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基督山伯爵沉醉
作者:云由
章节:共 39 章,最新章节:结局
源于死亡的开始
艾尔柏塔米切尔睁开眼睛,迷惑的看着四周充满西方风味的华丽装饰。她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仍然在做梦,可是过于清晰的物件摆设,连细小的纹路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米切尔小姐,您醒了吗”门外传来中年妇女的柔声低唤。
艾尔柏塔半坐起身子,眼前看到的切,都让她惊讶。这动就感到明显的不同,她低头看着自己幼小的身子,撑在床上的小手,还能清晰的感受到细棉床单冰凉的纹路。
“小姐应该还没醒”还是那个声音,不知在对谁说,变得居高临下,疏离淡漠。
艾尔柏塔扭头看向窗户,紧闭的厚重窗帘流泻出了线微光,欢快的鸟鸣声和依稀的说话声不曾间断的响起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可是可是”这是个年轻的女声,怯生生道,“艾琳娜夫人,马斯伯爵家就要到了。”
“就算是到了,也让他们先等着”倨傲的女声又次响起,“莎莉,你需要考虑的是怎样让小姐的心情保持愉快。”她极为严厉的说完这句话后,就蹬蹬蹬的离开,脚步声极为匀称从容,昭示着主人良好的修养。
这位艾琳娜夫人,倒像是个嬷嬷类的角色吧艾尔柏塔茫然的想着。
而年轻的莎莉,显然没了耐心:“小姐,小姐米切尔小姐”她压低声音,躲躲闪闪的叫了两声,终是拖拉着步子,不甘心的离开了。
直到外面恢复了长久的寂静,艾尔柏塔格林米切尔才从床上蹦下去,踩着毛绒绒的地毯走到窗边,踮起脚将粉蓝的厚绒窗帘掀开了道缝。隔着芳香馥郁的玫瑰花园,她看到狭窄街道上来往的行人马车。
如此真实的情景,不可能是场梦所能营造出来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穿越
从个中国人,变成了遥远的欧洲女孩。不知道属于哪个国家不知道属于哪个时空
不对,她知道。属于艾尔柏塔格林米切尔的记忆,仍然依附在这个身体上,只要她思考,就能从脑子里冒出来,真实的就像亲身经历过般。
这是1815年的法国,而她艾尔柏塔则是英国公爵的女儿,今年八岁,因为场重病,被送到国外修养。可是在自己这个二十三岁的灵魂看来,所谓的生病实质上是场未成功的中毒事件,而修养也仅仅是为了暂时的避祸。
难道这位女孩实质上已经死去了所以被来自另个时空的自己取而代之
艾尔柏塔放下帘子,爬回了柔软的大床。终于不用再辛辛苦苦的养活自己了,这是前世她梦寐以求的东西,而今毫不费力的得到。她却感到了忐忑,甚至为那个被自己取而代之的灵魂伤心起来
可是除了走下去,又能如何
理智很快回归,几乎是瞬间,她便下了决定。外面的阳光太美好,为什么不好好活场哪怕这真是场梦,很快就会苏醒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艾尔帕特了。
首先要做的,就是适应这个身份。
对于个八岁的孩子来说,过往实在是乏善可陈,除了她是位公爵的继承人,而且是唯的继承人。
显赫的身份,无法自保的年纪,这大概就是灾难的来源吧。
“米切尔小姐”不知道过了多久艾尔帕塔是被门外的声音惊醒的。她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那个声音叫了好几次,她才愣,深吸口气,扬声道:“进来吧。”
外面的声音停下,爱尔柏塔神奇的感到对方松了口气。
然后就是门被轻柔的推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位严谨的女士,她眼角隐约的皱纹,显示着年华不再。而丝不苟的裙衫和苛刻的妆容,加重了她的威仪,却没挡的住她眼中的关切。
