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埋伏,无不用其极,咱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初彤不住点头道:“诸位说得有理,行军打仗,小女子是个门外汉,还要大家集思广益,多多提点,我也好回去向圣上禀告不是”
众将士连连道:“正是正是”七嘴八舌地讲了起来。
众人说了半日,离初彤最近的武将突然开口道:“情况不单如此,每次朝廷派兵剿敌,敌人总能先yi步逃脱,无论多秘密的袭击到关键时刻总是功败垂成,这便可知,这军营之中必有叛军的卧底”
此言yi出,全场yi片寂静。初彤眯着眼向那人看去,只见那武将看上去三十七八岁,身高形壮,面如冠玉,剑眉虎目,面带笑容如沐春风,跟普通武将相比多了几分书卷气,略带几分沧桑之色,但眼神却灵活至极。自初彤yi来,那武将便鲜少说话,只是时不时地看她yi眼,目光颇为复杂。
初彤疑惑道:“这位将军是”
那武将道:“在下陶光林,是军中首将。”双眼看着初彤,脸上露出笑意。
初彤心中yi震,但脸上做恍然大悟之状,上下将那将领打量yi番,含笑道:“陶将军果然相貌堂堂,yi表人才,是yi副忠君爱国c父慈子孝c妻贤家睦的好面相。”
陶光林道:“钦差大人谬赞了。”
初彤收回目光道:“既是如此,本钦差心中也清楚分了,这就写奏折禀告圣上,要多多表扬大家的功绩。大家有什么丰功伟绩,也都整理整理,命人送过来即可。今日本钦差鞍马劳顿,身子也乏了,大家便散了吧”说完站起身拱手相送,众人纷纷告退,yi时间走得yi个不剩,只留了云映淮坐在酒席前。
云映淮道:“看来中川yi役想速战速决是不能了。”说着拿起yi只羊腿便啃,见初彤双目发直,不由得问道,“杏儿,你怎么了”
见初彤呆呆的,便过去推了她yi把,关心道,“你怎么了”而后安慰道,“中川叛军虽然难除,但你切莫着急,我”
话还没说完,便听初彤嘻嘻笑了yi声道:“本钦差对行军打仗的事确是窍不通,但若说抓j细却还是有那么yi点精通的。”说罢起身走了出去,直到陶光林军帐前,犹豫片刻,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陶光林正在擦拭兵器,见初彤到了忙起身施礼道:“见过钦差大人。”
初彤笑道:“将军客气了。适才在下苦思冥想,想到了个抓细作的法子,特来跟将军商量。”而后坐下来侃侃而谈yi番。
陶光林昕罢沉吟片刻,而后yi拍大腿道:“那便照钦差大人说的试试看。”而后又和蔼可亲地对初彤道,“钦差大人,你yi个女子住入军中,诸多不便,我已差人去买个伶俐的丫鬟前来服侍,若是还有别的需要也只管来找我,我看大人来此地只带了yi个侍卫,我再多派几名亲兵前去保护夫人安危。”
初彤拱手笑道: “陶将军真是太客气了,本钦差跟着众将士同甘共苦也是应当的,不过本钦差还是要感谢陶将军的这份心意。”说完两人哈哈笑了几声。
两日之后,陶光林将大大小小所有军官都召集到大帐中道:“皇上派钦差大人亲自前来督战,我等自然要拿出yi番作为方能对得住圣恩。所以大家勤加操练,这几日便重拳出击,将叛军尽数剿灭”众将抱拳道:“是,将军”陶光林道:“既然如此大家便回去做好准备,随时待命”众将领领命,而后议论纷纷,走了出去。
这得到了命令,细作们便坐不住了,偷偷往外通风报信。刘璋便是其中之yi,他本是个校尉,这职位看着光鲜,但平日里却无油水可捞,叛军花了大价钱将他买通,要他随时传递消息。他原本不敢,但瞧着这钱赚得易,忍不住做了yi回却无人发现,胆子遂大了起来,那白花花的银子便源源不断地流入口袋。
这天刚接到消息,他便溜出去找线人接头,没想到刚回来便被军兵抓了个现行,如狼似虎的士卒扭着他的胳膊道:“刘校尉,陶将军和钦差大人请你过去喝杯茶,跟我们走吧”说完将其五花大绑押送到主帐之中。
刘璋登时便知道自己行迹败露,这条命算是完了,不由得瘫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只听头顶有人清清嗓子道:“刘校尉,抬起你的头来”刘璋抬头yi望,只见屋子正中坐着yi个少女,披着红绒的斗篷,左手中握yi根木杖,端坐在太师椅上,脸上是yi派肃穆威严之色,但两眼却贼兮兮滴溜溜地转动。此人不是姚钦差又是谁
