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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部分阅读

作品:霸蜀|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19 02:15:29|下载:霸蜀TXT下载
  幅度的摇摆着,挣扎在倾覆的边缘。当巨舰驶过,楼船一侧失去了支撑,楼船猛然回落。向相反的方向摇了一下。船上的吴军士卒惊呼着。从一侧滑向另一侧,又有不少人落入水中。为了能把自己固定住,不少人伸手去抓钉在甲板上的铁矢。铁矢是扎得如此的深,居然让一些吴军士卒避免了落水的厄运。

  双方一接触,巨舰完胜,吴军刚刚鼓起的士气顿时瓦解,而巨舰后面的中型战船上却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兴高采烈的海盗们立刻围了上来,扔出挂钩,将利刃咬在嘴中,飞快的向还在剧烈摇晃的楼船上爬了过来。

  接下来的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两艘巨舰再次加速,向更多的吴军楼船冲了过去。它们像两只狂奔的野牛,一路撞翻数艘吴军新式楼船,一直冲到吴军水营中央,这才停住了前进的步伐。被撞中的吴军楼船几乎都失去了速度,落入围攻之中,成了待宰的羔羊。

  不到半个时辰,夏侯玄、诸葛诞就奠定了胜局,接下来就是看诸葛直等人如何把这些失去了战斗力的楼船一个个的蚕食掉。

  水师取得上风的同时,岸上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邓艾指挥着四万多山越,根本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摧毁了吴军的防线。吴军人数不过万余,虽然有营寨作为掩护,但是在骁勇善战的山越面前,他们依然没能支撑太久。

  很快,神将的战旗就插在了吴军的大营中。

  邓艾依照惯例,除了将粮食集中管理之外,其他的装备都分发给了有功之人。吴军的装备对他来说是无用之物,可对那些缺少衣甲军械的山越来说,这都是些难得的战利品。及时的分给他们,一方面可以奖赏他们的勇气,让他们保持旺盛的斗志,另一方面也可以加强他们的战斗力,减少伤亡。

  6营和水寨的相继失陷,使残存的吴军失去了抵抗的,面临六七万蜀汉军的两面夹击,哪怕这些蜀汉军里面大部分都是乌合之众,却依然摧毁了他们的斗志。

  豫章船厂落入魏霸的手中,邓艾刚刚收拾好大帐,夏侯玄就在一群甲士的保护下急匆匆的走来。他冲着邓艾拱了拱手:“士载,船厂的匠师在哪里?”

  邓艾一边还礼,一边问道:“我已经让人看管起来了,怎么,有问题?”

  夏侯玄笑了笑:“快带我去,我们最重要的战利品可能就在那些人的手里。”

  邓艾有些意外,他从庐陵一路杀过来,沿途聚拢了三四万山越,就算魏霸的标准很高,挑出一万精兵也没什么问题。夏侯玄的收获更大,他从东海杀来,一路上连破吴军,几乎把吴军一半水师杀得落花流水,这样的战果还不够大,还有更重要的战利品?

  邓艾陪着夏侯玄来到关押那些技师的地方,夏侯玄负着手,目光一扫:“谁是大匠葛衡葛思真?”

  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人站了起来,怯生生的施了一礼:“在下就是葛衡。”

  夏侯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终于松了一口气:“葛君,你安然无恙,我心甚慰。镇南将军听说你的大名很久了,一直想和你见一见,这才特地派我不远万里来请,还请葛君不要推辞。”

  葛衡窘迫的笑了笑,笑容非常难看。他不知道夏侯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不相信魏霸会知道他,还特地派夏侯玄来请他。能把入侵说得这么好听,夏侯玄不愧是大名士。

  “葛君,镇南将军的诚意天意可鉴,你是不是也应该投桃报李?”夏侯玄把葛衡拉到一边,笑盈盈的说道:“那些图纸,都在你手中吧?”

  葛衡立刻明白了,连连点头。

  “在,在。”

  “我说的是……那些原始图纸。”夏侯玄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葛衡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那些你们蜀汉提供的图纸吗?”

  “对了,我说的就是那些图纸。”夏侯玄拉着葛衡的手:“在不在?”

