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霸笑着反问道:“那以你的意思,又当如何?”
“刚才说的,是按部就班,顺从丞相的安排,按照官场上的习惯,一步步的升迁。”夏侯徽接着说道:“这是比较稳妥的办法,必然也注定了希望极低。可是夫君不要忘了,现在是乱世,乱世有乱世的法则,如果还是按照常人的思路去做,自然很难成功,可是如果不循常规,别出蹊径,反倒有可能大获成功。”
夏侯徽说到这里,闭上了嘴巴,笑盈盈的看着魏霸:“夫君,你眼前就有两个最好的例子。”
魏霸想了良久,还是没想明白,只得拱拱手:“还请夫人指点。”
夏侯徽闪身避开。“你可别这么说,我只是个妾,不是夫人。”
“别啊,你若是能帮上我的忙,在我的心里,你就是夫人。”魏霸将夏侯徽搂入怀中,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好夫人,你帮拙夫拿个主意啊。”
夏侯徽被他弄得痒痒的,禁不住咯咯笑出声来,她按住魏霸不规矩的手,有些气短的说道:“你想想汉魏两个丞相,便明白了。”
魏霸眼珠一转:“你是说魏武帝和诸葛丞相?”
夏侯徽点点头。
“他们有什么不一样?”魏霸诧异的问道:“再说了,吴国也有丞相,你为什么不说他们?”
“吴国的丞相只是一个摆设,虚有其表罢了。汉魏的丞相则不同,他们名为丞相,实则霸府,是大权独揽的霸府。而他们能走到这一步,也不是靠官场上按部就班的升迁,而是以武力为基,巧取豪夺,这才在短短的数年间就平步青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魏霸恍然大悟。没错,曹操以武力起家,从反董卓算起,到建安十年摆平袁绍余党,称霸北方,前后不过十六七年,建安十三年丞相府正式成立,大权独揽,此时离他起兵讨董还不到二十年。诸葛亮自己虽然没有领兵,但是刘备却是以武力夺取益州,诸葛亮建安十三年出山,章武元年即相位,前后不过十三年。章武三年,刘备去世,诸葛亮辅政,独揽大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他的丞相府可不是吴国那样虚有其名的丞相府,而是和曹操的丞相府一样,是军政一把抓,名符其实的霸府。
他们掌权的道路与经学有半毛钱的关系?他们建立的是霸府,他们走的是称霸之路。只不过曹操走得更远,称霸之后就称王,然后又由儿子称了帝,诸葛亮还刚刚开始,历史上也没有称王称帝,可是他们掌权的路数却几乎一模一样。
不走寻常路,才能建不寻常的功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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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做秀与破皮
仲夏的朝阳透过浓密的树荫,落在青石铺成的庭院里,斑斑点点,如同一副印象派的画作,随意而和谐。
魏霸一身素纱单衣,大袖飘飘,在院里慢慢的盘着拳。他随赵云学拳,两年左右坚持不懈的苦练,那些简单而直接的拳法中蕴含的杀意早就融化在血液里,不过他现在练的却不是那种直如矢,快如矛的拳法,而是由云手化出来的新式拳法。
说起来,有点像前世传得神乎其神的太极拳,不过魏霸的拳法没有那么复杂,他只是把直拳化作曲拳,把定式云手化作动步云手而已,两只手在不停的划着圈,两只脚也按着一定的步伐前进后退,左顾右盼。招数虽然简单,可是练得熟练了,威力同样不可小觑,特别是在对手对他的拳法一无所知的时候。
魏霸从赵云学艺的时候,赵云就特别说过,真正实用的拳法都不会有太多的动作,越是简单的越是有威力,因为与敌人动手的时候,稍有差池,胜负立判,不可能给你太多的空间。然而外表简单,不代表功夫就简单,相反,越是简单的功夫,越是讲究细微之处的精妙。有的时候,拳头高上一寸或是低上一寸,都有可能带来生与死的差别。
