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你###嚎啥,有才华用到正经地方,瞎编甚了。林子却不以为然的笑笑,你球惊慌啥,我编了又不是你在编,看把你吓的,又没人能听见,我说,废话,让人听着了,麻烦可不就大了。我担心么。林子就乐了,你还不承认自己是官迷,这十万八千里的,单位隔老远,谁能听着了你偏惊惶失措,说出去让人当成笑料么。林子就又扯开了嗓门嚎,新闻经常炒领导,开会剪彩做报告,长篇大论多官话,实事一件难办到; 小报经常炒明星,形象生动演艺精,摇头摆臀乱做态,嘴尖皮厚腹中空;广告经常炒大款,乐善好施心肠软,表面一副君子相,心狠手辣只弄钱; 文坛经常炒作家,人家不夸自己夸,互相吹嘘连环捧,你炒我来我炒他; 国企经常炒经理,回天有术力无比,肥了方丈垮了庙,屁股一拍溜之急; 书商经常炒学者,著书立说成果多,写上下载的,喜欢就背了,没事,瞎念叨一下,舒心呗,咱老百姓,还能讲个甚哩,瞎胡侃侃,咱捞不着半点实惠么,落个口头过瘾,谁让咱没球本事来,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也就只有这点自由。咋,还把我的嘴封了,那球成啥世道了。那简直是残无人道么。我说,谁封你的嘴了,你这张破嘴,球,能值几分。
林子拿手摸摸汗,拿眼瞅天,嘴里讲,热死人了,车间###更热,咋也在四十二三度,不放几天假,让人中暑么。这天也是,它就不下点雨。人有钱的,都在空调家呆着,咱却每天热着,不公平么。一样样的上班,人就是大款,我咋就是穷鬼。我听这话便乐,我说,人辛苦时,你又没见,整一个红眼病,穷疯了吧。林子却讲,是穷,却没疯哩,我球在想,那些有钱人,又买车又买房,人也不定会交税,我他妈税后工资,买套房,还要这税那税的。我说,你###,啥话么,你是税后工资,你球一下能有那多钱,没准还有别的路子弄的钱。林子就哑口无声,而我看得出,他是不服气的。
他不快一阵,问我,李宛她走时,你知道么。我想想,她是没和我商量的,如冰一走,她跟着就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我说,不知。林子就感叹,天上的云女人的心,你待她不薄哩。我就感到了内心的郁闷。小宛咋会与我不辞而别么,那会儿她来车间,说食堂的饭不行,我中午每天给她出去买,好吃好喝换不来个人情么,也太少情寡意了,哪是人干的事么。手机小说阅读 m.hrsxb 想看书来华人小说吧
十四
林子一旁讲,人住单身,你一趟一趟的往过跑,给人打水,陪人逛街,临了,跟了别的男人。你看你图个甚。换成个铁石心肠的人也感动了。我对以前的事有些模糊了,就是李宛进车间的情景也有点记不起来,但李宛下到班组那会儿,我却记得很清,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相跟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见了我时,这女子有意识的与男子拉开了距离。这两人便是如冰和李宛,如冰在车间并未呆多久,过一段,找了关系去了别的处室,也就不再来找李宛。我是对李宛一见钟情的,从心里喜欢上了这女子,总爱找个机会接近她,我是工长么。林子劝过我,他说,人是中专生哩,你白费心思么,有那精力,你还不如替我干点活,中午,我请你吃饭,你看你神不守舍的,没见过女人咋的。
林子讲,给根烟。我就掏了递给他。林子拿了看看,说,不错么,好烟。便点了吸。他抽完一根,转身又问我要,我就又给他掏一根。林子边点边问,你刚才讲的奖我钱的话还算数么。我说,算数。林子就高兴。他说,中午我请客。很大方的模样。他以为我在吃他哩。这就有点算不清了,我没这点权,哪里能奖他,我是吃权么他偏自作多情,况且,我也不稀罕这一餐半顿的。我却问他,喝甚酒么。林子一楞,你不是不喝酒么。我便沉默了。