  “在,在。”葛衡连连点头:“那些图纸都是最高机密,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船厂烧了,也不会受损。”

  “那我就放心了。”夏侯玄松了一口气,开心的笑了起来。

  在葛衡的带领下,图纸很快就到了夏侯玄的手中。夏侯玄看着那上面和魏霸有几分相似,却更加老辣沉着的字迹,像是捡到了宝贝。他翻了一下,又问道:“你可知道石弹制作机械的图纸在哪儿?”

  葛衡摇摇头:“这些图纸不在豫章,在吴郡、丹杨,原始图纸应该在武昌的王宫里。这些图纸是因为急用,没来得及重新摩写,所以直接把原件送来了。”葛衡有些沮丧:“不过,我们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

  “这就是天意。”夏侯玄拍拍葛衡的肩膀:“葛君,你不要有遗憾,你很快就会见到这些图纸的发明人。和他谈谈,你会发现你的眼前多了一片天。”

  “镇南将军……真的这么高明吗?”葛衡有些木讷的问道。

  “绝对会超乎你的想象。”

  ……

  当皮二丁磨磨蹭蹭的来到豫章船厂时,看到迎风飘扬的蜀汉军战旗,浑身的毛病顿时全好了,大步流星的进了营,宣布了停战的命令。邓艾、夏侯玄躬身领命,表示即刻起停止攻击南昌,转而准备撤兵事宜。

  是仪无精打采,豫章船厂完了,什么时候撤军又有什么关系,除非魏霸真的想攻取南昌,把庐陵、豫章都收入自己囊中。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夏侯玄、邓艾也只能起到突袭的作用,看起来,他们的目标就是豫章船厂。

  这个好理解,毁掉豫章船厂,就是毁掉了吴国仗以立功的根基。没有战船,吴国靠什么来控制长江,这道天险已经控制在魏霸的手中,成了魏霸的游泳池,想来就来。

  吴国还没有亡,可是和亡了也没什么大的区别。

  是仪心情沮丧,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和夏侯玄谈判。两支蜀汉军别部会师之后,夏侯玄成了理所当然的主将,谈判的事情也由他负责,诸葛诞、邓艾从旁协助。邓艾不怎么说话,主要由夏侯玄、诸葛诞两个大名士来和是仪唇枪舌剑,讨价还价。不过,夏侯玄等人也明白,邓艾虽然是个结巴,可是他和魏霸之间的渊源不浅,这次又一鸣惊人,展示出了过人的用兵能力,得到魏霸的重用是不用怀疑的事。

  夏侯玄非常清楚,水师能取得这么大的胜利,一方面是有周胤在暗中协助,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们拥有绝对的实力,只要不出错,碾压吴军是意料之中的事。而邓艾则不同,他率领八千人都是他刚刚训练出来的新丁,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凭的是真本事。论用兵能力,他们根本不能和邓艾相提并论。

  仅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不得不承认魏霸看中的眼力超乎寻常。基于这样的认识,夏侯玄在谈判之前,就和邓艾进行了深入的探讨,看看怎么能将利益最大化。

  邓艾提了一个建议,以交州水师需要休整为理由,向孙权借用鄱阳湖,并取得长江的通航权,控制这条至关重要的水道,以便于魏霸用经济拖垮吴国的战略。

  夏侯玄拍案叫绝。

  (未完待续。。)

  正文 第823章 不敢当

  夏侯玄赖在鄱阳湖不肯走,可急坏了是仪。论说,是仪说不过夏侯玄、诸葛诞两张名嘴,说打,是仪是个书生,更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惹急了这伙强盗,说不定连南昌都保不住。

  是仪无可奈何,只得急报孙权,请孙权向魏霸施加压力,或者说得更准确些,是请求魏霸下令夏侯玄等人撤出。孙权称臣了,吴国服软了,亏也吃了,还要在这里驻兵,那算怎么回事?