练拳练到一定地步便没了招法,所谓的新,绝不是什么招法的新,既然已经没了招法,又何来的新。
拳法的新,是在思路的新。
比如魏霸现在的化直为曲。
这年头的武技其实很简单,很朴实,大多以力量和速度为先,谁能锻炼出更强的力量,更快的速度,谁就是高手。各家的秘传,不在招术,而是锻炼方法和发劲的技巧。招术是明的,劲道却是看不见的。
象魏霸这样以圆转为发劲方式的拳法是开创性的,除非是身经百战,练至化境的高手,否则遇到他大多会吃些苦头。丁奉、王双都是如此,他们的实力不一定比魏霸差,他们只是不熟悉魏霸的拳法而已。
本着技术人员的本能,魏霸用力学对这种拳法做了理论上的解释。有了理论上的支撑,他的拳法越练越有味道,越练越有体会。
现在,他练起这种拳法来慢如行云流水,快似滚滚风雷,足以让丁奉和铃铛等人目瞪口呆。
不仅是丁奉、铃铛叹为观止,就连夏侯徽也吃惊不小。她第一次看到这种拳法,并不是从魏霸身上,而是夏侯懋。那时候便觉得这种拳法好看,可是现在和魏霸一比,她觉得夏侯懋练云手也仅仅是好看而已,魏霸练起这种拳法才是刚柔并济,阴阳调和。
而且,她似乎感觉到魏霸从这个拳法里又悟出了什么道理。
没错,魏霸是从这个拳法上悟出了一点道理,这个道理总结起来只有四个字:旁敲侧击。
在拳法上旁敲侧击,在政治斗争上,同样可以旁敲侧击。
诸葛亮和他说了不少,夏侯徽也和他说了很多,两人的出发点不同,结果当然也大相径庭。然而魏霸有自己的想法,他相信夏侯徽不会故意害他,但是他更清楚夏侯徽身上打着魏国人的烙印,不管和亲与否,她都是不可避免的站在对魏国有利的角度去看问题。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只有他自己才会完全站在对自己有利的角度去考虑将来的出路。
诸葛亮要借着这次封赏战功的机会把他困在成都,困在刘禅这个没用的皇帝身边,而夏侯徽则希望他发挥自己在战场上的强项,坚决的把握兵权,不断的壮大实力,走称霸之路,而不是按照诸葛亮的计划前进。不能说没有道理,但与诸葛亮作对的意图也很明显。
魏霸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打算,他没打算这么早就与诸葛亮对着干,很显然,条件还不适合。他既要利用诸葛亮的忌惮夯实自己的基础,又不想被诸葛亮捆住自己的手脚,他要走出一条旁敲侧击,借力使力的路。夏侯徽的意见可以参谋,却不能被她牵着鼻走。要用她,却不能被她用了。
心里有了想法,魏霸的拳便练得有些慢,一招一式,仿佛都有无形的阻力,显得凝重万分。
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魏霸,夏侯徽且喜且忧。喜是的魏霸既能兼听则明,又不不盲从,有自己的主见,具备一个强者的思维特点,忧的是魏霸对她依然有戒心,她的想法很难有实现的机会。然而在忧心冲冲之余,她又有一种莫名的轻松。
聪明如她,自然很快明白了这种轻松从何而来,一想到此,她的眼前就会浮现姑母那张平静的面庞,然后便不由自主的喜悦起来。
夏侯徽慢慢放松了绷紧的身体,静静的看着一心一意练拳的魏霸,嘴角浮起温馨的笑容。
直到这温馨的场面被张管事打破。
一看到张管事那张圆圆的笑脸,夏侯徽便收起了笑容。从她踏入魏家的那一天起,所有来自张夫人的责难都是由这位张管事传达的,看到张管事,夏侯徽就会下意识的警惕起来。不过她随即又想起今天有些不同,然后又重新放松下来,带着些许期待的看向了魏霸。
张管事也没有走向夏侯徽,他走向了魏霸,静静的站在一旁,脸上的笑容丝毫不见减弱,反倒更加灿烂。
魏霸又过了好一阵,才慢慢收起了拳式,淡淡的问了一句:“什么事?”
