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名,也考虑到叶家的整体实力暂不能暴露,他们对外还是宣称,那些被扫荡的匪徒都是打劫了叶家运货车,所以才被叶家的部曲杀死。
要杀人,但还不能留下好杀的名声。
“人类就是虚伪啊。”
叶晓易把郭嘉插在地图上要道的小旗子拔下,示意八个亲随传令下去,让家丁们都散开,包围住那股盗匪必经之路。
平城附近本来有三顾盗匪,她不知道是哪股杀了杨家人,可聂辽听她说要报私仇,便轻描淡写地建议说:“那都杀不就好了反正,我们迟早要把并州的匪徒全干掉。”
好主意。
叶晓易拍案而起,让聂辽连夜写信回家,请他在马邑的亲族帮忙打听,又派了叶玄叶武两人出马,让他们查盗匪下落当练手。
不比当年。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惶恐逃命的杨喜儿了,而是九原叶家会馆的馆主。
叶晓易看着由远驰进的烟尘,让魏续鸣锣开道,把那些打劫归来的盗匪拦在了大路中央。
“叶府”九原叶府的名号现在对任何人都是如雷贯耳。为首的盗匪听魏续报上叶府两字,就拉住缰绳,让手下问叶晓易有何事指教。
“没什么指教。只不过,我们叶府被你们打劫了,所以要奋起反抗。”叶晓易挥手,家丁们随身携带的破布烂碗就丢了地,伪装成被打劫过的样子,蛮像回事。
“胡说八道,我们根本没碰你们根手指头”盗匪中蹦出人来,他指着叶晓易的鼻子便骂。
叶晓易旁边的跛脚叶虎见状恶由心生,抬箭便射,当场将那家伙钉在了路旁树上,让所有盗匪都倒吸了口冷气,纷纷把马向后带去。
“我还琢磨为何九原这几年忽然崛起个叶府。今日看到你们所为,再想到并州的几个兄弟,我终于明白了缘由。”盗匪中为首者举手,挥臂向前。手下人见状,便都抽出了腰中剑,齐刷刷指向了叶晓易等人。
“聪明的不仅你个。”叶晓易笑得灿烂。她发现古代人的确不能小觑。杀了那么些盗匪,竟然也有很多人明白她是在黑吃黑,外加洗白。只可惜,她身边这几个煞星太厉害,足以完成那种艰巨任务。
“既然如此,想必官府中的大人也打点得很好吧”为首盗匪声令下,所有手下就都呐喊着朝叶晓易他们冲过来。
“说对了给我射”叶晓易挥手,叶龙叶虎呼哨声,道两旁隐蔽处便有无数箭矢朝盗匪们射去,而远方号角声同时响起,吕布赵云两人带领马队包抄过来,将盗匪们像烤热狗样夹在了中间
杀人放火,这都是叶府众人的熟练活。
并不惨烈,反而很优雅,就像是过家家样,甚至带了些平淡的感觉两个时辰不到,叶府众人就结束了战斗。他们杀光了大部分盗匪,搬空了盗匪巢岤的所有财物,又把匪首等几个重要人物生擒活捉。
“我们没有打劫过你们。”见同伴在面前不断死去,盗匪中竟然还有人冥顽不灵。
叶晓易在吕布的陪伴下走到了那人面前,冷笑着看了他眼:“你们打劫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你们打劫了,你们便是打劫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郭嘉在旁边注解样说明,把叶晓易要找的人丢给她。
“魏续,带叶白叶虎去料理他吧。记得,不要让他死太快。”叶晓易还没有亲手杀过人。她举起刀,想从杀死杨母的盗匪胸前捅入,可犹豫半天,还是丢给了别人。
杀狼是杀狼,还是跟杀人不同。
听着树林中传来盗匪毛骨悚然的惨叫,叶晓易趴在惊惧的匪首耳边说:“下个,就是你。”
打完平城之战,给盗匪们栽赃嫁祸的任务暂时告段落。
这段时间内所得的财宝部分用来贿赂官府,部分用来继续加快九原的城池建设,最后,也是最多的部分收归叶府保存。至于官府对盗匪悬赏的那笔钱,则由吕布跟老头做主,用来给买粮去各郡济贫了。
好名声很容易让人家忘记你做过什么。
郭嘉没有叶晓易的参与,照样把这套把戏玩得娴熟。而叶晓易则抛开别的,开始热衷于学习阴阳风水,并按照老头的建议,在叶府旁边又买下块地,将叶府扩建了。
增加的那片地方,便是被叶府人称为“黄泉养老院”的墓地。墓地中第块墓碑,就是杨家母女三人的,上面用鲜红的大字写着:杨氏及子喜秋三人之墓。
