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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

  快捷c作:按键盘上方向键←或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enter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可回到本页顶部!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收藏到我的浏览器”功能和”加入书签”功能!“白衣姐姐,你说什么”阿九不解的看着她的背影。

  “爷有没有跟你说过她的事”她暗哑。

  “没有,自从我来洛城后,就没见过圣姑姐姐了。白衣姐姐啊,我肚子好饿,什么时候有东西吃”

  “马上就有了!”睿渊这个时候抱着一小捆干柴笑呵呵走进来,往地上“啪嗒”一扔,就地蹲下,抡起袖子就挖d,“师父,接下来的事不用你吩咐,我也知道怎么做。胖阿九,轮到你去外面打些野味回来了,一只j不够这么多人吃……”

  “好,我也捕些蛇回来,好久没吃那美味了。”阿九嘿嘿一笑,马上往外面走。

  “阿九,最好打些野兔野j回来,蛇r能吃吗”善音在背后啐他。

  “保证能吃,而且还让你吃上瘾。”阿九回首一笑,兴高采烈大踏步走出去了。庞大的体型,一点不影响他行走的灵活度。

  不大一会,外面穿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大吼声,弄得破庙断梁上的灰尘直刷刷往下面落,地面都仿若摇了摇。

  “没想到阿九的嗓门果真这么厉害,不知道他吼出九声后,我们还有没有命吃这美味。”睿渊在往j肚子里塞果子,然后用树远起来。她突然觉得,如今的她,就似这盏孤灯,四周是茫茫水面,水底下是波涛汹涌,却又停靠不了岸。

  怔怔愣愣间,水面突然传来一阵衣衫的响动,以为水波微微的荡动声,隔壁的男人就那么陡然出现在她的视角,猝不及防。而她一直以为,这个时候,他该搂着漓落就寝了。

  可是,他确确实实与她并肩立在水边,袍子飞舞,墨发飞扬。

  他不出声。

  她却觉得被风吹得凉了,揽了揽衣裳,转身往屋子里走。

  “凤舞的月银不够用。”此刻,两人临桌对坐,她出声道,并为他奉了茶。

  “这些杂碎的事,你可以找大夫人。”他在品茶赏雀。

  “主子。”善音这时撩开帘子走进来,手上捧着把煜煜发光的夜草,“十二将夜草摘来了,正等在园子外,说要进来蹭口茶水喝……呃,爷”她明显让屋子里的另一道身影吓住了,因为男人不是从正门进来的。

  凌弈轩安静喝了口茶,瞥一眼她手里捧着的夜草:“搁下吧,让他早些回去歇息。”

  “是。”善音搁下草,转身又出去了。

  男人盯了她的背影一眼,道:“‘本草’一书中有道秘方,说夜草内服可补y,外用可止血,与丁香同用,却是断子茶,难怪你改喝花茶了。大夫人处心积虑让你怀,你却暗中做手脚,浪费了她一番苦心不是。”

  她听着,冷静道:“夜草是用来做止血药的,爷多想了。”

  “夜草是伤身草,比净身汤药更伤身子。”他收起戏谑,深邃的眸中闪起淡紫的幽光,似在提醒她。而后薄唇一抿,撩袍起身,往飘着淡淡香味的内室走,表示他今夜在这里下榻。

  而这一夜,他不再如昨夜那般只是平躺着睡觉,也没再莫名其妙发火,而是剥去了她所有的衣物,流连爱fu,力道时轻时重,直得她悖离心志申吟jiaochuan出声。整整半夜的时间,他一直不肯放过她,始终让她趴着,猛烈的动作,在到达最顶峰的时候,突然抽离,而后重新来过,直到她昏迷过去不醒人事……

  第五十一章

  芳草绿野恣行事,春入遥山碧四周。况是清明好天气,不妨游衍莫忘归。

  只是这个清明,愁云惨淡万里凝。

  自从大哥云天佑被火烧死,爹爹与大娘便不再给她好脸色看。这日,凌弈轩亲自陪了她回宣城,为亡者上过香后,歇在翩若房间的隔壁。

  “我知道不是你放的火。”此刻,两人站在那被烧掉的废弃园子前,静静望着里面:“因为你大哥碰过你,所以他要让他永远消失。同样我也碰了你,他更不会放过我。不过,我会让他永远看得到得不到的,哈……好一个擎苍……”