  快马将是仪的报告送往武昌。

  接到是仪的报告,孙权长叹一声。他对此早有预料,就知道魏霸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协议签订了就万事大吉?质子派出去了就高枕无忧?如此这么简单,那魏霸就不是魏霸了。

  孙权没有去找魏霸,也没有找在武昌的魏兴,他直接请来了杜琼。杜琼任务完成,正准备离开武昌回成都,接到孙权的邀请,他非常期待,还以为孙权要送他一个大礼呢,没想到却是一封弹劾的奏疏。

  吴王孙权弹劾镇南将军魏霸侵入属国领地,抢劫豫章船厂的人才和物资,并且霸占着鄱阳湖不走,甚至有进入南昌的可能,煽动百姓作战,大规模征兵,有不臣之举,请陛下和大将军为臣作主。

  杜琼哭笑不得,心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大汉的藩王啦,上书弹劾魏霸?要是丞相在成都主持大局,那还有话说,现在主持大局的大将军李严,李严把魏霸当成左膀右臂。弄不好这件事就是李严指使的,你弹劾魏霸岂不是自找没趣?

  对杜琼的提醒,孙权不以为然。他甚至对杜琼说,我现在是大汉的吴王,和魏霸有矛盾,当然要请陛下和大将军做主。如果陛下或者大将军不能或者不愿意制止魏霸,那我就只好自己想办法,你们要想让我贡献,尽一个臣子的责任,那也是休想。吴国虽然弱小。还有十几万大军。可以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到时候看陛下的面子往哪儿搁,大将军能不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杜琼毕竟是书生,被孙权吓住了。他连忙给正在接收南郡的李丰写信。请他协调此事。

  李丰现在是春风得意。谈判圆满成功,孙权服输,太子孙登已经起程赶往成都。而他又接到了李严的命令,要他留在南郡,担任南郡太守。南郡自身虽然荒芜,可是位置太重要了,背靠益州,扼守长江,以孟达、魏霸为左膀右臂,随时可以旌指武昌、扬州,这是下一次伐吴的主将应该在的位置啊。他踌躇满志,深感肩上的责任重如泰山,所以天天忙得热火朝天,干劲十足。

  就在这时,杜琼的信到了,同时到的还要步骘的公文。步骘说,鉴于魏霸的部下不肯从豫章撤兵,战事有重新再起的可能,他也决定推迟撤出南郡,所以暂时还不能把南郡完全交给李丰。

  李丰一听就急了。他已经把南郡看成了自己的地盘,怎么能让步骘还呆在这里呢。他一面向步骘发出严重警告,让他尽快离开南郡,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一面亲自赶往巴丘山。

  魏霸正在巴丘山休整。

  巴丘山在洞庭湖东岸,曹操征吴时曾经在这里驻兵。周瑜夺取南郡以后,准备趁胜取益州,奈何行经此地时,旧伤复发,最后就死在这里。鲁肃镇益阳时,也曾经在这里驻营,练习水军,他所用的阅军楼后来不断加以修复,因为范仲淹的那一篇文章而名传天下,成为位列全国四大名楼之一的岳阳楼。

  此刻,阅军楼还是阅军楼,没有后世的风光,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魏霸站在楼上,西眺洞庭,也有了几分“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的感觉。

  “文然,当此美景,无有文思乎?”魏霸笑盈盈的对杨戏说道。

  杨戏抚着胡须,连声赞叹:“将军,戏为眼前美景所惑,物我两忘,哪里还有什么文思,只欲与天地同体,与山水共欢而已。”

  魏霸大笑,对一旁的靳东流、法邈等人说道:“你们看,这就是天人合一,宠辱皆忘的感觉。我观青山多妩媚,料青山亦应如是。不过,能亲临此景者毕竟是少数,成都亲友如有相问,将如何答之?夫子说,言之无文,行之不远,你们还是各作文一篇,以记今日吧。”

  “喏。”众人应喏,就连靳东流都笑眯眯的答应了。

  大战已经结束,魏霸取得了不小的胜利,实力得到了进一步的扩张,跟着他的人都觉得很兴奋。前后不到十一天的战事,在以前看来不过是一场小冲突而已,可是魏霸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硬生生的打服了孙权,夺取了长沙、南郡,把荆州江南江北联在了一起,基本上完成了对荆州的全面控制,只让孙权保留了一个江夏算是最后的遮羞布。这种速战速决的作战方式又一次震撼了世人,比起用集射战术攻城还让人赏心悦目,叹为观止。