“噢,亲爱的小姐,您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什么影响了您的睡眠如果是外面叽叽喳喳的麻雀,相信我,我会立即让那些鬼东西再不敢出现。”刻意放柔的嗓音,亲切的笑容,立即融化了呆板的表情。
先前怎么会认为德国人都是严谨无趣的呢
新上任的米切尔小姐在心里默默吐槽,却毫不耽误向忠心的仆人伸开双臂的动作,她狡黠的弯起眼睛,“请叫我,您最亲爱的爱尔,艾琳娜小姐。”
“哦。如你所愿,爱尔。”艾琳娜小姐唇角酒窝闪,旋即板脸道:“无论你还有多少理由,爱尔,现在,立即起床”
尽管名为小姐,却不妨碍艾琳娜小姐用严厉的口吻告诫她。这种被长辈关心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艾尔柏塔揉着脑袋,傻傻的笑了。
“天啊。爱尔,快收起你这呆透了的表情。公爵大人看到你这副模样,定会惩罚我的。”艾琳娜小姐麻利的为她将衣服套上,边大惊小怪的惊呼,但是神情镇定,和她的口吻点也不符合。
于是艾尔柏塔知道,艾琳娜也就是说说罢了。尽管自己的行为不够淑女,不过尚未谋面的父亲,也从未期待过自己成为个淑女,恰恰相反,他大概希望自己越调皮越好。
起码不要像母亲那样,沉静孱弱,猝然而逝。也不要像他那样,被权利套上枷锁,不得自在。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别人的记忆,艾尔柏塔却同样感到心酸悲痛,就如同脱口而出的词语间的排列组合样,简直就是本能。她捂住胸口,神色略微茫然。
“爱尔,你怎么了”
艾尔柏塔抬头看到艾琳娜惊惶的神色,弯起唇,捂住肚子:“我饿了。”
艾琳娜分明松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眼神中微露怜悯,想说什么,却叹了口气,转身吩咐女仆准备早餐。
她大概还以为自己方才的不适,是因为她提起了公爵吧
忽然之间,很想见见这个时空中唯的亲人。
艾尔柏塔吁了口气,按压住蓦然而生的渴望。虽然被莫名其妙的控制住精神,让她很不舒服,但是想到自己重新拥有的这次生命,来自于不光彩的占有,她就无法生出介意。
或许她本来就是艾尔柏特,艾尔柏特就是她要不该如何解释这种身体与灵魂的契合
等到艾琳娜为她穿好繁琐华丽的裙子时,早餐已经准备妥当。
艾琳娜依照每天清晨的习惯,温柔的亲吻她的脸颊,毫不吝啬的说出自己的赞美。
反倒是艾尔柏特红了张脸,揉着裙摆上的蕾丝,扭扭捏捏的问:“米亚伯爵为什么来访”
这位严肃的女管家是艾尔柏塔母亲的女仆,自从公爵夫人去世后,就担负起了照顾艾尔柏塔的责任,事无巨细,处处妥当。无论想知道什么事情,从艾琳娜口中,定能得到答案。
果然,艾琳娜暧昧的笑笑:“爱尔是想米亚少爷了收到公爵殿下的邀请,他们会陪您回英格兰的。”
“才不是呢”艾尔柏塔鼓了鼓脸,脱口而出。
艾琳娜果然如此的笑了笑:“亲爱的爱尔,如果你喜欢的话,米亚少爷会成为您的丈夫。”
“我不要他。”艾尔柏塔愣,脑海中飞闪过张正太脸,她顾不得再装可爱,噼里啪啦道:“伯爵的那张脸,又长又丑。那个老女人,简直就是个移动珠宝架。他们的儿子,哼,嫁给他我宁愿不嫁人”
“好吧,亲爱的,还有很长的时间,让你慢慢挑选。”艾琳娜敷衍的劝了句,果断结束这个话题:“莎莉,莎莉,早餐端过来了没”
门外立即响起莎莉略微心虚的声音:“小姐。您要和米亚少爷起用餐吗”
“住口,别再提那个小鬼。”艾尔柏塔猛然拉开门,瞥了眼被骇住的莎莉,蹬蹬蹬向楼上的活动室跑去。
“莎莉,还不快把早餐端上去。”显然,尽职尽责的女管家还未忘记自己的职责。
“可是米亚伯爵还在等着拜见小姐。”莎莉仍在不屈不挠的小声反驳,柔美的嗓音带着硬撑的勇敢。
