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在指间的转动,不时,侧目,看了看他留在黑板上的讲解,
嗅着鼻息间阳光的温暖,蓦然,心底的,轻叹,
这份清静,不知还能享有几时……
天,渐渐阴了下来,方才还是晴空万里,变得很快,
“下雨了。”
“糟了,今天没有带伞。”
“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巧……”
下课铃响,学生们开始整理书包,不时抱怨着这善变的天气。
喧嚣嘈杂中,他将几本书放进了包,侧目,却看到了角落中依旧坐着的她,
“没带伞吗?”缓步来到她身侧,才发现,她手中是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
沉默,她不应声,只是将书翻过一页。
“家在哪?我可以送你。”很有耐心。
“不必,谢谢。”将书合上,终于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
不觉间,微微一怔,
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她的脸,竟是出乎意料得漂亮!
“没关系,反正我有空。”轻咳一声,掩饰了些许尴尬。
依旧是沉默,她起身出门,手中除了那本《飞鸟集》,再无他物。
“那个,老师,我们没有带伞,可不可以麻烦你……”诧异间,两个女生略微羞涩地来到身前,忐忑着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
“当然可以。”
雨下得还真大,护着两个女生上车,自己也坐上了驾驶席,
恍然间,又看到了那略微纤细的影子,只是她的身侧,此时又多出了一人的身影,撑开伞,雨帘中,渐渐消失,
“老师……”
“抱歉。”发觉,不禁自嘲自己的失态,轻笑间,他发动了车子,
银白色的影子划开雨幕,稳速前行,视野间,却再也寻不到,她的影子……
*
漫天大雨,冲洗着昏暗的路灯,灯光隐约间,街道几乎已是空荡一片,
他撑着黑色的伞,一如过往,
小心地将她护住,殊不知,自己的一侧早已湿透。
“他,怎么样了?”徐徐伸出手,接住那一颗一颗晶莹的水滴,
凉凉的,直透进心底。
“还是一样,”低沉的声音,
“发疯一般的找你。”
发疯,的确,不惜一切手段、代价,
他在找她,搜索世界每一个角落,
他在找她,噬肉吞血,挫骨扬灰!
不觉间,她笑,嘴角却尽是苦涩……
欧洲司徒,数百年如流星般崛起,并传承至今的古老家族,
冷血无情,决绝狠辣,果断血腥!几乎成了历代家主的代名词,
它,曾在一个男人的统治下达到了历史巅峰,
同样,亦是在一夜之间毁在了他的手中,
原因很简单——一个女人,
仅仅是因为,一个女人,
如今,颓败几近腐朽的司徒家却又一次奇迹般的‘重生’,
吞并,屠杀,计谋,不过数月,欧洲尽数归于麾下,
霎时,矛头转动,直指亚洲,桦轩盟,
速度之快令人愕然!手段之狠令人发指!
他,司徒夜,又一次创造了‘神话’!
原因很简单——一个女人,
仅仅还是因为,那个女人……
“看来这里,也留不久了。”叹息间,却依旧淡然。
沉默,凝望着她的背影,越发,消瘦了,
改了名字,年龄,家事,一切的一切,
想尽千方百计,为了躲他,
那个如今已成魔的男人!那个让她生不如死的男人!
“回亚洲吧,如今,只有他……”
“哥,”她打断,淡笑间,透过雨帘凝望着苍穹,
“余下的日子,我想过得清静。”
那一天,醒来,身侧只有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不复稚嫩,黑色的眸子,透着越发凌厉的英气,睥睨天下!
他说,姐,留下,我会保护你。
沉默。
他说,留在我身边,你会得到一切。
沉默。
他说,他恨你入骨,不再爱你。
她问,你怎么知道?
沉默。
她问,你做了什么?
沉默。
僵持,她凝望他的眸子,眉,蹙得很深。
他说,忍者化成你的样子,刺了他一刀。
沉默,手攥起,指甲深深刺入皮肤。
他说,他没死。
她说,我知道,这是你要的结果。
沉默。
他说,留下,只有我能保护你。
沉默,许久,凝望着他的眸子,眼睛轻轻眯起,
她说,肖夏枫,你够狠!
