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哼一声呀？”
倪小诺赶紧把手机离耳朵远点，揉了揉耳朵，说道：“你跟审讯犯人似的，我怎么哼一声呀！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呀？”
“那还不是我打去你家，你妈告诉我的！你行呀，你偷偷摸摸地到锦城来做什么呢？”
“我是正大光明地换工作了！好不？广告公司做设计！”
“你行呀！我也在广告公司做设计呢！不过是家制作公司，天天熬夜加班累死我了！”
“我不也是加班吗！但我们公司还好，是设计公司，做创意的。制作公司多没意思呀，我之前都去面试过！要不，你也来我们公司做设计？”倪小诺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制作公司的“乡村暴发户”形象了。
“算了吧！我又不是学广告的，没那么多创意，就先做个小设计打打杂吧，唉，你等等呀。”电话那头传来其他人的声音，李子西一边答应着，一边又对倪小诺说，“回头空了再聊啊，我得去接着加班了，你给我记着啊！没事多联系！空了要请我吃饭啊！”
挂完电话，倪小诺笑着摇摇头，看来做广告的，都不轻松呀，何况自己还是新手呢！人家李子西还在制作公司做，自己好歹也是个设计公司，努力吧！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倪小诺每天跟打了鸡血似的，每天保持着一副春风化雨般的笑容，激|情澎湃地活跃在办公室的每个角落。快捷键不熟悉？倪小诺的桌前，凡是能贴纸的地方，全部大大小小贴满了她打印出来的快捷键大全，天天看，时时用，在无数张d单和海报上不知疲倦地反复练习，已经跟快捷键们熟得比每月的大姨妈还亲近了；材质不熟悉？倪小诺一有空闲时间就跟着ae来回奔波在前线，去制作部亲自动手制作物料，然后跟ae一起把物料送去客户那边安装。如今，倪小诺已经练就扫射一眼就能说出材质名称的火眼金睛（当然，对于不是常规的物料，还是要请教别人的）；至于尺寸，当然，之前那种横幅的低级错误，倪小诺是闭着眼睛也不会再犯的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于一南难得用如此和蔼而亲切的眼神示意倪小诺进会议室，搞得倪小诺心里七上八下的，黄鼠狼无事献殷勤，平时冷冷的于一南突然这样和蔼可亲，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呀。
但一坐下，于一南就恢复了那副冷冷的样子，用锐利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倪小诺，面无表情地问道：“有件很重要的事我要告诉你，你猜是什么呢？”
第十八章 庆祝转正还是重逢？
倪小诺打了个冷战，咬着下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是要我赔钱么？”心里那个滴血呀！
“嗯，不错，你还记得这件事！”于一南嘴角微微上扬。
废话！我也不想记得呀！你都这样问了，我能不主动招供吗？看能不能砍点价，好歹也相处一个月了，倪小诺心里咕哝着。
“但我要说的事不是这个。”于一南挑挑眉毛。
“啊？那，那是不是上次做错横幅的……”倪小诺心里那个悔呀！怎么尽把那些赔钱的事都说出来了呢？
“no，no，都不是。”于一南停顿了一下，突然微笑着说道：“恭喜你，今天开始转正了！”
什么？转正？没听错吧？倪小诺充满怀疑的眼神在反复得到于一南的点头肯定之下，终于绽放出光彩！难掩激动的心情，倪小诺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所有的毛细孔都张开了！
“嗯！转正之后的工资是15oo。介于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我也决定不追究你玻璃门和横幅的钱了。所以，继续努力吧。”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努力！”对于倪小诺来说，于一南的这一句话才是亮点呀！不用赔钱？还有工资拿？哈哈哈！我终于熬出头哪！
看着倪小诺欣喜若狂的样子，于一南摸了摸胡茬，皱着眉说：“如果我说，还有另一个惊喜呢？”