林子这人,不仅抠门,还贪财,奖他一回,他希望有第二回,有了二回了,他还盼着三回四回,心里时时算计着,弄的别人都对我有看法了。请我一顿,他还觉着亏大了,我吃了他多少似的。我并不待见他哩。我有心不搭理他,可又觉着处了这么多年,不忍,便和他友好吧。可我心里有事,脸上并不和蔼,凶巴巴的。林子能看得出来我的神色,他说,混这么多年了,还在乎这大点屁事,什么样的场面没经历过,你这人也是,教人耻笑么。林子就这,有时也会与你讲几句安慰的话。我倒不能怀有脾气了,那样会教林子小瞧我,他是很会拿脸子给人看的,或者四处去讲,臭你,让你无地自容。我怕他么。我说,我讲话算数,好赖,也是个人物哩,就这点屁事,我还能说而不算,你放心,这是个甚哩。你说,你喝甚酒吧。林子便乐,你看你,这是恐吓人么,你想喝啥,咱便喝啥,人酒店里有的是,就多这哩,只怕你不知酒名了么,你去了随便点,由你来,这总行吧。
我才满意了,吃点喝点,应该是常事,谁还不消费些么。我与林子从亭上下来,出了巷,来到街上,找个饭店吃喝,林子是咬了牙的,他哪回是大大方方的请我么,都是我连威胁带引诱,一下一下从他嘴里抠,有时,我也觉得自己脸皮厚了点,但不厚不行,这年月脸皮厚,吃的肉,我脸皮不厚哪行,我们来到店里,要了菜,要了酒水,准备吃吃喝喝,却见如冰一脚踏了进来,是找我,他说,去巷里了,一直找到这里来,求你办点事。我有点吃惊,如冰会有什么事求我,他本事够大的了,在各处室轮个遍,比我混的好多了,我是不如他,如冰却来找我。我说,坐,坐,喝点。如冰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林子给他倒了酒,我把菜推他面前,讲,吃,吃。如冰就举杯跟我碰,然后一口饮尽,我也不甘落后,把杯中的酒饮尽,如冰便讲,痛快。
我是不愿轻意开口的,只谈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说开发区的事,林子是很牢心的,他是极想知道那里的情况,问,你去那边挣多少钱。如冰笑,也就三千来块呗。林子眼珠子都瞪圆了,他三个月都挣不来如冰一人的工资。我也有些嫉妒,我是个工长,也才一千大几,是人的一半。我就问,你们那儿有工长么,如冰乐了,有,咋能没有,大同小异呗。我就问,他们挣多少钱。如冰便笑,四五千吧。我的心就绷紧了,同样是工长,人咋便会挣那多钱。如冰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想去。我嘴硬,我咋会去那儿,咱这要文凭没文凭,要水平没水平。如冰只是笑。林子一旁讲,你咋没水平,没水平,能当了工厂。我说,那是能力么。如冰就不提这茬了,他说,你和人事科的人熟,帮忙活动活动,把我的档案与资格证弄出来么,我一定重谢。我便一口回绝,我说,不行,这事不好办,得老总批。如冰却依旧笑着,没事,不成便算了。酒却一直陪我们喝完。
林子在他走后,背里骂,牛逼甚么。我装没听见,只对林子讲,来两瓶冰镇汽水么,这热。我们便到冷饮店,未及店中,我倒晕了,蹲在地上咳嗽,是天热,我有点中暑。林子讲,咱回吧。并搀了我,其实,我还有些醉了。但我讲,没事,没事,我行。腿却软了下来,林子又扯了嗓门嚎:嘴上没油,往下转悠,半斤酒,漱漱口,一斤酒,照样走,两斤酒,墙走我也走。 我身醉,心不醉。我冲他讲,你别嚎行么。林子嘿嘿一笑,你才二三两酒么,倒腿软了,孬人哩。我嘟嘟喃喃的,你贼哩,光吃菜,不喝酒,我哪止二三两,怕斤多了吧。林子嘿嘿笑,任你能似鬼,喝酒也得醉么,我以为你本事大的不醉哩,也醉了么,心里不畅那就甭喝酒吗,还要可了命的往里灌。我说,你有烟么。林子便讲,你不是有么。我骂,不就想抽你一根吗。林子才慢慢吞吞从口袋里掏,并极不情愿的递我一根,讲,就这一根了,抽完便没。我说,抽完了,我抽我自己的,我把我口袋的烟掏了让他看。林子就骂,你这人,吃惯了的,就贪别人的么。我说,球,少跟我扯这,我吃过你几次,你不想想你跟我沾了多少光,林子就闭嘴。旺旺打老远拄了拐过来,见我装烟,讲,二毛,抽根么。我递他一根,抽吧,烟么,又是个甚。