  跟着这样的人征战天下,还担心什么荣华富贵?如果说法邈、张表等人刚从成都来到荆州的时候还有些犹豫,现在他们已经死心塌地的跟着魏霸,不再有其他想法。至于李丰,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知道李丰那种蠢货是走不远的,迟早还是魏霸刀下的一块肉,只是不知道会成为谁的功劳。

  对魏霸的命题作文,他们都有些蠢蠢欲动,谁知道知道,魏霸现在正在考虑长沙太守的人选,太守是治民的,不需要武功,也许这就是考试,谁的文章做得好,魏霸就让他做长沙太守。

  长沙是江南四郡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地理位置也最好,能做长沙太守。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所以一个个开始四处散开,培养文思去了,只有费祎一个人站在一旁,泰然自若的欣赏着风景。

  魏霸走到费祎身边,轻笑一声:“费君不想一展才思吗?”

  费祎侧身,摇了摇头:“我不是舞文弄墨的人。”

  “那你是什么样的人?”

  费祎不答反问:“将军以为呢?”

  魏霸嘴角一挑,没有回答费祎。费祎这句话看起来简单,其实很有深意。这次能够达成协议,费祎功不可没。如果不是他将孙权对他的惯性思维加以利用。不动声色的威胁了孙权,让孙权以为诸葛亮、李丰也有可能趁机而动,孙权恐怕不会这么快就范。虽说后来事实证明,诸葛亮、李丰的确有意出兵伐吴。但只要拖到那时候。魏霸的计划就有失败的可能。

  费祎在关键时刻的一两句话。成了压垮孙权的最后一根稻草,迫使他不得不做出了仓促的决定,最终成就了魏霸的赫赫威名。圆满的达成了战前设定的目标。

  费祎用这个做投名状向他示好,此刻问他这句话,其实就是试探他的意思。你觉得我能做什么,你又打算让我做什么?

  “费君,一国一家,其实都像一个人。国君、家长就是阳首,文臣武将就是左臂右臂,地方的太守、县令长就是双腿双脚,是腿脚,就是粗壮结实,是膀臂,就要足智多谋,长袖善舞。这不能反了,也不能用错了,否则,轻则闹出笑话,重则耽误国事。”

  费祎静静的听着,脸上带着礼貌的浅笑,既看不出紧张,也看不出兴奋。

  “作为授官者来说,要知人善用。作为为官者来说,更要明白自己的优劣。天下没有几个人是全才,大部分都有所长,有所短,怎么认清自己,这一点非常重要。自视过高,难免眼高手低,妄自菲薄,又难免错失机会,这大概就是丞相教导陛下的用意所在。”

  费祎微微颌首:“不错,丞相当初的确是这么说过,不过可惜,陛下似乎并没有完全领悟丞相的一片苦心。”

  “那不是陛下的错,而是因为丞相太聪明了。”魏霸毫不客气的说道:“以丞相的聪明都难以做到十全十美,更何况陛下还只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年青人。陛下不管做什么,在丞相的眼里都是错,至少不够完美,受到的只有批评,长此已往,他还有什么信心,还敢做什么?”

  费祎目光一闪,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说丞相……有什么事做得不妥当?”

  “多了。”魏霸嘿嘿一笑:“比如用姜维而不用马谡,用张裔而不用杨洪,再比如用蒋琬而不用你留守成都。我不是说蒋琬人不好,可是他不如你长袖善舞,这是事实吧?如果让你留镇丞相府,大将军恐怕不会这么顺利的得手。蒋琬是个厚德君子,可是应变能力多少差了些。”

  费祎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已经听到他魏霸对他的评价。魏霸说他长袖善舞,实际上只是说他与人相处比蒋琬灵活,却不代表赞赏他的理政能力,这么说来,他要想执掌丞相府是基本没有可能了。

  魏霸将费祎的眼神看在眼里,低声笑道:“是不是有些失落?”

