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番外

作品:沉舟|作者:楚寒衣青|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27 10:01:50|下载:沉舟TXT下载
  番外

  番外一:高富帅和神经病

  时间处于顾沉舟从京城去三阳市主持工作的时候,一个帖子在京城某个隐蔽的论坛中静悄悄发了出来。

  [灌水]好累,不会再爱了。

  拜托大家分析一下,lz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以下两个人能幸福?

  其中一个,高富帅二代马上就要一代了,三十岁的正厅级,私下的资产保守估计至少上亿了,前途非常光明,再过个十年,一个封疆大吏肯定能捞住的。

  另一个,神经病。

  大家都分析一下啊!lz真的不明白这两个人完全不搭调的人怎么能在一起还过得很幸福呢??

  no.1 天凉王破:无名说锤。ps,关你什么事,太闲。

  no.2 公文要有高度:一哥

  no.3 经济建设不好搞:一哥

  no.4 秘书难当:一哥 ,队形。lz你怎么知道他们过得很幸福?

  no.5 领导也不好做:一哥继续 ,ls话里有恶意,lx别忘队形,说起来没人觉得主楼信息量略大很好猜吗?

  no.6 0 0:确实信息量略大,说起来三十岁的正厅级和私下资产过亿……没有人感觉有悖论吗?

  no.7 你不懂我叫什么:六楼,呵呵。

  no.8 秘书难当:呵呵 1

  no.9 领导也不好做:呵呵 2

  no.10 0 0:呵呵什么,我说错了什么?

  no.11 lz:大家别歪楼啊,分析主楼上面的情节诶!那个0 0是从哪里混进来的?

  no.12 天凉王破:lz你到底要挂谁,直说!

  no.13 跟着党走有肉吃:上面全是新人吧?这么明显的东西还要lz上锤子?lz我理解你,那一对真的很不可思议,当初h倒追g的时候是,后来h被g家人接受了之后还是,每一次都跌碎一群人的眼珠子。

  no.14 三个现代化建设好:总算出来了个明白人,我也以为我进错论坛了。当初都闹得大家私底下开盘口赌了,结果h居然真被g家人接受,啧啧,无数个人输得脸色惨绿啊。

  no.15 红头文件怎么还不来:笑死人了,ls两个以为自己是谁啊?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还不可思议,明明两个人家世相当能力相当,天生一对好基友嘛!

  no.16 要走发展的路子:15哥话里有深意。

  no.17 天凉王破:等下……天生一对好基友?

  no.18 0 0:官员敛财了一个亿,还私下搞同性恋?呵呵。

  no.19 红头文件怎么还不来:上面的“0 0”到底是谁?管理员在哪里?怎么还不把人叉出去,都蠢出火星了。

  no.20 领导也不好当:那个0 0,告诉你,大家或多或少会拿一点没错,但这种呢是要藏富的,能被人直接估出来的全是来路正当的。三十岁的正厅级官员,还有钱,一看就知道是爹有势妈有钱的,人家的目标妥妥是一方要员封疆大吏,这种低收益的贪污是最不可能去做的,你懂?

  no.21 lz:几位大哥我哭了,大家注意主楼的情节好吗!这种常识性问题可不可以不要科普了?lz现在真的累不爱啊,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

  no.22 跟着党走有肉吃:lz你真是不干脆,我看着都替你捉急,我就直说了,主楼一个是gcz,一个是hhl,倒推个五年,gcz在太子党中是这个[拇指],到了现在,呵呵,他也是同辈人中的领头羊啊。还真是看不懂他怎么会和hhl搅在一起,看上去都不准备结婚了。

  no.23 秘书难当:原来是八那两尊大神的?这个帖子这么冷不科学!

  no.24 要走发展路线:还不科学呢,你以为这是什么论坛?总共就三五百个注册用户,这帖子的回帖数很差不多了!

  no.25 天凉王破:卧槽,说的是顾沉舟和贺海楼?三阳市市长顾沉舟?贺副总理的侄子贺海楼?

  no.26 lz:大家既然都知道了……就分析吧[哭]。ps名字还是尽量用缩写啊,上真名很容易被管理员过界和谐的!

  no.27 管理员:“0 0”已处理。25l已隐藏,帖子有意思暂时不锁,请注意不要过界。

  no.28 0 0:大家慢慢八卦,三阳市市长顾沉舟是吗?我准备好材料好去投诉。

  no.29 天凉王破:操……

  no.30 跟着党走有肉吃:操……

  no.31 秘书难当:操……

  no.32 管理员01:“0 0”楼层均已删除。经计算机技术反追踪,“0 0”系利用黑客技术入侵论坛,现在已经查明ip地址,通知当地警方将人逮捕,估计半小时后就能得到回馈。

  no.33 要走发展路线:正楼正楼。g和h这一对吧,老实说挺让人复杂的,lz上的料根本不够啊!h现在的个人资产保守估计比g多多了,他们两个一个走政治路线一个走商业路线,g在政治里不算独占鳌头,但h脑子是真的聪明,在政治圈去混商业圈的人里头,还确实算得上是无冕帝王金融巨鳄了。这点感兴趣的人可以调查一下(对了,h确实有借着g的外家的风,这个我知道,底下知道的人也不要挑毛病了)。要说h本人吧,以前确实挺花的,但是自从跟g在一起之后,跟大家出来玩到八点不到九点就急匆匆地回家了,问干嘛就一句“想g”,你说这……啧啧,气管炎啊!