旺旺最近走了霉运,上班途中让车给撞了,腿骨断两根,大骨接了,小骨还歪着,都歇六七个月了,本来国家有法,上班途中出了事故算工伤,可单位不管。找肇事者,人又赔多赔少,要让他打官司。旺旺烦呢,他上班是按交通规则行的,可人开车的是个警察,且酒后驾车,还是逆行道。旺旺看前面没车了,却打后面冲出来一辆,旺旺就让撞了。
我问,了结的怎么样了。旺旺唉声叹气,愁人呢。我说,愁啥么,你找工会,你们厂不是有工会么。旺旺愁苦着脸,不管哩。我说你讲讲。旺旺拉我,咱找个地方说去,上敬士亭吧。林子嫌烦,他说,我回了,我得回去躺躺,林子就走了。我和旺旺来到亭上,找地坐了,递我一枝烟,是挺贵的烟,我说,不错吗。旺旺讲,找交警买的。我说,这还用找交警。他说,想让人协调解决么,咱小老百姓,拖不起么,咱受点痛不要仅,可经济损失得要回来吧。我说,是的。可旺旺讲,难么。人撂下话了,说医院,法院都有人,打官司吧。我说,那就和他打。旺旺脸苦,不易么,一打,咱就损失几月的工资么,我们厂不是有红包,算第十三月工资,人不给么,说我诈人哩,我去厂开了证明的,咋是诈他。还有医院,当时是急救中心送过去的,现在让开证明,难么。人大夫讲了,你要坐办公,拄着便可上班了,轻体力,六个月就行,要是你做重体力活,八个月也不成。咱这是重体力么。现在去找,人就按现在好了赔偿,等八个月再去,人又说你早就好了么。况且,法律上也没个明确标准,该赔多少,还有精神损失费,营养费,陪侍费,都应该有,可咱也不图那么多,只求把我工资给了便成。可这也难要的很。人还带了帮手去威胁我,说我在医院吃胖了,住的还是三人间,并说,咋,你是医院、法院都要走一趟。我气么。我三个月,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我受的什么罪。没人道么。我说,你找找他领导。旺旺讲,人不管,让我打官司了。我说,不行,你就打嘛。旺旺便又递我一根烟,他说,抽。我摆摆手,我的嗓子干的难受。旺旺问,你认的媒体上的朋友不。我说,不认识。我又讲,你找电台、晚报就行,记者感兴趣呢。旺旺想想,也是。我说,你再不行,打市长热线也行。旺旺沉思一会儿,讲,可人也赔,只是想少赔么,似乎找媒体也不对哩。他是给我唠许多的,我没记住。我也心烦么,听他这事,我的心里更烦,我是喝多酒的,头有些沉,想睡哩。我便靠了亭的柱子呼呼的打起呼噜来。旺旺讲,你回去睡吧。我说噢,噢。我站起身,旺旺也站起身,我们便分手。
林子正在巷里举了瓶啤酒喝,见我过来,把瓶递了我。我说,你咋不坐会儿。林子嘿嘿一乐,他都捣瞎的全巷人都知了,同情又能咋地,咱也不是法官么,且又没认着的人,况且有认得着的,那也要花钱么,到头来,还得他损失几个,就当丢了,旅游了,较那劲干吗,白让自己受气么。你看他,才几个月,一头发便全白了,何苦么。我想也是,天底下吃亏人多下了,又何止旺旺一个,也就不当回了事。
十五
林子一旁讲,人住单身,你一趟一趟的往过跑,给人打水,陪人逛街,临了,跟了别的男人。你看你图个甚。换成个铁石心肠的人也感动了。我对以前的事有些模糊了,就是李宛进车间的情景也有点记不起来,但李宛下到班组那会儿,我却记得很清,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相跟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见了我时,这女子有意识的与男子拉开了距离。这两人便是如冰和李宛,如冰在车间并未呆多久,过一段,找了关系去了别的处室,也就不再来找李宛。我是对李宛一见钟情的,从心里喜欢上了这女子,总爱找个机会接近她,我是工长么。林子劝过我,他说,人是中专生哩,你白费心思么,有那精力,你还不如替我干点活,中午,我请你吃饭,你看你神不守舍的,没见过女人咋的。
林子讲,给根烟。我就掏了递给他。林子拿了看看,说,不错么,好烟。便点了吸。他抽完一根,转身又问我要,我就又给他掏一根。林子边点边问,你刚才讲的奖我钱的话还算数么。我说,算数。林子就高兴。他说,中午我请客。很大方的模样。他以为我在吃他哩。这就有点算不清了,我没这点权,哪里能奖他,我是吃权么他偏自作多情,况且,我也不稀罕这一餐半顿的。我却问他,喝甚酒么。林子一楞,你不是不喝酒么。我便沉默了。