  费祎瞟了他一眼,随即笑了起来:“不错,的确是有些失落,不过,我不得不说,你虽然不像许文休那样喜欢评鉴人伦,看人的眼光却一点也不差。能得你长袖善舞四字评价,我也算是荣幸之至。”

  魏霸摇了摇头:“长袖善舞四个字怎么能评价你,应该是另外四个字才对。”

  费祎好奇起来:“哪四个字?”

  “纵横挥阖。”魏霸伸出一只手,翻了翻,又笑道:“再加四个字,翻云覆雨。”

  费祎盯着魏霸的眼睛看了看,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敢当,不敢当。这四个字,还是将军自用更合适。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

  旁边的人看了,露出羡慕的眼神。能和魏霸发出如此会心的笑容,就足以证明费祎已经成为魏霸的心腹之一。

  (未完待续。。)

  正文 第824章 吹风(第二更)

  魏霸和费祎笑得正欢,楼梯一阵急响,一个甲士匆匆的走了上来,径直走到魏霸面前,双手奉上一一根用蜡封得严严实实的金属筒。

  魏霸眼神一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楼上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仿佛突然天降大雪,寒冷刺骨。

  魏霸抬手接过金属筒,没有打开,一手拿着,在另一个手心拍了拍,瞟了一眼费祎,嘴角重新挑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可是这笑容里却没有一点暖意,反而让人更加心生寒意,看得从容如费祎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觉得魏霸手里拿的仿佛是一个长长的烈火弹,一旦打开,就会冒出能致人于死地的毒烟。

  “费君,你猜猜,这里会是什么。”

  费袆从魏霸手中接过金属管,掂了掂,金属筒入手沉重,却不知是筒身的份量重还是里面装的东西重。不过,从金属筒的做工和封蜡的细致来看,这里面装的东西肯定非常重要。

  “我猜不出来。”

  “那不妨打开看看。”魏霸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法邈等人会意,自觉的退出了顶楼,只留下魏霸和费祎两人。

  费祎的脸色有些白,魏霸的做派让他更加紧张。他突然想起了那一次在龙岩滩的天桥上,他和魏霸进行一次交锋。今天这个楼虽然没有天桥那么高,却让他觉得情形更加凶险。

  费祎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出来,反复两次,这才恢复了镇静。他从腰间拿出一把短刀,剔掉封蜡,发现沉重的还是筒身的份量,里面的东西并不复杂,只是几张图纸而已。他把图纸抽了出来,发现这是魏霸率先使用,后来逐渐推广开的机械设计图纸。

  费祎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他虽然还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图纸,可是他已经大致猜到了一些。他小心的将金属筒放在一旁,握着那几张薄薄的图纸,却不敢打开。他抬头看了魏霸一眼,魏霸歪着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神耐人寻味。

  费祎无奈,只得打开了图纸,刚打开一点,几个非常熟悉的字就映入了眼帘。费祎停住了,怔怔的看着那几个字,半晌没有动。过了一会儿,他长叹一声,重新将图纸卷好,走到栏杆边,看着远处被夕阳照得血红一片的湖面,哑声道:“夏侯玄、邓艾两路夹击豫章,就是为了这些东西?”

  魏霸无声的笑了起来。

  “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想请你去一趟关中。”

  “然后呢?”费祎转过身,脸色苍白,眼神中闪过挣扎。

  “没有然后。”魏霸淡淡的说道,抬起头,夕阳映红了他的脸,也照亮了他的眼睛。“剩下的,听天由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该努力的努力过了,就足够了。”

  费祎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动身。”

  “辛苦。”

  费祎惨然一笑:“若能有所助益,我就算是粉身碎骨又有何惧,只是……”他欲言又止,长叹一声,转身离开。

  魏霸目前他下了楼,咳嗽了一声,冲着站在楼梯口的丁奉点了点头。丁奉会意,下楼去了,过了一会儿,法邈走了上来。他瞟了一眼已经打开的金属筒,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将军,果然被你猜中了。”

  “其实不难。孙权没什么选择,丞相也没什么选择。”魏霸拍了拍栏杆,沉吟片刻:“伯远,你觉得丞相会怎么选?”