  no.34 秘书难当:世界观已被刷新。

  no.35 天凉王破:刷新 1

  no.36 管理员:刷新 2

  no.37 红头文件怎么还不来:管理员不要闹。另外……g是……?不像啊,倒是h长得太漂亮,看上去是那个。

  no.38 三个现代化:h明明长得太英俊!说起来g难道是看重了对方的外表?说起来lz呢,失踪了?

  no.39 lz:lz还在!在消化上面的料,这里果然大神多,上面的料lz还不知道呢!

  no.40 路人:lz什么都不知道也来质疑?上面的料都弱爆了,全部不给力![掳袖子]大哥我来给你们科普一下这两个是怎么修成正果的。首先年纪大点的都知道五年前那场——吧?当时两家人完全是敌对关系!他们两个当初也掐得要死要活的,有个传言不知道可不可靠,反正就是g发小的车祸和h有关系,两个人也全被对方整进了局子里。再后来呢,那个——结束,两个人掐出感情了,开始相处,但你们以为童话那么美,王子王子就此幸福了吗?

  都·错·了!

  他们经历了荒山互殴,地震救灾,过年跳海,船上下药,医院闹事……等等一系列小说里的情节,保守估计两个人各自都经历了一次危及生命的事情,现在还好胳膊好腿的,确实不容易!最后又足足等了整整四年,才被对方的家人认可啊!简直就是一出传奇!拍成电影也不少情节了!

  ps:最后来个大爆料,大家仔细一点回想,g和h手上已经戴着戒指了吧?他们的戒指就是在w的婚礼上的角落给彼此套上的,g那样的身份家世,给人套个戒指都要找阴暗的角落,看着就心疼啊。

  no.41 天凉王破:ls驴人的吧,太假。

  no.42 管理员:太假 1

  no.43 要走发展路线:太假 10086,管理员又调皮了。

  no.44 陈涵:呵呵,赌一个亿的经济开发案,上面是贺海楼。

  no.45 红头文件怎么还不来:惊!真人?不cos?等等,还真是真人,红马甲都有了!那么说ls的爆料也全部是真的了?

  no.46 温龙春:陪你拍桌下注,赌一份红头文件。

  no.47 邱悦:哦?两个人真的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情?我也加注。

  no.48 陈涵:邱姐!求加注内容,求不小气!

  no.49 沈德林:[淡定]算上邱悦的份,我压四个月后下一任总理人选的内幕消息。

  no.50 天凉王破:卧槽,上面一排红马甲什么的……传说中的真名管理员怎么全都出来了!

  no.51 秘书难当:这不科学,难道上面的事情都是真的?lz呢?快出来回答!

  no.52 lz:lz哭了,lz被说服了,lz真的不知道,他们两个有这么多事情吗?突然觉得天生一对好基友……lz决定把主楼的话吃下去!

  no.53 三个现代化:没人觉得lz的气场也不对吗?天生一对好基友

  no.54 领导也不好当:天生一对好基友必须

  no.55 陈涵:[服气]大哥就是大哥!

  no.56 顾沉舟:帖子不是海楼发的,40l也不是海楼。上面的赌注记得兑现。

  no.57 陈涵:……不是吧?草,我们下了赌注你就出来?老子这个市的投资被你抢走多少了!妈的,还省重点城市呢,丢死人了!

  no.58 温龙春:……你在三阳市搞得那么好还看重我们这点东西?你那个位置我也不可能发个升迁的红头文件给你啊。

  no.59 邱悦:……愿赌服输,德林。

  no.60 沈德林:呵呵,顾小弟,私下告诉你,不过你应该心里也有底了。

  顾沉舟进行了锁帖操作。本帖过界,锁定代删。

  顾沉舟进行了删帖操作。本帖已删。

  鼠标两下键击,被顶得火热的帖子已经进行了不可恢复的操作。

  坐在一旁的贺海楼啧啧了两声,对顾沉舟说:“那层楼爆料爆得很详细啊,你说到底会是谁呢?”

  顾沉舟说:“谁知道呢?”他看了一眼贺海楼,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反正不会是你,是不是?”

  贺海楼立刻无辜脸:“怎么能是我!你看,我就坐在你身边!”

  顾沉舟微微一笑:“所以回头我们找温龙春和陈涵要赌注去,刚好我的建筑图纸上还差一栋高楼。”

  贺海楼喜滋滋地说:“这个主意好。”

  顾沉舟从座位上站起来,活动一下坐累了的身子,走到窗户边向外眺望。他们现在就在顾沉舟的市长办公室里,办公室在五楼的位置,因为建得久了,周围早被一栋栋高楼环绕,站在这里向外看去,视野并不特别好。

  贺海楼也跟着走到顾沉舟身边:“看什么呢?”

  “看房子。”顾沉舟若有所指地说,“矮了点啊。”

  贺海楼低低笑了一声,将手插在口袋里,和顾沉舟并肩站着向外看去:“总会更高的,嗯?”