林子这人,不仅抠门,还贪财,奖他一回,他希望有第二回,有了二回了,他还盼着三回四回,心里时时算计着,弄的别人都对我有看法了。请我一顿,他还觉着亏大了,我吃了他多少似的。我并不待见他哩。我有心不搭理他,可又觉着处了这么多年,不忍,便和他友好吧。可我心里有事,脸上并不和蔼,凶巴巴的。林子能看得出来我的神色,他说,混这么多年了,还在乎这大点屁事,什么样的场面没经历过,你这人也是,教人耻笑么。林子就这,有时也会与你讲几句安慰的话。我倒不能怀有脾气了,那样会教林子小瞧我,他是很会拿脸子给人看的,或者四处去讲,臭你,让你无地自容。我怕他么。我说,我讲话算数,好赖,也是个人物哩,就这点屁事,我还能说而不算,你放心,这是个甚哩。你说,你喝甚酒吧。林子便乐,你看你,这是恐吓人么,你想喝啥,咱便喝啥,人酒店里有的是,就多这哩,只怕你不知酒名了么,你去了随便点,由你来,这总行吧。
我才满意了,吃点喝点,应该是常事,谁还不消费些么。我与林子从亭上下来,出了巷,来到街上,找个饭店吃喝,林子是咬了牙的,他哪回是大大方方的请我么,都是我连威胁带引诱,一下一下从他嘴里抠,有时,我也觉得自己脸皮厚了点,但不厚不行,这年月脸皮厚,吃的肉,我脸皮不厚哪行,我们来到店里,要了菜,要了酒水,准备吃吃喝喝,却见如冰一脚踏了进来,是找我,他说,去巷里了,一直找到这里来,求你办点事。我有点吃惊,如冰会有什么事求我,他本事够大的了,在各处室轮个遍,比我混的好多了,我是不如他,如冰却来找我。我说,坐,坐,喝点。如冰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林子给他倒了酒,我把菜推他面前,讲,吃,吃。如冰就举杯跟我碰,然后一口饮尽,我也不甘落后,把杯中的酒饮尽,如冰便讲,痛快。
我是不愿轻意开口的,只谈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说开发区的事,林子是很牢心的,他是极想知道那里的情况,问,你去那边挣多少钱。如冰笑,也就三千来块呗。林子眼珠子都瞪圆了,他三个月都挣不来如冰一人的工资。我也有些嫉妒,我是个工长,也才一千大几,是人的一半。我就问,你们那儿有工长么,如冰乐了,有,咋能没有,大同小异呗。我就问,他们挣多少钱。如冰便笑,四五千吧。我的心就绷紧了,同样是工长,人咋便会挣那多钱。如冰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想去。我嘴硬,我咋会去那儿,咱这要文凭没文凭,要水平没水平。如冰只是笑。林子一旁讲,你咋没水平,没水平,能当了工厂。我说,那是能力么。如冰就不提这茬了,他说,你和人事科的人熟,帮忙活动活动,把我的档案与资格证弄出来么,我一定重谢。我便一口回绝,我说,不行,这事不好办,得老总批。如冰却依旧笑着,没事,不成便算了。酒却一直陪我们喝完。
林子在他走后,背里骂,牛逼甚么。我装没听见,只对林子讲,来两瓶冰镇汽水么,这热。我们便到冷饮店,未及店中,我倒晕了,蹲在地上咳嗽,是天热,我有点中暑。林子讲,咱回吧。并搀了我,其实,我还有些醉了。但我讲,没事,没事,我行。腿却软了下来,林子又扯了嗓门嚎:嘴上没油,往下转悠,半斤酒,漱漱口,一斤酒,照样走,两斤酒,墙走我也走。 我身醉,心不醉。我冲他讲,你别嚎行么。林子嘿嘿一笑,你才二三两酒么,倒腿软了,孬人哩。我嘟嘟喃喃的,你贼哩,光吃菜,不喝酒,我哪止二三两,怕斤多了吧。林子嘿嘿笑,任你能似鬼,喝酒也得醉么,我以为你本事大的不醉哩,也醉了么,心里不畅那就甭喝酒吗,还要可了命的往里灌。我说,你有烟么。林子便讲,你不是有么。我骂,不就想抽你一根吗。林子才慢慢吞吞从口袋里掏,并极不情愿的递我一根,讲,就这一根了,抽完便没。我说,抽完了,我抽我自己的,我把我口袋的烟掏了让他看。林子就骂,你这人,吃惯了的,就贪别人的么。我说,球,少跟我扯这,我吃过你几次,你不想想你跟我沾了多少光,林子就闭嘴。旺旺打老远拄了拐过来,见我装烟,讲,二毛,抽根么。我递他一根,抽吧,烟么,又是个甚。