  他笑起来,黑眸中噙着灼热的光芒,薄唇淡淡向上勾着。

  而后突然俯身下来,使得两人眼对眼,唇对唇,差点贴到一块去:“日后,不准与擎苍有任何关联。上次你救了他,一命还一命,不再存在任何报恩之说。所以,休得再用报恩的借口与他暗通曲款,怎么说你现在算是我的女人。”

  她心头揪起,松开,又揪起,仰面望着他:“擎苍身上有你要的解药,你不会放过他的。”

  “呵。”他勾唇笑了笑,大掌在她纤细柔嫩的脖子上徘徊,移到bainen的耳珠子上,“解药我已经有了,而且还是这个世上最好的解药。所以只要他不惹我头上,我也绝不动他。至于女人你,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嗯”

  话落,便放开了她,利眸恢复了一片冷寒。

  她忙站直身子,感觉他这个‘最好的解药’似乎是别有所指。

  “另外。”他淡淡加上一句,眸中要笑不笑,“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可不要后悔。这个府里,大夫人也好,你舅舅也罢,只要他们不要做的太过分,我是不会管的。就好比你昨日给我提及的月银之事,你觉得,我会帮你吗”

  他的意思就是说,自己一头扎进来的,是生是死,全靠自己挣扎,他管不着

  她脸色微僵。

  他则是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回走。

  恰好此刻,云府的丫鬟突然穿过游廊跑过来,请凌弈轩去东厢书房一趟,说是老爷和夫人有请。

  “好。”他便最后看了她一眼,随丫鬟离去了。

  傍晚,他突然下令要连夜回洛城,坚决不留宿云府,说是府上有紧要的事等他回去处理。云氏夫妇留之不得,只得送行到城门口。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车轮辘轳,马车行入到一黑漆漆的山坳里,远远望去,山坳的两边是峭壁险峰,以及冷冷的钩月。

  她闻着偶尔的狼嚎,身上的汗毛全竖起来。这个男人就坐在自己身边,伟岸的身板散发着好闻的男性麝香,却没有一丝温度,冷冷的。

  她感觉,他才像一只狼。

  他陡然搂她入怀:“怕吗”

  恰好马车打滑了一下,她玉指抓紧窗棂,身子绷直:“怕。”她感觉他不是要带她回洛城,而是要带她上黄泉路,“我们不是要回去吗为何走这条路”

  他呵呵笑了声,依然揽着她,胸膛温热而心跳平稳:“等会你就知道了。”

  马车继续前进,狼嚎越来越近,越来越多,车内还弥漫一种淡淡的雾气。而他所谓的等会,就是黑漆漆的林子里突然传来千军万马的声音。

  那声音大得将地面震得摇晃起来,惹得前面的马儿惊慌不已的嘶鸣。

  “主公,蔺北皇的人马果真追过来了。”车外的冥熙向他禀报,“不过他们在拗口观望,没有直接跟上来。”

  “嗯,我们继续前行。”他淡道,依旧揽着她,嗅了嗅她发上的幽香:“别担心,我们会安全回到洛城的。”

  她绷直身子,担心的是:“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不回答他,继续让他的部下往前走,渐渐走到了被开发出来做盐矿山的白峨山,当然了,那只是一个模糊的山轮廓,他们到达那座山还需要一段时间。

  她打开窗子,闻到一股很浓很刺鼻的味道,而后突然“嘭”的一声,马车后陡然火光四起,爆炸声震得地面摇了摇——火药炸开了,马车后的路瞬间成为一片火海,将整个夜空都照亮。他们的马车狂奔起来,躲着那一路卷来的火海,颠簸得差点将她从窗子扔出去。

  而这个时候,旁边的男人想将她抱出去,无奈一个剧烈的颠簸,将她撞开了,车轮子滚得更厉害。

  她坐在车内,听得两旁山上的滚石声音,震得地动山摇。而那大火,也窜上了马车的帘子,随着风势越烧越旺。

  “停下来!”前面的两匹骏马疯了似的往悬崖边上跑,跑上那仅容两只轮子通过的山道,想拐过去。

  只是过弯道口是需要缓行的,以它们这么个跑法,一定会在拐弯的时候将身后的马车摔下万丈深渊的。她惊得脸色大变,双脚勾在边上,没法往下跳。

  眼见那马儿要往那窄窄的弯道口闯了,她银牙一咬,闭上眼睛往下跳。幸好旁边的山缝里上长了一棵不大不小的樱桃树,她本能的一把抓住,才得以避免被撞上山体摔得粉身碎骨的惨剧。只是,她全身的骨头还是被磕碎了,疼得她想掉眼泪。她滚了几圈,看到那着火的马车已在拐弯处,因收不住势,扯住那两匹受惊的马儿摔入了山谷里。