什么？还有惊喜？天哪，我人品大爆发呀？倪小诺打心眼地感谢上天赐予她如此幸福的时刻。
于一南示意倪小诺跟着他走出会议室，拍了拍手对大家说：“各位，这里宣布个消息。倪小诺从今天开始就正式成为我们团队的一员了。”
大家纷纷鼓起掌来，于一南示意还没说完，“另外，今天是3月8号，为了庆祝公司全体女性节日快乐，我决定下班之后，大家一起去吃饭，然后去酒吧happy一下！”
“好耶！”这下是雷鸣般的掌声了，还有人吹哨子，倪小诺也拍手称好，多么幸运的日子呀！酒吧，她还从来没去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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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了酒吧，平时一本正经的同事们就完全显露原型了。眼睛男设计师小白平时闷不吭声的，这会和莫菲聊得火热呢！天南地北的，滔滔不绝，两个人都特别能侃；爱吃棒棒糖的短发女设计麦甜，一改平时可爱的形象，一手叼着烟，一手拿着酒杯，喷着脏话，一个劲敬酒，活脱脱一个社会女流氓；那个ae婷婷，一改往常的文静，居然在舞池中央大跳钢管舞，热辣性感；酷似周杰伦的单眼皮文案李墨，竟然玩起了调酒，摇得小诺眼花缭乱，不一会儿功夫，一杯蓝色的鸡尾酒呈现在了小诺面前，轻啄一口，嘿！还真不错！而ae大磊和钟君正一左一右围在吧台一位长发美女身旁，含情脉脉、花言巧语地勾兑着，那一胖一瘦的身形对比很滑稽！前台小绿开心地坐在一旁看着大家玩闹，嘴里塞满了各种不同的食物，不时发出夸张的笑声，倪小诺真怕她一个不小心给喷出来！
倪小诺微笑着观察着大家，当眼光停留到于一南身上时，发现他仍然跟平常一样，冷静从容，时而点头微笑，时而举杯独饮，不是说在这种场合最能显露一个人的本性吗？莫非这个于一南内心跟外表一样冷？还是他隐藏得太深？
于一南的目光正撞上倪小诺疑惑的眼神，他举起杯微笑着坐到倪小诺身边，“来，再次祝贺你。”
倪小诺连忙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一下被呛到了，嘴里那口酒还没来得及下咽就喷在了于一南的身上，“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倪小诺急忙前倾准备擦拭于一南身上的酒，慌乱之中却又把杯子里剩余的酒洒在了自己的裤子上。这一刻，倪小诺真是快气死自己了，这么笨手笨脚的！
于一南依然很淡定地站起身来，用纸巾一边擦拭，一边安慰倪小诺：“没事，没事。走，我带你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倪小诺低着头，跟在于一南身后，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不好意思，脸涨得红红的。
走进洗手间，倪小诺用纸巾擦拭着弄脏的地方，然后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发红的脸庞，自己真的喝醉了吗？还是自己太紧张了？太在意刚才的过失？反正，她就是不想再在他面前出糗了。
“喂？你管得着吗？我爱在哪儿玩就在哪儿玩！”一个打扮时尚的女生拿着手机，怒气冲冲地从里面走出来，透过镜子，倪小诺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可能那个女生打电话太专心，没有注意到倪小诺就径直走出了洗手间。
倪小诺心里一紧，这身影，这声音，多么熟悉，不！是让她难以忘记！她急忙跟出洗手间。
一走出洗手间，震耳欲聋的的劲爆音乐就吵得倪小诺分不清方向了，她迅速在人群中搜索着那个身影，“怎么了？”身后传来于一南的声音，倪小诺只得停止了搜索，转过身摇摇头。
于一南朝跳舞的人群看了一眼，没什么奇怪的地方，“那我们过去吧。”
倪小诺装作没事地点点头，心却跳得厉害，如果她没看错，那个身影就是她曾经的梦魇，那个摧毁她三年美好爱情的罪魁祸首，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第三者——潘紫妍。为什么会在这里碰见她？为什么她要出现在这么愉快的夜晚？为什么她总是来破坏自己的幸福时刻？倪小诺的心七上八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从胸口一直到喉咙，她觉得堵得慌。