没有人问叶晓易这三人是谁,就连平日多嘴的聂辽也没有问,因为他看到叶晓易曾在夜深人静时个人去墓地,把酒倒在了墓碑上,背影孤单,似在哭泣。
“安我命兮,魂归故里。”
叶晓易长叹后扭头,见吕布就在身后不远处。
“夜深容易着凉,回去吧。”吕布如是说。
跟第次见面样,他冲叶晓易伸出温热的手。
第卷 第四十九章 踩
“我说你打劫,你就是打劫,没打劫也算打劫;我说你没打劫,你就是没打劫,打劫也算没打劫。”
郭嘉用教鞭在布上指点,众家丁在下面异口同声,反复念诵这句要诀。
“官”字两个口。掌权者总是比小民有天时地利的。
站在学堂外看郭嘉荼毒家丁,叶晓易不停感叹。她想起那个九原的县丞。那个人在叶府出资下买了官职,如今已经升到了五原郡的太守。当然,他手下的那几个县吏也由叶府出钱买官,填补了九原县丞县尉的空白。
扶植叶府在官场中的势力,这条路线绝对不能改变。如果有必要,其实最好能跟朝中的三公有所勾结,反正在对宦官的斗争中,他们还是最终的胜利者,虽然后面被董卓那猪头给搞得乱七八糟了。
叶晓易回忆自己看过的漫画,猜测董卓的长相。
“少爷,先生请您去。”沈娴从众议院那边赶过来。每月三次,叶府女仆们都会聚在起听老头教书,顺便比试功夫,看看彼此有没有进步。
“知书达礼,出得厨房入得战场。”
这就是叶晓易对众女仆的要求。看似苛刻,但众女仆知道她对男性家丁的要求是“知书达礼,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能上战场会放牛羊面容整洁不许肥胖夫开关万夫莫挡”等等后,觉得她对女子还是很宽松的。
“先生又弄到什么好玩的了”那老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不是弄到好东西,绝对不会这么急巴巴找自己去。好奇地跟着沈娴往众议院那边走,叶晓易随口问了句:“最近又收了聂辽什么东西啊”
“奴婢不敢。”沈娴忙停下脚步解释:“奴婢不敢收聂少爷的东西,可他”
“可他总送对吧”叶晓易笑了,“收吧,放心大胆地收。不要白不要,反正不管日后他娶谁,东西总是你的了。这年头,有钱最保险。”
“少爷说得是。”沈娴卷起门帘,让叶晓易大步迈进众议院。
“少爷好。”票女仆们见到叶晓易,都盈盈拜倒。虽然她们出身低微,但在叶府这几年都被养得水嫩水嫩的,再加上老头的教诲,各个温柔起来都跟大家闺秀般。
“大家好,大家好。”叶晓易看莺莺燕燕拜倒堂,心里那个爽啊,觉得自己真是育人有方。
“少爷,你今天要给奴婢们讲什么”年纪最小的个女仆问叶晓易。她刚十岁,本来要被叔叔买到洛阳大户人家当婢女,可叶晓易瞧她机灵,便买回叶府,平日喂喂鸡鸭,顺便给大家增添些童趣,关键时刻,还可当做圈肥羊活动中的演员“路人甲”。
“少爷,今天讲女儿国好不好”另个婢女问,她很喜欢听西游记,尤其是女儿国那场,很为唐僧的不识情趣扼腕。
“少爷,还是讲杨门女将吧。”
“不不,少爷少爷,今天讲替父从军的花木兰。”
“你们好俗气。少爷,我想听李清照的故事,还有那个什么南丁格尔。”
“哎呀,少爷,我觉得还是讲女术士的故事好。那个叫什么居里的,不是会炼丹吗她会不会点石成金啊”
三个女人台戏。两个女人约等于五百只鸭子。
叶晓易苦笑着看向老头,见老头很“时髦”地耸肩,很愉快地把问题丢给她:“谁让你总讲些“三皇五帝商周”时候的故事她们都被你教坏了。来来,大家安静下。咳咳,安静下啊安静下嘛你们怎么这样调皮啊”
“谁再不听先生的话,我就送她套新衣,然后把她独自关到没有镜子,没有水盆的房间里。”叶晓易想到现代的个笑话,就祭出来当法宝。
“”
瞬间,沉默降临。女孩子们面面相觑,谁也不再开口。
“嘿嘿。”魏续在旁边偷笑,被叶晓易记白眼给冷冻起来。
“今天不讲那些,我今天要给大家讲夏朝的是个部落女酋长的故事。这个女酋长姓武名曌字则天。”叶晓易破罐子破摔,索性把手下人都给洗脑到底,“不过,等下再讲。先生找我有事情。你们先课间休息吧。魏续,把箭靶拿出来,让她们射着玩。中红心最多者赏赐只西域品种的小狗,要杀来吃还是要养来玩随便。”
“哎呀,说到西域狗。味道好啊,口感好啊。”老头从书案上拿下几卷书丢给叶晓易,“叫你来是为了这个。成廉魏越他们去晋阳办事,结果对方家族的女眷送给叶府,说可以用来教导婢女。”