  “丞相嘛,当以国事为重。”法邈低下头,想了想,又道:“他不是一个拘泥不化的人,为了眼前的困境,他不会惮于妥协,不过将军要是认为他会就此罢手,恐怕也不是易事。”

  “我没来没有指望他罢手,我只是希望这一步踏得结实些。”魏霸无声的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眼神锐利如刀,却又透着几分无奈。“要不然,家父那一关还真没法过。”

  “既然如此,那将军是不是也该多做些准备。”法邈提醒道:“你离开成都这么久了,也该回成都看看张夫人了。她虽然不是你的嫡母,却是令尊的正妻,有些事,她还是有不小的影响力的。”

  魏霸眨了眨眼睛:“我能去成都吗?”

  法邈笑笑:“迟早要去的。”

  魏霸沉思良久:“既然如此,那就多做些准备吧。”

  法邈躬身行礼:“喏。”

  ……

  费祎刚刚离开了巴丘山,李丰就赶到了。他的身份不一般,根本不用通报,直接闯到了魏霸的面前。

  魏霸正坐在把杆临风,陶醉在眼前的美景当中,长长的鱼线从楼上垂下来,一直落入微波不兴的湖水中。旁边有一个小泥炉,上面烧着一锅水,水刚开,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旁边放着一张高脚小桌,两张椅子,桌上摆着一壶酒,两只酒杯,两双荆竹制成的筷子,几样小菜已经摆好。看到笑嘻嘻的李丰出现在楼梯口,魏霸吃了一惊,连忙将钓杆放在一旁,快步迎了上来,老远就拱手施礼,朗声笑道:“少将军,这是哪阵风把你吹来的?”

  “当然是鱼汤的香风把我诱来的。”李丰快步迎上去,双手抚住魏霸的手。虽然他比魏霸年长几岁,而且也觉得如今身份不一般,却不敢在魏霸面前托大。他还想指望魏霸帮忙呢,哪敢在他面前托大摆谱。

  “哈哈哈,我说今天怎么鱼儿不敢上钩,原来是少将军要来,凡鱼只能避而远之了。”

  李丰故意正色道:“子玉,可不能这么说,传出去,还以为我父子有不臣之心呢。”

  魏霸大笑,指指天,又指指地,指指李丰,再指指自己。李丰心领神会,也不客气,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在案上顿了顿, 先挟了一块子菜送到嘴里,咯吱咯吱的吃了起来。他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还是你这里的小菜吃起来爽口,虽然简单,却滋味绵长啊。唉,我都后悔去南郡了,应该天天在你这儿打秋风。”

  魏霸笑盈盈的在他对面坐下,提起酒壶给李丰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冲着李丰示意了一下,打趣道:“少将军,你不会是千里迢迢的跑来,就为了想念我府里做的小菜吧?”

  “当然是,不过也不全是。”李丰一饮而尽,咂了咂嘴,故作豪爽的笑道:“这南国的冰镇瓜酒也让我朝思暮想啊。子玉,你可不能怪我馋,要怪,只能怪你当初招待得太好,惯坏了我这舌头。你以后得负责任啊。”

  “少将军放心,只要你喜欢,以后你府上的酒和小菜,我一力承担。”

  “痛快。”李丰一拍桌子,笑道:“还有一件事,希望子玉也能这般痛快。”

  “我就说少将军来是别有用心,果不其然。”魏霸指了指李丰,坏笑道:“说吧,看看少将军又给我出了什么难题。”

  “对我来说是难题,可是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难。”李丰道:“夏侯玄、邓艾留在豫章不走,步骘也不肯从南郡撤出,你说我该怎么办?”

  魏霸眉毛一掀,喜上眉梢:“少将军,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把他打出去?好啊,顺便把江夏也给拿下,荆州以后可就全是少将军你的了。”

  李丰哭笑不得:“魏子玉,你是不是还没打过瘾,急不可耐的要再战一场?”