艾尔柏塔皱了下眉,很快将那些对话抛到身后。她很快就到了活动室。
空旷杂乱的房间地上堆满了画册,花边,和干涸的花瓣。她踮起脚,悄无声息的跑到窗边,爬上椅子,向远方看去。
鳞次栉比的建筑尽头,是蔚蓝的大海,和深蓝的天空融为体,海平线上浮出的片片雪白,不知是云朵,还是帆船。
记忆告诉她,这是法国的马赛,很大的海港城市。除此之外,她无所知,穿越到陌生的古老欧洲,和重头开始,真的没什么差别。
“米切尔小姐。”房门被推开,名为莎莉的女仆,端着餐盘轻盈的走进来,她随手放下早餐,甜腻的笑道:“米亚伯爵家已经等候很久了,他们可是公爵殿下帮您找到的保护者您不去见见吗”
艾尔帕塔站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她。前身的性格是有些野,可是很听父亲的话。很多仆人都把这当做突破口。
她知道自己是香馍馍,可是“你也太心急了”。
漠然的语调,让莎莉抖了下,也仅仅只是下。她们这对主仆的缘分并不久,准确说,是从艾尔帕塔上个侍女死亡后开始,正是个礼拜前。莎莉是法国人,心思明显还没放到新主人身上。
艾尔帕塔垂下眼睛,忽然弯唇角,嘟起嘴:“我好饿。除了填饱肚子,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做。”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蹭的到了餐桌旁,扬下巴:“快把东西端过来,你出去”
莎莉黑了脸,放下餐盘后,慢吞吞的退了出去。
房门刚关上,挺直的脊背立即耸拉下去,艾尔柏塔扭着身子,懒洋洋的趴在椅背上。尽管肚子在咕咕叫,她还是点儿食欲也没有,比起陌生环境带来的不安,她更怕早餐中的毒素。
权利带来争斗,无论哪儿都样。
大开的穿户外,飘过来阵阵清脆的笑声。
艾尔帕塔探过头,看到花园中深褐色短发的男孩,正挥着短剑,个人玩的高兴。
灼灼的阳光下,那位穿着修长的高腰蕾丝裙子的母亲,不住的东张西望,裙子上繁复的花边,被金光闪闪的宝石首饰,遮挡住了精致的纹路。远远看去,那个女人,分明就是个五颜六色的发光玻璃。
这大概就是米亚伯爵夫人和小少爷了。
难道还要和这种人相处个月,甚至更久
艾尔帕塔几口解决掉粗糙的早餐,留下狼籍的桌子,冲出了房间。“艾琳娜,艾琳娜。”她奔跑在走廊上,大声叫唤。
“噢。亲爱的,发生了什么事”艾琳娜匆匆忙忙赶来,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这样慌乱的样子,可不符合您尊贵的身份。”
“别管那么多了,艾琳娜。准备马车。我要出去。”艾尔柏塔撒娇样将头埋在女人怀中,遮挡住自己纠结的表情。
擦肩而过的瞬间
名为艾尔柏塔的女孩,刚刚中毒死亡,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这个生命的流逝。就是现在,还有无数双眼睛,贪婪的盯着这里。
其实当公爵的继承人,站在贵族顶尖上的生活,也没有那么好。
幸好,艾琳娜还没有剥夺她外出的自由。艾尔柏塔才得以离开那幢房子,来到马赛的港口。
作为交通枢纽的港口始终聚满了人,拥挤的很难找到条笔直畅通的道路。
艾尔柏塔坐在马车中几乎寸步难行。
她再次抛下了千里迢迢赶来的米亚伯爵家,独自人外出的行为严重到伤害到了莎莉颗蠢蠢欲动的心,致使这位女仆路上大着胆子,喋喋不休的抱怨。
“我要下去走走。”艾尔柏塔敲了敲车壁,虽然她直冷眼看着,却不代表她不会厌烦。
驾车的男仆哈利立即约束住两匹慢悠悠踱步的马。
如果接待米亚伯爵的艾琳娜小姐在这里,定会阻止艾尔柏塔现在的举动。正因为她不在,艾尔柏塔才能沐浴着阳光,领着仆人,懒洋洋的向人群中走去。
