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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绝色倾城 飞烟|作者:StoneEwdar|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2 02:26:02|下载:绝色倾城 飞烟TXT下载
  未晞知道他是喝高了,自然柔柔地顺着他,只盼着快点将他哄睡了完事。

  可是,当男人仗着酒劲三两下就将她的衣服扯了个干净的时候,未晞才看到,那双在黑暗中红得滴血似的眼睛。

  她本能地退却,恐惧这时才铺天盖地,可是在这方寸之地,举手之遥,她能逃到哪儿去?

  哐啷!床头的台灯被他扫到地上。那是她喜欢的古瓷台灯,青花白底,工艺精湛,在一次拍卖会上被他用高价买下来,放在床头专供她一个人欣赏。

  此刻,那价格不菲的礼物却先她一步,粉身碎骨了。

  第二十三章 一夜承欢

  夜仿佛可以长得没有尽头……

  未晞感到自己像沉在了水里,身上很重,想挣扎却用不上一点力气。头抵着柔软的真丝枕被,朦朦胧胧地看着扭曲的天花板,如同看着另一个世界。

  煎熬?未晞此刻才真正体会这个词的含义。原来是相对论,人家的一分钟,是你的一天;人家的一天,是你的一年;人家的一年,是你的一个世纪。

  她的身体紧绷得像一张弓,整个过程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疼……疼得那么鲜明,那么刻骨,那么撕心裂肺。

  她有没有哭着求他放过她?不记得了。

  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有段时间出现了意识空白,应该是老毛病犯了。整个沉在一片绵软的云中,很快就人事不知了。

  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像个生病的孩子,在他臂弯无助地抽噎着。落地窗的玻璃上,倒映着他们赤裸交缠的身影。

  他的头埋在她重峦叠嶂的胸脯上,双手压着她的膝盖,强壮的腰身前后晃动着,无休无止,凶狠无比。曾经甜蜜的律动变得越来越不堪忍受,她无法再看下去,侧过脸,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他的嘴唇却烙在她白嫩的颈上,在那脆弱的皮肤上留下一串串红紫的印记。

  实在疼极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口咬上他的肩膀。肩上的骤疼让男人一阵轻颤,他低头看着她,笑得醉意朦胧,扣住她的下巴重重吻上去,口中说着糯糯的情话,把她拼尽力气的抵死挣扎,全当成了情趣。

  她痛苦地摇头,细白的手无力地抵着他的胸口,手心全是汗水,希冀着可以拉开彼此的距离。这可怕得近乎强暴的掠夺,已经让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感觉到她的抗拒,他有些烦躁地扣住她莲藕一样脆白的手腕,似乎嫌太麻烦,随手扯过自己的领带,迷迷糊糊地将那纤细的手腕绑在床头。双手一拉,打了个死结,又疼又紧。

  不!未晞像个孩子一样,难过得嘤嘤而哭。她知道他喝醉了,可是他喝醉了就能这么对她吗?只因为她对他说了一句谎话,他以前对她的好,就通通都不作数了吗?

  未晞泪眼蒙胧地望着他,她从来没有这样怯弱过,小声嗫嚅着,尖细的啜润说明她此刻有多难过。本以为他会顾及她的身体,可身上的人吻着她的眼泪,咀嚼着她的痛苦,依旧兴动如狂,不管不顾。

  她听到自己在他身下尖叫,叫得支离破碎,声嘶力竭。可任凭她疼得银牙咬碎,他为什么就是听不到?

  他在耳边说了什么?除了自己急促而痛苦的喘息,她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能依稀分辨出几句,他重复了好些遍,她才听见。

  他说:“给我,给我……”

  她在黑暗中模模糊糊地听着,不经意间,冰冷的泪水已经滑落眼角。城市的夜晚总是那样的长,午夜醒转,面对的却是比泪水更冰冷的绝望。

  这是多久之前的凄凉心境?相隔太久,竟无从记忆。只有天上那弯如钩的新月,依旧挂在记忆的碧云下,那一钩带着寒意的淡金,勾出多少心碎的秘密?