哦哦哦是什么好东西
叶晓易对免费赠品向很感兴趣。她翻开竹简,见上面写道:“间作女诫七章,愿诸女各写通,庶有补益,裨助汝身卑弱第。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砖,明其习劳,主执勤也夫妇第二敬慎第三妇行第四。女有四行,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专心第五。礼,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曲从第六和叔妹第七”
“啊呸竟然是班昭那个变态女的狗屁文。”
叶晓易看完,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甩手就把竹简给丢在了地上。在现代生活时,她从课本上知道班昭写了这个东西,便觉得很不爽,待亲眼看到,
喵喵的,怪不得说中国文人喜欢自我阉割,敢情女文人也是这德性。
自己过得不爽就写了文章约束别人,也让别人跟着奴化。这是什么人品还说女人这样做不行,那样做也不行。
奴颜婢膝,这个女人的脑袋有问题
最可恨的就是竟然后世还有很多男人赞扬她。
喵喵的,也难怪。那些不争气的男人外面受了气,只好到家里寻找力气不如自己的女子,以摆布她们的头脑跟人生当发泄。
低劣伪善
愤怒中,叶晓易大吼了声:“魏续,把人都给我叫进来。”
“是。”魏续也不知道叶晓易看到了什么,他忙把在外面的女孩子们给喊了进来。
“沈娴,你读给大家听。先读这句,再读别的。”叶晓易将竹简丢给沈娴,指着“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父。”那句话。
沈娴虽然是寡妇,但颇有城府,见到班昭的女诫也不多言,很流利地把文章念了遍。听得众女是面面相觑,时间没人发表意见。
“听着舒服吗”叶晓易拽起其中个人问。
“不舒服,可是”那人吞吞吐吐地说:“可这是班昭写的”
“她写的你就听啊你自己没脑子啊”叶晓易气得顾不上缓和语气,指着竹简说:“来,给我拆了这些竹简。”
“是。”众女上前,把竹简给肢解掉。
“踩,狠狠踩。”叶晓易指挥,还拿起写了“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那片竹简,递给沈娴道:“你也跟着踩,就踩这片,不踩碎就再别收聂辽的礼物了。”
“是。”沈娴看了眼旁边人等,只见众女奋力踩竹简出气,而魏续则捂嘴,眼角处有点笑纹,老头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叶龙叶虎。你们俩有意见吗”叶晓易回头,见叶龙叶虎面无表情地站在角落处,就恶狠狠地瞪他们。
“没有。”两人摇头。
“你,你这臭”臭丫头。老头看着叶晓易跟众女的表现,乐不可支。
“先生,封建礼教害死人啊。”叶晓易继续发飙,“大家给我接着踩,踩碎为止。告诉你们,只要你们还是叶府的人,你们就会有衣穿,有房住,有钱拿,有男人嫁。魏续,过来,告诉郭少爷,我要在各地分馆贴告示。”
“少爷请讲。”魏续上前,腮帮子都抽筋了。
“告示内容是:想读书识字吗想吃穿无忧吗请选择九原叶家会馆叶家会馆,信誉好,从不克扣钱粮,坚持让每个小弟都有房子住,让每个小弟的妻子都有衣服穿九原叶家会馆,您最好的选择”
绝倒。
魏续抱住门框,实在不想去郭嘉面前丢人。
“好了,晓易,你别难为魏续了。”老头让叶龙叶虎两人把竹简碎片都清扫下,“叫你来,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个。想出气,日后你捧几个才华横溢的女子,叫她们写篇针锋相对的文就好。”
“先生说得有道理。治这种奴性的人就得狠狠骂。等日后钱再多,我们就弄他几十个大儒跟大儒的女儿。嘿嘿,先生,我又想起了几样好吃的,叫春卷油条饺子。我把做法教给大哥,让他做给你吃好不好他力气最大,揉面很方便的,哈哈哈哈。”