张管事连忙上前,双手奉上一封请柬:“丞相府传过话来,请少主过府一叙。”
魏霸没有接那封请柬,一面从铃铛的手中接过布巾擦去额上的微汗,一面问道:“是我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张管事笑眯眯的说道:“黄夫人还邀请了夫人和邓夫人,还有夏侯如夫人。”
“说有什么事了吗?”
“没说什么事,就是说丞相休沐,邻里之间互相走动走动。另外黄夫人想见见少主的风采。”
魏霸无声的笑了笑,从张管事的手上接过请柬,看了一眼,又交还给张管事:“知道了,下午酉时初刻,我会到夫人那里去,与她一起过府。”
“喏。”张管事应了一声,退了两步,又停住了:“对了,夫人说,今天还要去采桑,请夏侯如夫人早些过去。”
夏侯徽一动不动。
魏霸眉头一皱:“采什么桑?”
张管事依然笑得灿烂:“少主有所不知,魏家从汉中搬到成都,丞相分拨了良田百顷之外,还有桑三千株,就是用来养蚕缫丝,以供一家衣食之用。如今蚁蚕刚出,正是食量大的时候,所以需要全家的妇人都去采桑才能供得上。要是误了时日,今天的收成可就大受影响了。”
魏霸眼皮一翻:“那总共得多少人去采桑?”
“庄里凡是能动的,都要去的。”张管事笑道:“夫人都亲自去采桑了,还有谁能不去?”
“那我也要去?”
张管事的脸色一僵,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少主如果有事,自然可以不去。”
“哦,那就多谢夫人了。”魏霸轻描淡写的说道:“劳烦张管事转告夫人,我还真有点事,不能与她一起去采桑了。另外,我阿母和她也要和我一起出去,也不能去采桑。如果有什么损失,就从她们的月钱中扣就是了。”
张管事的笑容慢慢的收了起来:“少主的意思,莫非是说以后都不去了?”
“嗯。”魏霸点点头:“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她们去做,稍后会向夫人详细解说,就不劳张管事转达了。”
张管事尴尬的笑了一声:“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说着,转身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深深的看了夏侯徽一眼。夏侯徽微微一笑,泰然自若。
魏霸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声音足以让张管事听到:“养个蚕而已,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么?”
夏侯徽忍不住笑了起来,走到魏霸身边,给他披上外衣:“夫君,你刚回来,没必要对夫人如此不敬吧?”
“我不是对她不敬,是她自己乱了方寸。”魏霸眉头微蹙:“在汉中的时候,她可是很有见地的人,怎么到了成都,居然做出这等有份的事来?你们是采桑的人么?不过是做秀而已,劳民伤财。”
“做秀?”夏侯徽略一沉吟,便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不禁笑了起来:“虽是做秀,也是无可奈何,丞相夫人要做秀,张夫人又如何能不奉陪?”
魏霸非常意外:“丞相夫人也采桑?”
夏侯徽笑着点点头:“可不是么,要不然你以为张夫人会愿意吃那样的苦头?就算是在地里乘凉,终究也不如在家呆着舒服。更何况丞相夫人在忙的时候,张夫人也得咬着牙奉陪,你昨天没注意到她的脸色都黑了不少吗?你是没碰她的手,所以没看到她手上的老茧,那可都是丞相夫人的功劳啊。”
魏霸眼睛一瞪:“这么说,你手上的老茧也是这么来的?”
夏侯徽看着自己的手,点了点头。
魏霸勃然大怒:“丞相夫人好生过份,她要做秀,自己做便是了,为什么要害得我险些磨破了皮?不行,今天晚上过去,我要和她理论理论。”
夏侯徽愕然,过了片刻,突然臊得满脸通红,掩面而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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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绵里藏针
早饭后,魏霸收拾停当,带着夏侯徽来到后院,先去了张夫人的院落。一进门,就看到张管事躬着身,站在门口,不住的点头。魏霸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微微躬身,双手拱在胸前,恭敬的等候着。夏侯徽更是连门都不进,站在门槛外,拱着手,低着头,下巴几乎抵住了胸口。看得出来,这几个月时间,她已经熟练了这样的姿势。
站在内室门口的环儿看到了魏霸二人,连忙给正在询问的张夫人递了个眼色。张夫人愣了一下,衣袖轻摆:“你先下去吧。”
“喏。”张管事应了一声,退了出来,经过魏霸身边的时候,他挤出一丝笑容,然后侧着身出了门。魏霸也笑了笑,只是没那么殷勤,多少带了几分客套。
张夫人沉默了片刻,无声的叹了口气。张管事刚刚是来向她汇报魏霸的动静的,听说魏霸不参加采桑,而且还替邓氏、夏侯徽请了假,她非常不高兴。魏霸刚刚立了功回来,她也着意笼络魏霸,可是魏霸昨天就不是很配合,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恭敬,今天又搞特殊化,这让她很难办。如果今天同意魏霸不参加采桑,那明天呢,后天呢?