旺旺最近走了霉运,上班途中让车给撞了,腿骨断两根,大骨接了,小骨还歪着,都歇六七个月了,本来国家有法,上班途中出了事故算工伤,可单位不管。找肇事者,人又赔多赔少,要让他打官司。旺旺烦呢,他上班是按交通规则行的,可人开车的是个警察,且酒后驾车,还是逆行道。旺旺看前面没车了,却打后面冲出来一辆,旺旺就让撞了。
我问,了结的怎么样了。旺旺唉声叹气,愁人呢。我说,愁啥么,你找工会,你们厂不是有工会么。旺旺愁苦着脸,不管哩。我说你讲讲。旺旺拉我,咱找个地方说去,上敬士亭吧。林子嫌烦,他说,我回了,我得回去躺躺,林子就走了。我和旺旺来到亭上,找地坐了,递我一枝烟,是挺贵的烟,我说,不错吗。旺旺讲,找交警买的。我说,这还用找交警。他说,想让人协调解决么,咱小老百姓,拖不起么,咱受点痛不要仅,可经济损失得要回来吧。我说,是的。可旺旺讲,难么。人撂下话了,说医院,法院都有人,打官司吧。我说,那就和他打。旺旺脸苦,不易么,一打,咱就损失几月的工资么,我们厂不是有红包,算第十三月工资,人不给么,说我诈人哩,我去厂开了证明的,咋是诈他。还有医院,当时是急救中心送过去的,现在让开证明,难么。人大夫讲了,你要坐办公,拄着便可上班了,轻体力,六个月就行,要是你做重体力活,八个月也不成。咱这是重体力么。现在去找,人就按现在好了赔偿,等八个月再去,人又说你早就好了么。况且,法律上也没个明确标准,该赔多少,还有精神损失费,营养费,陪侍费,都应该有,可咱也不图那么多,只求把我工资给了便成。可这也难要的很。人还带了帮手去威胁我,说我在医院吃胖了,住的还是三人间,并说,咋,你是医院、法院都要走一趟。我气么。我三个月,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我受的什么罪。没人道么。我说,你找找他领导。旺旺讲,人不管,让我打官司了。我说,不行,你就打嘛。旺旺便又递我一根烟,他说,抽。我摆摆手,我的嗓子干的难受。旺旺问,你认的媒体上的朋友不。我说,不认识。我又讲,你找电台、晚报就行,记者感兴趣呢。旺旺想想,也是。我说,你再不行,打市长热线也行。旺旺沉思一会儿,讲,可人也赔,只是想少赔么,似乎找媒体也不对哩。他是给我唠许多的,我没记住。我也心烦么,听他这事,我的心里更烦,我是喝多酒的,头有些沉,想睡哩。我便靠了亭的柱子呼呼的打起呼噜来。旺旺讲,你回去睡吧。我说噢,噢。我站起身,旺旺也站起身,我们便分手。
林子正在巷里举了瓶啤酒喝,见我过来,把瓶递了我。我说,你咋不坐会儿。林子嘿嘿一乐,他都捣瞎的全巷人都知了,同情又能咋地,咱也不是法官么,且又没认着的人,况且有认得着的,那也要花钱么,到头来,还得他损失几个,就当丢了,旅游了,较那劲干吗,白让自己受气么。你看他,才几个月,一头发便全白了,何苦么。我想也是,天底下吃亏人多下了,又何止旺旺一个,也就不当回了事。
十六
林子的手机响,回头看我,我说,接么。林子就拿了去接。他站在个背人的地方,拿眼四处去瞅,仿佛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我骂,扯球淡,这年头,还有瞒得住别人的事么,你看你鬼鬼祟祟的。林子就冲我摇手,我懒的理他,自己点了烟抽。老巷很静,静的让人以为是在很遥远的乡村里。我是去过乡村的,一个人去的,背个旅行包,村里人以为我是搞摄影的,他们说,你拍吧,随便的拍。我却没有拍,我是带照相机的,可我不是摄影记者,我只拍我,但这里未有让我满意的景,我便没拍,我留了胶卷准备拍有山有水有林有花的景么。村人就摇头,他们以为我会拍了他们中一个,然后上了报纸,而我没拍。林子过来冲我讲,二毛,走,喝酒去。鬼头请客。我说,我嗓子疼么。林子又嘿嘿的笑,李宛也在哩。我一时来了劲头,我说,走,咱去混混。鬼头这几年停薪留职,专往超市送货,发了大财,不时让我们捉了请客,这又是一位哥们逮了的,就联系我们这班狐朋狗友。林子是告了说与我在一块儿的,就死活拉了去。我其实是想看看李宛。