“好啊,好。”老头坐在榻上笑了,伸手想敲敲叶晓易的额头,但胳膊伸到半就无力地垂下,人也歪歪倒在了榻上。
“先生先生”叶晓易的笑容僵在唇边,她上前抱住老头,伸手探看鼻下气息,发现快慢无序,很是虚弱。
“快去请大夫。”脚踢在魏续的屁股上,叶晓易又冲叶龙叶虎喊:“找大哥他们来”
第卷 第五十章 驾鹤
要房有房,要地有地。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名重并州了,家财万贯了,猪羊满圈了,小弟成群了。
老头却病入膏肓了。
“钱是王八蛋。那帮家伙更是王八蛋。”
聂辽坐在老头卧室外面的椅子上骂医者,骂着骂着,人就别开头去。他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哭。郭嘉可以,叶晓易可以,甚至於夫罗也可以。但吕布赵云跟他不可以。起码在他心目是那样。好男儿流血不流泪,这是亘古不变的准则。
“我去洛阳请名医吧。”吕布思考片刻后,跟郭嘉道。
“先生说不用劳烦大家。他知道自己的命数尽了。”郭嘉眼睛红肿,指尖冰凉。他跟随老头的时间最久,快十年了。风风雨雨路走来,遍尝酸甜苦辣的两人相依为命,情同父子。
“要不要我用匈奴人的方法试试我跟我们的巫卜学过些东西。”於夫罗很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虽然个性粗犷冷漠些,但对老头,还是敬重不已。
“没用。”叶晓易摇头。虽然不知道老头的具体年龄,但看外表,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这岁数,正是心脑血管病的高发期。摸着老头的脉搏,她怎么都觉得是心律不齐,而那突突跳着的血管跟灰败脸色,也说明老头已经输给了自己的年龄。
岁月不饶人。
叶晓易缓缓站起来,迎向刚探视老头出来的赵云和医者:“云哥,先生好些了没有”
赵云摇头。他身旁的大夫是连夜从晋阳那边请来的。据说,在京师之地闻名遐迩。可这人给老头把脉后,连方子都没有开,就让他告诉几个兄弟准备后事。
“你们进去看看他吧。”医者收了钱走人,留六小在门口发呆。
“少爷。先生请大家进去。”魏续开门,将六人让了进去。沈娴正往老头的背后头部塞棉垫,想让老头能更顺畅地呼吸。
“嗯。”老头见到众人悉数而入,就点点头,脸上露出微笑。
“先生。”郭嘉上前,跪在榻旁握住老头的手。
苍老和春秋鼎盛,枯皱跟平滑,灰白与红润。两人的手掌握在处,对比得愈发鲜明。郭嘉见状,哭泣出声,用额头连连撞击榻的边缘,把眉角都碰出道血痕。
“我还没死”老头努力笑了下,跟六人道:“我有话跟你们说单独说你们要彼此保密谁也不能问别人该知道的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
“先生。”听此话,五人都跪在地上,魏续跟沈娴也忙跪下。
“先晓易吧。”老头挥手,示意其他人出去。吕布赵云拽住死活不肯松手的郭嘉,把他给强拉出去,而聂辽跟於夫罗则是慢慢后退,到了门口又磕了个头才走。
“先生。”叶晓易见老头气色比昨日好很多,说话也顺利了,猜测是回光返照,不由得心中更加难过。她回头让魏续把做好的粥拿来,想让老头多少吃些东西。魏续将粥捧来,也跟沈娴离开,让老头跟叶晓易单独说话。
碗粥,两个人。
屋内静悄悄的,只听到勺子摩擦碗沿的声音。
“先生,这叫八宝粥,我有放蜜,很甜的,你定很喜欢。”叶晓易吹开热气,轻手轻脚地把勺子放在老头的嘴边,想让老头喝些米汤。
“晓易,你知道我快死了吧”老头笑得坦然。他看着叶晓易桃子样的眼睛,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珠。
“先生,你想知道什么”叶晓易又给老头盛了些米汤。
“嘿,不愧是我的学生咳。”老头又喝了勺,便摆摆手,表示自己再也咽不下去了,“讲讲你。”
“我我啊,我的故事好长的。所以先生要保重身体,好听我讲几年我的故事。”叶晓易握住老头的手,想到当年父母死时的情形,感觉切都好像场噩梦,似乎总有个手持勾魂镰刀的家伙站在身后,把亲人朋友甚至自己,个个收割到另外的世界中。