  而她,整个身子被吊在绝壁上。

  “砰!”一把大刀直勾勾朝她受伤的手砍来,硬是不让她有退路。

  她的手骨本被摔断,如此一赶尽杀绝,攀住山道的双手就那么放了,身子随旁边不断滑下的石子往下掉。

  “女人,你果真是个麻烦。”千钧一发之际,有只手及时拉住了她,想将她整个身子往上提。无奈后面又是一群大刀蜂拥而至,他用手中的剑挡了一下,以剑做钉,自己也跳下崖壁,改为搂着她。两人就这样被掉着,上面不断有人砸硕大的石头,想砸下他们。

  “我们上去!”他抱着她左右躲了几下,突然一跃而起,利剑一挥,一排头颅直直滚落。

  他带着她飞上来了,并跨上一匹黝黑的骏马,搂着她轻松的拐过了那个狭窄的弯道。弯道那边,正是上白峨山的路。只是,后面依旧有追兵。

  “凌弈轩,我看你这次往哪逃!”那是个穿一身明亮银色盔甲,手拿缨枪的高大男子,红艳艳的火光在他身后燃烧,映出他挂着胜利微笑的唇角,“我知道这是你布下的天罗地网,但是,那又如何。只要取到你项上人头,牺牲再多的人也值得!”

  凌弈轩没答他,只是勒紧缰绳策马狂奔,往白峨山上跑。

  男子在身后紧追不舍,长枪一伸,cru凌弈轩和她中间,长戟变万剑,挥向后面的凌弈轩。

  凌弈轩一手扶着软趴趴的她,一手以剑抵挡,战了几个回合。而后抱着她俯身贴到到马背的左侧,退为防守。

  这下后面的戎装男子不干了,不再恋战,长戟朝那马肚子一刺,弄得肚破肠流,使得两人没法再躲。

  她软软挂在他怀里,看着他抿紧的唇,和严肃的侧脸:“你可以放下我,不然我们两人都得死。”

  “闭嘴。”他瞪了她一眼,臂膀依旧将她抱得紧紧的,对那戎装男子道:“蔺北皇,既然今日我设了这个埋伏,那也定是不会让你有命活着回去向三王爷复命的!引君入瓮,瓮中捉鳖。”

  “那好,接招吧!”背光的戎装男子冷语一出,缨枪使得更凌厉。随即身后突然多出一条数丈长银蛇,蛇身一卷,就要朝轻雪勾来。

  “银,原来她就是神凤!”戎装男子这下大喜,一人一蛇,直得凌弈轩连连后退。

  凌弈轩不语,吃力接招。而他怀里的轻雪,只觉得自己这次又将成为这银蛇口中的食物了。什么神凤,她只是个人!

  他们越打越烈,凌弈轩因要护着她,一直处于弱势地位,直往白峨山上退。直到天地间突然传来一声天雷声,那条银蛇才哧溜一声躲到了主子身后。

  “爷,阿九来救你来了!”声若洪钟,眉开眼笑,‘咚咚咚’旁边的斜坡上陡然滚下一个白花花的石头,石头边滚边发出声音:“爷,你带白衣姐姐先去山上歇歇,让我来解决这畜生。”

  “好。”凌弈轩与那戎装男子对望一眼,放心下来,而后果然搂着轻雪往山上施展轻功,没有回头。而他们的身后,陆续传来七声天雷般的响声,直震得她双耳嘤嗡。

  “阿九不是他的对手!”