  忽然想起一部很久之前的老电影,依稀记得是部悲剧。女主角最后哭着对昔日的爱人说:“对不起,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了,我的爱已经干涸。”

  他终于筋疲力尽地倒在她身上,平定了呼吸,借着月光痴痴地望着她凝玉般的脸,轻叹一声,细致缠绵的啄吻,似乎暗示着男人的恋恋不舍、意犹未尽。

  未晞的手还被他绑着,雪团一样在他身上瑟瑟发抖,她不知道他还想要什么?可是,她已经什么都给不了他了。

  她没有干涸,只是被他掏空了……

  第二天早晨,阮劭南破天荒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他只觉得头昏脑涨,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地疼,四下看了看,饶是他一向稳如泰山,也登时呆住了。

  椅子倒了,台灯碎了,纱帐的一角被扯了下来,帷幔拖在地毯上,满地的碎玻璃,偌大的卧室好像遭遇了一场巨大的龙卷风,杂乱得一塌糊涂。

  床上也是一片狼籍,真丝床单被拧成了麻花,被子都皱在一起,未晞的裙子被撕成了两半……

  他皱了皱眉头,抓起床头的电话打未晞的手机,《多啦a梦》的音乐却在屋子里响起来,这音乐还是他帮她换的。他找了半天,最后在枕头底下把它翻了出来,旁边还放着她的哮喘药。

  他看着那个蓝色的药瓶,昨夜发生的一切渐渐清晰。

  那是怎样一个欲壑难填的夜晚……

  记得她中间昏过一次,哮喘发作的结果。他没有送她去医院,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卧室的床头柜里一直备着应急的特效药,他知道该如何处理。

  她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浸过一遍水,身上床单都湿透了。

  是的,哮喘不会死,发作起来,却是生不如死。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那副身体明明已经怯弱得承受不了任何一点折损,他却怎么都放不开。抱着那绵软的身子,只想将怀里的人拆卸入腹,吞噬个干净。

  欲火炙热中,他依稀听见她翕张的嘴唇嗫嚅着说疼,听见她用那样可怜的语气求他,一叠声地说着不要。看见她月光下雪白的脸,微蹙的眉,泪光点点的眼,试图推拒却被他轻易制住绑在床头的手腕。看到自己不顾她的哀求和痛楚,一次次用力顶进她的身体,撞得整个床铺都在颤动,好似波涛汹涌的大海,她是无力的小舟被巨浪裹挟吞噬。

  他不该这样的,他到底怎么了?

  他静静地看着那个药瓶,看着眼前幻灯似的一桩桩、一幕幕,灵魂好像飘至某个高远处,冷冷地看着另一个自己。

  床头的坐机没有挂断,手机的音乐一直响着。

  “如果你对我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我们又为什么要在一起?”

  “我们为什么要在一起?”

  “为什么要在一起?”

  “在一起……”

  外面的佣人听到卧室里面有动静,小声敲了敲门,“阮先生,您起来了吗?需要准备早餐吗?”

  他忽然抓起未晞的手机,狠狠地砸在门上,如同山洪暴发,如同愤怒的雷霆,如同野兽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音乐停了,手机被砸了个粉碎……

  双手拿起画板,全世界与我无关——这大约是此刻的陆未晞最贴切的写照。

  晨光下,她手执画刀细细刮割,动作轻巧得仿佛眼前的画布是自己最亲密的爱人。眼里心里除了色彩、明暗、线条、肌理……再无其他。

  正是一天里最明媚的时光……

  如非一觉醒来,看到未晞竟然穿了一条紧身牛仔裤,一件单面蕾丝镂空吊带背心——就是前面没有任何装饰,却能透过背面的镂空花纹,隐约看到整个后背的那种。她又为图方便,将一头靛黑青丝利落地绾起,越发衬得人蜂腰窄背,削肩皓颈。

  很少见她穿这种带些妩媚的衣服,如非不觉眼前一亮。又记起来,这好像是自己几天前,花了八块钱从地摊上淘来的。可能就是看着它便宜,被未晞当成了工作服。

  如非愤愤地叹气,真是,人漂亮,就是穿件破烂也比别人耐看。

  再过两天就是新年,街上是一派祥和热闹。如非刷牙的时候,习惯性地向外看了看,看到阮劭南那辆银灰色的帕格尼,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守在楼下。

  她吐掉嘴里的泡沫,漱了漱口,然后走到外间,对正在画画的美人说:“已经一个星期了,你还让他在外面晾着?我说姑奶奶,差不多就行了吧,大过年的……”