正走到酒吧中间，一个男人从身后急匆匆地拨开倪小诺，直奔向对面那一桌正在喝酒划拳的两男一女，抓过女人的酒杯一口气喝下肚，喘着粗气，瞪着眼睛狠狠看着那个女人，“走！跟我回去！”男人抓起女人的手腕，女人拼命挣脱，身旁的两个男人站起身来拉扯着他。
这个男人高大健硕，明显占据了身高优势，他用力推开两个男人，趁他们倒在沙发上，拿起酒杯泼在他们头上，然后抓住女人的手转身向酒吧门口拽着。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倪小诺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了，怔怔地望着他，浓黑的眉毛，俊朗的轮廓，此刻却面目狰狞的像一个陌生人。程烁，果然是他。
程烁也看到了倪小诺，整个人也愣住了，身后的潘紫妍本来还在挣扎，突然前面的人站住了，手也没使劲了，她好奇地循着程烁的目光望去，当看到是倪小诺时，她眉头一紧，红唇一抿，踩着恨天高的鞋跟，快步朝酒吧大门走去。程烁回过神来，咬咬牙，将目光瞥向一边，急忙追了出去。
剩下倪小诺，像一个唱独角戏的悲惨女主角，独自杵在酒吧中央，周围的音乐仿佛停止了，人群也仿佛消失了，整个酒吧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一束追光灯照在她孤独的身影上，男主角跑了，观众也走了，她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一天，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但看到那个身影的这一刻，那心底层层包裹的伤口，此刻被狠狠撕裂，渗出鲜血。
如果今天是值得庆祝的一天，那究竟是庆祝转正？还是庆祝重逢呢？倪小诺露出了惨淡的笑容，泪水一不留神滴出眼眶。
于一南看出了倪小诺的反常，他敏锐地觉察出刚才这个男人跟倪小诺关系匪浅，他装作没看到似的，拍拍倪小诺，微笑着说道：“走，去吧台再拿点酒，我看那群酒鬼已经不够喝了。”
倪小诺慌忙用力点点头，想借此甩掉泪水，然后默默地跟在于一南身后。
酒吧外，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急促前行，程烁大步上前，抓住潘紫妍的手，厉声喝道：“你给我站住！说清楚！”
潘紫妍反手一推，顾不得纷乱的头发和妆容，气急败坏地尖声说道：“说清楚？你才给我说清楚！刚才那是谁呀？你看到谁了呀？”
程烁顿时语塞，连潘紫妍都知道，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那是谁呢？那个曾经跟他一起渡过三年美好大学时光的倪小诺。虽然只是快一年不见，却仿佛过了好几年，她的脸上已经没有当年的稚气，天真，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整天嘻嘻哈哈爱揪他耳朵，叫他“大头”的小女生了。他知道，让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自己。从她看自己的眼神，虽然只是那么短短几秒，却传达了深刻的情感——恨！
潘紫妍见他不吭声，更是火大，用她那镶着水钻的红色长指甲抓着程烁的胸口，“说话呀！你说呀！”
“你闹够了没？要不是你，我今天能来这里遇到她吗？”程烁怒吼道，看着潘紫妍被吓得缩回双手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可笑，“要不是你，我跟她会是现在这样吗？”程烁冷冷地看着潘紫妍，心底某个地方开始隐隐作痛。
潘紫妍愣住了，听到这句话，她开始害怕了，他是什么意思？是后悔了？旧情复燃了？她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对不起，”潘紫妍低着头，用力将眼睛润湿，然后缓缓抬起头来，一副梨花带泪，楚楚可怜的样子，“是我不好。我也就是一时生气，出来跟朋友玩玩，真没其他意思！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是我错了！”潘紫妍颤抖着双手轻轻拉住程烁的手，将自己靠在他胸前，不停地抽泣着。