  凌弈轩静静看她一眼,一脚踢开那矿工特意搭建的一间小木屋,将她放在地上。接着握起她的手,帮她接骨,“腿有没有伤到”

  她躺在地上,靠着木墙:“左腿磕到了。”

  他便挽起她的裤腿,查看她膝盖上的伤势。而后从怀里掏出一盒断续膏给她抹上,放下她的裤管,“还有哪里疼”

  “没有了。”她软软靠着,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他这才在旁边撩袍盘坐,闭着眼睛,运功疗伤,“我的宿敌,蔺家盐运的二公子。如果这次能解决掉他,就除去了我一心头大患。”

  “你刚才说他是三王爷的人那你与睿渊是什么关系”睿渊是礼亲王,三王爷是渭亲王,一个王爷想尽办法接近他,一个王爷要对他赶尽杀绝

  “女人。”他睁开眼睛,扭过头来:“你的问题太多了。”

  “我只是随便问问。”她不再问,扭头看向外面的灌木层叠,古木高耸,险峰叠翠。这里,不正是翩若带他来狩猎的地方吗往东走几米,便是不见天日的鬼谷。而那日,她就是在这个地方跟翩若开了个玩笑。

  第五十二章

  白峨山下,圆滚滚的阿九气沉丹田,肚皮渐渐鼓起,而后突然张嘴一吼——

  瞬间,白峨山一阵地动山摇,大小不一的石块纷纷往山下滚,砸得众人各自躲闪,无法再交战。

  “天雷功”戎装男子脸色即刻微变,忙自封两x,隔住耳中的一切声音,“你是雷玖笙”

  “你明知我主公需要救白衣姐姐而无法脱身,你却步步相,这算什么好汉”阿九不答他,双目一瞪,气自内生,血从外润,借用腹语说道,“你三番两次用这种卑劣手段偷袭,实在有够无耻。今日你撞我手上,我定让你尝尝我天雷地火的厉害!”

  话落,深深一吸气,张嘴再次发出一声怒吼,立即引得狂风骤起,树木连根拔起,山体裂开一条缝,直震得身后的人七窍流血。

  戎装男子就地打坐,咬着牙道:“凌弈轩引我入套,埋火药,砸大石,也光明磊落不到哪去!”

  “哈哈。”阿九听罢,不以为然咧嘴大笑:“如果你不是一路跟踪我主公,又想暗袭于人,又怎么会中计呢。哦哦,刚才我还听到有人对我主公说,明知前面是圈套,他也要闯,因为他觉得自己有把握取我主公项上人头!”

  “雷玖笙!”蔺北皇大吼一声,一边坐直身板以内力抵挡天雷音的侵入,一边无比严肃道:“如今天下,只有为三王爷办事,方能成就大业。蔺某钦佩侠士功力过人,快意恩仇,所以在此好意劝你另寻明主,弃暗投明,如此才有再生之路。”

  “你是说那个性情暴戾,威福自用的渭亲王爷”阿九双手叉腰,嘿嘿笑了两声,道:“你跟着那个狗王爷,还不如跟着我主公,至少我主公知道知才善用,爱惜我们这些部下的性命……”

  “如果他爱惜你的性命,就不会让你在此独挡一面了。”蔺北皇卸下戒备,勾唇冷笑一声,继续劝诱:“如果你改为投靠三王爷,为我西梁军所用,三王爷日后定不亏待于你!”

  “哼,他能给的,我主公都给得起,而且比他给的更多!”阿九脸一偏,懒得再跟他废话,肚皮暗暗鼓起,“你且再接我最后一招,我送你们这帮朝廷走狗上西天!”

  “冥顽不灵!”蔺北皇见说不动他,连忙双掌交叠搁于胸前,闭上眼睛念起附身咒。而后赶在阿九第九声天雷吼发出前,全身突然迸出一道金光,与那银蛇合二为一,“臭小子,你要知道凌弈轩只是一个世道不容的民间皇子,二十九年前太上皇依术士之言将他连夜抱出宫,并将他贬为平民,意思就是要让他死。他能活到今日,全靠他的运气。但好运是不能维持一辈子的,他的父皇要他死,他的王兄也要他死,所以他迟早是要死的,我奉劝你最好早日归降三王爷,这样才能给自己一条生路!”银蛇瞬息化为飞龙腾向半空,留下余音缭缭。

  “你放p!”阿九让那声音气得破口大骂,“如今坐上龙椅的人是大皇子拓跋睿昕——爱民如子,执法如山的君昊帝,你三王爷算个鸟,我投靠谁都不会投靠这个只会使j计的小人!”

  “话别说得太早,雷玖笙,我会一直等你回心转意!”蔺北皇的声音,渐渐随风远去。

  “阿九!”解决完那边的冥熙朝这边匆匆赶过来,看看银蛇消失的方向,拍上阿九浑圆的肩,“他带过来的西梁军已全军覆没了,我们赶快上山寻找主公,刚才主公为救落崖的夫人,背后中了一刀!”