“说吧。”老头闭上眼睛,想省下些力气。
“其实先生,你相信人死之后,可以去另外个世界吗譬如,可以从汉朝回到商周时代”叶晓易见老头惊讶地睁开了眼睛,就苦笑着说:“其实,我来自千年后的世界。”
千年后,这个国度没有了皇帝。街道上也拥挤起来。大多数人都住在骨灰盒样的房子里,房前没有花园菜园,房后也没有鸡鸭牛羊。但有种叫摩天大厦的建筑,比皇帝的宫殿要高很多。里面装了叫空调的东西,那玩意儿可以制造冬暖夏凉的气温。只不过,跟汉朝样,要有钱才能住进去。还有,那个时奇书網收集整理候狼虎已经不在草原上了,它们在个叫动物园的地方。而狗熊也不在山里,它们在饲养场,变得肢体残缺,肝胆不全。
人可以像鸟样,坐在名为飞机的工具里在天上飞翔。人也可以同鱼般,坐在很精致的船上,从个大洋到另外个大洋,而每个大洋中的陆地上,都居住着不同肤色和脸孔的人。他们经历多年的战争侵略和被侵略,分为许多国家,而那些国家的名字中,的确有十二国中的几个
“可是,那个时候依然有贫富有等级有战乱。人依然忙碌奔波,为各种事情勾心斗角。”叶晓易揪下几根头发,“那个时候,很难长这样长这样好的头发。污染很严重,菜肉都不干净。但是”
“但是什么”老头聆听叶晓易的讲解,副平静的表情。
“但是,也有很多好玩的东西。譬如电影啊,游乐场啊,演唱会啊。对了,还有漫画跟小说”叶晓易拿来笔墨给老头写帝王朝代表,又手舞足蹈地讲解什么是电影,漫画又是什么样子的。
“如此说来,现在的乐曲在那个时候”不受欢迎了老头在叶晓易的讲述中发现,那个遥远的世界里,切都是那样地迅速,可怕的迅速,和冷漠。
“我离开其实是我死的时候,流行的好像叫音乐。不过,那个时候人都很挑剔,也不会专注于种东西,于是,大家管那种花心样的喜好叫“多元化”。”
“说说你吧。”老头看着叶晓易,很想知道,她从前是个什么样子。
“我”
我有什么好说的呢
叶晓易不愿提及这段,但还是将学校讲给老头听,又把舅舅家人讲出。回忆,就像是牛肉面里的调味料,有甜的,有酸的,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说不出的,混合在起,变成了复杂的生活。
“说说汉末分三国。”老头又命令。他想起叶晓易给自己跟众女讲过的故事,发现那些,竟然都是身后百年千年才发生的。
“汉末甲子年黄巾大乱。后来灵帝死了,董卓进京搅起更大的风波。各路人马中,曹操刘备孙权三足鼎立,最后曹操胜出,又被司马家给占了江山”其间还有公孙瓒袁绍刘表陶谦等人客串,而九原吕布,则像个悲剧样,被个变态作者写入了三国演义,在历史上留下了不太好的名声。
“三姓家奴”老头听到这里笑了,“奉先不是那样的人此子虽不宅心仁厚,但胸襟宽广;虽有求功名利禄之意,但绝不屑于放背后的冷箭原来卢植的那个学生竟然如此卑鄙奉先待他如上宾,他竟然在奉先被曹小子逮住后落井下石真乃大耳贼也。”
“是啊,他不是什么好鸟。”叶晓易捧起碗,“先生,再喝口吧。”
“那老头我也讲讲吧”老头微微摇头,推开碗,“你记得我有女吧”
记得,自然记得。可是,她在何处,你又如何来到了这里
“当年,我便是你口中的大儒,她便是班昭笔下不守妇道的泼辣女子我老年得女,十分溺爱她如果不教她读那么多书,恐怕她现在还能卑屈地活在夫家死了啊。死了啊。”老头沉默半晌,忽然眼角流出颗泪滴,“我是老糊涂了,竟然把她嫁到那种人家去受气。可怜我空读了辈子书,教了辈子的学生,到头来,连替女儿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让她被人用棍棒活活打死我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晓易,我是老糊涂了啊”
“先生,先生。”叶晓易连忙扶住老头,替他敲打背部顺气。
“不提了。算了,罢了。四处云游何尝不是好事还好,能拣到奉孝,还能遇到你们”老头哭了几声,气也喘不匀了。他闭上眼睛,重新躺下。平静了很久,才慢慢道:“说什么千年之后,说什么人死而复生,都是假的啊你让聂辽进来吧。”
“先生”叶晓易想再跟老头说几句话,老头却不搭理她了。慢慢走出老头卧房,她步三回头,只见老头双手合在胸前,微微颤抖。