  顾沉舟唇角的笑容一转而逝:“嗯,总会更高的。”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贺海楼突然咕哝一声:“我得将你拴牢点。免得半途被人抢走了。”

  “要不要给你根绳子?”顾沉舟问。

  “这真是太好了!”贺海楼毫不含糊地接话,末了又惆怅道,“不过想也知道不可能……”

  顾沉舟瞥了贺海楼一眼,说声“等下”,就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个东西,回到贺海楼身边,照着人手腕上一扣。

  “咔嗒”一声,手铐闭合。

  贺海楼正疑惑地瞅着顾沉舟,就看见顾沉舟将另外半边打开的手铐也照着自己手腕上一扣,又是“咔嗒”的一声,手铐彻底闭合。

  贺海楼说不出话来。

  顾沉舟抬了抬自己的手臂,也拉动贺海楼的手臂:“异曲同工吧?”

  贺海楼一下子笑起来,猛地抬起手臂将身旁的人拉进怀里:“异曲同工!简直太异曲同工了!小舟,我爱你爱得真的不行了——”

  这一瞬间,城市也在静静微笑。

  番外二:老人们

  我得和顾家/贺家做亲家。

  我只有一个外甥/两个儿子。

  单独的任何一个条件不足以让位高权重的老人破功,但当以上两个条件合并,站在全国最高一个层级,年龄相加足有一百二十多的两位老人,也不由得觉得乌云罩顶。

  这几年实在是流年不利啊。

  顾新军和贺南山不止一次在私下里这样想道。

  但再怎么觉得乌云罩顶,两个小孩子依旧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朝着远方狂奔而去,还相依相偎得亲密极了。

  好了,乌云罩顶终于添上了电闪雷鸣,也算完整了。

  顾新军其实一直不理解,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看上一个男人。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家的小兔崽子虽然有狂傲,娇气,自视甚高等等大部分孩子都有的毛病,但同时也是有优点的,比如说聪明、学习上还算肯下苦工、对爷爷奶奶外公也很孝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儿子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二十岁时候的周行不算,那摆明了就是小兔崽子向家里和他的不成熟的对抗。

  或者可以这么说,正是因为自己家的孩子自视甚高还有点傲气,所以他才不觉得,自己的孩子根本不会和贺家的贺海楼在一起——那不止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男人。

  这种时候,顾新军就忍不住想起顾沉舟的小时候。

  当小柔身体还健康的时候,孩子还小,很活泼;当小柔身体不好的时候,小小的孩子也有了自己的烦恼;等到月琳进门,属于孩子的脾气也上来了,不管是把自己妈妈的东西用保险柜锁起来,还是当着郑君达的面推桌子摔东西,甚至直接自己跑去他爸爸那边呆着,顾新军都可以容忍。

  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小孩子要慢慢教,小孩子活泼调皮捣蛋恶劣都可以理解。

  那个时候,在恼怒之中,他其实还有一点淡淡的自得:我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哪怕还是个小萝卜头的时候,也懂得去挖掘隐藏在表象下的真相,这对于他们家尤为重要。当然,毕竟是小孩子,调查分辨得不够详细,株连面积太大……这都是可以原谅的。

  他的孩子怎么看,也就是一个普通的聪明人。

  他真觉得自己的孩子自从喜欢上了贺海楼,就变得越来越陌生了。就像是头脑已经被对方传染得不清楚了——可是除了贺海楼之外的事情,他的孩子并没有出现纰漏;就算是涉及贺海楼本身的事情,最终也并没有闹出什么需要别人来收拾的事情。

  那他为什么如此恼怒呢?

  是因为他的孩子真地告诉他准备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当然是。但或许,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孩子,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大概每个做父母的,看着自己孩子飞起来后,都会又骄傲又惆怅。而当每个做父母的,看着自己孩子飞起来不止,还专往歪路上飞,那么大概所有的骄傲和惆怅,都必然化为愤怒的次方了吧。

  贺南山其实也一直不理解,自己的外甥为什么会对顾家的孩子那么认真。

  他了解自己的外甥。正因为如此,在过去的近二十年里,他一直以为,这个孩子没有心。

  他觉得贺海楼并不拥有普通人身上所谓的真心。

  他是在贺海楼四岁的时候把这个孩子接到身边的,他以为小孩子并不懂得什么,他尽可以慢慢地教。但结果是,因为孩子有些自闭而请来的家庭教师一个一个地辞职,每个人离开时的说的话都大同小异。

  “孩子很聪明,但有点奇怪。”

  他很清楚这个孩子哪里奇怪:四五岁的小孩子有时候会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窃窃私语,有时候又会在半夜从床上走出来在房间里游荡,甚至还有些时候,会在白纸上涂出各种各样诡异的线条和刺目的颜色,然后指着这些东西说它们就在他身边。

  他开始给这个还没有到上小学年龄的孩子找来医生,为了不吓到孩子,甚至让医生穿着普通的衣服,以大人间拜访闲谈的方式过来,以不着痕迹的方式进行最初步的了解。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情景:还没有柜子高的孩子坐在沙发上,双脚碰不到地面,慢吞吞地一下一下用脚跟踢着沙发。他们只说了三句话,第一句是他说的,他让贺海楼叫叔叔;第二句和第三句是那个医生说的,前一句是问贺海楼平常喜欢什么,后一句是问贺海楼能不能把他画的画拿出来看看。