  未晞什么都没说,依旧聚精会神忙她自己的,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在意。这幅油画她已经画了整整一周,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

  如非耸了耸肩,纵然亲如姊妹,在感情方面也是局外人,未晞不愿意说,她也不好多问。

  如非下楼买早点去了。门关上的那一刻,未晞挺直的脊背终于垮了下来,像个开小差的学生,对着自己的画兀自出神。

  巴洛克风格的油画,色调诡异阴暗,面容冷漠的六翼天使,展翅翱翔于云端之上,脚下是熊熊烈火,手执长剑,凌厉的剑锋却是直指人间。未晞给这幅画取名为《天使的愤怒》。

  未晞叹了口气,望着画布上的六翼天使。不由得想,世人都以为天使仁慈纯美,平和宽厚。其实世人错了,天使是上帝的战士,善战好杀,且憎恨人类。

  是不是所有的人和事物都有自己的两面,而两面之间却没有绝对的界限?正如疯狂与正常不过一线之隔;就像上帝的右手是慈爱和宽恕,左手却是狡黠和暴戾?

  她放下画刀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肩颈,不由自主地走到窗边,看到他的车还停在那里,身子不由得一颤,心里一时千回百转,一时天覆地灭。

  想起那个无法言说的夜晚,过了这么久她依然心有余悸。没有亲历过的人只怕无法明白,童年受过冻的孩子,一生都会觉得冷;有些伤口,一辈子都好不了。

  未晞鼻子一酸,只觉得热辣辣地想要掉眼泪,赶紧扬起脸。

  南方的冬天,是淡淡的明媚,天空的颜色也是淡淡的,好像久病不愈的美人脸,带着某种忧伤。清新的阳光轻轻地贴着她的脸。忽然想起来,七天前,他找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好天气。

  她没有见他,那时她整个人发着烧,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难受得好像死了一样。每次发病后,随之而来的就是高烧。这次又加上一夜的委屈,某人恣情纵欲的消耗,于是病得更加厉害。她本就是先天不足,后天缺少调养的羸弱体格,几乎心力将交谇。

  她不知道如非跟他说了什么,后来听说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之后派人将她平常用的东西送了过来,都是她画画用的工具,整整装了一大箱子。还将前些日子买的衣服、鞋子、皮包一并送来,另外还带了一个新手机。

  如非看着那新手机啧啧称奇,没心没肺地打趣她,“疼女朋友也犯不着几天就给你换一个手机吧,怎么?怕你丢了?还是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阔气?”

  她叹而不语,其中原委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个被她忘在别墅的手机,只怕是又被他砸了。而她心里明白,他心里最想砸的……其实是她。

  她又一次不声不响地走了,这等于犯了他的大忌。记得上次她不明就里触他逆鳞,他只是默不作声,私下里却不动声色地掐住她的七寸,将她所有的退路封了个干净,然后气定神床地看着她,困兽一样,山穷水尽。

  现在,他依旧默不作声,只把上班外的时间,都用在了楼下的停车场,却没再找过她一次,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

  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有人叫门。如非自己有钥匙,这个时候会是谁?

  结果在门镜后一看,竟然是汪东阳。未晞打开门,汪助理还是那副从容不迫,公事公办的样子。 “陆小姐……”他说,“阮先生说你还没吃早饭,怕你伤了胃,让我把这些淮扬点心送过来。”

  他将一个古色古香的食盒递到她手上,接着说:“阮先生还说,后天就是春节,让我问问你想吃什么,这里还缺什么,少什么。明天,他一块儿让人送过来。还说,今天之后,他就不再来了,让陆小姐安心,没事的时候也好出去走走,老窝在家里容易闷出病来。陆小姐不喜欢有人跟着,凡是你不喜欢的,他都记住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还有一件事,阮先生嘱咐我一定要转告。你的小妹妹陆幼晞,阮先生已经从陆家那里把人要来了,安置在一家私人疗养院里,找了专人照顾。如果陆小姐当她的监护人,阮先生会找人帮你处理。如果想送她去国外治疗,他也可以安排,一切全听陆小姐的意思。”