自己的话老头相信多少他究竟又是何人如果自己想帮他的女儿报仇,又该去找何人
叶晓易发现老头拒绝回答的,都是最关键的问题。她出门看见五位兄弟关切的眼神,就拍了拍聂辽的肩膀,让他进去。
聂辽赵云於夫罗,三人在里面停留的时间都不很长,但每个人都是绷着脸进去,又沉思着出来。他们谁也没说话,只是盯住地面,让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
郭嘉是第五个进去的,大家听到他在屋里时而磕头,时而号啕大哭,而最后,竟然传出了老头的怒喝声,命令五人把郭嘉给拽出来。
赵云聂辽将哭得背过气的郭嘉强行带出来,而吕布,顺理成章地成为最后个见老头的人。
他进去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可月上中天时,他还没有出来。中间,几度清醒的郭嘉都要闯入老头房中,但都被大家阻止。
“少爷。”魏续见众人坐在那里谁也不肯动,就命人端上了些加盐的清粥。
叶晓易把粥碗推开,魏续又捧给别人。赵云於夫罗摆手,而聂辽则暴跳如雷地将粥碗掀翻在地,还要抽刀砍了魏续。
“吃什么吃谁还想吃”聂辽被赵云拦住,又将魏续顿痛骂。
“辽哥,他也是为了大家好。”替魏续辩驳了句,叶晓易将他拽到身后,又示意叶龙叶虎站得近些。如果聂辽发疯起来,她自忖不是对手,而事态突发,赵云於夫罗也未必拦得住。
“你坐下。”赵云皱眉,把聂辽按回椅子上,“虽然不知道先生跟你说了什么,但我却能猜出先生为何第二个找你。你性如烈火,不知收敛,先生想必担心你日后胡乱办事,才先把你叫去吧。”
听了赵云这话,聂辽不吭声了。叶晓易看聂辽的表情,明白赵云猜对了。同时,她也想到,如果按照赵云如此论断,那么老头喊人的顺序似乎大有深意。
聂辽是五个人中最尖锐的,排顺位二;赵云内敛,有本领但稍逊锋芒,排顺位三;於夫罗是外族人,所以要放在郭嘉前面;郭嘉是正式的弟子,定是排到后面,以要事叮嘱。
那自己为什么排第,而吕布又为何排最后
除了询问来历,老头并没有嘱咐自己要做什么
叶晓易站起身,走向卧室房门。她听到了里面有脚步声,而此刻差不多是凌晨三点,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
老头睡了他还好吗
叶晓易抓住吕布的衣袖,用目光询问着。其余四人也围了上来,盯住吕布。
“先生去了”吕布反手合上房门,在郭嘉瞪圆眼睛的瞬间,记手刃切上他的脖颈,“成廉魏越,你们带郭少爷下去。”
“是。”成廉两人抱起郭嘉,把昏迷的他给带走,而屋子里面,重归死寂。
没人说话。唯可能做出傻事的郭嘉被吕布弄昏了,其他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家鱼贯进入卧室,看了眼老头的遗容。
叶晓易发现,老头嘴角有抹安心的笑
发丧停尸出殡。
叶府对老头的死没有宣扬,大家在吕布的带领下悄悄进行着。据吕布说,安静地离开,也是老头最后的愿望之。
丧衣是赵云去晋阳找名工匠特制的,裹尸体的布帛也选择了上等的锦。只是安葬地并没有选在青山绿水之处,而是选在了叶府里的那块墓地。
这也是先生的遗愿。
吕布如是说,指挥戴孝的家丁把棺木下葬。
郭嘉并没有参与这切。他被成廉魏越两人用刀柄控制在昏睡状态中,待醒来时,发现老头的碑都竖立起来了。
碑上无字。
老头没有留姓名给吕布,也没让他将自己的姓名刻在碑上。所以,碑的正面很光洁,而北面则是六人的落款:吕布赵云聂辽於夫罗叶晓易郭嘉。
碑前都是鲜花。
府里的人几乎跑遍了并州,将能找到的鲜花都移植回九原,种在了老头的墓前。
“我没看到先生最后面”郭嘉坐在墓碑旁,把额头贴在冰冷的碑石上,“晓易,你说先生个人在下面是不是很孤单”他不等叶晓易回答,就又接着道:“我想下去陪他,你说好不好”
不好,十分不好。
所以,老头才会让吕布把你打晕。
叶晓易觉得脸颊上都是湿意,她抱住痛哭的郭嘉,让他把头埋在自己的颈窝处。
风很凉,也很大,足够把泪水吹干带走。