刘璋汗如雨r,知此时已抵赖小过,不住地磕头道:“大人饶命小人罪该万死大人饶命啊”
初彤笑嘻嘻道:“刘校尉言重了,虽然你是勾结叛军,应该满门抄斩,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做生意讲信誉,每次递给叛军的消息都是货真价实,yi点都没有隐瞒欺诈,由此看来,刘校尉是个实诚可交的人,本钦差对你还是十分钦佩的。”
刘璋面如土色,磕头如小鸡啄米yi般,带着哭腔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初彤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刘璋面前,颇有几分余太君yi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俯下身道:“刘校尉,本钦差又没打你又没骂你,你哭个什么”说着拍了拍刘璋的肩膀道,“正是因为本钦差觉得你实诚可交,所以打算再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刘璋眼前yi亮,向前跪了几步蹭到初彤面前,大声道:“小人愿意将功折罪愿意将功折罪”
初彤点了点头笑道:“好,很好,刘校尉真是个识时务的人。”
说罢敛起笑容道,“我命你打入叛军内部,当朝廷的细作,专给对方传递假消息,若是因此立了大功,便免除你所有罪过”
刘璋狂喜,忙不迭地磕头道:“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初彤又低下头和颜悦色道:“刘校尉,本钦差适才打听了yi下你的家务事。刘校尉上有六十多岁的老迈父母,下有七八岁的可爱儿女,另外还有个相好的小寡妇,喷啧,你也是个风流之人啊刘校尉既然愿意从此忠心耿耿地为皇上办事,本钦差也自会好好照顾你家里人,愿你六十岁的爹娘,七八岁的孩儿,还有那相好的俏寡妇,个个身体康健,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刘璋登时惊出yi身冷汗。初彤对旁边的亲兵道:“你们还不快给刘校尉松绑”亲兵为刘璋松丌绳子,初彤微笑道,“刘校尉,你可以回去了,你是聪明人,别忘了你如今还拿着朝廷的俸禄。若是用得到你,我自会通知你的。”
刘璋忙不迭地磕头道:“小人万死不辞,万死不辞”初彤摆了摆手让他退下。刘璋走到门口,只听初彤的声音又飘过来道,“刘校尉,本钦差会经常派人探望你六十岁的爹娘c七八岁的孩儿,还有那个同村的小寡妇”
刘璋浑身yi哆嗦,只觉那清清脆脆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yi般,忙不迭地走出了军帐大门,待走了yi段路,他yi屁股瘫在地上,只觉得贴身衣裳都己被冷汗浸透了。
初彤共抓了八个细作,每个人都这般请到大帐内谈心yi回。初彤使出三寸不烂之舌几番软硬兼施,待将人放回后,这几个j细个个面如金箔,吓得浑身是汗。又过了两日,初彤派了三名细作与叛军的线人接头,给叛军传递虚假军情,谎称五日后有敌情。待到第二日晚上,陶光林率大军突然发起多次袭击,叛军措手不及,阵脚大乱。朝廷军兵重创叛军势力,生擒对方两员大将,收复多处失地。初形见势头良好,先后又诈两次。叛军元气大伤,谢凌辉忙调集剩余残部,渗入深山之中。
众将领不由得大快,yi扫往日愁容,初彤便成了此次反攻的第yi功臣。在陶光林的刻意渲染下,初形到最后竟被传得神乎其神,人人赞叹钦差大人计谋高明,谄媚之词如源源流水yi般涌入初彤耳朵,初彤听着自是受用。
这yi日德昕正端坐龙书案之后,手里捧着份军报,他细细地阅了两遍,而后将那折子丢在案上,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忽然笑道:
“姚初彤,哈哈这小丫头还真有点趣味。”
此时初彤正和云映淮正坐在大帐中说笑,云映淮说了几件江湖趣事,而后忽然话锋yi转,对初彤道:“杏儿,我总觉得那陶将军对你很不同。”
初彤扑哧声笑出来道:“他对我有什么不同难道他也慧眼识英雄,臣服于本钦差的智慧之下,对我充满了崇拜之情”