  踢踏的双脚停下来,五岁的孩子抬起脸,漫不经心地说“不用装了叔叔,我知道你是来给我看病的医生,我知道我有病——每一个人,都这么看着我呢。”那个时候,孩子巴掌大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天真的笑容和成熟的话语结合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怪诞。

  上门的医生曾经也给当局检查过身体。被贺海楼叫破之后,他很快换了一种方式,开始像跟大人沟通一样和沙发上的孩子沟通。这样一直到了最后,这个医生含蓄地跟他说:“孩子聪明是好事,聪明了判断力和自制力都可以锻炼。但是这么小的孩子就有这个毛病,以后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这个病很可能一辈子也根治不了。

  贺南山有心理准备。随着一起生活时间的增加,他也更为了解这个孩子:

  因为聪明,所以轻蔑他人。

  因为幻觉,所以放纵自己。

  越长大,病得越严重;越长大,贺海楼越自我。

  可是对方的自我,只是一片荒得不能再荒的土地,上面什么都没有。

  作为中央的组织部长,顾新军知道自己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在家庭上。但这并不意味他一点都不关注自己的家庭,并不意味他一点都不关注自己的大儿子。没有任何一个父亲、家长,会不关心自己的儿子、继承人。

  顾沉舟从国外回来后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他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的儿子太沉郁了,似乎一直在暗自琢磨着什么事情,但这应该是孩子长大的标志,他没有过多地去干涉,只是觉得对方再有一点年轻人的朝气会更好,比如在适当的时候谈一个女朋友——当然同样的,他照旧没有提醒。孩子长大了,有他们自己的空间,父母不需要进行太多无谓的干涉。

  后来贺海楼就突然出来了,从对抗到相处,他在得知自己儿子和贺家的孩子同居的时候,就觉得事情有点奇怪。但那个时候,他犹疑了几天,还是选择忽略这件事。他当时想的是,孩子长大了,既然大方向上拎得清,那么其他方面稍微放纵一下玩一玩,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实话,如果能回到这个时候,他第一件事情绝对是跑到自己的办公室拎着自己的领子骂自己他|妈的什么没有什么大不了简直放屁这个兔崽子不止玩还玩出花样来了心心念念地准备跟一个神经病男人过一辈子呢!

  没错!和。

  儿子养大了,结果被另一个男人拐跑了。人生里也没有多少事情能比这一件事还叫人说不出话来的吧。

  可是就算再回到那个时候,他会做的事情也一定和他之前做过的事情一样:先放一放,不着急动手,让他们自己冷下来。

  他并没有也不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做出错误的选择。

  那么不管重来几次,结果都一样。

  顾沉舟会和贺海楼在一起。

  他的儿子会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并且非常满足。

  他和自己爸爸就这件事情谈论过两次,第一次的时候,他的爸爸和他的想法一样;但第二次的时候,他爸爸和他一起站在凉台上,看着怎么也不算是孩子的顾沉舟从二楼跳下去,往谁都知道的方向跑,去见谁都知道的人。

  从这一刻,他看见自己爸爸眼里最后的迟疑也消散了,老人笑着说:“行了,我们这个家也不再缺什么了,孩子喜欢就让孩子去吧。新军,你看小舟这几年来什么时候这么活泼过?”

  三十岁的人还能用活泼来形容吗?

  他一向沉得住的大儿子这一刻简直跟被外星人附体了一样!

  他说不出的恼火,却有更多的无可奈何。

  他其实跟自己的儿子很深入地交谈过一次:不是在对方告诉他,他在和贺海楼谈恋爱的时候,也不是对方告诉他,他为了贺海楼要改变自己政治路线的时候。是在这两次之后,在自己大儿子不依靠顾家势力的情况下,也走出了一片坦途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早已经把贺海楼的病情都调查清楚了,也承认了自己儿子很可能会跟个男人过一辈子这件事。

  他找对方到了面前,跟对方说,只要不是贺海楼,其他任何男女都可以。贺海楼的病情,谁都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爸爸,”他记得自己儿子这样对他说,“我选择了贺海楼,所以我接受他的全部。所以我愿意和他一起面对贫穷,困苦,疾病,和其他一切灾难。”

  他没有被自己的儿子说服,却也没法再接着说其他的劝导语言。

  他发现自己的儿子确实非常满足,哪怕他已经游离家族之外近三年。

  作为国务院的副总理,贺南山和顾新军一样,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能放在家庭上。事实上,他也没有需要他放下关注的家庭,除了暂时生活在一起的自己的外甥。

  他对顾沉舟的印象,一直都不错。

  这种不错的印象贯穿全局,从顾沉舟作为普通的小辈,到他和顾新军相互敌对,再到顾沉舟和他的外甥在一起,他对对方始终有着总体上的良好印象,只是细微的地方有在改变。

  一开始,他觉得顾沉舟算是一个有礼貌的孩子,然后,他发现对方还有一些能力,再后来,能让他外甥追逐个不停,还能容忍他外甥的,还能管得住他外甥的……他偶尔会觉得,如果这个孩子是自己家的孩子,那就好了。