程烁长叹一口气，不再说什么，心里默念着一个名字，倪小诺。
第十九章 回忆是把杀猪刀
于一南开着车，始终觉得身边坐着一个异性，却不说话，气氛十分尴尬。想着这倪小诺从在酒吧遇到那个男人之后，就一言不发了，坐在酒吧一个人喝着闷酒，明显看得出她不会喝酒，一边喝着，一边咳着，还笑着说自己都咳出眼泪了。那眼泪在于一南看来，可不像是咳出来的。这会儿倪小诺正撇着头，呆呆地望着车窗外，于一南索性打开了收音机，想制造点声音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其实失恋并不可怕，怕的是我们丢掉了自己，这位刚失恋的朋友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毕竟遇到第三者是爱情最大的伤痛，一段7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实在是……”收音机里传来情感节目主持人那温柔的声音。
“能不能换个频道呀？”倪小诺幽幽地传出声音，脸却仍然朝向车窗外，纹丝不动。
于一南赶紧换了个频道，心想，这丫头总算出声了呀！自己果然没猜错，那个男人一定是她前男友。
“太委屈，连分手也是让我最后得到消息；不哭泣，因为我对情对爱全都不曾亏欠你；太委屈，还爱着你，你却把别人拥在怀里……”
“咱能听点不委屈的不？”倪小诺擦擦眼泪，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于一南。
于一南瞅了一眼倪小诺，忍住笑意说：“行啊！不过你这眼睛是不委屈，鼻子很委屈呀！”
倪小诺这下发现只顾着擦眼泪，鼻涕忘记擦了，眼泪混着鼻涕流了出来，本来因为酒精作用而通红的脸这下更红了，她很不好意思地拿出纸巾捂住鼻子发出类似破布口袋撕裂的声音。
于一南关掉了收音机，点开p3，放起了音乐，是艾薇儿的《everybodyhurts》（爱让每个人都伤心）。听着这轻快洒脱的节奏，那一句反复的歌词“it'kay，it'kay”，似乎让倪小诺心里受到了安慰，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前面那个红旗超市门口停就好了。”一首歌的时间就到了，倪小诺忽然觉得住在市中心还是有好处的，这应该算这破房子唯一的优点了吧。
车停稳了，于一南担心地看着她，关切地问道：“你头晕不？要不我送你上去？”
倪小诺连连摆手，笑着说：“不用了，我没喝醉的，我不会喝酒的，所以也不会喝多。放心吧，我自己可以上去。”说完，倪小诺推开车门走下去，她还不习惯有男人送自己回房间，况且还是自己的上司。
于一南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车窗外的倪小诺大声说：“嘿！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然后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原来他也可以笑得这么可爱。
倪小诺听到这句话，也裂开嘴傻笑起来，使劲朝于一南挥挥手，转身快步跑向家，于一南看着她的身影淹没在黑暗中，然后发动车，开走了。
拐过了墙角，确定于一南看不到自己了，倪小诺又放慢了脚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一个人走在这样漆黑的巷子里，初春的夜晚还是有点凉，她开始后悔为什么不让于一南送自己上楼呢？她想起了大学跟程烁租的那间小屋子，在学校的旁边，楼下是一个网吧，网吧旁边有一个狭窄得只能通行一个人的长廊。程烁每次都是先钻进去，走在前面，然后把手背在身后，让倪小诺牵着，倪小诺习惯只握住他的食指，碎步向前移动着。有时程烁会突然停住鬼叫一声，然后飞快向前跑去，倪小诺就会被吓得尖叫着紧跟上去，楼道间充斥着程烁得意的大笑声。