挤在海港上的人,几乎都在热热闹闹的谈论着那条刚刚到港的大船。巨大的船身刷着“法老号”的大名,隔的很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艘扯着三条长帆的巨船,真实的出现在眼前,而非透过影视图片,实在让人震撼。艾尔柏塔深吸口气,蹭的向海边跑去。
“小姐,小姐”身后仆人惊惶的呼唤,很快被淹没在噪杂的人群中。
艾尔柏塔迈着小短腿,飞快的在狭小的空间中穿梭,险险的和无数双粗腿擦肩而过。
这实在是场畅快的冒险,海风的腥咸,扑鼻的汗味和令人掩面的脚臭,共同组成了鲜活的生的色彩。
她承认她有些得意忘形了,以至于重重撞上好几条腿,被挤倒在地上的时候,她疼的忘了反应。
“谁谁臭丫头。”尤为刺耳的咒骂声在噪杂的人群中响起。乱糟糟的脚步,险险的就要踏到她身上。
她被个人护住。“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清朗的声音急匆匆的解释,双手出现在她面前。
艾尔柏塔撑起身子,她的手肘火辣辣的疼,隐隐能看到透出来的血,裙摆脏了大块,被压在身下。这样的狼狈,让她先生出了愤怒,抬头要看清撞到她的到底有哪些人
十七八岁的黑发少年,正尴尬的眨着眼睛,诚恳的向身边神色愤愤的几个男人道歉。
正是他的手,伸向了自己。艾尔柏塔抬头,正好撞上了他分心飘过来的目光,黝黑的眼睛,明亮而坚毅。他匆忙对她弯了下唇,又老老实实的应付着那些男人。
“哈哈,唐泰斯是你小子,现在才回来,小心梅色苔丝不等你了”黑黝黝的男人,拍着少年的肩膀大笑,旁边那些本来还愠怒的人,立即挤眉弄眼的跟着打趣。
看来这个少年人缘倒是挺好的。
艾尔柏塔怒火忽然泄了。她也知道这次是自己鲁莽了。看着始终伸在眼前的那只手,修长而粗糙,她双手攀住,借着力道站起来,疼的鼻子又是皱,顺手被少年护在了身后。
刚才还神采飞扬的少年,此时害羞的低着头,艾尔柏塔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期期艾艾的傻笑。
真是够傻的,替个陌生女孩,揽下了所有责任。
她听见唐泰斯飞快的向旁边的人告别。
那些人哄堂大笑:“老弟,你也太心急了。美人是跑不掉的。”
在他们的打趣声中,艾尔柏塔忽然被抱起,正对着少年亮晃晃的眼睛。她扭头,看到越来越远的法老号。天啊,少年又将她带离了目的地
直到人流略微稀少,少年才停下步子,将怀中的女孩放下,他刻意放柔了嗓音:“小姑娘,你家人在哪儿你的伤口必须马上处理。”
艾尔柏塔拍去裙上的浮尘,理顺了繁复的蕾丝花边。身上的擦伤估计结了痂,反而没刚开始那么疼,只是这身脏衣服,她实在不想再穿了。
“带我去你家”她矜持的扬起下巴,用了祈使句。只是因为个头太小,倒有些虚张声势的可爱。
黑眸少年讪讪的笑了:“你父母会着急的。”
“这不用你担心。”艾尔柏塔复杂的瞥了他眼。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但她并不准备改正。
“那好吧。”唐泰斯苦笑,蹲子又将她抱了起来,“去我家,我你擦些药。女孩身上可不能留疤”
“唐泰斯这是你的名字吧。”被抱起的艾尔柏塔直视着少年的眼睛,无奈道,“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幼稚。”
“哦是是,你还小嘛”唐泰斯恍然大悟,连忙点头,难掩眸中的笑意。
艾尔柏塔认命的叹口气,闻着少年身上腥咸的属于大海的味道,竟然感到了种醺然的安心。
少年跑的很快,抱着几十斤的重量,呼吸丝毫不乱。风声从耳边呼呼擦过,所有景物飞快的倒退,艾尔柏塔懒洋洋的放松了身体,窥见焦急寻找的仆人,还悠闲的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担心。
这真是个美好的下午。