当家作主,最怕的就是这种搞特殊化的人,只要出现一个,就会严重的影响到当家人的威信。别人嘴上也许不会说什么,可是谁能保证他们心里没有想法?
然而魏霸的理由又很充足,让张夫人找不到拒绝的借口,更重要的是,张夫人非常清楚,魏霸是整个魏家的希望所在,丞相昨天给魏霸的面是绝不可能落在魏延或者魏风身上的。在可预见的未来,魏家是更加强大还是毁灭,关键都在魏霸身上。
与常人不同的是,张夫人不仅看到了希望,更看到了危险。魏霸不愿意去采桑,透露出了他不愿意唯诸葛亮马首是瞻的信号。
张夫人岂能不忧心冲冲。
现在魏霸带着夏侯徽来请示,这是走正规的程序。在礼节上,魏霸不肯有任何被人抓住把柄的机会,这也让张夫人更加难办。如果魏霸一味的胡来,相反倒更好处理一些。
以合法的图径,争取不合法的利益,这种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因此张夫人犹豫不决。她迟疑了好一会,再等下去,恐怕就有失之严苛的嫌疑,只好让环儿把魏霸叫了进来。夏侯徽还在外面候着,她现在的身份还是妾,未经同意,她没有资格走到张夫人的面前。
魏霸没有任何反对,平静的走到了张夫人的面前,没有为夏侯徽争取一点面的意思。张夫人暗自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缓和了些。她和颜悦色的说道:“玉,听张平说,你今天有事要办?”
魏霸躬身施礼:“回阿母,我从房陵出发时,受吴将军与关侯、张侯等同僚之托,要向他们的家人报个平安。战场凶险,这次恶战又是以小搏大,他们都怕家里人担心。”他笑了笑:“此等心情,阿母想必是能感同身受的。”
张夫人笑着点点头:“可不是么,你们父兄弟在阵前,我哪一天不是提心吊胆的。今年还好一点,你随大军行动,柔虽然在前线,可是你把武卒全安排在他身边,就算有什么危险,性命总是无恙的。去年你去长安,那才是最让人揪心的。唉,我和你阿母都是担心得很啊。”
魏霸笑笑:“是啊,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是战场上呢。所以我这次回来,第一件事当然是奏报他们的军功,第二件事就是报平安。军功的事,已经报到丞相府,陛下也已经知道了,想来很快就有结果。我今天便想去各府报平安,恳请阿母首允。”
“这是应当的,应当的。”张夫人笑容满面的说道:“那媛容和你一起去,也是这件事?”
“是,又不仅仅是。”魏霸恭敬的答道:“她的兄长夏侯玄奉魏国皇帝之命,来成都商议和亲之事。昨天丞相已经与我说了,两国是敌国,和亲可能不太方便,所以要我回了他。我今天带媛容去主要就是想说清楚这件事,另外也顺便让她和夏侯夫人见见,联络一下感情。”
魏霸说到这里,有些怯怯的笑了笑:“阿母有所不知,我这次虽然立了些功,可是用的手段却颇为招人非议,有人说我妨碍了汉吴联盟,欲对我不利。我想去求求皇后,帮我疏通疏通。”
张夫人恍然,随即问道:“那你去吴府,是不是也要请太后帮着说两句?”