  魏霸一挑大拇指:“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少将军。”

  “别。”李丰一抬手,打断了魏霸的吹捧:“我现在一没兵,二没粮,连南郡还没到手呢,拿什么打?子玉,我直说吧,你能不能让夏侯玄他们早点撤出来,别耽误正事。”

  魏霸一怔,面露诧异之色:“少将军,这是大将军的命令?”

  李丰也愣了一下:“不,这和大将军没关系,是我个人请你帮忙。”

  魏霸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回转了两圈,又在李丰面前站定:“少将军,我有个想法,不知道……”

  不等魏霸说完,李丰一摆手:“子玉,你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必吞吞吐吐的。”

  魏霸点了点头:“那我就直说了啊。少将军,不瞒你说,我是故意不撤的。”

  李丰不解的看着魏霸:“为什么?”

  “我想给少将军伐吴留个由头。”魏霸回到案前坐下,用筷子蘸了点酒,在案上画了个草图。“少将军,你看,我们这次能够取胜,是因为水师绕道东海,突袭吴郡,让孙权乱了阵脚。可是孙权吃了这个苦头,能不小心吗?他肯定会做好准备,不给我们可趁之机啊。”

  李丰无声的笑了笑:“若论水师,还有谁是你的对手?”

  “不然。”魏霸摇摇头:“我是有战船技术不假,可是少将军别忘了,当初石弹制作技术也是我们独有的,可是后来吴人却有了。这件事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呢。要是到时候孙权也有了战船技术,把大江一封,再想东西夹击,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李丰听出了魏霸的话外音,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灼灼如狼:“你是说……有人把战船的技术泄露给了孙权?”

  魏霸举起手连连摇动。“我只是担心有这个可能,防患于未然罢了。”……

  正文 第825章 软刀子割肉(第三更,求月票!)

  魏霸说得轻松,李丰却不肯相信,他起身走到魏霸身边,双手撑在案上,身体前倾,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逼视着魏霸的眼睛,一声不吭的看着魏霸,试图给魏霸施加压力。

  魏霸干笑了两声,叹了一口气:“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少将军。”

  李丰得意的笑了,却仍然不说话,既保持着上位者的威压,又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的咄咄逼人,极力营造一种不怒自威的姿态。

  魏霸心中暗笑,脸上却非常严肃,甚至有隐隐的愤怒。“少将军,我们在豫章船厂发现了一些刚打造完成的战船,使用不是桨,而是非常类似于我军战船的推进技术,战船的速度大大提升。”

  李丰大吃一惊,头皮一阵阵发麻,脸色煞白。上一次有人泄露石弹制作技术,这一次又有人泄露战船技术,某些人越来越猖狂了啊。李丰想了片刻,心里又有一种异样的兴奋感,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

  “是谁?”

  魏霸摇了摇头:“目前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泄密的,我不太清楚。不过少将军放心,我已经将豫章船厂的匠师全部关押起来,只要对方露出蛛丝马迹,我就能抓住把柄。”

  李丰刚刚松了一口气,魏霸话锋一转,又有些担心的说道:“不过,这件事是如此重要,我想泄密之人也不会不小心,能不能找到切实的证据,现在还真不好说。”

  李丰的心被魏霸几句话说得一上一下。且喜且忧。在他看来,泄密的人只可能是诸葛亮,最好就是诸葛亮,这样一来,大将军府全面压制丞相府就轻而易举了。不管当时是不是盟友,把这么重要的技术泄露出去就形同叛国。

  如果现在有证据,李丰很担心自己会心跳过快,直接晕厥。

  “子玉,这件事要加紧查,千万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处。”李丰盯着魏霸。嘴角露出狞笑:“子玉。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啊。”

  “喏。”魏霸连忙起身领命,随即又停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李丰:“少将军,虽说可能性极小。可是为防万一。是不是应该通知一下孟将军。让他先自查一番?”