  他觉得自己是第一次在贺海楼眼里看见那样的光芒:明亮的、跳跃的、像火光一样,可以为其冠名为野心。

  他的外甥想要得到顾家的大儿子,为此用尽手段,为此百般焦躁。

  追逐、得到,毁灭,又再一次地追逐、祈望得到。

  黎山的疗养院里,他看见过两个孩子跪在地上,相互拥抱。

  只有这个孩子真正爱的人,还能带给这个孩子一直追逐的心灵上的平静。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看见的苍白如纸片的人,终于真正像个人一样,立体起来了。

  又一届的换届结果出来,数次交流,已经有所默契的顾新军和贺南山互相同对方说了一声恭喜。

  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惊喜,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选举之前,两个人就知道对方必然能够得到目标里的位置。

  后来他们都抽出了一天时间,在秘书与警卫员的陪伴下去扫了一次墓。

  顾新军给沈柔扫墓,贺南山给自己的妹妹扫墓。

  他们选择在同一次告诉已经在自己生命中安详沉睡的女人:

  你的儿子已经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媳妇。

  一切都很好。

  就有一个小问题,这个媳妇是男的,没法生孩子……

  两个老人同时沉着脸,注视被火舌慢慢舔舐干净的信件,上面还留着最后一行硬朗的黑色钢笔字迹:

  不过,孩子幸福就好了吧。

  新年礼物放完,两章一共八千字233

  之前有过番外征集,归纳一下,大家想看的有肉番、见家长、圈子反应,顾贺卫三人对手戏等。

  因为顾贺卫三人对手戏和见家长在正文中都结束了,所以前一个番外章就写圈子反应。这一个番外章就侧面地补了补文中没有太多提到的两个老人的感觉,希望大家喜欢ww。

  以及沉舟的定制印刷将会在五天后也就是这个月的十六号放出。有两个彩插,三个不见网的番外,上卷会精修,可能删除部分情节,删除部分会在博客中一一列出,修订完成后也会在这一章里编辑列出。定制总价钱以最终页面价格为准,会征集一个月,所以是三月十六号结束,加上印厂印刷和快递在途时间,最后大家拿到定制差不多在四月初。

  因为定制比较贵,所以请大家斟酌后再行购买=3=

  最后的最后,来一发新春小剧场作为给大家的完结感言吧233:

  顾贺已经一起生活多年,某一日,贺突发兴致,找来画板和水彩,开始作画。

  顾:[刚下班][一进门][纳闷]墙上怎么被水彩泼到了?

  贺:[站在玄关旁][把画贴在墙上][准备炫耀的]……刚打翻了颜料盘觉得它翻的颇具艺术性所以就挂起来了。

  顾:[orz][听懂了][自己瞬间蠢了][补救]确实颇具艺术性!

  贺:[不是滋味]……哈哈哈。

  三天后。

  顾:[刚下班][一进门][咦]墙上怎么多了一幅画?

  贺:[炫耀]好看吗?

  顾:[理解深意地][果断夸赞]当然,很具有艺术性!

  贺:[摇尾巴]来,写一行字上去!

  顾:[呃][这个]……写什么?

  贺:[欢快摇尾巴]什么都行,配合我的画就好了~

  顾:[问题是这幅画要表达的到底是?][十五分钟后]写好了!

  贺:[尾巴停下][盯了字三分钟][草书?一个字都不看懂怎么破……][问?][不问?]

  顾:[淡定脸][其实画和字还是挺搭的][看大家都看不懂对方的作品嘛]感觉怎么样?

  贺:[想了想][尾巴又欢快地摇起来][不就是一副画一行字嘛][谁管它呢]我觉得挺好!

  顾:[233][www]宝贝,吃饭去吧!新年快乐!

  贺:[英俊笑][英俊笑][英俊笑不停]新年快乐!

  165番外三:糖果法则

  他有时候黑暗中漫步,和身旁的黑暗说说笑笑。

  他有时候黑暗中奔跑,黑暗化为怪兽要将他吞噬。

  他一直和它们一起。

  它们如影随形。

  ******

  假设说,广袤宇宙无数个空间与时间里,有那么一个和们生活的空间基本相同的空间,们称其为平行空间。这个平行空间里,命运大家都还年幼的时候有了一个拐点,六岁的顾沉舟和五岁的贺海楼,提前十八年见面了。

  他们的见面方式,有一些特别。

  耳畔的声音烦得像蚊子的嗡嗡声。

  贺海楼坐高高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抠着布沙发上的彩色绣线。正交谈的两个大已经第二次把目光投到他这里了。

  他等待——

  “小朋友,平常喜欢玩什么东西?”

  啊哈,看,意料之中。

  “画画。”他扬起脸,冲对方笑。

  这位上门来拜访的也笑起来,又转过头和他舅舅闲谈了两句,跟着才仿佛不能冷落他似地转回来,又问:“喜欢画画啊,那能让叔叔看一看的画吗?”