魏霸愣了片刻:“这个……倒没想过,吴将军虽然与我共事多日,可是不如张侯等人亲近,皇太后那边,未必肯帮我说话。”
张夫人笑了起来,连连摇头,责道:“你这孩,平时胆大得很,没想到却是个抹不开面的。你这次帮着吴懿立了大功,吴家岂能不欠你一份情?你也真是,这等好机会也不知道抓住,真是太实在了。环儿……”
环儿连忙笑道:“夫人?”
“去,把上次宫里赏赐的蜀锦拿十匹来,由玉带给吴夫人。虽说他们家是外戚,手头却也不宽裕,聊表寸心吧。”张夫人想了想,又道:“算了,还是把媛容叫进来,这件事啊,由媛容去办。我看这孩比你还要得体些。”
魏霸尴尬的笑了笑,环儿转身吩咐人去取锦,又亲自走到门外,把夏侯徽带了进来。张夫人亲口把任务安排了一下,夏侯徽一一应了,态度恭敬,丝毫没有不悦的情绪。
张夫人安排妥当,最后才问道:“玉,你可要早去早回,丞相夫人刚刚派人来说过了,丞相本来是前天休沐的,特地拖到今天,就是想等你回来,请你过府一叙。如此人情,可不能冷落了。”
“阿母,我知道了,我一定及时回来。”
“那个……玉,我想问你一句,你还要忙几天啊?”
“我也不太清楚。如果没有新的差事安排下来,仅是各府报平安的话,天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那也好,这几天,我就不安排媛容去采桑了。”
魏魏没有立刻回答,从张夫人刚才那句话,他就听出了意思,不过他并不打算听从张夫人的安排。他早就准备好了答案,现在停顿一下,只是表示自己是经过思考的,而不是信口开河。
“阿母,我有个疑惑,不知阿母能否明示?”
张夫人笑吟吟的看着魏霸,眼神却变得冷漠起来。她刚才已经给了魏霸面,如果魏霸还不识相,非要坚持搞特殊化,不参加采桑,那她就不得拿着当家人的威风,让魏霸收敛收敛了。
“你说,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我当然会如实相告。”
“阿母,你让全家人都去采桑,是真是需要这么做,还是想效仿丞相夫人?”
张夫人收起了笑容,双手拢在袖中,轻轻的摩挲着指肚上的老茧,耷拉着眼皮,淡淡的说道:“有区别吗?”
“有。”魏霸点点头:“如果阿母觉得是持家的必要,那我觉得阿母此举有些舍本求末。如果阿母是想要效仿丞相夫人,那我觉得阿母可能是勉为其难,恐怕力有不逮,能善始,未必能克终。”
“哦?”张夫人拖长了声音,已经有些不悦的意思,却强忍着没有发怒。
魏霸不动声色,平静的解释道:“我魏家以武立家,最大的倚仗不是什么蚕桑,而是武卒。北伐以来,武卒损失过半,元气大伤。如今当务之急,是恢复武卒的数量和实力,而不是养蚕。”
“玉,你知道吗,要想养武卒,就需要更多的钱财,我们家不仅损失了大量的武卒,更损失了大量的财富。如今既要抚恤那些战死武卒的家人,又要训练新的武卒,每天的开支都非常惊人。搬到成都,除了蚕桑,还有什么赚钱更快的途径吗?”
魏霸笑了:“赚钱的事,阿母应该比我更有经验才是。俗话说得好,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要致富,当然是经商才是正理。就凭着养蚕织锦,由官府统一收购,价格都不能自主,又哪一天才能致富?”
张夫人眉头微微一蹙,觉得魏霸说得有些道理,她缓和了脸色,却依然不见笑容:“你这句话说得倒是有些道理,可你为什么说我效仿丞相夫人难以克终?”
魏霸笑得更开心了:“阿母,你觉得有几个人能勤政如丞相?成都又有几个人能如丞相夫人这般勤俭?难道是她们不愿意学习丞相夫妇吗?非不为也,是不能也。蒋琬、费祎都是丞相最信任的人,他们的家眷可曾如丞相夫人一般亲自采桑喂蚕?”