“小姑娘,你是打哪儿来的”唐泰斯轻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艾尔柏塔惬意的眯起眼睛:“英格兰。”
“哦。那个私生子当了国王的地方”
“向小姑娘炫耀自己的博学,很有成就感吗”艾尔柏塔下意识反驳,眼看唐泰斯还要说什么,她立即开口,“你是法老号的船长吗”
少年脚步伶俐的穿街过巷,欢快的声音风样落在她耳边:“现在还不是,不过,也许三个月后就是了。”
他哈哈笑道:“英格兰的小姑娘。其实你没必要用你的小脑袋关注个注定擦肩而过的人。”
艾尔柏塔脸顿时黑了,打量了会儿街上的景致,扁扁嘴,还是无法阻止自己的好奇心:“为什么是三个月后”
“因为法老号三个月后才会出航。”少年笑声朗朗,羞涩又开朗。这显然让他很得意,在拐上了条窄些的街道后,他还是无法抑制笑意,“小姑娘,我快和心爱的姑娘结婚了。你想来玩吗”
“抱歉我很快会离开。”
“这可真遗憾。我幸福的就像拥有了全世界,可惜没法分给你份。”
艾尔柏塔抿起唇,也许是嫉妒,让她忍不住泼冷水:“没人能够直幸运下去”她顿了顿,飞快道:“祝福你,唐泰斯。”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
这时候他们已经转向了另条小巷,唐泰斯真心实意的赞美:“小姑娘,你真是个可爱的天使。”如果不是正抱着她,也许这名少年还会感激的亲她口
艾尔柏塔被自己的想象恶寒了下,立即发现少年在巷子左边的小房子面前停了下来。
这是个稍显破旧的房子,墙身灰突突的,爬着些野草。她能听见少年蓦然急促的心跳声,他迈着轻盈的步子,急促的奔上四楼,在半开的房门前,将自己放在地上。
“父亲,亲爱的父亲”少年冲进房间,把抱住趴在窗口的老人。
艾尔柏塔透过半掩的房门,看着那对父子旁若无人的亲密,他们正用最肉麻的话相互倾诉着彼此的情感。真是让人不习惯,却又很羡慕。
她不应该闯进来的,哪怕她对这个世上第次见到的法国小伙子,有隐隐的好感。
她静静站了会儿,想起了远在英国的公爵父亲。那个模糊的影子,连带着穿越过来后,梦幻般的生活,都渐渐立体起来。她最后看了眼房中的父子,顺着阴暗的楼梯,向下面走去。
直到了楼下,她还能够听到楼上父子之间的交谈,他们正在激动的谈论着彼此的收益和花销,甚至相互推拒着为数不多的金钱。热烈欢欣的情绪,足以将将切感染。
“你是谁”在楼梯拐角处,她出乎意料的撞到了位衣着落魄的青年,蹑手蹑脚的走着,看到她的时候,身体惊惧的抖了下。
昏暗的楼梯上,那双四处乱扫的眼睛实在令人讨厌。
当事人还是毫不收敛的咧开嘴:“我是唐泰斯家的邻居,听说这家的儿子回来了”
“你可以自己去确认。”艾尔柏塔谨慎的回答,她从青年身边走过去,手指扶着墙壁,从而让自己走得更稳。
“美丽的天使,你是埃德蒙的朋友吗”背后贪婪灼热的视线,让她极不舒服,同样的句“天使”,却让她感受到两种不同的意味
直到外面的阳光又笼罩在她身上的时候,艾尔柏塔才松了口气。昏暗的楼梯间,不怀好意的陌生人,都让她从心底泛出凉意。
“小姑娘,先别走。”窗户上探出唐泰斯的头,他焦急的冲她挥着手,大概是叙旧告段落,上药时却找不到了受伤的人。
艾尔柏塔摆摆手,甜甜笑:“再见啦”她提着裙子向来路跑去,在巷口处又瞥见了位鬼鬼祟祟的干瘦青年。
这里奇怪的人很多吗艾尔柏塔皱了下眉,挥去心中莫名其妙的不安。她当然不知道,很快就会有人倒霉,而那个人,正是她刚刚告别,留下很多好感的少年。
艾尔柏塔并没有说错,没人能够直幸运下去。但是善良正直的品行,会让上帝不忍剥夺你所拥有的切,不过上帝常常会打盹,所以经常有人遭受厄运,尽管命运很快会给他们补偿。
而现在暂时被上帝遗忘的人,轮到了埃德蒙唐泰斯。
最爱你的那个人
“艾琳娜,我没有遇到坏人,你不用这样紧张。”艾尔柏塔记不起这是第几次的解释了。自从她找到乱糟糟寻找自己的仆人,回到庄园后,艾琳娜就像影子样跟在她身后,片刻不离。