  他保持笑容,轻快地回答对方:“不用装了叔叔,知道是来给看病的医生,知道有病——”他看见对方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他觉得有趣又好笑,“们每一个,都这么看着呢。”

  但这个的脸色也只是微微变了一下,几乎他说完的同一时间,对方就收拾了脸色,用温和的口吻说:“叔叔很抱歉一开始没有跟说。那么海楼,能把平常画的画拿给叔叔看吗?”

  坐一旁的贺南山已经直接吩咐保姆将东西拿下来。

  贺海楼不笑了,他又开始觉得无趣了。

  收柜子里的一叠画稿被胖胖的保姆从楼上拿下来。

  自称叔叔的医生一面征求他的意见,一面又不等他回答地直接拿起画稿。

  他的目光也随之落到自己画出来的图画上——斑斓的色彩,扭曲的线条,糊成一团的图案,层层叠叠被污染的颜色。

  他觉得,这可以称之为丑陋。

  医生又问了他几个问题。

  “为什么画这些画呢?”、“觉得这样画怎么样?”、“这些画代表什么?”、“平常会看到什么东西?”、“有没有试着和它们交流过?”

  他爱理不理地说了两句,医生也没有深究,转而跟他舅舅低声交谈,似乎是询问他平常的表现。

  他无聊地从沙发上跳到地上,屋子里跑了一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声音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窃窃私语了,他烦得不行,从这间房间跑到那间房间,从这个身边跑到那个身边,舅舅依旧跟医生说着话,并不管他。胖胖的保姆却抱怨了一句,他开始大笑,大笑着她脚边跑来跑去,然后重重地摔上每一个房间的门!

  “砰!——”、“砰!——”、“砰!——”

  他最后冲回自己的房间,摔门的一刹那,隔着一面雪白的墙壁,他看到了一个胖胖的男孩。

  胖胖的男孩也看见了他。

  他们都惊讶极了。

  “……小楼,说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呢?不要用力摔门,说了多少次了,有客下面做客,贺主任办公也需要安静——”胖胖的保姆用钥匙开了门,开始她惯常的喋喋不休。

  “看这个。”他指着胖男孩的位置对保姆说,“那边站着一个,和一样大。”

  保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墙壁,又收回目光看着他。

  她像是看一个怪物。

  他的舅舅和来给他看病的医生很快上来了。

  保姆跟他们身后,小声地复述他刚才的话和举动,虽然尽力抑制,但神情依旧十分异样。

  他舅舅看着墙壁没有出声,医生则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开始问他:“小楼,看见的那个孩子长得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和平常看见的不一样?他是不是和差不多的模样,向打招呼?”

  他盯着墙壁看。

  雪白的墙壁正中间,多了一个房门一样大小的灰色透明薄膜,薄膜里边是他的房间,薄膜外边是另一个房间,他看见了铺着格子床单的床尾、木制的椅子和同样木制的书柜,还有摆书柜上的奥特曼。

  他注意到上面的奥特曼一点都不齐,不像他,已经收集了整整一套。

  胖男孩的表情已经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奇怪。他的目光一直轻微移动着,贺海楼觉得他看自己这一边的每一个。

  他好像和平常的那些东西有点不一样。

  可是不一样哪里呢?

  身边的医生又把问题耐心重复了一遍。他的舅舅这一次和医生交谈了。他隐隐约约地听见,他们说“觉得海楼缺少朋友,有点自闭?”、“贺主任,小孩子确实孤僻了一点,平常要多陪孩子,也要让孩子更多地接触群,看看世界……”

  他突然弄明白了。

  它们只围绕着他,它们只关注着他。

  而墙那一边的他,关注的是他的世界。

  他扬起了笑脸,开始回答医生的问题:“看见一个有点胖的男孩,跟一样。和平常看见的不一样,他没有向打招呼,他很奇怪地看着……”

  他还注视着墙壁。墙壁的那一边,房间的门被打开,有进来了。

  是一个年轻的女。

  胖男孩的注意力立刻就转移到女身上了。

  他很不开心,还好下一刻,他从对方冷淡的样子和不时撇向这里的目光确认对面那个男孩不喜欢进来的女,并且非常意墙上的门和门后的。

  他又高兴起来了,这样的好心情连旁边医生更进一步的蠢问题也破坏不了:“他是不是就站墙壁前,叫过去或者准备走上来呢?……他手上是不是有拿着什么东西,穿着又是什么样的?……”

  “他没有站墙壁前,他站墙壁后。他有自己的房间。他不准备叫过去,也没有走上来。他手上没有东西,但是房间里有很多东西。他穿着小熊毛衣和小熊裤子……”

  贺海楼一点也不关心医生是什么时候离开他身边的。他桌子旁快速地吃完了晚饭,就跑回自己的房间盯着下午的那面墙壁看。

  墙壁上的门并没有消失,但对面的房间变得一片灰暗,里头也不再有,只有一丝灯光从门缝的位置透进来。

  他耐心地等着。

  一直到了晚上八点半的时间,他看见对面的房门突然打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了进来。

  跟着电灯的按钮被按下,白炽灯亮起来,之前呆屋子里的胖男孩又回来了,他被高大的男牵到床前。

  他们的目光,再一次地,任何其他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对上了。

  墙壁外头的房间里,胖男孩脱衣服上了床,看上去和他舅舅差不多年纪的男开口说了两句话,胖男孩也回了一句。可是他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是谁?们说什么?”他突然对着墙那边的男孩大喊道,并连续重复了三次。

  可是除了胖男孩和之前一样隐蔽的一眼之外,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意识到,他们不能听见彼此的声音。

  男说完后之后很快就离开房间了,离开之前还把房间里的电灯关掉了。

  真是多事。他不高兴地想着,但紧跟着,房间的电灯就被从床上跳下来的胖男孩打开。胖男孩站椅子旁,脸绷得紧紧的,样子非常警惕。他开口对着他说了些什么。

  贺海楼完全听不见对方的声音。

  他这一回懒得去辨认了,直接做了之前就想做的事情:他拿出放抽屉里、早就准备好的奥特曼模型,直接照着墙壁上灰色的薄膜扔去!