风中还有很多细小的声音,像是无数个人在讲话,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天下是何其大,却只有个九原,而天下人又何其多,却也只有个先生。
叶晓易嗅到风中花香,手却不由自主地摸向刀柄。她只手拍拍郭嘉,另只手抽刀,刀斩下了在风中摇曳的花朵。
七零八落,四散纷飞。
叶晓易望着花的碎片。
看它们落在泥土中,又被风带向了远方
第卷 第五十章 后会有期上
天气渐渐冷了。土地开始僵硬,家畜们也都喜欢蜷缩在圈里,任凭小女仆怎么喊叫,都不肯挪窝。只有母鸡们还算敬业,蹲在笼子里增产报国。
“鸡蛋收好了没有”沈娴站在众女的后面,指挥大家把鸡蛋都放在叶晓易“发明”的蛋箱上。这些蛋是要运送到五原郡各处的叶家连锁食肆去的,统供应,统销售,好形成品牌效应。
“娴姐姐,少爷他们还在为先生难过”小婢女小心翼翼地收好鸡蛋,望了眼叶晓易等六人的住处,发现那里还是同往常样寂静。
前些日子,吕布带队,叶家倾府而出,去围剿云中郡最大的马贼。听熟识的家丁讲,那日战况惨烈,马贼凶悍不说,人数也占了上风。可六人根本不将对方放在眼里,尤其是聂辽,个人单挑数十个,虽被暗箭射中了七八处,却还奋勇杀人,将对手挨个劈在马下。
大获全胜,财宝搜刮了无数,对方的马也匹没有放过。可依然没有人高兴,甚至连刀剑上的血迹都懒得去擦拭。大家冷眼看着那些钱财入库,再没有当年的兴奋跟得意。
老头死后,如夜晚平静河水般的消沉,就这样覆盖了叶府的每个人。
从小虫鸣叫的夏天,六人的心沉寂到秋日,直至墓前的鲜花纷纷凋落,雁群也开始南飞。
生老病死的,岂止四季
沈娴冲众女做个噤声的手势。她看到聂辽正往这边来,如果小婢女的话让他听到,恐怕他又要暴跳如雷了。昨日就有个家丁忘记了此事,在他面前提到了老头,结果,差点被聂辽给捏死。
“新鲜的蛋啊。”聂辽走到鸡舍旁,随意捡了几个,丢到沈娴的怀中,“给我多加点葱花,煎个蛋饼。”
“好”沈娴收好鸡蛋,想去厨房,结果走了两步,就被依然阴沉着脸的聂辽拉住。旁边的女仆们见状忙推着装蛋箱的车离开,留两人单独相处。
“聂少爷,奴婢要去做事了。”沈娴试图抽手,但腕子依然被聂辽抓得紧紧。
“去我房里。”聂辽把沈娴手中的蛋夺去,丢在地上,似乎忘记了自己刚才要吃煎蛋的事情。
“聂少爷”沈娴咬住嘴唇,缓缓摇了摇头,“叶少爷说过,我不可以答应你。”
“管他做什么我让你走你就”聂辽拽住沈娴要往自己的院子带,可回头,却看到魏续脸尴尬地站在“养殖中心”的院门口。
“那个我家少爷找您”魏续看聂辽的表情,忙往后撤,“吕少爷他们也在,好像是您家的人来了。”
“煎蛋”聂辽听到那话,就放开了沈娴,瞪了眼魏续后,就匆匆赶往众议院。
谢谢。
口中默念那两个字,沈娴朝魏续拜,魏续笑笑,跟随聂辽的脚步而去。
众议院里坐着四个陌生人。他们坐在椅子上,很不习惯地扭动着屁股,其中之,还好奇地观察身旁茶几上画了加菲猫的瓷质花瓶。
“少爷。”他们见聂辽大踏步进来,就从怀中掏出书信。
“你们怎么来了”聂辽见到这几个人,也没来得及坐下,站在那里就看了遍家书。
“少爷。”四人躬身施礼后,抬头看着聂辽,不再说话。
“算了算了,都是我的兄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聂辽拦住要避开的吕布等人,将书信丢给他们。
叶晓易接过看,发现上面说聂辽的母亲生病,让他回去。
“上次拜访她老人家的时候,还康健着。”赵云半年前陪聂辽回马邑探亲,记得聂辽的娘身体很好。
“嘿,她怎么会不好”聂辽拽过聂府家奴中的人,“我娘为什么骗我”
“少少爷”那家奴看到同伴眼色本想撒谎,可被聂辽瞪住,就乖乖吐出了实话,“她老人家十分想念你她听说先生那个所以叫小的们来接您回去。”
“混账东西。”聂辽个大嘴巴将那个人甩到旁边了。他烦躁地在地上走了两步,又从怀里掏出几串钱丢给那人,“算了,也不怪你们。你们先下去,随便在九原转悠转悠,今天食肆里还有很好吃的东西。还有把那个带走吧。本少爷替你们结账。丢人啊,没见识,连十二国友好贱猫都不认识。”
聂辽指指画有加菲猫的瓷瓶,跟叶晓易道:“入公帐,算我头上好了。”
“谢谢少爷。”眼睛直没离开花瓶的那个家奴欣喜若狂,上前抱住花瓶。叶晓易则公事公办地示意魏续在聂辽的账上扣去这个花瓶的钱。