就是现在,艾琳娜依然像没听到样,埋头在流水样光滑的裙摆上依次缀上粉色的半透明蕾丝花边。
“我错了,亲爱的艾琳娜。”艾尔柏塔受不了的大叫起来,手中的画册被翻得哗哗作响。窗外传来马车驶动的声音,那是同样住在这所房子中的米亚夫妇准备外出。
基本每天都有贵族上门拜访,作为含金量最高的英国公爵继承人,艾尔柏塔无疑于吸引了整个法国贵族的注目。鉴于她年岁尚小,并没有参与社交活动,自从拐弯抹角的亲戚米亚侯爵家到来后,很多事情都从艾琳娜手中移交给了侯爵夫妇。
“艾尔柏塔,艾尔柏塔,你在做什么”房门口忽然探进来个脑袋,咧着嘴笑得正欢的是侯爵家的小少爷。
“你没出门”艾尔柏塔懒洋洋抬起眼睛,这小子黏她黏的很,但她并没有陪小孩子玩耍的心思。她现在是萝莉身,不代表就是萝莉心。
难为罗奇米亚走过来的时候,还记得保持着礼仪:“艾尔柏塔妹妹,我来陪你玩。”
“抱歉,我点也不寂寞。”艾尔柏塔扔下手中的画册,抬起下巴冷淡的回应。
在这个时期,英国的公爵数目才个巴掌。而身为女继承人,旦结婚,所有的领土财富都可能会并入夫家。所以她大概是欧洲未来十几年中最吃香也是最没有自由的女人之吧
若说米亚家的殷勤没半分目的,魔鬼也不会相信。也因此,罗奇米亚也变的面目可憎起来。
“艾尔柏塔妹妹,你讨厌我吗”罗奇褐色的眼睛很快浮起层雾气,低头握着裤腰上的玩具骑士剑,缩着肩膀,极其伤心。
艾琳娜立即放下手中的裙子,起身揽住悲伤的男孩:“我亲爱的罗奇少爷,艾尔柏塔只是太累了,我相信她喜欢您就想喜欢天空中的太阳样”
“我点也不喜欢太阳。”艾尔柏塔厌烦的小声咕哝,招手叫过来正在走神的女仆莎莉,“快把昨天的糖拿来,就是从德国带回来的那种。”
她跳下椅子,走到罗奇身边:“呆会儿我把糖分给你吃,现在你可不可以个人去花园玩”
“爱艾尔柏塔,我想你陪我。”罗奇立即扁起嘴,瞪大眼睛回答。
“好吧,好吧。你先下去。”迎着艾琳娜既不赞同的目光,艾尔柏塔不得不随口敷衍。等到罗奇心不甘情不愿的挪到门外,她忽然出声,“等等。”
“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艾尔柏塔无视了男孩惊喜的目光,更无视了艾琳娜警告的眼神。
“我昨天种的小树苗发新芽了。”罗奇的声音在艾尔柏塔的瞪视中越来越低。
“我说的是外面,你有没有听到你父母谈论什么好玩的事情”艾尔柏塔长长叹口气,偷偷冲艾琳娜做了个鬼脸。这段时间,她真的被憋坏了。
这次罗奇思考了很长时间,才怯生生道:“听说抓了个给拿破仑送信的叛党。好像是将由昨天来拜访的那位先生的女婿审判”
拿破仑艾尔柏塔觉得自己听到的是天方夜谭。“拿破仑在哪儿”她瞪大眼睛,蔚蓝色的眼睛熠熠闪光,比阳光下发光的爱琴海还要美丽。
“他他”罗奇盯着她,吞吞吐吐,也不知是看呆了,还是根本不知道。
“哦那只是个被囚禁在孤岛上的罪犯。我亲爱的小姐,您现在应该关心您手中可怜的画册。”艾琳娜不赞同的打断孩子之间的对话。
艾尔柏塔这才发现,手中的画册角,被紧张的自己攥成了团。
孤岛上的拿破仑,属于他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吗她并不清楚西方大事件的具体年代,但还是替那位曾经的帝王感到了悲凉。
这时候莎莉回来了,端上来的是盘包装精美的糖果。
“你拿错了”艾尔柏塔直截了当的说,立即被艾琳娜打断:“莎莉,你带罗奇少爷去花园里,我们有几位很优秀的骑士,相信罗奇少爷很乐意去见见。”
等到房间中只剩了下两个人,艾尔柏塔立即抱怨:“你不肯向我讲述外面的世界,还要把罗奇赶走吗”
“我只是不想您被魔鬼诱惑了。”艾琳娜用慈爱的目光抚慰着她,“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邀请些同龄的小姐来做客。毕竟我们下个月才会启程回国。或者找位家庭教师,和你同龄的女孩,都已经开始接受系统的教育了。”