  银红色的模型毫无障碍地穿透灰色薄膜,落了另一个房间的地板上,弹了一弹。

  他看见站椅子旁的胖男孩迟疑地看着躺地上的模型,先是丢了一本书到模型上面,确定模型不会突然跳起来咬后,才慢慢地走到模型前,把模型捡起来……然后他又把模型丢回来了!

  他不高兴地弯腰捡起自己的模型,再次丢了过去。

  这一回,对方很快地丢回来。

  他又丢过去,对方又丢回来……这天的最后,胖男孩把桌子前的椅子拖过来挡住了灰色薄膜,他也通过纸笔,和对方有了最基础的交流。

  — 叫贺海楼,叫什么?

  — 顾沉舟。今年六岁,几岁?

  — 五岁。

  他发现顾沉舟和它们真的一点都不一样。

  它们围绕着他,关注着他,好像只能围绕着他,关注着他。

  而顾沉舟——那个胖男孩——他有自己的生活。

  他并不能总墙壁的另一边看见他,不过他猜测那是他的房间,所以几乎每天晚上,他都能看见对方被各种各样的牵回房间上床休息。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兴味盎然地看着顾沉舟神情纠结地注视着每一位牵着他的大,同时还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这里。他觉得顾沉舟很想告诉那些大,这个墙壁的不对劲。可是对方表现得最露骨的一次,也仅仅只是对一位老指了一下灰色薄膜的位置,然后老低头问了顾沉舟一句。

  顾沉舟看着他缓缓摇头。

  后来老又说了一句话,这回顾沉舟点了点头。

  然后那张堵着灰色薄膜的椅子就被搬回了原来的位置。

  再接着,等到所有都离开,两个房间只剩他们自己的时候。顾沉舟作业纸上端端正正地写了一行字,举起来给他看。

  — 是外星吗?为什么会出现房间的墙壁里?为什么别都看不见?

  — 不知道,不过们的语言文字一样,房间布置也差不多,们应该都不是外星,说不定们是彼此的鬼。

  — 这是迷信思想。

  — 老师说的?

  — 大都这么说。

  — 哼,果然是小鬼。

  作业本穿透灰色薄膜,照着他的位置飞来。他朝旁边一闪,就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这个暗器。

  交谈还继续。

  — 一直想对别说这面墙的问题吧?为什么一直都不说?刚刚也是想说没有说吧?

  — 觉得有点奇怪,大家都看不见这里有问题……怎么不告诉别这里有问题?

  — 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可惜没有一个信。他们都觉得有病。

  他随便写了自己平常感觉到的事情,比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听见的声音,比如老是看见的要挣脱出阴影的东西……就看见墙另一边的纸上写道:有病。

  贺海楼突然冷下了脸。他一语不发地收起纸笔,站起来关灯上床。

  黑夜笼罩下来,梦里依旧一片怪诞。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保姆外头大声地喊他吃饭,他走下床,看见灰色薄膜的下边有了一张作业纸。

  他走过去捡起来,上面写道:对不起,不应该这么说。不过接受治疗了吗?

  他开心地笑起来,想了想,字的下面补了一行字:一直治疗,从未停止。原谅了,因为是的鬼。

  写完之后,他将作业纸折起来,扔向墙另一边的时候,手指沾染到一点灰色的薄膜,那个部位立刻失去了所有感觉,仿佛本来就不存一样。

  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把手指收回来,使劲甩了好几分钟,才慢慢地让手指恢复了感觉,但紧随着就是一阵冰凉及针扎一样的疼痛,跟僵硬的躯体再次被注入热血时的感觉差不多。

  他又撕了一张作业纸,上面写道:小心!灰膜有古怪!它能夺走对躯体的感觉!

  跟着又一份折叠好的作业纸落到了墙的另一边,几十分钟后,下去吃完早餐再上来的贺海楼照旧没有看见自己的鬼,但他得到了对方的回复:早就知道了,之前不小心碰到过一次。

  哼,居然不告诉!他纸上写道,写完了又旁边画上狰狞的面孔,这样还不够,又拿出桌子上的蜡笔,作业纸上涂了一层又一层的颜色,最后才把纸条丢到墙那边。

  这样的交流一直继续着。

  他知道了顾沉舟的一些事情。比如对方的生母刚刚去世,他不喜欢自己的继母;比如他正学小提琴和书法,书法还好,但小提琴学了一年,只是从不熟练地拉木头变成熟练地拉木头;比如他不喜欢吃红萝卜,爱吃猪肝,不喜欢啃骨头,但爱喝骨头汤;又比如他上次带来房间里玩的、和他们差不多大的男孩叫做卫祥锦,这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还向对方指了这面墙,说里头有个房间房间里还有个,但对方当然一点东西都没有看见……

  贺海楼用文字纠正对方:最好的朋友是。

  — 最好的朋友是卫祥锦。

  — 是!