  “那赶快去!”

  二十九年前。

  一辆挂皂色帏帘的马车急匆匆从幽深的宫墙内驰出,所经之处,行人纷纷躲闪,让出一条路。

  “皇上,我们到了。”不大一会,马车停在西京一隐秘的植满绿竹的竹屋前,开车门,探出弘煊皇帝气派的兽靴。

  “鸿爷,您终于来了,主子已经疼了两天,胎儿始终出不来。”一守在竹门前的绿竹婆急道,手上还端着盆艳红的热水,飘着浓浓的血腥。

  弘煊皇帝剑眉一皱,一把推开那紧掩的竹门。

  “皇上,老臣无能为力,是难产。”屋子内的御医立即跪了下去。

  只见床上的女子,青丝散落一帐子,脸色比身上的亵衣还要白。

  “雁杳。”他走过去,吻了吻她汗湿的额,“我接你进宫。”

  “不要!”女子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虚弱道:“带我的孩子进宫,刚才我做了个梦,梦见一条腾云金龙直冲云霄,始终在空中盘桓不去。断鸿,你该知道这个梦的意思的,他是你的孩儿,我希望你能带他进宫,让他风风光光做你的儿子……”

  “雁杳……”

  “断鸿。”女子将脸贴进他的掌心,滚下眼泪:“我是不喜欢宫廷生活的,但是这是他的命,我不该阻止。”

  “好了,不要说话。”他吻了吻她,放开她的手,走到外面,“如果只能保住一个,朕只想保住雁杳。”

  “皇上,目前只有一个办法可以保护雁杳主子的命,那就是死胎催生。现在难产的原因是因胎儿与母体之间的脐带缠绕在了一起,导致无法分开,如果选择剖腹,雁杳主子会有性命之忧。只有用催生药催出死胎,方能蒂落出母体。而且再这样拖下去,胎儿迟早会死于腹中。”

  他点了点头:“按你说的做。”

  “是。”御医领命,去准备催生事宜了。

  他站在门外,眸中划过一丝愧疚。

  随后等御医带着催生药进去,他听到雁杳一声凄厉的大喊:“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会将他生出来……断鸿,一定要让我们的孩子活下去,算我求你了……”

  “……”接下来,是女子一阵嘶声竭力的痛叫,以及婴孩的一声响亮啼哭。雁杳用尽自己最后的力,生下了这个孩子。

  “主子生了,生了……恭喜鸿爷,是个小皇子。”

  他连忙推门进去,没有看那满身是血的婴孩一眼,大步流星走到内室,单膝跪在雁杳的床边,“雁杳!”

  女子抚着他刚毅的脸,笑了:“如果没有那条龙入梦,我不会让他进宫,但这是天意。我用我的命,换他的命,不要怪他。”

  “雁杳!”

  “答应我。”女子乞求着,终是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轰隆隆!”这个时候,一声闷雷陡然在夜空中炸开,窗外骤时狂风大作,大雨倾盆,似在响应屋内的悲凉。

  女婢手中的婴孩却陡然咯咯的笑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望向搂着女子无声恸哭的弘煊皇帝,闪烁着不属于婴孩的寒光。

  弘煊皇帝望着他,沉痛喊了一声“孽障”,大步走出去。这个时候,他只是恨这个孩子果然是个不祥之物,并没有不承认他是他的皇子。

  这个大雨倾盆之夜,他还是将他带上了回皇宫的马车。

  可是接下来的半月,天空依旧大雨倾盆,根本没有停止之势,宫门外的雨水甚至淹了进来。各地折子纷纷上奏,全部是水患。女娲河决堤,淹掉无数个村子和数条水运河。田间即将成熟的稻谷,一律让雨水泡烂。储存在粮仓的谷粮和谷种全部生霉发芽,鼠吞虫蚀。那是龙尊有史以来最汹涌的一次水灾。而后接下来,是小太子重病不起,以及宫中各个小皇子的五日一大病,三日一小病。

  “皇上,睿宸皇子留不得。”这个从宫外带进来的小皇子满月那一日,天空不再下雨,却是闪电连连,天雷地火烧毁了不少森林和作物。于是,众人开始纷纷上奏,恶语流传。

  弘煊皇帝抱着刚满月的孩子站在宫门前,迎着那地动山摇的天雷,将他高举头顶,凄怆的笑了:“你在怪我不让你来到这个世上,所以要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对不对好,既然你克兄克母,又是恶魔转世,今日我就拿你这孽障来祭天!”