“还是让我再自由段时间吧。”艾尔柏塔扬起下巴,矮小的身影展露出坚韧的信心,“只要我让米切尔这个姓氏蒙羞,我就应该拥有绝对的自由。”
艾琳娜眼中闪过浓烈的感伤和欣慰:“亲爱的小姐,现在说这些还太早。相信我,殿下和夫人都希望您能开心。”温情的话语忽然变,“但是这绝不代表你可以随便欺侮位贵族少爷”
艾尔柏塔疑惑的眨眨眼睛。
“您在用廉价的糖果敷衍罗奇少爷。他虽然年幼,却是位贵族。”
“可他愿意”艾尔柏塔脱口而出,也许糅杂了两个人格的性格,在某些方面,变的矛盾而奇怪,她还不能完全适应这种落差。
“爱你的人,你要珍惜,哪怕注定辜负。”艾琳娜并不认为她能听懂,板起脸谈起了另件事,“艾尔柏塔,有件事你不能再任性了。”
“什么事”艾尔柏塔心不在焉的问,她还是被那句话触动了。
“您昨天赞美过的糖果,在夜里就被人更换了。今天早上我刚刚处理掉。”艾琳娜眼神悲悯同样坚定无比,“我可怜的小姐,您表示喜欢的东西,很快就会被撒上毒药。您不能再拒绝您的毒药课程了。”
艾尔柏塔惊,抓住艾琳娜的手:“是谁要杀我”她直认为,自己活着比死亡更有价值可是记忆中的数次暗杀,分明推翻了这个结论。她已经不是个纯粹的孩子,不会看不明白之前的某些蹊跷。如果不是艾琳娜和骑士们的保护,也许根本等不到她穿过来的时候。
忠诚的女管家将她揽入怀中,安抚的亲吻她的脸颊,“没有位国王能够容忍自己的利益被属下威胁,尤其是这种威胁,可能会因为联姻而增加。”
难道她真正的敌人是英国王室艾尔柏塔从管家的眼神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反倒激起了她不愿服输的劲头:“我会保护自己的。那么我的老师在哪里是您吗艾琳娜”
“不是我。如果您愿意,我们夜里就可以去拜访他。现在,您最好先去休息”
先于眼睛的认出
夜色笼盖了马赛,这个热闹的城市,只剩下沉睡前的最后点清醒。
夜色同样遮掩了艾尔柏塔主仆的行踪,她们乘着小船,在深夜的海浪中前行,月亮隐藏在云后,只有星星闪着微弱的光,除了片片浪潮的阴影,什么也看不到。
“我们要去哪儿”艾尔柏塔不安的问。小船在海浪中晃荡,哪怕理智告诉她船不会被掀翻,她还是感到了惊怕。
端坐在海浪中的艾琳娜依然挺直脊背,她瞥了眼划桨的船夫,眼睛有着奇异的闪亮:“伊夫堡。那是个监狱。”
伊夫堡艾尔柏塔垂下眼睛,记忆中搜不出这个地名,她偏偏又感到熟悉。
海水拍带着船舷,腥咸的海风吹去白日的热气,船晃悠悠的行驶在茫茫星海之下。似乎有隐约的交谈声,被水流送来,又被水声淹没。艾尔柏塔握住身边女管家的手,惶恐的心稍稍感到了安宁。
最终他们在座乌黑的岛屿上登岸,高大的建筑中透出零星的光芒,如同沉睡的猛兽。艾尔柏塔扶住艾琳娜的手,从船上跳下,长长的斗篷遮住了主仆的样貌,同样掩盖了她们的身份。而位夜色中看不清面貌的士兵,正站在台阶上静静等待。
“请走这边。”士兵迎上来,恭敬的低下头,直盯着脚下的岩石道路,没有显露出半分不该有的好奇。
艾尔柏塔好奇的看了他几眼,扶住女管家伸出来的手,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个奇怪的岛屿上。道路通向矗立的塔楼,曲折坎坷,阴暗神秘,半被黑暗掩盖,半暴露在摇晃着的煤油灯中。海浪波波拍来,隐约还能听到夜风送来的呼喝声。
那也许属于城堡中犯人看守的声音,或者是港口刚刚停泊的船上宪兵的声音,呼啦啦作响的锁链锁住船的声音,比呼啸的海浪声还要刺耳,更刺耳的是蓦然响起的,属于年轻人绝望的悲鸣。
港口的动静越来越大,大到艾尔柏塔也无法拒绝被风送入耳中的喧嚣。
“马尔福答应过我放我走我没有犯罪,该死的我不该被送到这里。”膝盖撞击在肉上的声音清楚的传过来,年轻人大叫着痛呼,却没有停止抗议。