张夫人一愣,脸色有些尴尬。倒不是因为没说服魏霸,而是她发现自己在无意中被丞相夫人牵着鼻走了,如果不是魏霸提醒,只怕她还要继续下去。这样做的结果是既无法真正取得丞相的信任,让丈夫儿娶代蒋琬等人在诸葛亮心目中的地位,又耽误了魏家实力的恢复。
作为一个要强的女人,她对这个结果自然无法满意。
张夫人沉默良久,慢慢的抬起头:“那玉准备怎么做?”
“阿母,我相信这样的事,你一定有办法处理得妥妥贴贴。”见击中了张夫人的软肋,魏霸没有再说下去,否则就有卖弄的嫌疑了。他恭敬的拜了拜:“至于我,当然是唯阿母马首是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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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夫人外交
辞别了张夫人,魏霸和夏侯徽又去了生母邓氏的小院。随着他一次次的立功,邓氏在魏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已经是张夫人一人之下,数百人之上,就连环儿、张管事这样的夫人亲信也不敢对她有所冒犯。
邓氏知道魏霸要来,早早就收拾停当了。只是她有些紧张,因为她知道魏霸今天要和张夫人对阵,两人能不能说拢,她是一点信心也没有。在她忐忑不安的时候,当然只有她的好姊妹李氏和小丫头兰儿能够陪着她。
看到魏霸和夏侯徽并肩走进来,邓氏先打量了一下魏霸的脸色,然后迅速的看向夏侯徽。和夏侯徽相处了几个月,她现在更愿意亲近夏侯徽这个媳妇。虽然有人提醒她说夏侯徽是魏国人,嫁给魏霸是迫不得已,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愿意亲近一切愿意对她儿子好的人。
夏侯徽迎着邓氏焦急的目光,笑盈盈的点了点头,快步迎了上去,挽着邓氏的手臂,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邓氏听了,这才如释重负,掩着胸口,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眉开眼笑的说道:“一定是你的功劳,要不然啊,这小子又不知道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呢。”
魏霸很诧异的看了一眼夏侯徽。昨天他就看出来了,在这个家里,夏侯徽虽然没什么名份,却是个很受欢迎的人。现在听老娘都对她信任有加,不免意外。
小丫头兰儿迎了上来,拽着魏霸的手:“阿兄,你们今天不去采桑吗?”
“阿兄有事,今天不去采桑了。”魏霸摸摸她的发髻,笑道:“采桑好玩吗?”
“不好玩,我都晒黑了。”兰儿撅着嘴。又说道:“不过女儿家总要学会这些事,要不然以后怎么持家?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媛容姊姊这样好运气,嫁给阿兄这样的大丈夫。”
魏霸愣住了,蹲下身子,轻轻的揪着兰儿的小脸蛋:“小丫头,你才多大,怎么想起这样的事了?”
兰儿叹了一口气,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我都十岁了,再过两三年。就得嫁人了。”
“噗!”魏霸一口喷了出来,兰儿羞红了脸,扭身躲到了李氏的身后,不肯再出来。魏霸笑得直摇头:“李姨,你不要吓兰儿了。看把她担心的。我们魏家的女儿,以后怎么能嫁给普通人家,还要采桑养蚕?别学这个了,过些日子,寻个老成的先生教她读书识字,以后让主母帮她寻个殷实人家。”
李氏摸着女儿的小脸,笑道:“我可没你阿母这样的好福气。这丫头啊,以后能嫁个普通人,过点安生的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现在家里到处要花钱。哪能为了她去请什么先生。”
夏侯徽走到兰儿身边,将她搂到自己的怀中,笑道:“我也粗浅识得几个字,不如就由我来给兰儿启蒙吧。兰儿。好是不好?”
“好啊好啊。”兰儿欣喜的抱着夏侯徽的脖子,手舞足蹈。“我要和姊姊学认字。”
“学认字可以。可千万不能学她耍心眼。”魏霸撇了撇嘴,“女人不能笨,可也不能太聪明,聪明过头了,男人会有压力的。”
兰儿咯咯的笑道:“那媛容姊姊这么聪明,阿兄你有压力吗?”