  祭天大火,却让一场大雨浇熄了。再燃起,雨又降下来,甚至电闪雷鸣,雨势更猛,引发各地的泥石流。如此反复四次,终于在一个白眉老道出现后,祭天仪式停歇下来。

  “活人一时,渡人万世,不如就让老道带这孽障普渡众生,化解他身上戾气可好我佛慈悲,佛渡有缘。”

  弘煊皇帝本想顺应民意改用水祭除掉这个孩子,可是想到雁杳临死前的那行泪,以及她用尽自己的力也要生下这个孩子的决心,他的心一下子软了,哑声道:“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这个孩子。”

  就这样,这个刚刚出生一个月的四皇子,从此销声匿迹了,弘煊皇帝对天下声称,四皇子染重病,夭折。而老道带走他后,龙尊国开始恢复昔日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却没有人知道,这个皇子后来又经历了怎样的一番波折。

  思绪回到现在的白峨山,矿工木屋。

  凌弈轩的背部确实在抢救落崖的轻雪时,一时不注意,让身后的西梁军划开了一刀,鲜血染红整件干净的袍子,但那并不致命,止过血,用内力疗过内伤后,只需静养即可。对他来说,这样的伤,还算小伤,甚至还比不上上次在宣城所中的埋伏。

  他闭着眼睛,打坐调息,突然闻到旁边女子身上淡淡的香味。

  眉头微微动了下。

  他认出云轻雪,是因那日在山上,他也是这样闭着眼睛的。要知道看不见东西的人,嗅觉会更加敏感,那个时候他闻到了女子身上散发着莲花清香的自然体香,非常好闻。后来在翩若身上没有闻到,一时以为那时中了媚药,是错觉,所以他只能认那块麒麟佩玉。毕竟,是翩若将奄奄一息的他救了回来,并通知了他的部下赶过来。

  d房花烛夜,他是故意要碰他的新娘子的,他想让这个女子去与尹诺雨抗争,让她去遏制尹诺雨。因为他在这个女子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仇恨。他知道,只要心中有恨,她就一定会让自己变强,而尹诺雨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碰过的女人。

  只是没有想到,碰她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她是那个无声离去的女子,而且还是……

  所以在知道一切原委后,他突然觉得,他做的都是对的。在这个府里,他不会帮这个女人的,只会冷眼看她挣扎,看她变强,或者是香消玉殒。当然了,他比较期待前者,这样才比较有意思。

  想到此处,他缓缓调息体内流窜的内力,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他记得曾有个梳着可爱双髻,穿一身粉衣的小女孩稚嫩的对他说:哥哥,你不要哭,我将奶娘给我的桂花糖给你吃,你吃一粒,手就不会痛了。

  那个女孩磕伤了左手,等着她的亲人来庙里接她。

  那个时候,他跪在雨里,感觉天地如此之大,却独独容不下他一个人。他问这个小女孩:你最亲的人已经抛下你了,为什么还觉得这糖甜

  女孩bainen的小脸蛋笑开,露出两个小梨涡:桂花糖是姐姐买的,奶娘说姐姐去给我买新鞋了,一会就回来接我,你吃一粒,保证很甜。还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每次我想哭的时候,就取出吃一粒,这样我就不会哭出来,也不会让奶娘担心。

  那一刻,他觉得那个小娃娃脸上的笑容是最真诚的。这个五岁不到,还要用糖来哄的娃娃也知道不能让奶娘伤心,而他,在连累了师父和养母之后,还在让霍师伯为他担心。他从来想到的只有被世人遗弃,为世间所不容,却没想过那些正在保护他,真正珍惜他的人。

  这是他十七岁那年的往事,那年他伤了眼睛,痛苦过,绝望过,却也迎来了他人生第二个重大转折。

  第五十三章

  黎明,清明时节的雨,还在雪白的梨花瓣上滚动。

  “轻雪,找不到云浅。”舅舅乔莫钊一大早就过来了,一等她和凌弈轩回到凌府,就借内务之由进了她房里。

  “你不是说她让大夫人送到琼花坳静养了吗”她右手不能动,软软靠在外面的榻上。

  “那日我确实是听大夫人这么说的,可是那里的人说,根本没有陌生人被送进来。”