而现在，倪小诺一个人走在漆黑的楼梯间，那孤独和凄凉的感觉，就像一颗青柠檬，酸到骨子里了。一想到过去，倪小诺用力大吼一声：“啊！”声控灯亮了，连上一层楼的灯也亮了，看着被自己吼叫声点亮的灯光，倪小诺得意地傻笑着，摇摇晃晃地爬到了顶楼，开了门，一进屋就作死尸状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以前每次她逛街逛累了回到家也是这样趴着，程烁就会来捏捏她的肩膀，一边捏一边说：“这么累干脆我们就不做饭了，出去吃吧？”“不要！人家才从外面回来！”倪小诺那时是那样的恣意撒娇任性。“好吧，那我就去吃汉堡了哦？还有烤鸡哦？”学生时代的他们没那么多钱经常去吃快餐，所以他们总是每周去一次，每次总会点汉堡和烤鸡，汉堡是程烁爱吃的，烤鸡是倪小诺爱吃的。“有烤鸡呀？”倪小诺每次都禁不住这样的诱惑，一听到烤鸡她连声音都变得娃娃音了。“嗯嗯！那宝贝赶快起来吧，我来伺候宝贝穿鞋，来，再抱宝贝起来。走咯！”程烁像爸爸照顾小baby一样把她翻过来，穿上鞋子，再把她拉入怀里，抱起来。两个人就这样高高兴兴地去吃烤鸡和汉堡了。
倪小诺满脑子都是回忆，回忆才尼玛是把杀猪刀啊！毁了梦想，残了现实，伤了感情。就这样当做自己喝醉了，不要再想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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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李墨眯起他那本来就很细长的单眼皮，打量着倪小诺脸上那双眼袋，发出惊叹声，“你这眼袋跟机器猫的八宝袋有的一拼呀！都装了些什么呢这么有料？这也太凹凸有致了吧？可惜了这对大眼睛哦！”经过昨晚的原形毕露，倪小诺身边这群人摇身一变，人和嘴都变贱了，说起话来可比之前随便多了。
“好吧，我知道，美女是睡出来的，这眼袋是衰出来的。”倪小诺苦笑着自嘲道，昨晚她可被回忆这把杀猪刀给狠狠屠宰了，已经遍体鳞伤了，又何必在乎这小小的眼袋？
于一南走过来，看了看她，微微皱了下眉头，“你把昨天那个方案拷贝到u盘，再打印一份，跟我一起去见客户。”
倪小诺心里暗自嘀咕，不是吧？没看见我眼袋都长这样了，还让我去见客户？这客户跟他有仇呀？但还是赶紧把文件拷贝和打印了，跟在于一南身后，往停车场去。
一路上，于一南都面无表情的，还是那副扑克牌脸，冷冷的。倪小诺心想，昨晚遇见程烁那件事，他忘了也好，这种事情在上司面前总觉得很尴尬。倪小诺是个爱逞强的人，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风吹不倒，火烧不尽的野草精神，爱情是这样，工作也是这样。
车停在了一间小厂房旁边，大门写着“王大全食品有限公司”，于一南快步走在前面，倪小诺像个小跟班似的加快脚步跟着，她的脑中充满了疑惑。这是一家专门生产面条的公司，王大全就是公司的老板，他们生产的面条叫“王大全面条”，可见这个老板有多自恋！早在倪小诺来公司之前，眼镜男小白就负责了王大全面条最新产品的系列包装设计。就在这个星期于一南突然让倪小诺也参与这个项目的后期设计，倪小诺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只叫她这个新手设计师来，她只是负责了其中的两款包装设计而已。
厂房旁边有栋三层的小楼，是那种8o年代的老房子，于一南和倪小诺沿着水泥楼梯走到了三楼的办公室，那扇红漆木门是开着的，里面坐着两个男人正在聊天，一个大约3o岁左右的男人站起身来问道：“你们找谁？”
身着黑色西装的于一南站得笔直，礼貌地微笑回答：“你好，我们是ao广告公司的，跟王总约好上午见面的。”
“哦，那你们坐一会儿，我去叫王总啊。”男子快步走出门。于一南坐在了沙发上，倪小诺也赶紧坐到旁边。不一会儿，一个4o来岁的男子走进了办公室，尖嘴猴腮的，薄薄的嘴唇，穿着老式的褐色西装，西装口袋上还插着一块手帕，这个王大全让倪小诺不禁想到了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的演员冯远征，一看就是那种爱挑剔有洁癖的男人。
于一南礼貌地站起身来，招呼道：“王总，你好。”倪小诺也赶紧站起来向王大全点头致敬。
王大全皮笑肉不笑地“嗯”了一声，然后旁若无人地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点了支烟，吐了口烟雾，眯起眼睛说道：“阿南呀，这个包装时间拖得太久了吧？”