魏霸张开双臂,夸张的说道:“我的压力山大啊。”
兰儿笑得更大声了。
说了一阵闲话,夏侯徽扶着邓氏上了车,在李氏和兰儿羡慕的目光中出了门。魏霸特意拉开车帘,让马车在魏家庄园里招摇过市。邓氏非常不适应这样的招摇,几次要求魏霸把帘子拉下来,魏霸也没听他的。邓氏很不自在,最后还是夏侯徽劝她说,魏霸这不是要炫耀,而是要激起其他人的上进心,要让那些尚未成年或即将成年的魏家子弟有目标,接下来才能聚拢人心,为振兴魏家一起出力。有了这个伟大的目标,邓氏才不再说什么。
魏霸先去了吴府,吴懿的夫人亲自出来接见,魏霸奉上蜀锦十匹,又转达了吴懿的口信。其实所谓的报平安不过是个由头,魏霸就是想借此机会与各个派系的人接近关系。魏家要想长治久安,就必须在朝堂有盟友,否则等魏家倒霉了,能帮着说个话的人都没有,再大的冤屈也活该。老爹魏延的人缘太差,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大哥魏风又是个木讷的人,只能由自己从头开始建立关系网。张夫人当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更知道他在这方面虽然比老爹和大哥强一点,却也强得有限,而夏侯徽在这方面显然很擅长,这才主动让步,要夏侯徽来帮衬他。
很显然,张夫人这个决定是非常英明的,夏侯徽没几句话就把吴懿夫人哄得眉开眼笑,连声对邓氏说,你福气好,有个好儿媳。邓氏虽然也是出身名门,可是毕竟见过的世面太小,以前这些事也不需要她出面,突然和皇太后的嫂嫂这样的贵人见面,她自然是局促不安,面对吴懿夫人的夸奖,她除了笑,就什么也不会说了。
夏侯徽不动声色的行了一礼:“夫人谬赞了,我却不敢当。”
吴懿夫人笑道:“当得,当得。”
夏侯徽摇摇头:“我只是夫君的侍妾,当不是儿媳二字。”
吴懿夫人一愣,随即疑惑道:“不是说令兄来了成都,要奉旨和亲的么?”
夏侯徽淡淡的笑道:“汉魏交兵,这亲恐怕是和不成了。”
吴懿夫人若有所思,把目光转向了魏霸。“魏参军,此事当真?”
魏霸无奈的一笑:“此事虽对媛容有所不公,可是丞相所虑也自有他的道理。国事为重,我岂能为儿女私情误了大事。”
吴懿夫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国事国事,这是你们男人的事,又何必委屈我们女人。”
魏霸沉默。吴懿欠他一个大人情,他也需要欠吴懿一个人情,不是为了扯平。而是为了有机会和吴家拉近关系。不管吴家能不能帮上这个忙,他都有了借口来感激吴懿,以后常来常住,互相关照也有了借口。而对于吴家来说,他们也需要他这样的一个人来做盟友,否则吴家在蜀汉的仕途就会越走越窄,迟早会被荆襄系挤出朝堂。
所谓的情义都是不牢靠的,只有利益才是最实在的。官场上不能说没有情义,但绝大部分时候。情义都不是利益的对手。有利益基础的情义,才是最稳固的情义。在皇帝**的权力社会中,要想以最快的速度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还有什么比向皇帝套近乎更好的办法?就算是到了后世,有什么关系比和一把手亲近更硬?