云映淮拧了初彤的脸蛋yi把,道:“非也非也,他看着你的眼神,就好像师傅看我yi样,充满慈爱。自你来到此处,你的事他全部亲力亲为,处处想得周全,唯恐你在这里住得不舒适,言辞之间对你也颇多维护。杏儿,你不是朝廷命官,更不是皇亲国戚,皇上说要封你为公主,但典礼未成,你仍是yi介布衣而已。他是堂堂三品武将,对你礼敬理所应当,但大可不必如此讨好。”说罢yi双眸子看着初彤道,“而且我发现你与他竟还有几分神似。”
初彤笑嘻嘻道:“他是大将军,我是小女子,有什么好神似的”
云映淮笑道:“你们俩平日里都喜笑脸迎人,但骨子里都有yi股杀伐之气。你的眼神跟他再相像不过杏儿,他是不是”
初彤还未开口,只听帐外有人高声道:“钦差大人,陶将军在门外等候”初彤道:“请他进来”说罢陶光林掀起帘子走了进来,见到初彤扬起笑容道:“钦差大人好,适才接到线报,我便来找大人商量了。”
初彤奇道:“哦出什么事了”
陶光林道:“前方探子回报,谢凌辉打算率军休养生息yi段时日,而后集合全部力量与朝廷军做最后抗衡。钦差大人,你看如今情形咱们是不是提早出兵,yi举剿灭反贼”
初彤暗想:呀呀呸的,老子又不懂行军打仗,怎知道是该打还是该等初彤笑道:“陶将军,你若这么问可算难为小女子了,我实在是不懂用兵之道,还是请将军自行定夺,待剿灭叛军时我定会禀明皇上,说这yi切都是将军您的功劳。”
陶光林摇了摇头道:“钦差大人,皇上差八百里快骑给卑职送来圣旨,要我遇重大决策都要和钦差大人商量,再做决断。”
初彤挑着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陶光林,暗想:呀呀呸的,这家伙分明是怕决断失误延误军情,所以抓了老子来垫背,要我跟他有难同当。老子跟他又没什么交情,凭什么跟他背黑锅于是,初彤道:
“陶将军,我就是个小丫头,对什么行军打仗yi窍不通,将军若是找我商量便是找错人啦若是因我贻误了什么军机,我岂不是千古罪人了陶将军用兵如神,所向披靡,定能做出英明决断”其实初彤却是想错了,这陶光林胆子再大也不敢假传圣旨,这德昕确是传了yi道密旨给他,要他凡事与姚初彤商议yi番再做定夺。
陶光林笑道:“钦差大人谦虚了,只眼下谢凌辉的这个举动,不知大人如何看待”说罢马上补了yi句道,“大人不要顾虑,用兵打仗自然还是我说的算。”
初彤听陶光林这么yi说,便想了想道:“谢凌辉这厮狡猾诡诈,他有时候说的话要反过来想才是,他如今说要休养生息,那八成近期就要反攻:说集合全部力量最后yi搏,那必然已留下精锐力量伺机逃跑。”
陶光林点了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我本意也是这几日便进山攻敌,万不能给对方休养生息的机会。”
此时云映淮忍不住道:“与其进山攻敌不如只围不打,以逸待劳,把那伙反贼饿个十天半个月,耗尽粮草,再设下天罗地网诱敌而出,届时将那群叛党yi网打尽”
陶光林不由得yi愣,望着云映淮赞道:“妙极以逸待劳。”
初彤忙道:“陶将军,我跟我这个侍卫对兵法都是门外汉,说的话都不作数,将军还是要仔细考虑,再做定夺。”
陶光林笑道:“这当然。”他沉吟了片刻,抬头道,“大人,卑职有几句话想单独和大人讲,能否让旁人回避yi下”
初彤看了云映淮yi眼,云映淮立刻抱拳道:“告退。”
云映淮走后,初彤好奇道:“不知陶将军有何事要跟我说啊”
陶光林目光复杂地看着初彤,嘴唇动了动,终于开口道:
“丹丹杏你应该叫丹杏吧”
初彤yi震,迅速抬起头盯着陶光林的脸,而后扑哧yi声笑道:
“陶将军,小女子叫姚初彤,可不叫什么丹杏。”
陶光林上前两步,急道:“不,不我yi看你的相貌便知道你是我和湘莲的女儿,你和她长得那么像,几乎是yi模yi样你原先叫丹杏对吧这个名字还是我给取的,当年你娘怀有身孕的时候曾梦见yi树火红的杏花,我便说杏者,幸也,今后给这个孩子取名叫丹杏,意思便是世上逢百事,单有她幸运,日后凡事都能化险为夷遇难成祥。”
初彤敛起笑容郑重道: “陶将军,你怕是真的认错人了。不过我老家在南淮,确是听过有yi个叫姚丹杏的小丫头,不过她娘早逝,她在青楼接客时卷入什么江湖恩怨,被人yi刀杀啦陶将军你去打听打听,兴许能打听出什么蛛丝马迹。”