  “看来她将云浅藏起来了。”她黛眉深锁,望了望笼子里那只梅花雀,“没有任何飞禽给我送信,云浅她凶多吉少。”

  “先不要急,既然大夫人将她藏起来,定是有用的。轻雪,你现在要做的,是怎么不让大夫人刁难。门外有几个凤舞那边的大丫鬟老嬷嬷守着,说是老凤主和三小姐房里的月银和布匹都没有分过去,过来讨个信。”

  “我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御敕那边划了多少银子到我这里,账房那里应该记得很清楚。”

  “账房那边记载的是,划了三个月的月银过来。”

  她眉头挑动:“舅舅你有什么办法可以筹出银子凤舞那边的下人们估计都在传我私吞了她们的饷银吧。”

  “舅舅拿出所有的积蓄也凑不足这么多银子。”

  “舅舅。”她没时间愁眉苦脸,指指书架上:“帮轻雪将那本乐谱拿下来,能卖多少是多少,这是凌府侧夫人唯一值钱的嫁妆。”

  乔莫钊抽出那本书,搁在手掌里:“舅舅也会尽量补上一些的。轻雪,昨夜在宣城发生了什么事,何以伤成这样”

  “少主的马吃错了药,半路突然发疯,呵。”

  “那你歇息一下,舅舅出去了。”乔莫钊很担心,却很无奈。

  “去吧。”

  不大一会,他又带了个人进来,“轻雪,京云少爷说想买这本乐谱。”

  她惊讶的睁开眼睛,瞧了舅舅一眼,看向面前的京云。袍服雪白,唇若涂丹,肤如凝脂,一双勾魂凤眼含满风情。

  “乔总管,瞧你糊涂的,京云少爷是这个家的主子,怎么能说买呢如果京云喜欢这乐谱,嫂嫂送给你好了。”

  “小嫂嫂,你可是急着要用钱”长身玉立的男子凤眸一弯,开口了,“京云听凤舞那边的家奴说,月银已经拖了快半个月,纷纷臆测是小嫂嫂你吞了去。”

  她脸色微僵。

  “不过如果真的是小嫂嫂私吞了去,那又何以要典卖这世间难得的乐谱呢这些个嘴碎的,京云定代小嫂嫂教训一下。小嫂嫂,外边的那些个大丫鬟们京云已经让她们领了月银打发了,只道是小嫂嫂你这段日子忙得忘记了。”

  “京云,谢谢你。”

  “先不说谢,京云倒有个请求。”

  “你说。”虽然问题好像是解决了,但是不能欠下人情。

  “既然这本‘有凤来仪’是交换之物,那京云希望嫂嫂能教会个中曲理。听文姝那小丫头说,嫂嫂为安慰病发的青寰,曾用排箫奏乐一曲。曲调之精妙,无人能及。所以京云想请嫂嫂赐教一二。”

  “没问题。”她也想领教那个神秘的吹箫者,如果她没猜错,应该就是京云。凌弈轩的笛音她领教过,没那般忧愁缠绵的。

  夜里,凌弈轩没有过来夜宿,只让人送来了一盒新的断续膏和一些上好的跌打药粉。她换好药后,就静静坐在水台上等京云过来。这是照顾到她的腿受伤,临时选好的地方。

  京云的箫音是从水面上飘来的,只见他衣袂飘飘,如一临波白鹤,缓缓从水波上踏来。

  只是,他在落定后,并没有要求吹‘有凤来仪’,而是道:“其实你不该来这个地方,这里不适合你。”

  “那你觉得哪个地方适合我”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至少这里不适合你。”男子还是坚持道,“你是无辜的,夹在这两个人中间,只会毁了自己的一生。”

  “噢”这话可有些严重了,她笑道:“京云,你在劝我休夫吗”

  “我是说真的。”京云扭过头看她,银白的月光下,他的眸光认真无比,“我大哥的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走进去。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送你走。”

  “送到哪里去!”一道带着讽刺的笑语,自身后传来,穿透层层阻碍,打断交谈中的两人:“京云,送走我的女人,可有得到我的首肯”

  “大哥”

  这个身板挺拔如松的男子就站在珠帘子后,穿黑色绛缘领袖的袍服及绛色裤袜,登青缎底朝靴,脸含不悦站在那里。

  “大哥,放过她。”京云转身走进屋子,并没有为他刚才的那句话懊恼,道:“所有的原委你都知道的,放过她。”

  “来人,送京云少爷出去。”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