于一南轻咳一声，微笑道：“这套包装我们早就做好了，只是发给王总这边，总是没回应，这账也一直没结……要不您先看看这方案？”于一南给倪小诺递眼色，倪小诺赶紧把打印稿拿出来，正准备递过去，王大全一抬手，发话了：“账没结那是财务不在嘛！稿子没回应那证明设计还有问题嘛！我看了这次的电子版文件，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效果嘛！”
“不知道您想要的效果是什么呢？这位是我们的设计师倪小诺，你可以跟她直接提出来。”于一南仍然微笑着，伸出右手介绍了倪小诺，倪小诺的脸上也立刻堆满了诚恳的笑容。
王大全瞥了一眼倪小诺，不屑地说：“新手哦？难怪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你们公司没人了么？干嘛找个新手来设计啊？”
这句话戳到倪小诺的自尊了，心底一股气慢慢升腾上来，她的脸微微发红，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眼里似乎有火花溅射，用力地咬字道：“那您~想要什么效果呢？”
第二十章 与客户的第一场pk！
王大全冷笑着哼了一声，夺过倪小诺手上的设计稿，指着画面上的玉米图片说道：“你看看，这款‘玉米面’！就只摆了个玉米的图案！”他翘着兰花指，说话的声音阴阳怪气的。
玉米面不放玉米的图案难道放红薯的？倪小诺看着这个娘娘腔，心里觉得好笑。
“我想要那种别人一看到就很想吃的效果！你这玉米的图案看着根本没胃口！太丑了！”王大全抽出上衣口袋的白手帕，擦擦鼻头，脸上露出无比嫌恶的表情。
那直接放一煮熟的玉米成不？冒着热气儿，掰开一半，还流着汁儿，这样有胃口了吧？倪小诺依然面带笑容，但心里已经开始对这个娘娘腔展开了全面轰炸！
“这个画面也太单调了！我觉得还少了什么，对！少了人物！”王大全将手帕又放入口袋，开始自言自语，越说越兴奋，“放个农民在上面，捧着玉米，展现我们这个玉米面是纯天然，无污染，绿色食品！”
还绿色呢，明明就是用的色素糖精！不如放你自个儿的大头照上去吧，保证展现纯天然，无ps，坑爹食品！王大全说一句，倪小诺就在心里回一句。
“旁边再加一句广告语——王大全面条，吃了都说好！这字儿一定要大！一定要红色！醒目！”王大全两眼放光，张开双手在空中比划着，震得烟灰四散，“我的品牌1ogo是我的头像，我要在头像外面加一圈金色！”
我还真想给你加一相框，ps成黑白色！倪小诺完全无语了，这人就是一个毫无审美感的自大狂！
“咦？你倒是在听没啊？把我刚才说的都记下来呀！”见倪小诺神思游离，王大全兴致盎然的表演终于停止了，皱起眉头质问道。
“嗯，王总，我已经记在心里了。”倪小诺强压心中的怒火，依然微笑着回答。
“记在心里？哟呵！那你倒是说说，记了些什么啊？”王大全那趾高气昂的样子，终于点燃了倪小诺的怒火。
“第一，您说不要放玉米。我想说，那张玉米图案，是我们经过筛选和处理呈现状态最好的图片。您要觉得不合适，恐怕只有您自己拍一张理想中的玉米照片发给我们，我们可以照着再处理一遍。”倪小诺面无表情，不卑不亢地说着。
“我……”王大全瞪着倪小诺，刚张开嘴想说什么，没等他说下去，倪小诺就打断了他，继续说着。
“第二，您说加个农民。据我所知，在我们设计第二稿的时候，就是用的农民，可您给否了。不知道是您忘了，还是您有其他中意的农民呢？”
“第三，您说加那句广告语。据我所知，xx牌猪饲料的广告语也是这么说的，不知是他们会说您侵权呢？还是您想让消费者觉得自己是在吃猪饲料呢？”倪小诺一连串机关枪似的反驳，说得王大全完全插不上嘴，僵直了腰定在沙发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最后——”倪小诺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弯了下嘴角，掷地有声地说道，“恕我直言，贵公司的1ogo本来已经够俗的了，再加一圈金色……”
“完全不符合我们ao的设计理念，”于一南突然接过了倪小诺的话，站起身来，冷冷地说着，“对不起，王总，我想我们的理念有差异。我们的客户必须是认同我们的创作理念，跟我们达成共识的合作伙伴，而不是趾高气昂地乱指一通。打扰了，我们先告辞了。”
王大全怔住了，这新来的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也就算了，这向来冷静沉稳的于一南怎么也跟着起哄了？