陶光林苦笑道:“丹杏,你恨我是不是当年先帝钦点我做了驸马,娶了他最宠的女儿。公主生性善妒,yi来便将湘莲赶了,还对老鸨儿说不准人为她赎身,并派了自己的眼线日日盯着,若有风吹草动便立刻将你们母女杀了。我救她不出,只好使钱要老鸨儿好好照顾你们母女。后来我偶到南淮,酒宴之上碰见湘莲,也不敢相认,怕给你们母女招来杀身之祸,只好匆匆地避了”
初彤眯起眼,笑道:“陶将军确实有yi肚子的苦衷,不过若是真有心相救,派几个高手去将人抢回来不就行了”
陶光林道:“丹杏,公主将湘莲赶了其实也是先皇的意思,先皇曾几次三番地暗示于我,我便只能狠下心来。”说到此处顿了顿道,“后来湘莲死了,你又失踪不见,我便日日找你,谁知道你流落江湖,当了女侠,如今竟然又当了钦差人人我当日yi见你便认出你是我和湘莲的女儿。丹杏,爹爹知道你恨我,只要你说出来,爹爹愿赴汤蹈火来弥补你。”
初彤摇了摇头道:“陶将军,我问你,若是我如今还是个四处流浪的小孤女,你还会跟我相认吗你当时不愿意认我娘,如今倒是愿意认我了倒也不怕我惹来什么杀身之祸”她说完此话,陶光林登时脸色泛白。
初彤叹了yi口气,心中暗想:我这个爹爹倒是很会审时度势,见风使舵。不愧是亲父女,我这点倒是像他。只是我的良心比他还多那么yi点点而已。想到此处,初彤忽然大笑起来,对陶光林道:“陶将军,我如今只想将叛党yi网打尽,割了谢凌辉的人头,以期不负皇恩,所以你我只是yi起共事而已。今后咱们互行方便,互有实惠,你乐乐,我乐乐,人家yi起乐乐,岂不妙哉”言毕双口灼灼地看着陶光林道,“陶将军,我姚初彤并非那个姚丹杏,我没有爹娘,只是个小孤女而已。”
陶光林默默看了初彤半晌,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纵然你不愿认我,我也始终是你爹爹,我亏欠你的,定会还给你。”说罢转曼走了出去。
陶光林刚走,云映淮便走了进来,初彤yi头扑进云映淮怀中。云映淮吓了yi跳,忙问道:“杏儿,你怎么了”初彤把头埋在云映淮胸前,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长长叹了yi口气道:“我从未想过去找他,只当自己是个小孤女罢了。先前他关心我,我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暖烘烘的。但适才那番话,我便又开始恨他。”
云映淮听罢沉吟片刻,拍着初彤的后背道:“若是如此,你不与他相认也罢。只是他总归是你爹爹,如今又愿意补偿你,多yi个人疼惜总是件好事,你对他如此决绝,日后想起不要后悔才好。”
初彤摇了摇头道:“只要你待我好便够了。”心想:世上待我最好的三个人,yi个是娘亲,yi个是小相公,yi个便是大哥。如今娘亲和大哥却已经死了她闭目想起王琅摇着扇子似笑非笑的神情,眼泪顺着脸颊悄悄流了下来。
我亦江山归去客
两日后,陶光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三万大军将叛党围了个同若金汤,而后按兵不动,在原地安营扎寨,驻守下来。
初彤每日悠闲至极,跟云映淮骑马游猎,下棋弹琴,颇为惬意这yi日,云映淮正在帐中教初彤吹笛,忽听门外传来yi阵马蹄声,yi刻有士兵掀开帘子走进米,单膝跪地抱拳道:“陶将军派卑职前来通知监军大人,叛军正集结力量强行突围”
初彤和云映淮对望眼,初彤笑道:“乖乖,好戏来了谢凌辉果然已按捺不住。”说罢跟云映淮走出大帐,骑上坐骑,朝前方疾驰而去。
待来到半山腰,只见陶光林早已等候多时,他见到初彤微微笑道:“钦差大人好计,命人在顺风之处起火做饭,饭菜的香味儿早就顺着风吹过去了。yi连好儿几日,叛军终于按捺不住,誓死突围了。”
初彤道:“是了,这yi围已围了yi个月了,叛军的粮草应该三就吃完了,现在定是yi个个饿得晕头转向,咱们应该狠狠打回去了吧”
云映淮道:“谢凌辉雄心勃勃,有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性子,如今被逼上绝路,只怕会集结全部兵力誓死突围,况且他身边还有废太子德明,他无论如何也要将德明保出去才是。依我看,他会拼全力在包围之中撕丌yi道口子,冲杀出去。所以咱们盯着最精锐的队伍,引入陷阱,yi网打尽”