曹操之所以能建立霸府。是因为他用武力控制了皇帝,诸葛亮之所以能建立霸府,是因为他有先帝的托付。他们用的办法不同,效果却是一样的,把皇帝掌握在自己手中,就天生的拥有了话语权。
诸葛亮对刘禅虽然没有曹操对汉献帝刘协那么霸道,但是他把董允、郭攸之、向宠等人安排在皇帝身边。不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吗?他要想通过诸葛亮这条线和皇帝拉上关系,那是没什么机会了。他只能另辟路径,从皇太后和皇后两个人身上找到突破口。张家和诸葛亮的关系非常好,要让张皇后帮他说话。就算他和张绍关系不错,就算有夏侯徽这层关系,张皇后也会有所犹豫。而吴家则不然,诸葛亮对吴家一直很排挤。吴家和他合作的愿望更加强烈。
这一点,想必张夫人也想到了。所以才会一出手就是十匹蜀锦。蜀锦是专卖的特产,市面上价格至少一金,像宫里赏赐的这种高档货至少五金一匹,十匹锦就是五十金,是一个不言而喻的重礼,特别还是在魏家经济很紧张的情况下。
有了吴懿夫人这句话,魏霸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又和吴懿的儿子吴毓、吴敏说了一阵闲话,这才告辞出来,随即又去了张家。
张家的事情相对又好说得多,有夏侯徽的关系在这里,根本不需要魏霸出面,夏侯夫人就明白了他们的来意。他们也许未必愿意帮魏霸,却不会拒绝为夏侯徽争取一个名份。和亲的事哪怕不可行,正妻的名份却不是什么大难题。
从张家出来,魏霸随即又去了关家。关家住在宣明门内,和张家一样独占一区,理所当然的黄金地段。不过和张家一样,关家也是人丁稀少。关羽过世多年,长子关平与他一起阵亡,关羽的夫人伤心过度,也过世了,现在的家主关兴在前线还没回来,主事的却是关兴的姊姊关凤。
魏霸对这位传奇女性颇为好奇,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刚刚登门,客套话还没说完,关凤却向他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
“我听人说,魏参军不仅拳技高明,还擅长一种叫枪的武器,变化无端,不肯轻易示人。妾身无所长,德言容工,无一可取,唯当年从先父所学刀法还算过得去,不知道能否和魏参军切磋切磋?”
魏霸愣了一下,看着关凤那张虽然谈不上花容月貌,却也英气勃勃的脸,不免有些尴尬:“这个……姑娘……从哪儿听说……这件事的?”
关凤脸色一寒,柳眉倒竖:“怎么,魏参军看不起我?”
魏霸暗自叫苦,心道关兴虽然傲气,却也是个挺好相处的人,怎么关凤却初次见面就要交手,而且点明要试枪法?这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初次见面,怎么好意思呢。
见魏霸犹豫,关凤更不高兴了,冷哼一声,语带讥讽:“莫非魏参军今天没把宝枪带在身边?要不要派人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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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万人敌
魏霸吓了一跳,这枪能不随身带么?你以为是海公公,可以把宝枪泡在瓶子里啊。
“姑娘说笑了。”魏霸窘迫的笑了笑:“只是我今天登门拜访,是受关侯之托,传个平安家信,实在没有准备。姑娘,这比武的事,能不能换个时间?”
关凤嘴角一撇:“如果在战场上遇到敌人,魏参军也要如此说么?”
魏霸叹了一口气,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关凤一见面就要逼着比武,可是他很清楚,今天不和关凤打一场是无法脱身,更别提拉拢关系,说不定还会被她耻笑。他摇摇头:“姑娘误会了。我与关侯并肩作战,是能互相托付生死的战友,姑娘既是关侯的姊姊,也就是我的姊姊,我怎么能把姑娘当成敌人呢?”
关凤听了魏霸这句话,也有些尴尬。魏霸特地点明了他和关兴的关系很好,自己初次见面,却要把人家当成敌人,这未免有些不近情理。她虽然有些惭愧,却不肯放过这次比武的机会,只是挤出一丝笑容道:“我们也不是生死相搏,只是印证一下武技罢了。参军不用担心,我有分寸,不会伤着你。”
魏霸苦笑,心道你还不如砍我一刀呢,这句话比刀还伤人。我要你让?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在军中混?他抱了抱拳,最后一次推辞:“可是姑娘,这比武较技,难免有所失手。面对姑娘这样的高手,我必须全力以赴。姑娘武技高强,可以控制得住分寸,我却没有这等把握。万一伤了姑娘,或者对姑娘有所不敬,我如何担当得起?”
关凤眼睛一眯,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关家是武人,没那么多俗礼讲究。若是被你伤了,只能怪我武技不精,怨不得参军。参军请放手一搏,也好让妾身见?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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