“哦，对了，王总。”还没等王大全开口，于一南停住脚步，转过头冷冷地说着，“从您接收我们第一套设计以来，贵公司早已拖欠设计费三个月了，这是我们第五套设计了，最后这一套我也就不算钱了。当给这位新手设计师练手了，但麻烦您通知你们财务把前四套包装设计的账给结了。”
王大全涨红着脸，头上冒着热气，鼻尖渗出汗珠，直用西装上的白手帕擦拭着，于一南拉着倪小诺大步迈出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上，于一南默不作声地开着车，听着艾薇儿的摇滚乐，脸上似乎挂着一丝高兴的笑容。
“南哥，”于一南反常的举止让倪小诺惴惴不安，“对不起呀，刚才我太冲动了。”
于一南嘴角微微上扬，并没有立刻回答倪小诺。这时前面路口的红灯亮了，这个十字路口一向堵得厉害，看着前面的车排成了长龙，于一南索性将车停下，不紧不慢地问道：“你知道，做一个有创意的设计师最重要的素质是什么？”
倪小诺不解地看了看他，大脑开始思考，素质？是满足客户的需求？还是设计水平高？
“就是不能被客户牵着走！”于一南斩钉截铁地说道，“太多广告公司就是为了迎合客户的口味，一再修改自己的底线，或者说根本毫无底线地去照单全收。为什么客户会去指手画脚？为什么客户会觉得广告公司不专业？那是因为广告公司自己的立场不坚定！最终客户被宠坏了，而广告公司也变成一个毫无创意的傀儡。”
于一南的一字一句重重敲在倪小诺的心上，让她感触良深。这时，路口的绿灯亮了，车子开始缓慢行进，于一南换档、开车，目视前方，表情坚决地说：“某策划大师说过一句偏激的话，你（客户）如果觉得广告公司是条狗，那就请你闭嘴，因为你叫不如狗叫得专业！像王大全这种不入流的客户，继续合作，只会丢了ao的品质。”
倪小诺明白了，原来于一南早就心中有数了，她算是毫不知情地就参与演出了，这场戏是一次考验，看来倪小诺的表现还算让他满意。话说回来，于一南刚才那席话，的确值得她去深思一番，心底某一处似乎开始明朗了，就像这刚才还拥堵的路面，此刻缓缓通行了。
“那我们这套方案岂不是白设计了？真的不收钱啊？”倪小诺觉得自己第一次参与这样有难度的设计，不被采用有点可惜。
于一南笑了，转过头神秘兮兮地看着倪小诺，“相信我，任何用了心的努力都不会白费的。”
倪小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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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难得按时下班了，倪小诺想到屋子里那群蟑螂，最近猖狂得不行了，继上次半夜爬到倪小诺手上之后，这些天更是无处不在。早上起来拿起杯子准备刷牙，发现杯子里有只蟑螂；打开淋浴，正欢快地哼着小曲儿，一只蟑螂就顺着水飞流直下；直到今天上班前，倪小诺把脚伸进高跟鞋还未站稳，感觉好像踩着什么东西，脱了一看，脚底正是一只血肉模糊的小强！这群蟑螂要逆天了，不拿出杀手锏不行了！
倪小诺下班后，直奔超市，下了血本选了一瓶最贵的杀虫剂，今晚就是小强的末日！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倪小诺站在柜台排队等着付钱，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有人在看她，可能是那些超市销售员吧，总是用一副看小偷般的目光看人。
回到家，倪小诺立即展开一场“大屠杀”！墙角边，沙发后，床底下，厨房里，凡是一切小强可能藏身的地方，统统不放过，一网打尽，赶尽杀绝！然后将小强最易出没的厨房门窗全部关上，想让它们无处可逃，想到明早起床就能看到一堆“尸体”，倪小诺心里既恶心又满足。
“叮——”闹钟欢腾地叫开了，自从第一天上班迟到后，倪小诺就买个了闹钟放在床边，以免再次出现手机时间错乱的状况。
打个呵欠还是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大概是昨晚杀虫剂喷多了，导致自己吸入太多，倪小诺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小强的状况会不会比她更糟？想到这里，倪小诺略带兴奋地爬了起来。