沉默。
他说,姐,我只想要你。
她看着他,无比冷漠,仿佛审视陌生人,
她说,让我走,不然,留下的将会是一具尸体。
瞬间,目光的碰撞,两匹如出一辙的狼,
同样骄傲,同样桀骜,同样不屈于天,不屈于人!
许久的许久,他低头,
妥协……
雨依旧下得淋漓,丝毫没有要停的样子,
霎时,她停住脚步,双手环抱手臂,紧紧地,蜷缩着俯身,
“曦!”慌忙,从她的口袋中拿出了烟。
“没用的。”颤抖间,她紧咬牙关,指甲深深嵌入手臂,渗出血来,
噬,吞噬她的生命,一点一点,
让她感受生命慢慢流逝,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流逝……
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他锁眉,心,痛得快要裂开,
“曦,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他,默默承受这一切,不值得,不公平……”
蜷缩进他的怀抱,生生将喉间的鲜血咽了下去,
很疼,真得很疼,
颤抖着,抽搐着,将手覆在了心口,感受着,那律动,
锌,我很傻,对不对?
勾起嘴角,淡淡的苦涩绽开,颓然,视野模糊,神智渐渐混沌,
奈何,眼前出现的,却是他的影子,邪气,却粲然的笑,
很傻,或许吧,
你知道吗?我会死,
但是,我不想你死……
信
“怎么?不去上课。”推开门,却发现桌旁她的身影,阳光软软地洒下,周身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学校今天开音乐会,会很吵。”长发随意得散着,她目不转睛,专心于膝上那一本厚厚的《圣经》。
拿起一片面包,手却微微一滞,侧目,凝望着她看的书,“哪来的?”看样子,像是很旧了。
“学校图书馆借的。”
“信?”将面包塞进嘴里,问得漫不经心。
她轻笑,却没有回答,“哥,你信命吗?”许久之后的问。
黑色的瞳仁倒映出了她的侧脸,莫名,心微微一颤,“我信。”
曦,我真的信,你,就是我的命。
“我也信。”嘴角微动,她喃喃,缓缓,一抹流光划过眸子,是命,一切,都是命,不得不信,不能不信,不敢,不信……
“哥,我们出去走走吧。”信手合上书,她起身,轻轻笑着。
平淡的街道,商贩沿街叫卖,向众人炫耀着自己的商品,孩子嬉闹玩耍,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于耳,一如往日的寂静,祥和。
依旧,她裹着厚重的皮裘,淡黄色的墨镜遮挡了银灰色的眸子,有些冷呢,向双手呵着热气,不觉,想起了马德里那一场好大好大的雪,那时,曾有一个人牵着她的手,紧紧地,很暖……
蓦来的苦涩,却被嘴角的淡笑掩盖得毫无痕迹,轻轻的,手牵起,被一双干净有力的手包裹,传递着浓浓的暖意,平淡之中的关怀,哥,侧目,凝望着那一双永远都只有自己的深色眸子,她笑了,无言,词语此时只是苍白。
“想去哪?”他问。
“不知道。”想了想,倒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
蜿蜒冗长的赛道,嘈杂鼎沸的人群,价值不菲的跑车,极尽奢侈华丽,四周大肆呼喊的尽是衣着鲜亮,发型时尚的俊男靓女,隐匿于黑夜的地下赛车场,在这里,你可以赌钱,赌车,赌人,甚至是,赌命!
喧闹的引擎声不绝于耳,瞳仁交错间,是无数羡慕,惊艳,嫉妒的目光,远处,一道纯白色的影子徐徐驶来,不禁,众人眼睛一亮,法拉利enzo一款只为一个目标而存在的汽车——速度,不管在弯道还是直线上,它都堪称超越巅峰的经典!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它的驾驶者,竟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女人!
及腰的长发,纤细的身材,堪称完美的精致容颜,好一个不似凡间的尤物!
