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奔跑着。阳光自彩色穹顶洒进,他就在靠近穹顶的最高楼层,剧烈的动作和阳光的温度让他额际微微出汗,但他现在顾不得这麽多—
他一路冲向长廊尽头的那扇门,抬手敲了敲,不待里头回应便转开门把开了门。一进门,眼睛都还没看清他要找的人在哪,便自顾自地嚷嚷:
「族......老板!出现了!真的有人......」
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是由一整面的电视墙组成。此时室内的灯光被调暗,电视墙上显示着一名穿着水蓝色衬衫,面容平凡无奇的男子,接着,有一名粉红色衬衫的男子走向他......
电视墙前,是一张很大的桧木办公桌。原本坐在办公桌前的男子,如今将黑色牛皮办公椅转了个方向,背对着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墙。
黑衣男子一面顺着气,一面缓缓走进办公室,带上门。心想:原来族长早先一步发现了,早说嘛,他也不用跑得这麽喘了。
只是这男人......黑衣男子—张夜舞一双眼在电视墙和自家主子身上来回多次,心中咕哝着:
就算自己是个破相的人,没资格批判别人的外貌好了,那电视墙上的男人也实在是......虽没到惨不忍睹,但就是......呃......走在路上绝不会多看他一眼的普通长相。五官拆开来生得还好,组合起来也算中规中矩,但就是......不怎样。
别说跟之前吴邪那种颠倒众生的容貌相比了,就连站在那粉红衬衫的男子身边,都显得黯淡无光。
会不会......搞错了......
他心里这麽想,但是没胆说出口。
已经太久了......久到他都已无法计算究竟过了多少年......但是他知道:自家族长一直没有死心。
那座悬崖他每年都会陪着族长去,当年他们也在那搜索了好些时日,也许是因为一直没找到吴邪的尸骸,所以族长一直悬着一线希望。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抱着希望活着,比完全死心更痛苦。
经过的岁月有多久,族长就痛苦了多久.....後来他们两人在长沙落脚,族长他照着吴邪的设计图在这里盖了这座会馆,办起了拍卖会。
其实族长根本不在乎什麽拍卖会不拍卖会,於他而言,这只不过是打发时间的小游戏。他只是等待着......在吴邪的故乡一直等待着:有一天,能有那麽一个人走进这会馆,解开只有吴邪能解开的机关。
他自己则是跟族长不同—他早在很久之前就不相信吴邪还活着,但是看族长那模样,他实在不忍说破。没想到今时今日,竟真有这麽一个人出现!
如果这一切......其实只不过是凑巧的话,那对族长的打击,该会有多大啊!!
张夜舞心惊胆战地不断偷觑自家主子的反应,但背对着他的男子,侧脸一贯的面无表情,什麽也看不出来。
张夜舞的目光又回到电视墙上的平凡男子,不管怎麽努力地看就是看不出对方与吴邪有哪一点相似之处。
突然,粉红衬衫男子不知说了什麽,水蓝色衬衫男子轻轻笑了起来......
张夜舞轻轻倒抽了一口气,牛皮椅上的男子脸色终於有了变化—他微微眯起了眼。
那桃花乱飞的笑仅维持了不到两秒随即隐没在男子唇角,他像是警觉到了什麽般蓦地扭头瞪向隐藏的摄影镜头—
电视墙上,那精光迸射的栗色眼眸,里头的傲气与自信完全展露无遗......就如同他们初见时那般.....
张起灵轻轻吁了一口气。
他已经不晓得有多久,没有这种意识到原来自己心脏还跳动着的时刻了......
「舞。」他唤。而黑衣男子早在他开口前就走上前等候差遣。
「查出他是谁,将他带回来给我。」他微微低头,取下颈子上的红绳。绳子的末端,银制的笛子闪着光。
他将红绳勾在指间,手臂平伸,张夜舞心领神会地接过。
「记住,你没有失手的机会。」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