饭店是普通的那种,人却来的很多,都是我们那一伙的,大家说说笑笑甚是热闹,进门了,便有人揪了我,讲,二毛,你大小是个头么,得多捐几个。我一愣,不是说鬼头请客么,咋还捐钱。林子却在背后呵呵的乐,他是早把十块塞进箱里的,只弄我这个冤大头。我也掏十块,众人拿异样的目光望我,我又掏十块,别人还看我。我想想,从身上掏出钱包来,抽两张大的,我说,行了吧。众人就呵呵的笑,仿佛仍不过瘾,林子便讲,二毛,你把你钱包里所有的都捐了么,你留钱有甚用,老婆没老婆,孩子没孩子,你给谁花吗。我说,我给我花就不行了,有钱干甚不成呢。林子便说,抠,抠,抠么,你知这次给谁捐么。我说,不知。林子嘿嘿一笑,一会儿便知道了,我也不告你了。
我才不希望知道谁呢,不知,我可以装傻,知了,我却有人情牵连,不捐也得捐了。我说,林子,没甚事了,我得走么。我又朝众人打招呼,说,你们在你们在,慢慢玩慢慢吃喝。林子便讲,逗你么,你看你吓的,咱这回不要求捐多捐少,凭着自己的心意捐么。我说,少放你的特级臭驴屁,你会送人情么,你###,少扯。林子弄个满脸没趣,有些呆头呆脑,只嘿嘿傻笑。我不理他,出了门,林子跟出来,他说,二毛,小心眼了吧。我说,我不小心眼,我心眼大的很,完了从你的工资里扣。林子瞪了眼,讲,你这人,太差劲了吧。我说,我不能容忍人家互弄我,咋,你脸大,当镜子使。林子有些急了,不是融融姐的娃得病了么,她家穷的,哪有上医院看病的钱,你又不是不知现在医院贵的,成屠宰场了,个个是法西斯式的刽子手么,眼里只有钱,哪还有德。我说,那你也该跟我说明吗。林子一笑,我说明了你不就不去了么。我才把气消了些,我说,下不为例。
融融的姐,这我了解,是一个巷里的玩伴么。她那年出嫁,别人忙挣钱忙的一塌糊涂,我却一趟一趟往她那跑,我只想看看她,而融融姐却陶醉在婚事的喜悦中,对我待理不理的,我也不恼,我想人都有个不明智的时候么。果然融融姐的婚姻就不那么幸福,她找个混混,哪能幸福了,混混一转屁股找了另外的女人,她却只能把苦水咽在肚里。能怨谁么,谁也怨不得,只能独自怄气,她又没个固定工作,四处漂,挣一毛花一毛,房子还是租别人的,月月定期交人家,常常是吃了上顿想下顿,我们都很同情她,却很少帮她,而她的家里人是嫌恨她的,也不过问,只有融融偷偷接济一些,仍是过得艰难。
林子一把拽了我,讲,你狗日的,一点感情没有。我犹豫半天,说,算了,不扣了。林子才呵呵乐了。讲,你真不回去了。我说,不了。他讲,你不回不回吧,我得回去,我还得回去蹭饭么。我就不理了他。一人独自回家。我的心里很烦,总觉有一股气不大顺畅。如冰他知我跟守仁的关系么。我偏不帮他,我忙谁也不忙他。我恨的咬牙切齿,向天吐口唾沫,却刮来一阵风,直往我自己的眼里眯,我就越发忧郁了自己。
守仁在巷口等我,见了面,劈头盖脸就骂,你###干啥呢,电话都不接。我掏了手机看,果然是有几个未接电话。我忙笑,说,犯迷糊了么,你看我醉的,我连我自己都瞅不明白了,哪有别的心思,我实话实说吧,我已迷失了我自己。守仁不嘲理我,只问,翠翠为啥哭么。我就急了,我说,她为啥哭,我咋能清楚。守仁却讲,你看看去。我问,你为啥不去。他瞪我一眼,说,我要能看了,我等你老半天干吗。我就只好硬了头皮去瞅翠翠。进了她的屋,见翠翠一人斜靠了被,脸朝里躺了。我就站在当地,叫,翠翠。她翻起了身,眼红红的,是肿的。我问,咋了。翠翠不啃气。我又问,咋了。她便去给我倒水。我又讲,我又不渴,你咋了么。翠翠神色淡淡的,轻飘飘的讲,不咋,谁让你来的。我说,我自己想来的么,只想过来看看你。翠翠哼的一声,极轻蔑的样子。她说,坐,坐。并把水放到了茶几上。我只好坐下来。我问,咋了。她说,守仁他,你问守仁去。