男人们的眼神开始炽热,吹着口哨,一脚将油门踩到最大,奈何,她,吝啬地不曾偏转目光分毫,撩开刘海,侧目,凝望着人群间那出类拔萃的身影,她的哥哥,依旧是那般优秀,轻笑间,引得无数的惊艳,一颦一笑,魅惑众生,祸国殃民!
他不语,眉宇间却舒缓了些许,霎时,目光略及身侧那一辆宝蓝色的兰博基尼miura,微微一怔,眉峰不禁锁起,是,他……
年轻帅气的脸庞,着一袭白色衬衫,如雨后阳光般干净,让人舒服,此时,却怀抱妖娆性感的女人,半眯着眼,看着法拉利中银眸绝世的她,饶有兴趣。
引擎的转动渐渐感染了每一个人,气氛开始躁动,时间,差不多了,三,二,一……随着一声‘go’,众多跑车一拥而出,只余淡淡的影子。
备受瞩目的法拉利起步便是独占鳌头,漂移过弯,竟是毫不减速,搭配车本身不凡的性能,结果是——惊人!
不过转眼,那一抹雪白呼啸远去,原本想在佳人面前一展‘风采’的男人们顿时汗颜,能够驾驭法拉利enzo的女人,又岂是凡人能够征服的?
微微挑了挑眉,他将逗弄女人的右手收回,轻笑间,油门踩到了底,刹那,引擎声大作,众人只听一声女人兴奋的惊呼,视野中便再也不见了那华丽的宝蓝色。
四周模糊不清的景色掠过那一双银灰色的眸子,不作丝毫停留,这蜿蜒崎岖的道路,没有一点安全设施,稍一分神,便会有生命的危险,刺激,让人热血沸腾!
然而,她却依旧平静,淡得兴不起一丝波澜,生,死,一线之隔,真的,仅仅只有一线之隔,有时常会想,人活着,为了什么呢?
从前,为了恨仇,为了亲情,很累,却有支撑的信念,如今,如今,剩了什么?
哥常说,曦,为自己而活。
苦笑间,心底却是一丝若有若无的怅然,哥,为自己而活,我会活不下去……
微微的出神,过弯时稍有破绽,刺耳的轮胎噪音,险些,飞出道路!
若死了,若是,死了,他,会高兴吧,或许不会,依他的性子,死?又岂会让我那般容易地离开,苦笑,苦得笑不出,吞肉饮血,锉骨扬灰,他能做得出来。
蓦然,想起了那英俊却又邪气的脸,粲然的笑,咬紧嘴唇,他的温柔,霸道,残忍,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熟悉的心痛,不是那撕裂得让人麻木的痛,而是在不觉间,如同腐蚀般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摧毁,折磨,直至鲜血淋漓,残破不堪却依旧疼得厉害,从来都不知道,想一个人,竟会痛楚至此,你我,或许,真的是彼此命中注定的‘劫’吧,记得吗?曾经,你要我的眼里有你,你做到了,我想你,忘不了,想到撕心裂肺,想到生不如死,远方的你,得知后会放肆的冷笑,的确,如此爱你,我,很可笑吧……
夜,你知道吗?
拖着这幅早已残缺的身体挣扎着活到现在,很累,很累,但我不曾后悔,我毁了哥,决不能,决不能,再毁了你,你是司徒夜,欧洲霸主,一代枭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赫若曦,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走了,不留一丝痕迹,不必留恋,不必在意,有一天,用我的命,我的血,我的尊严,还回你那被挑衅的无上权威,那之后,忘了我,你还是你,永远不会记得那一个曾无数次辜负你的女人,答应我,好吗?
不觉间,些许泪水,模糊了视野,唇,颤抖,只希望,希望那一刻,上天,能够奢侈给我一个机会,再见你一眼,哪怕,仅仅一眼,真的,一眼就好,让我看看你……
愧
她单手抚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抽出烟放在嘴旁,这种比赛,无聊。
霎时,耳畔响起了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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