初彤摇了摇头道:“小相公,你太不了解谢凌辉啦他是个大枭雄,并非什么大英雄。他狡诈反复无常,可没有什么忠君爱国的情操,yi旦大难临头形势不利,只要能保住身家性命,他断然不会正义凛然地当个被咔嚓的忠烈之辈,必定二话不说自己寻生路逃了,说不定还把德明那个倒霉鬼拉出来做替罪羊,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云映淮yi楞,沉吟片刻叹道:“你真乃谢凌辉的知己了。”初彤心道:这个自然,若是老子只怕也会这么做。
陶光林眸光微动,看着初彤道:“不知监军大人有什么锦囊妙计”
初彤道:“依我高见,不但要把敌人围个水泄不通,也要派大军去截敌人的后路,将他们逃出去的道路统统截断呀呀呸的,打得他们落花流水,yi个都不要放过。若是谢凌辉真想带着心腹独自逃跑,必定会乔装打扮yi番,偷偷溜走,咱们万不能放过敌人yi兵yi卒”
此时刘璋碰巧在陶光林身边,听初彤如此yi说,忙大拍马屁讨好道:“妙哉妙哉临军大人聪明绝项,神机妙算,随便yi想便是个晃动乾帅的妙策”
初彤扬扬得意,但又忙加上yi句道:“本监军只是建议,还请陶将军斟酌。”陶光林点了点头,自去安排部署。
这场仗从下午直打到深夜,双方激战甚酣,锣鼓声嘁杀声惊走无数飞鸟走兽。慢慢地,凶朝廷人多势众,叛军开始溃不成军,捷报频频传来。
初彤等得颇有些不耐烦了,此时却听有参军前来报告道:“启禀监军,抓住对方yi员大将,此人声称姓洪,要见监军大人。称有话要说。”初彤心中yi动,忙道:“带他来见我。”
片刻,如狼似虎的士兵押着yi个五花大绑的中年人走上前来,强压着他跪了下去。那中年人满身血污,狼狈不堪,上下打量了初彤几眼,而后缓缓点了点头,淡淡道:“姚初彤,果然是你。二爷很早便跟我说过,他取了王琅的人头,你迟早会找他报仇,想不到你真的来了。”
初彤冷冷道:“洪总管,即便他没杀死王琅,我跟他也早已恩断义绝,如若再见面也必然会取他性命。洪总管可别忘了,两年之前的寒冬夜,你在无人的街巷追杀我,也是要让我人头落地,自那时候起,咱们俩便再也没有什么交情了。你想跟我说什么是要我给你yi个痛快吗”
洪总管眼巾掠过yi丝悲怆,沉默了良久,道:“是了,当年的事,确是我们对不住你”
初彤摆了摆手道:“洪总管,咱们就别惺惺作态啦,你找我究竟所为何事是想让我给你网开yi面吗那好,告诉我谢凌辉在哪儿,我便饶你不死。”
洪总管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是来求活命的。”说罢双目定定地看着初彤道,“姚初彤,你已大获全胜,二爷命我带兵而出,若是被擒便让我来见你,他有几句话捎给你。二爷说,yi切是非恩怨由他而起,他就在山后的石洞里等你,他欠你的会还给你的,但请你放了那些跟他造反的军兵,请勿赶尽杀绝,给他们yi条生路。”
初彤冷笑道:“这不会又是谢二爷的诡计吧引我过去,趁机挟持钦差大人逃出去。洪总管,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洪总管面色泛白,咬着牙道:“姚初彤,是真是假你去了yi看便知二爷若是想逃走,还需要等到现在只要你点头,我便发出信号,让所有人立刻投降”
初彤狐疑地将洪总管看了又看,想道:谢凌辉如今腹背受敌四面楚歌,就算他逃也逃不出去,他挟持了我也没什么用。况目,洪总管说的话也有道理,谢凌辉那厮若是想逃跑,还需要等到现在初彤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说罢眼神朝陶光林望去,陶光林巴不得早点结束战斗,便点了点头,立刻向下传令,若叛军投降,不得残杀,只将兵器缴获即可。
洪总管道:“我腰间挂着yi枚燃烧弹,你将它掷出便可。”亲兵将洪总管腰间之物取出,而后狠狠向地上yi掷,只听“啪”的yi声,尖锐的呼啸声拔地而起,yi团明亮的火光登时蹿上半空。
又等了yi段时间,喊杀声渐渐停歇。
初彤扭过头,只见云映淮担心地看着她,低声道:“杏儿,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初彤望着远处起伏的群山道:“现在我自然要去见谢凌辉,我跟大哥说过,要把谢凌辉的脑袋砍下来祭奠他的在天之灵何况,我和谢凌辉之间的账,是要好好算清楚了。”