宪兵们粗鲁的咒骂,毫不留情的殴打,根本没有作用。晃动着的昏黄灯光中,那个人影疯了般的挣扎,依然无法从宪兵的挤压中冲出去,有手枪对准他,枪管被他撞的乱晃,他就像没有看到。
也许他真是冤枉的。艾尔柏塔不明白为什么会被那样凄厉的呼喊触动她提起裙摆,快步向那里靠近。
“这是今天送来的政治犯。犯罪总是叫嚷着自己的无辜,来博取陌生人的同情。”跟在她身后的士兵低声嘲讽,声音嘶哑冷漠,如同死神。
艾尔柏塔打了个寒战,脚步顿,就被身后的艾琳娜拉住。她明白这次的夜行极其隐秘,不应该横生枝节。可是在这座石灰岩砌成的死亡峡谷中,她无法让自己坐视不理,尤其是枪再次被举起,这是要动真格了。
而那个人会死
“住手。”隔着片岩石墙壁,艾尔柏塔大声阻止。她成功的阻止了即将冒出的子弹,也将自己暴露在了那些宪兵面前。
低矮的个头和稚嫩的声音,让那边立刻讥笑起来:“难道是个小孩”“哦,老天,真是个笑话”不时有宪兵戏耍般的踢囚犯脚,刚才还在不断挣扎的犯人,此时倒在地上,毫不抗拒的任由那些人欺凌。
艾尔柏塔转头看向艾琳娜,低垂的斗篷下,看不到半分表情,只有握住自己的手指,在慢慢松开。艾尔柏塔如同受到了鼓励,快步向那边跑去,凸起的岩石绊得她个踉跄,也没能让她慢下步子:“住手,快住手”她的声音越来越大。
“犯人应该被送进监狱,而不是被偷偷杀死”艾尔柏塔率先发难,她知道自己的话很可笑,但她不能让自己弱掉气势。
“不是还没死。”有人咒骂着踢了脚地上的人,蜷缩的囚犯身子抖了下。“是他要逃走。”宪兵七嘴八舌的嘲讽着她的善心,而更多的士兵正探头探脑向这边看过来。
她知道,宪兵们正在猜测她的身份,那些人的眼神虽然凶狠,语气还是变的谨慎下来。艾尔柏塔手指慢慢攥紧斗篷,她不知道能做什么
保住这个人的生命,照样把他送进监狱,这不过是推迟了段死亡实际上,她救不了那个人,这是政治犯,或许并不无辜。而她只是个孩子,还正在进行场秘密的行动。
艾尔柏塔盘问着自己,看着顶在囚犯头上的枪,还有那些宪兵越来越不耐的目光。她想,自己是要灰溜溜回到艾琳娜的身边了。不过
她咬牙提起裙摆,将华美的女靴暴露在灯光下。这是只有贵族所拥有的奢华:“监狱会让这个桀骜的罪犯收敛。你们是优秀的军人,为什么不按照规章办事愿上帝保佑你们。”
她倨傲的话语这次没有引来嘲笑,特权阶级总让人心生畏惧。
“如您所愿,女士。我为属下刚才的行为表示抱歉,上帝保佑您。”为首的宪兵弯腰道歉,并不够真心,到底还是屈服了。
这是她所能做的全部,善心还没让她丧失理智。艾尔柏塔叹口气:“你能站起来吗”她问地上的囚犯,始终警戒的保持着安全距离。
但是意外的到来,还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当冰凉的手掐住自己脖子时,艾尔柏塔没能看清这切是怎么发生的。她只看到那双眼睛,疯狂的,绝望的,不顾切的黑色瞳眸,如岩石样的坚定无畏,转眼就闪到了自己身后。
她被囚犯卡住脖子,作为挡箭牌放在身前。
“你想做什么”艾尔柏塔问,她知道事情被自己彻底搞糟了。而宪兵们吊儿郎当的神情终于紧绷起来,名贵族被绑架,性质已经不样了。
“放我走。”那个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掐在脖子上的手紧了紧,但是小心翼翼的没有让她受伤。数把枪对准了两个人,也许次走火就能要掉他们的性命。
“放下枪,否则我立刻扭断她的脖子”那怕是强装的凶狠,也足以让人忌惮。犯人带着艾尔柏塔向海边退去。宪兵们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紧紧的凑上去。
只要不是故意寻死,犯人应该不会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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