打开卧室的门，倪小诺迷迷糊糊地走到厨房，睡眼稀松地四处张望着，朦胧中，咦？厨房的大门怎么是开着的？她清楚地记得昨晚喷了蟑螂药之后，特意把门关上了的呀！难道蟑螂面临生死关头，爆发潜力，把门打开了？她不解地走进厨房，惊诧地发现窗户也都被打开！这一下她清醒了！因为最初住进来的时候就知道，这窗户由于年代已久，生满了铁锈，不好关闭，房东是用了铁丝将其门把处牢牢栓死了。而现在，窗户居然全被打开了！除非是人为的！
倪小诺不禁打了个冷颤：不好！莫非有贼？
想到这儿，倪小诺心跳加速，开始害怕起来，什么“入室抢”，“小偷”、“变态”“谋杀”之类的字眼一个个从脑海里蹦出。要是这贼还在屋子里怎么办？照自己这柳眉大眼，细皮嫩肉的样貌，对方很有可能来个劫财又劫色！
第二十一章 突如其来的变动
一连串的想法让倪小诺突然觉得毛骨悚然，额头上渗出汗来，迅速拿起菜板旁的菜刀比在胸前，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有了武器，倪小诺的心里稍微有了安全感，目光锐利地扫射着房间的每个可能藏人的角落，灶台下，床底下，厕所里，碗柜里，甚至还探出脑袋向外张望，看看是否有贼藏在窗台上。
待所有的地方都搜索完毕后，倪小诺那紧绷的神经这才解除了警报。看看时间，快迟到了，赶紧扔下菜刀，穿好衣服鞋子，拿起包，带上手机、钥匙，出门。
下了楼，敏感的倪小诺还不忘朝楼上望了望，发现她楼下和隔壁那两户人家的厨房窗户也都是打开的，心里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但也来不及多想了，快步向前走去。
短短两个月，倪小诺似乎已经习惯了大城市的生活节奏，走路1o分钟，车站等车，提前拿出公交卡，站好位置，迎接一天之中最拥挤的时刻。
挤公交是一门技术活，要学会卡位；挤公交更是一项体力活，要学会受累。没办法，四个轮子的她没有，两个轮子的又不会骑，走路又来不及，只得受罪了。
不会骑车，是倪小诺从小到大的“耻辱”，每次都因为这个被身边的同学笑。她不明白，两条腿的不会骑两个轮子真的有这么意外吗？那四条腿走路的动物你们怎么不意外？再说，就算她会骑，在这样拥堵的大城市里，那些骑电瓶车和自行车的人们，每次都风风火火，“嗖”的一下就从身边擦过，好几次倪小诺都差点被撞到，她可不敢去跟这帮人去拼“速度与激|情”！
公交车是一个真正检验素质的地方，无论多么绅士，多么优雅，多么漂亮，多么成熟，都会显露出面目狰狞的一面。倪小诺好不容易挤到一个可以扶住的地方，还没站稳，一个急刹车，身旁一股刺鼻香水味的女声尖叫道：“哎哟！！怎么站的呀？踩我脚了！人家刚买的新鞋！”倪小诺赶忙赔不是，那女的说完特委屈地靠在男朋友身上，男朋友连忙哄着：“没事儿，宝贝，我再给你买一双。”那刺鼻香水味立刻转怒为笑了，倪小诺突然觉得不仅刺鼻，还刺眼了。熬过漫长的红绿灯，倪小诺上车前还光鲜亮丽，衣着整齐的，此刻挤出车门已是披头散发，衣冠不整。
倪小诺喘着气，快步走进电梯，门关上那一刻，她又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注视着她，也许是最近自己太过敏感了吧，一个单身弱女子在外租房，总是比较没安全感，只能靠自己保护自己了，好在她的警觉性一向很高。
电梯门一开，倪小诺冲刺到打卡机面前，一看时间，嘿，还有一分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她得意地将食指按上去，“请重印手指。”打卡机发出冷冰冰的声音。
不是吧？没打上？倪小诺又重重按了下去，“请重印手指。”依旧是那冷冰冰的声音。
倪小诺有点慌了，可能是自己的姿势和力度没对，调整好角度，确认食指的整个面都正着压下去了。“请重印手指。”打卡机毫无同情心地再次重复着。
这下倪小诺可急了，迟到可是要罚款5块钱的呀！这5块钱可够她早餐加公交车费了！她开始反复不停地按着手指。
“咳咳，打卡机可不是沙袋。”身后传来于一南那冷冷的声音，倪小诺心一惊，手一颤，“谢谢。”打卡机总算说了句人话，她竟歪打正着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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