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终究是如此。
喝了酒脸上微泛红光的客人，似乎刚从洗手间回来，心情愉快的朝这里走过来。他是和服店的大老板。
「嘿，难得看你有空呢。」
大老板微笑着与他攀谈，节挤出客气的微笑，慵懒的点了点头。
「我正在濑尾花魁的宴会厅叨扰。因为酒快喝完了，正打算去一楼温酒呢……」
节装出忧愁的样子，以空虚的眼神投向栏杆后的樱花。
「因为樱花太红了……我的心神都被它掳走了。」
节知道男子露出仿佛要欺上他的眼神，迷醉的盯着他的侧脸，但是还是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吊住男子的胃口。
早在年幼的时候，他就很清楚自己的什么姿态可以引诱对方的心思，完全不需要思考，就像是反射动作般的自然。
语言有时显得非常庸俗。
宛如以目光追逐散落于风中的一片花瓣，他慢慢倾着脖子展现出好看的角度。视线随着这姿态逐渐往斜前方落去，在他看见大老板的足套前端时，节蓦然掀动他的睫毛。由下往上望去的男人面孔，充满了好色的神情，喉结上下移动着。
「你是不是……满十八啦？」
大老板问话的同时，脚步慢慢的往前逼近，仿佛是想要缩短与警戒心强烈的猫咪之间的距离。
「……是的，就在上个月。」
节以楚楚之姿颔首致意。
「虽然我在小节这么小的时候就认识你了，不过……没想到你最近越来越标致了……」
他用体温很高的肥厚双手，轻柔的抓起节的右手。
「啊！」
节刻意小声发出略带天真的羞赧叫声，男人的表情显得更加得意了。
「你真的……看不出是个男人呢。」
尽管他下流的抚摸着自己的右手手背，节并没有抵抗，而是状似害羞的掀动低垂的睫毛。
演出一副优雅的样子，心底却只有嘲笑对方的想法罢了。
以前当这位和服店大老板宠幸花魁纱妆的时候，节曾经跟在她的身边当侍者。也就是酒楼俗称为秃的角色。不管花魁走到哪里都要随侍在旁，机灵的处理她的杂事。当节身为秃时所负责照顾的纱妆，是当时的大红牌、虽然姿色过人也有相当的器度，却也只有外貌可取，她的内在就像是只喜欢采取高压手段又骄傲的蛇蝎女。当她为了一些小事愤怒激动的时候，总会痛打身边的节来泄愤。熟悉纱妆的客人都非常了解她的性子，却又拜倒在她美丽的姿态之下，就算在宴会厅看到了秃被虐待的惨状也都装作没发生过什么事情。
那又怎么样呢？
在节十二岁的时候，纱妆被客人赎身，于是节不再做秃的工作，从那个时候开始，男人们对自己流露出来的言行明显转变为好感。他很清楚原因，正因为节的容貌在进入成长期之后，可是有着与女性不分轩轾的中性美。
终究、那些花钱到妓楼买女色的男人，都只会以外表评断他人而已。
而且他们都同等好色。
「等你忙一个段落之后，要不要到我那里露个脸啊？我已经好久没看到小节跳舞了呢！」
面对大老板的要求，节用羞怯隐藏真心，点了头。
「谢谢您。我会去的。」
大老板状似满足的点了三次头，抽出刚才上下包覆住纤纤玉手的掌心，伸进袖子内侧，立刻又抽出来，叠在节的手上。
手心摸到一个质感粗糙的物品。
「那约好啰？」
不知是不是想要代替勾手指的动作，大老板最后用力握了一下节的手才放开，匆匆忙忙走进内廊。等到他身影消失了的瞬间，节立刻卸下装出来的羞赧表情。
他像是要吹走灰尘似的轻轻吹了一下右手手心，摊开掌心确认对方交给他的东西。是一张伍圆纸钞。
「谢谢惠顾。」
正如他的如意算盘，节对着刚才得到的纸钞空虚的喃喃自语。
如果节在游廓连续工作一个月都不休息，店里给的金额也才差不多金额而已。被握个手就值这个价钱的话，倒是还不坏。虽然还不差，但是远不及他需要的金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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