  兴奋之中,李丰的脑子转得非常快。他眼珠一转,立即明白了魏霸的意思。

  诸葛亮固然有最大的嫌疑。可是襄阳水师却也要事先排除,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襄阳水师的无辜,就无法坐实诸葛亮的罪名。更何况襄阳水师也的确有泄密的可能,为了个人的私利出卖秘密的人到处都可能有。即使是孟达本人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因此,先查襄阳水师就成了当务之急。

  李丰握了握拳头,无声的笑了笑,恢复了从容。“既然要查,那就不能由孟达自己来查,我会上报大将军,请他派人去彻查此事。”

  魏霸没有再说,保持沉默。他估计李严肯定会在孟达身边安排人,孟达如果真和孙权有来往的话,李严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收不到。这件事交给李严去办,是最妥当不过。更重要的是,借着李丰的嘴,把这个消息送到李严的耳中,比他自己说更有效。

  李丰又回到了最先的问题:“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撤兵?”

  “少将军准备什么时候伐吴?”

  李丰有些不解:“这有关系吗?”

  “有。”魏霸肯定的点了点头。“少将军,据我猜想,这次大将军逼孙权称臣大概不会是最终目的,而是一个开始。让孙权称臣,是避免擅启战端的指责,为将来大举伐吴做准备。”

  李丰的眼神犹豫不定。李严在给他的信中,对他阻止战事的进一步发展非常恼火,可以说是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通。不过这些都是父子之间的私信,别人是看不到的,只知道他受到了大将军的嘉奖,却不知道李严对此非常不满意。他现在忙着接收南郡,也是想积攒实力,在不久的将来进攻武昌,甚至收复整个江东,让老子看看他的本事,挽回一些面子。

  现在魏霸提出了这个猜想,正中他的下怀,可是他却不能轻易的表露自己的态度,只能先不动声色的听魏霸说。

  “要想将来打得顺利,就要持续不断的压榨孙权,抽空他的实力。割据南郡、长沙还远远不够,要他赔偿的那两万金,也不足让他瘫痪,我们需要更多的手段。”

  李丰恍惚有些明白了,顿时来了精神:“子玉,你详细说说。”

  魏霸重新拿起筷子,蘸着酒水,在桌上指点江山起来。他说,控制了豫章船厂,就是扼杀了吴军的水师,不让他们有死灰复燃的可能。吴军没有了水师,大江南北隔绝,再想向北进攻,必然会遇到很多麻烦。他有两个选择,一是放弃北伐,把这个机会留给我们,二是向我们求助。要向我们求助,就要给好处,这个好处就是让出对长江的控制权。

  长沙是贯通益州、荆州和扬州之间的黄金水道,益州的很多商品都是通过这条商道来往,现在少将军坐镇江陵,左揽南阳,右揽交州,背靠益州,前望扬州,四通八达,你就是控制了天下之中,要想积累实力还不是一句的事?

  假以数年,孙权必然衰落,到时候大将军军令一下,举国伐吴,少将军顺江而下,岂不是水到渠成?

  经过魏霸一解说,李丰恍然大悟。对啊,怎么能从豫章撤出呢,就应该驻扎在那里不走,在孙权的心窝子里扎一把刀,让他流血而死。至于长江,更应该控制在自己的手里,这可是一条粗大的血管啊,通过这条血管,可以慢慢的把孙权吸干。

  没了钱,孙权还能干什么?这是一场不流血的战争,用得好,可以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正如魏霸所说,与这个战争相比,之前的那十几天恶战不过是在孙权的身上开了一个伤口而已,接下来正是收获的时候,岂能就此罢休。

  “那该怎么对杜琼说?”李丰眉开眼笑的看着魏霸,心里的防备已经不翼而飞。魏霸不仅是他最得力的拳头,还是他最明亮的眼睛。要不是魏霸指点,他哪能想到这么远。

  “孙权的两万金什么时候还清,我们什么时候撤兵。”魏霸得意的笑了笑:“等孙权急眼了,我们再让一步,由少将军出面,给孙权一个选择,这两万金我们可以暂时不要,但是要他把豫章船厂租借给我们,同时允许我们在长江上自由航行。现在吴国也是大汉的属国,总不能不让我们大汉的水师通行吧?”

  “那是。”李丰一拍手,兴奋莫名。“如果这个都谈不下来,那杜琼这个大鸿胪也别做了。”

  魏霸哈哈大笑。

  ……

  消息传回武昌,杜琼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现在李丰和费祎都不在武昌,只能由他这个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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