我是有些发晕的,我不愿搅和在他们中间。站一会儿,我说,守仁他欺负你了。翠翠很干脆的讲:没有。我就说,没有,那你哭啥。翠翠瞪我一眼,说,他不欺负我,那就不能哭了,我想哭就哭呢。我便讲,那你哭吧,我还有事呢,哪顾得上管你这无聊的事么。翠翠便不饶了我,说,你咋能这样,你不安慰人家,反与人心上撒盐么。我不理她,只顾往出走。翠翠却拉住我,讲,这事,你还真要管管呢。我说,咋管,我咋管么,我又不清楚发生了甚,我两眼抓瞎呢。翠翠哇一声便哭了。我就手足无措,只能说,别,别,别这样么。翠翠却一下伏在了我的肩上,守仁这时正好进来,他立马就铁青了脸,拿眼冷冷的瞅我。翠翠却没有察觉,反抱的更紧了,这让我很尴尬,只是用力的推她。守仁却讲,别推了,别推了,再推也证明不了什么。他就转身向外走。我拉他,却让翠翠拖了住。她说,让他走,让他走么。守仁反转了回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问,不走了,守仁讲,不走了。翠翠就离开了我,回头对守仁讲,走吧,走吧,你走吧。
我是恼火了,说,你们到底咋回事么。守仁冲我讲,你走吧,没你的事了。我便一言不发的出了门,翠翠要拉我,守仁却一把拽住了翠翠,说,坐下。我就感觉翠翠乖乖的坐了下去。我是气愤的,想女人天生贱,一让男人弄了,就牢牢的粘上这男人。翠翠便这样。我出了门,拨电话叫林子。他急急的跑过来,说,咋了,我才进门,屁股都没挨一下床呢。我说,喝酒去。林子很奇怪,讲,还喝,不是刚喝了么。我说,喝。他就问,谁请客。我用眼蔑视他,讲,我请,才几个钱么。林子便乐呵呵的,还讲,酒次了,我可不和你喝。我恼怒的对他说,次了,次了我还不喝呢。林子便更是喜眉喜眼了。他知我大方,不会哄他。
我也想从他口里套些事的,就越发拿了大话诱他,说,喝酒么,当然要好酒,吃饭么,当然是去大酒店了,小饭馆吃不出个新鲜的来,你说,你想去哪吧。林子便歪了脑袋想,这时,我问他,李宛去了吗。林子正想问题,随口就告了我,没去,人已经不在单位了,还来干吗。随即他又反应过来,说,二毛,你诓我哩。我说,没,没,没了么,你愿告,就告,不愿,只管闭嘴么。林子当然不愿闭嘴,他说,你不就想知道李宛的些事么,我还真知道点。我说,那你讲讲吗,讲出来我听听。林子嘻嘻的乐,你得掏根烟让我抽么,装了好烟不让抽。我就把半盒烟掏给了他,说,你抽去吧。林子便十分的高兴。他说,如冰结婚了。我问,找了谁。他呵呵一笑,不是李宛。我是又喜又忧的,想她没嫁如冰好,可不嫁如冰,她又跟了谁么。我说,那她没嫁如冰,嫁谁么。林子讲,这我不知道,你得问她去。我骂,屁话,我要能问她,还用问你。林子与我出主意,他说,你问融融一下么,融融不是和李宛关系好。我就真想问融融了,拨电话,对方却关机,弄的我很失落,想她做甚哩,还需把个手机关了,又不便跟林子讲,怕他笑话。我说,她可能忙,不问,不问了。
十七
林子想起一饭店来,那里的牛肉不错,我们是常与守仁去的。他说,也不远,出了巷,走几步就成,我想想也是,少走几步,可以节约一些体力,就说,行。便领了林子去,我是要包间的,偏全定了出去。只在大厅靠窗的地方,刚刚走了两客,我本不满意,嫌透明度太高,巷里的哥门姐门一过,便可扫见,吵吵嚷嚷的进来,徒增负担,厂子效益不好后,我是增收节支了的,不愿再去浪费,钱花出去,便难往回挣了,现在钱不好挣,人人削了脑壳的往钱眼里钻。我对林子说,不会有人来吧。林子大大咧咧的,哪会么。我就放心了,却见守仁跨进了店门,胳膊上还挎着一人,一瞧,是翠翠。我是扭过脸的,林子倒站起来,一下冲到守仁跟前,把翠翠拨拉了开,说,你们干嘛。翠翠一把推开他,你多管啥闲事。林子有些面红耳赤。我就站起来,把他拽一边说,是么,你管的哪门子闲事,人男娼女盗,那是人愿意,你管人那事干吗,你看你寡不寡。林子的表情才自然些,但不理了他们。守仁一乐,说,今天我请客。林子讲:你俩可以另找个座去,这儿,我要和二毛喝酒。翠翠就骂他,你牛甚哩,以为愿和你吃,是看二毛的面么。我不愿这得让林子对我有了意见。说,你们这是,让巷里人见了,这是伤风败俗么。翠翠讲,败什么俗。我从前十几天起,那就是独身女人了,与守仁在一起,我们情投意合,败什么俗。守仁就与我和林子递烟,讲,翠翠离了,那家伙出去挣钱,又寻了一个,那是相当年轻漂亮的,还有文凭,嫌翠翠没文化么,就离了。他离了好,我不早排了队么。我忙与他们找椅子,并对林子讲,你看你冲动啥么。林子就不服气了,说,守仁,就你排队了,不,我和二毛也排着吗。我打他一拳,骂,你乱嚼嚼甚,谁排了,要排,是你排了,我可没排,不要###瞎讲话。翠翠便不高兴,脸一下绿了,我忙喊服务员,小姐,点菜。
