差不多。关中的位置太重要了,我得关中,则可以居高临下,进可以夺取天下,退可以为闭关自守,为益州屏障,进退自如。而曹魏失关中,则若去了一臂,于三国之中无法再称雄。他们要倾全国之力,夺回关中,也就在意料之中。之前他们是措手不及,现在他们已经全部动员起来了,我们先的优势已经消耗殆尽,接下来,就要面对魏国的全力反击,战局进入最残酷的阶段。”
邓芝微微颌,他正是想到了这一点,信心才会受挫。他原本想守住武关,建一奇功,开局打得也不错,先是吃掉了冒进的胡遵部,接着又打败了司马师的水师,可是一旦司马懿力,他就感到了极大的压力。五六天的时间,损失过半。司马懿的援军又来了,而他却已经没什么援兵。能再守几天,他心里没底,但是武关失守,却几乎已经是定论,区别只在早晚而已。
“可是,将军不要忘了,魏国倾力一击,纵使成功,他们也会元气大伤。如果不能成功,那更是不堪设想。所谓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他们这么全力以赴,又能坚持多久?”
邓芝眉头一耸,又慢慢的放平,眼中的焦虑淡了几分。
“所以,只要我们顶住他们的这次攻击,接下来,双方的态势就会生逆转。”魏霸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就算我们最后守不住关中,至少也能为丞相夺取陇右争取时间。我们多守一日,便多一分机会。只要把逆魏的这次进攻扛过去,前面就是一片艳阳天。”
邓芝笑了起来,一边用手指抠着脸上的血迹,一边说道:“子玉,你这话说得有理。不过,我更担心的是,蜀魏恶战,两败俱伤,最后得利的会是孙权。那个碧眼儿可是从来都不会放过机会的。背地里下黑手,他最擅长了。”
魏霸眼珠一转:“将军高见,既然如此,不得不提醒丞相注意。曹睿坐镇宛城,却能接连给司马懿派来四万援军,可见武昌的孙权没有任何动作,没给曹睿施加任何压力,说不定……”
“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和曹睿达成默契,撕毁了蜀吴的联盟,正等着渔翁得利呢。”
魏霸连连点头。
“进则生,退则亡。”邓芝慨然道:“我们必须死死的拖住司马懿,尽可能的消耗他的兵力。我相信曹睿不会不防着那个碧眼儿,一旦伤亡过大,他就会犹豫,就会迟疑,就会转而提防坐山观虎斗的孙权。”
“那将军的意思是?”
“武关的城防已经损失惨重,再守下去,我们的损失会太大。”邓芝转过头,郑重的对魏霸说道:“子玉,按你之前说的,我们主动撤,撤到上洛去。”
魏霸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邓芝为了面子,不肯撤退,非要在武关坚守。现在邓芝同意后撤了,他就可以以退为进,以上洛和蓝田为据点,就近阻击司马懿,拉长司马懿的补给线,变不利为有利。
不过,要撤也不能这么简单的撤,否则,他们就会被司马懿追上几百里。魏军有精骑,一旦被骑兵追击,那将是一场噩梦。
“将军,我们可以撤,却不能这么简单的撤。”魏霸微笑着说道:“临走之前,我们不仅要坚壁清野,还要给司马懿一个惊喜。”(未完待续)
第191章 敌驻我扰
魏霸带上了会伏地听声的林东,并且很快挥了作用。
五十余骑奔出五十多里后,魏霸停了下来,一是让战马休息片刻,二是这里快到第二个伏击点,他要先估摸一下追兵的情况。
魏霸在后面安排了哨兵,可哨兵也是有限制的,他们不可能越过敌人的前锋去查看对方的情况,所以他们传回来的只有追兵前锋的大致情况,连人数都是大致的估一下。而有了林东这么一个奇才,他掌握的信息相对准确多了。
听说追兵有两三百多人,魏霸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决定取消伏击的准备。
两三百骑,远不是同等数量的步卒可以抗衡的。司马师可以从容的把这两三百骑送死,他却不能死在这里。一旦被对方缠住,伏击的这些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会死得很难看。
“取消伏击,伏兵按照计划,撤到山里,待机行事。”
在这里伏击是京兆金家的部曲,三百多人,领头是金诩的次子金权。他在这里埋伏了半天,虽说冬天没什么蚊虫,可是阴冷也让他受了不少罪。金家虽然已经败落了,毕竟不是那种需要在野地里露宿的贫民,他是为立功,为了振兴家声,才忍气吞声,吃苦受累的。现在一听说要不战而走,立刻拉长了脸。
魏霸也沉下了脸。敦武一看,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手按上了刀柄。“你不要不识抬举,我家少主这是爱惜你们,不想让你们白白送死。你要是觉得你这三百步卒能够挡住三百魏军铁骑,你大可以留下,我们欢迎之至。如果你不想死,那就把招子放亮一点。不要自以为是。”
金权被敦武一脸杀气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随即又意识到自己这是示弱。他胀红了脸,想和敦武针锋相对,可是一看敦武抚在刀柄上的手,又有些惴惴不安。他非常清楚,如果要动手,自己恐怕不是这个汉子的一合之敌。
见金权被敦武镇慑住,魏霸上前轻轻推开敦武。不动声色的说道:“敦武,不得无礼。金兄也是杀敌心切,这种心情是值得尊重的。”
敦武立刻收了刀,躬身退在一旁。金权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尴尬的笑道:“参军说得是。我也是一片好意,没有违抗参军军令的意思。”
“金兄客气。”魏霸拉着金权走到一旁,很和气的说道:“金兄,你要杀曹贼为大汉报仇,这一点,我非常敬重。不过,敌众我寡。战则不利,说不定还会将金兄与这三百多大好男儿葬送在这里,又是何苦呢?老子有言,欲伸之。先曲之,我们暂时的避让,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杀敌。你说是不是?”
金权点点头,其他他也知道敦武说的话在理。他只不过是面子上过不去,现在魏霸好言相劝。他要是再不顺势接受,魏霸真让他去和魏军拼命,他可就难看了。正如魏霸所说,这三百人很可能一个也回不来。他父亲金诩让他来,可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参军,我听你的。”金权哈哈大笑,做出一副和魏霸很亲热的样子。
魏霸也笑笑,随即安排了两个魏家武卒跟着金权撤退山区。这些人都是他一路翻下去的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会慢慢的芽,给司马懿父子一个个惊喜。
在接下来的一天,魏霸一连放弃了三次伏击。等到傍晚,他赶到了商县。邓芝也刚到商县不久,经过近十个时辰的长途行军,将士们都很疲惫。不过能安全的撤出武关,到达商县,他们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魏霸找到了邓芝,开门见山的说道:“司马师带着三千精骑,就在我身后不远,晚上应该会在城外扎营。”
邓芝看了一眼:“子玉的意思是?”
“我想打一个反击。要不然的话,他明天会追得很紧。”
“我们现在总共才四千多人,能打他的反击吗?”
“难度不小,可是正因为难度不小,我们反而更有机会。”魏霸笑笑:“我想司马?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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