“喂喂,我客气下,你还真扣啊。”聂辽见魏续记账,心碎了无痕。
“嘿嘿,按照杀人数目分赃,辽哥你比云哥挣得还多,怎么会心疼如此小钱。你也知道,我名下的陶瓷厂运转很艰难嘛。”叶晓易笑笑,将屋里的郁闷空气多少驱散了些。
“不提这个。”吕布见闲杂人等都退下,便合上了屋门,郑重问聂辽道:“你什么时候走”
什么时候走
甚至没有问是不是要走,吕布就确定聂辽会走。
叶晓易黯然,但也明白,老头仙逝,聂辽等人留在九原学习的藉口便没有了。各有各的家族,各有各的道路,大家迟早是要分开的。
“老大,虽然我娘身体没有大碍,但她也是想念我,才出此下策。”聂辽顺手把那封家信给烧了。看着火苗跳动,他无奈地笑笑:“跟先生这几年,我学了不少东西。和几位兄弟在起,我也很开心。如果不是碰到大家,我不可能过上如此快意的日子。”
“既然要走,就走得爽快些,干嘛婆婆妈妈。”郭嘉在旁插嘴。可说完,眼眶又有些红。
“既然辽哥去意已定。我想”众人再次沉默中,於夫罗说话了。他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被话憋的还是惭愧。他从怀中掏出块金质的圆形小牌放在了桌上,脱口而出的话又有收回的趋势。
你也想走
叶晓易不认识那金牌上的字,但她知道,最近有匈奴人潜入了九原附近,而於夫罗则偷偷地跟那些人会面,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从兄弟的角度看,於夫罗的表现让每个人都满意,但从历史的角度讲,她难免不相信於夫罗。所以,她有了八亲随后,直让叶玄叶武盯着於夫罗的动向,而据那两个人回报,於夫罗这年多来频频接触匈奴人,似乎跟那些人谋划什么。
主人,请务必当心於夫罗。非我族类,他的心肠肯定不能像其他几位少爷那样。我们叶府现在如此声势,如果他联合族人偷袭我叶府,那
跛脚叶虎的话声犹在耳。叶晓易虽不认同他所言,但也觉得於夫罗可能筹备回匈奴的事宜,毕竟,匈奴左贤王之位是他的,他不可能跟自己和吕布等人在九原厮混,过闲适生活。
“你家里安全了”聂辽惊讶,很好奇地拿过於夫罗的金牌瞧,发现上面刻着图腾,似乎是匈奴部落的贵重之物。
“嗯。”於夫罗笑笑,见众人不吭声,便道:“云哥,我听说你半月前也收到了家信”
第卷 第五十二章 后会有期下
重磅炸弹投入了水中。
大家吃惊地看向直没有说话的赵云,发现赵云也把头微微低下。
“云哥,难道你也要走”郭嘉上前,拉住赵云的手,见赵云也从怀中掏出家书放在桌上。那家书跟聂辽的家书灰烬於夫罗的金牌摆在起,赵云的态度不言自明。
“云哥,你”真是让我没想到啊。叶晓易眯起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把赵云给忽略了。
往日里赵云温言软语,给人平和印象,所以她没有让叶玄叶武着重留意他的动态。但现在看来,未免掉以轻心了。好歹赵云是在刘备那大耳贼手下善终的人,没点韬光养晦之类的小九九,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看吕布的反应,应该也不知道赵云收到家书。
六兄弟中,吕布赵云因为年长,关系最好。聂辽很崇拜吕布,但跟於夫罗走得比较近。如果赵云连吕布都隐瞒,是否说明他并没有全心全意跟吕布结交而如此推断下来,那他跟其他人
不能说以最大的恶意揣度赵云。但发现平日很欣赏的赵云如此有城府,想说不吃惊是很难的。
叶晓易笑得僵硬。她忽然意识到,赵云在日常中的好脾气很可能是种伪装,是种面具。而那种面具下的另个赵云,她没有见过。
或许那个赵云在打仗杀人时出现过,又或者在他孤单独处的时候出现过。只是,被自己忽略了。
叶晓易下意识地看了眼郭嘉。郭嘉没有看她,却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手伸了过来。她轻轻将那只手握住,发现郭嘉的掌心和自己的样,都冒出薄薄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