我知翠翠心里有我,她和守仁好上,那纯粹是守仁死皮赖脸,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弄的翠翠烦,而又遇了她心情不好,便主动投怀送抱。林子不平归不平,事实却这样,也只心里骂骂罢了,他一直拿眼恼恨的瞅守仁,似要与他一决雌雄,我倒是暗自高兴的,他俩打起来,坐山观虎斗的人当然是我。他们打的头破血流才好。我可以假装好人去安慰他们,也让他们说我的好,翠翠还认我是个有主见的人,我是坐收渔利么。可他们也只相互瞪瞪眼,并不真打起来,倒令我感到遗憾了。其实,我也不想他们打起来,他们打起来有什么好,不过我心里不平衡希望这样了。我想守仁这好的命么。
守仁是准备重新修葺院墙了,他弄了好几种方案,一心要弄到出人意料,让匠人弄,匠人却说三道四,这也不妥,那也不好,守仁一颗热乎乎的心便凉下去,再也提不起了劲。他说,你们弄吧,你们弄成个啥,算啥吧。匠人是有主意的,居然是碧瓦红墙,和政府的大院似的。匠人说,这样看上去大方,又起到了院墙的防护作用。守仁看了,守仁也觉好,心想,匠人毕竟是匠人,看来,真有把刷子么。他也就很高兴,是多给了匠人工钱的,匠人竟也很高兴,夸守仁出手大方,是做领导的料。守仁就很乐,他是这样想自己的,可他不好意思这样说出来,他是要做做样子的,他就说,哪里,哪里,就那样吧,倒是你们的活干的有大家手笔吗。匠人也就很快乐,说,哪里,哪里,彼此,彼此么。守仁叫了翠翠来看,翠翠是要提意见的,她说,贵了点。翠翠早见他折腾了的,一直没开口,这会儿了她便讲,这屋迟早是要拆迁了的,这不白浪费么。守仁说,倒是,倒是,我还真没想这多呢。
守仁还真是当了领导,未几日,单位的公告栏上发了通知,任命守仁当了副科。守仁算是彻底抖起来了,走路似乎也在飘,我们说,守仁走的是猫步。巷里人骂,狗日的,做了领导就忘自己姓甚,不知是从娘肚里出来的,忘本么。狗日的。他们以为是个官便要鱼肉百姓,守仁恰恰相反,他是与别的领导大不相同的。守仁自小打巷里长,也学了我们的匪气,说话有时也会大呼小叫,诈诈唬唬的。他说,你小子再贱,我修理你。那是他在说假,他还没那个胆,也没那本事。巷里,他还排不上字号,没有人听他的。他要讲这话,就有人问,守仁,真的假的,你文质彬彬个人,会讲这话,逗我们玩呢。守仁就哑口无言。林子这时便会站出来,说,守仁,你要打打杀杀,这世道可真就乱了,你是啥了么。你是知识分子,是干部,咋能用地皮流氓的法子么。
我是赶紧巴结守仁的,在单位,他大小是个领导,多多少少可以照顾我些。我便生了法子请他吃吃喝喝,人么,离了甚,也离不了吃喝,人要少了吃喝,哪还有活人的滋味,只要守仁是个人,他就离不了吃吃喝喝,我相信,只要我去请他,守仁便一定会去,我还不知他是个甚人哩。我说,哪个馆子。守仁想想,就巷外的小饭馆吧。这就是同在老巷里的优势,别人不大可能这样,我却能。进去,也就三五碟菜,一瓶酒。几十块便打住了。别人哪能这样,上次馆子,还不得上百块。守仁虽吃我几十快,但他却很高兴,抹抹嘴,说,不错,不错,好的很,惬意么。
翠翠对守仁的升职是不以为然的,她常瞥了守仁讲,看他倒成根葱了,我找他,又不是图他做官,我是看这个人不错么。他要因了官拿捏我,还不吃他这一套,马上就和他离了。守仁是和翠翠办了证的,守仁要大操大办,可翠翠不愿意,她说,咱们都是半路夫妻了,要的不是形式,而是质量么,咱们恩恩爱爱相濡以沫的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守仁是吃过婚姻苦头的人,对翠翠的话也便觉着中听,他说,简单就简单吧,简单是一种智慧,简单是一种美,也就只请了三五桌,热热闹闹的吃一顿,便算完事。而老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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