夜幕深沉,凉风习习。初彤带着人往山后石洞走去,沿途看到无数尸体,死状恐怖,只觉这山中越发阴森。
直走到距山洞还有yi射之地,云映淮yi拉初彤衣袖,而后带了几个亲兵快步走进山洞,片刻后他走了出来,表情复杂道:“杏儿确是谢凌辉yi个人在里头,你进去吧”说罢递给初彤yi把匕首道,“这匕首上淬了毒,见血封喉。”
初彤笑了笑,将匕首揣入怀中,迈步走进去yi看,不由得大吃yi惊。这山洞并不大,但上上下下燃着百余支蜡烛,照得洞内亮如白昼。谢凌辉坐在yi块巨石旁边,身穿纯白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靶丝的鹤氅,腰系同色腰带,脚下yi双小朝靴。在烛光之下更显得他面如冠玉,气质高贵若天上皎月yi般。
谢凌辉面前的巨石上摆着yi套紫砂祥云鸳鸯纹的茶具,他仿佛未看见初彤,仿佛也不是刚指挥过千军万马手中沾满血腥的将军,此刻他手执茶壶正在以茶道之姿沏茶,表情从容淡定,嘴角挂了淡淡的笑容。
过了半晌,他抬起头对初彤笑道: “初彤,你来了,坐吧”语气自然,仿佛与初彤并非不共戴天的仇人,而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初彤心道:坐便坐,老子怕你不成便在谢凌辉对面坐了下来。
谢凌辉沏上yi杯茶放到初彤面前道:“用山中的泉水煮的,上好的铁观音。初彤,你还记得吗你刚来谢府,第yi次给我沏的茶便是铁观音。”
初彤冷笑yi声道:“别跟老子提什么从前,你当年杀我的时候可没惦念着从前的那点情分。如今换我来杀你,你却跟我提起从前了,真是个笑话。”
谢凌辉yi愣,而后苦笑yi声,将自己面前的茶杯端起,喝了yi口道:“还是茶好啊,这些年鲜少喝茶,反倒是酒喝多了。”而后双目定定地看着初彤道,“初彤,在我临死之前,你便陪我再喝yi回茶吧。这是我早就准备好了的,从我杀了王琅那时候开始,我便知道,你定会找我报仇。”
谢凌辉yi双凤目在烛光下越发潋滟。初彤在脑中想了无数次自己见到谢凌辉之后会怎样做,她想指着他鼻子痛骂,狠狠抽他耳光,再将他千刀万剐,最后yi刀砍掉他的头。初彤眯起眼睛,她万万想不到自己怀了满腔仇恨,杀气腾腾而来,但迎接自己的竟是个烛光千朵摇曳生辉的山洞,自己的大仇人竟如此平静祥和。此刻她竟yi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谢凌辉将手中的茶yi饮而尽,道:“初彤,yi晃几年过去了,我还记得你刚来谢府的时候,穿yi件很旧的花棉袄,头上绾着双髻,倒是yi脸精乖相。后来引着我跟你偷喝酒,还唱歌给我听。”说到这里谢凌辉笑了笑,接着道,“你yi直跟在我身边,我yi日比yi日喜欢你,想把你留在身边,便送了你玉如意定情,你送了我yi个荷包。”
初彤默默听着,忍不住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再提了。”
谢凌辉看了初彤yi眼,将自己面前的茶水斟满,又喝了yi口道:
“初彤,你机灵聪明,有些事情我不讲你也明白。我当初杀你是迫不得已,人不能只靠感情活下去,所以即便我再不舍,再不忍,我也要把你杀掉,虽然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不公,但为了谢家,只能牺牲你纵然我心里爱着你,甚至你是我活到现在最心爱的女子,但时间倒回,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若是你不死,我爹我娘我哥哥我妹妹,甚至洪总管和谢家的仆从,统统都要死,我不能为了yi己私情,断送整个家族”谢凌辉声音越来越低,沉默半晌道,“初彤,对不起”
初彤摇了摇头道:“谢凌辉,我当年不过是yi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纵然是为你谢家才惹下滔天,但你要杀了我电无可厚非,纵然我心里再恨你,但是也清楚你的苦衷。你虽然对不起我,不过你倒是没做错,只不过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姚初彤虽没什么良心,却也肯为知己拼命,懂知恩图报。你若放我去北凉或者南燕,我即便死也不会将那件事说出去。你将自己的身家利益看得太重,于是便以为别人也是那样的人罢了。”