  — 为什么是?

  — 只有们能看见彼此,别的任何一个都不行,不是吗?

  墙那边的沉默了一小会。

  — 最好的朋友是卫祥锦,不过确实跟其他不一样……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不生活的世界里,所以告诉的事情不会泄露……妈妈的事情,谁都没有告诉,连祥锦也没有,就是……

  — 觉得妈妈是被气死的?

  — 嗯。

  — 被谁气死的?

  — 现还不能告诉。

  — 为什么?

  — 这是秘密。

  — 已经告诉过一个秘密了。

  — 这是最重要的秘密,等确定并有能力处理那些之后,再告诉。

  好吧。贺海楼纸上写道,愉快地讨好自己的鬼:等确定之后就可以告诉,不用等有能力处理那些。们可以一起处理,帮杀了他们。

  — 这犯法。

  — 那也是犯法。

  — 谢谢,很感动。

  — 不客气,就是要感动,的鬼。

  — 为什么老认为是鬼?

  — 不高兴的话也可以认为是鬼。

  — 这是迷信思想!为什么不想想科学的空间和虫洞之类的问题呢?说不定们这面墙是个空间折叠什么的形成了一个通道,于是连接了两个不同位面之类的可能?

  — 为什么执着于这种还没有被证实的“科学”呢?

  — 觉得的标点很过关。

  — 谢谢,别转移话题。

  — 没有,这是插入别的话题。之所以执着是因为两个都不靠谱的前提下,至少后者会被大讨论,看上去比较高端。

  — 那注意到没有,每年他们都给死烧纸钱。

  — 当然。

  — 假设像他们嘴里说的那样“没有鬼”,那他们烧纸钱给谁呢?如果他们坚定地认为阴曹地府都是幻想出来的,那干嘛还要把纸纸房子纸车子全部烧下去呢?

  — 的意思是……

  — 大口是心非。

  — 觉得说的有道理。

  — 那当然。

  — 挺聪明的。

  他开心地笑起来:谢谢,也觉得挺聪明的。另外觉得可以把当成的鬼,也完全可以把当成另一个空间的另一个,反正们的本质不会变。

  交流用的作业本从一本变成了两本,从两本变成了四本。

  他沉溺于这样完全私密的接触,他觉得世界上不再只有自己一个不同,还有另外一个正常的可以交流的同类也跟他一样,这样的不同既让他从只有一个的“孤独”中脱离出来,又让他拥有了和其他区别的“不一样”。他非常喜欢这样的感觉,连同喜欢墙里边的。

  他一直觉得这样的日子会长长久久地持续下去。

  但有一天,对方纸上写下这样一行话。

  — 贺海楼,过两天大概要走了,爸爸调任到外地去了。

  什么?他没有来得及纸上写下这两个字,看见对方写出的那一行字之后,他的身体自己动起来:他扑到墙壁前,手臂毫不迟疑地向前穿过灰色薄膜,朝对方伸去——

  从手指到手掌,从手掌到手臂。

  存一寸一寸湮没,感觉一点一点消失。

  他看着灰膜后的。

  最多不超过一米的距离。他看得到,却说不出,听不见,碰不着。

  墙里边的迟疑了一下,同样伸出手臂,伸入灰膜。

  亿万星辰也指缝间淌过。

  两只手握了一起。

  ******

  贺海楼突然从梦中醒过来了。他有一瞬间的混乱,接着漏进窗户的灰白色光亮下慢慢回忆起梦境的内容。

  如果他和顾沉舟像梦里头一样,提早了十八年,隔着一层膜见面了……他一扭头,看见身边熟睡的。那一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他这样想道,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绝对会提早十八年,再把给订下来。

  顾沉舟只能是他贺海楼的,这毫无疑问。

  “……干什么?大夏天的不嫌热?”身旁的突然睁了一下眼,有些困倦地说着,挥开了放自己胸膛上的手。

  贺海楼索性整个贴上去,扯扯对方的耳朵:“想了。”

  顾沉舟闭着眼睛:“一睁眼一闭眼的时间里?”

  “一眼不见,如隔三秋啊。”贺海楼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越看就越想看,说如果们小时候就碰见了彼此……”

  “那真是灾难。”顾沉舟也慢慢清醒过来了,评价说。

  “不期待吗?”贺海楼很是惆怅。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他就愉快地说,“不过期待就好了。”

  顾沉舟睁开了眼,抓住贺海楼揪他头发挠他脸的手指:“行了,乐意收了这个灾难,满意了吧?”

  贺海楼啪叽一口亲上对方脸颊:“知道对一向满意得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大家的支持!这一次的印刷增订比我想象的多=皿=,所以准备在之前的基础的上多增加三个番外和两个小剧场,不管怎么说,还是希望大家买到的东西能够更实惠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