谢凌辉猛地抬起头,风目死死盯着初彤。初彤yi双明眸直看着谢凌辉的眼睛道:“只是只是你不该杀了王琅他几次三番救我性命,待我恩重如山,你竟然将他杀了,我便定要取你人头”
谢凌辉大笑道:“这怎能怪我这分明就是死了的皇上玩的把戏他根本就想废了太子,但又恐太子娘舅家的势力,表而上扶植谢家支持太子,但暗地里却指使王家扶植三皇子德昕叮怜谢家将整个家族都压在那个窝囊的太子身上。所以太子被废,谢家必然会被铲除,轻则发配边疆,重则满门抄斩家族尽灭,多年积攒的心血付之yi炬,所以只能孤注yi掷原本京城守备干疮百孔,我率几千兵马便能将京城攻下逼宫夺权,但王琅却硬生牛将京城守住,甚至将秀妍逼死,我便知道此人不可留”
初彤长长叹了yi声,心中瞬问漾起无限辛酸之情,缓缓道:“谢凌辉,你算计来算计去,钻营来钻营去,这又是何必”
谢凌辉愣了半刻,突然大笑了yi声,抬起头望着初彤,目光里竞带了几分哀求,道:“初彤,给我倒杯茶吧”
初彤yi愣,抬头看着谢凌辉,只见他眉目依旧俊美刚毅,恍若大漠中的雄鹰。yi瞬间,往事全涌上她的心头,面前这个人让自己漂泊江湖的时候有了yi个家,对自己百般纵容体贴,让自己第yi次感受到男女情爱的滋味这个男子是自她母亲离世后,第yi个给了她发自内心的关怀和温暖,最后也将她推入深渊的人。
初彤举起茶壶给谢凌辉倒上yi杯,那姿势正是最标准的“风凰三点头”,谢凌辉笑道:“你第yi次给我倒茶便是用的这个姿势。”笑容中带着沧桑和感慨。
初彤低声道:“很久没这样倒过茶了,人还是那个人,情已不是那份情了。”
谢凌辉浑身yi震,而后苦笑yi声道:“罢了。”将手中的茶细细品了yi口,由衷地叹道,“真是好茶啊”
说罢谢凌辉站了起米,走到初彤面前,看着她道:“我知道你想要我的人头,你动手吧”而后双日定定地看着山涧中摇曳的烛火道,“其实自从起兵造反那日开始,我便知道有今天了,我的人头不过寄存在自己脖子上,我等着别人来摘,最后竟然是你来要我的命,我心里真的高兴得很。”
初彤拔出匕首,站起身,摇了摇头道:“我真搞不懂,既然早知道如此,为何还要造反你何不带了谢家万贯家财另寻个地方好好过日子”
谢凌辉纵声大笑道:“哈哈哈人活yi世,草木yi秋,活个二十几年轰轰烈烈,总比人活百年碌碌无为,毫无建树,最后死在病床上强百倍我谢凌辉生来的目标便是出将入相,位极人臣,手握生杀大权要我今后的日子如若丧家之犬,惶惶度过余生,我还不如干这yi次”
他转过头对初彤道:“你过来,靠近些,我还有个惊天的大秘密要告诉你。”
初彤防他使诈,右手中紧紧捏着匕首,谨慎地靠了过去,谢凌辉yi把将初彤拉了过来,握住她的右手,将那匕首拼命推进自己的胸膛
噗的yi声。
初彤登时呆住了。谢凌辉将初彤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头发道:
“做得好。”而后竭尽全身力气放声笑道,“我谢凌辉这辈子统领过千军万马,做过威武将军,享受过人间荣华富贵,风光无限,这辈子,值了”
说罢他将初彤推开,晃了晃摔倒在地上,从袖中摸出个荷包,断断续续道:“我欠你的还你了”而后看着洞口外道,“你看天亮了朝阳那么美”说罢,头歪在地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初彤走上前,将谢凌辉手里的荷包拿在手中,那荷包针脚粗糙,正是自己亲手给他做过的那个,将荷包打开,只见里面有两个玉如意,yi枚光洁完好,yi枚满是裂痕,显是摔碎后被人粘好的。
初彤看了半晌,又将那荷包重新放入谢凌辉手中,轻声道:“谢凌辉,我又不想砍你的头了,我留你个全尸吧你欠大哥的,你到了阎王爷那里再跟他清算你如今已不欠我的了”
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山洞,洞中的红烛yi支支熄灭,留了yi片黑暗。
朝廷剿灭叛军,三军班师回朝,德昕龙颜大悦,特命初彤进宫封赏嘉奖。云映淮本想大战结束后便带着初彤直接回北凉,但初彤却死活不依,道:“我花两千万两银子,除了买个钦差大人,还有便是大周公主的称号,还是回去把那称号领了,否则这笔买卖岂不亏了”
云映淮啼笑皆非道:“江湖上的传奇女侠姚初彤,怎的也在意这些虚名了”
初彤晃了晃手指道:“非也非也,不是我在意虚名,而是你既然都是北凉的皇子了,为了门当户对,我自然也要当个大周的公主才像话。”
云映淮拗不过她只好作罢,yi路上陪了她进了京城。初彤奉召入宫,云映淮便在京城中等候。德昕见了初彤十分喜悦,和颜悦色道:
“姚姑娘,听说你此次在前线屡献妙计,还手刃反贼谢凌辉,立下了汗马功劳。”
初彤跪地温顺道:“启奏万岁,这不是孩儿的功劳,而是万岁您的功劳,孩儿是托您的洪福,才得以大展拳脚。”
德昕听到“孩儿”二字,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姚姑娘,你先好好在宫中休息两日,大后天便是钦天监推算出来的良辰吉日,对你的封赏便在那日完成。”
初彤心花怒放,跪拜谢恩道: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出御书房,太监引着初彤往后宫走,途径御花园的时候,初彤不免左顾右盼,格外新奇。只见园中径铺彩石,槛凿雕栏,石畔长奇葩异卉,黄莺鸣翠柳,假山拳石翠,曲水碧波深。迈步而来,只觉得暗香满袖,满园娇媚。
初彤看yi阵赞yi阵,走着走着,却见不远处缓缓走过yi个纤丽的身影,只见那人身穿大红里子明黄云纹缎面五彩凤凰牡丹刺绣宫装,下穿猩红缎面五彩连波水纹鸳鸯刺绣百褶裙,头盘贵妃髻,插yi致五凤含珠钗,整个人袅袅婷婷,仪态万千,好似天女下凡yi般。初彤yi见登时yi惊,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婉笙
初彤忙yi拉身边小太监的衣袖,堆起笑容道:“公公,那位天位似的美人是谁啊”
太监道:“她是南燕送来和亲的公主,号称南燕第yi美人,皇上封她做了贵妃,这几日荣宠极盛。”
初彤听罢恍然大悟,回头又望了江婉笙yi眼,暗道:呀呀呸的,江小姐儿果真做了王昭君,跑到大周和亲来啦
她心中庆幸江婉笙如今嫁为人妇,自己少了yi个情敌,但心中又不由得有些怅然,忍不住连连回头看了江婉笙几眼,只见那绝艳的脸庞上yi派肃穆,面无表情。初彤心中暗想:即使做了贵妃,天天住在宫殿里吃香喝辣,想必她心里电不高兴吧。
正想着,太监已将她引到yi处院落中,那房子宽敞明亮,院中种满了奇花异草,有六个宫女早早恭候初彤到来。初彤此时也不客气,她yi路鞍马劳顿,刚进京城便被皇上宣入皇宫,此时又累又困,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yi觉醒来已是下午,初彤伸了个懒腰,胡乱洗了把脸,正准备的当儿,却听宫女通传说,陶光林陶将军求见。初彤皱了皱眉,暗想:
仗都打完了,他来干什么想着迈步走到外厅,只见陶光林正坐在太师椅上,见初彤到了忙站起身拱着手,满面含笑道:“姑娘好给姑娘道喜了。”
初彤似笑非笑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陶光林道:“陶大人,不知我喜从何来啊”
陶光林道:“皇上已知道咱们父女之事,刚才特宣我入宫,要我将你认祖归宗,我已命祠堂为你重续家谱,你从今往后便是我陶光林的长女陶丹杏。”
初彤扑哧yi声,笑道:“陶大人这笔买卖做得好,凭空得了个立了大功的女儿。”
陶光林颇有些下不来台,尴尬半晌,道:“你以为这是为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你若没有yi个背景强大的娘家,可怎么入宫为妃”
初彤大吃yi惊,含着半块绿豆糕,瞪圆了眼,失声道:“你说什么”
陶光林道:“皇上把我叫去,不惜得罪自己的亲姐姐也要你认祖归宗,这心思便是摆明了要你入宫为妃。”说到此处陶光林兴奋道,“皇上后宫如今只有三妃,正宫之位尚悬。这三妃,yi是王家女儿,二是梅家长女,三便是刚从南燕而来的公主。王家自王琅死后便出现颓败之象不足为惧,梅家家世又难以跟咱们陶家抗衡,那个和亲的公主就更不是对手了,皇上怎会让yi个外国公主当正宫娘娘呢丹杏,你若入宫,略施手段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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