  汪东阳说完完,就站在门口,像个尽职的战士,等待首长批示。

  未晞被他连珠炮似的一番“轰炸”,一时半刻缓不过神来,又想起眼前这人初见时是何等的精明刻薄,与此时的“愚忠”倒真是大相径庭,不觉一笑。

  “麻烦你告诉阮先生,他说的话,我记下了,会仔细考虑。这里什么都不缺,让他不用惦记。”

  汪东阳点头会意,临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未晞一眼,终于说:“陆小姐,本来我不应该说。可是,实在忍不住。别再跟阮先生怄气了,我跟了他这么久,从没见他对谁这样上心,心疼到这个地步,你该惜福……退一步说,他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这个你该知道。现在他没说什么,可时间久了,保不齐会怎么样。说到底,你不可能离开他,又何必非要跟他强着来?只怕最后伤筋动骨的,是你自己。”

  送走了汪东阳,未晞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怔怔地看着它。窗外的阳光泻在上面,像打翻的糯米粥。她抚摸着食盒上精致的掐丝,心里一时惶惶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们冷战了这么久,如非只当他们是耍花腔,常劝她不要太小性,人家怎么说也是钻石王老五,最有价值的单身汉,本年度新鲜出炉的十大杰出青年,少不得给个台阶下,彼此都好看。汪东阳自不必说了,自然把所有的责任归咎在她头上。

  不知道的人只当她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一朝得意,恃宠生骄。可是她满腹的惆怅委屈,局外人哪里知晓?那些令她伤心害怕、难以启齿的一切,对亲如姊妹的人尚且无法开口,她这个无依无傍的孤女又能说给谁听?

  外人只知他是天下传奇,看到的都是他的锦绣荣华,万众景仰,谦和恭逊。唯有她深知那些面具后的伤口,荣耀下的仇恨,光环里的血腥。只有她亲自亲历过他偶尔的狰狞恐怖,凶狠暴戾。

  他曾抱着她温柔耳语,天上地下,视若珍宝;也曾捏着她的下巴,不带一丝感情地威胁警告。他黑暗中沉默的眼睛,幽暗的瞳仁,暗藏的兽性;他对人性永远的怀疑,对人心的不信任,不确定;他掩藏在楚楚衣冠之下,强烈得让人发指的,赤祼祼的情欲……

  想到这里,未晞一下一下咬着自己的手指,心里一阵阵发虚。实在无法确定那天夜里抱着她需索无度的人,究竟是不是七年前的那个温煦平和的俊朗少年?

  看着那漆红的食盒,信手打开,里面装的自然都是她喜欢的吃食,样样精致,件件贴心。

  “凡是你不喜欢的,他都记住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未晞当然明白,这句话背后另有所指。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害怕。只觉得这就像一只老虎对她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吃肉一样。

  可有谁见过不吃肉的老虎吗?

  又想到自己的小妹幼晞,此刻就在他的手上。未晞不知道阮劭南将她从陆家要出来,究竟抱的什么样的心思。威胁?安抚?道歉?诱哄?

  她猜他的想法,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可无论他抱着什么想法,这招的确是高明。想到幼晞,她就无法坐视不理。

  阮劭南现在真真是胜券在握,坐怀天下。可笑的是陆家,就这样卖了一个残弱的女儿,如此苟且,又能换来几个朝夕的平安?

  手里的点心恍然间掉在地上,本就馨香酥软的物件,自然摔得粉碎。

  未晞缩在椅子上,怔怔地看着它零碎的“尸体”,头埋在膝盖间,一筹莫展。

  第二十四章 骨肉重逢

  明天就是新年,未晞看到家里什么都没有,不免有些后悔,昨天干吗死要面子说什么都不缺?

  其实她跟如非都不怎么喜欢过年,大约孤儿都不喜欢过年。平时不觉得自己跟别人有什么不同,每每到了节日,就彰显了孤单。

  本来她跟阮劭南的新年计划是,在他海边的别墅吃新年大餐,那里地方宽敞,还可以放烟花。当然要把如非请来,那里她还一次都没去过。可惜两个女人都不会做饭,不过没关系,厨娘王嫂的手艺比得上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她自己也学会了做几样小菜,勉强拿得出手。

  除夕之后,阮劭南也有几天公众假期,他们可以有一次短期的旅行。阮劭南喜欢看海,一直说要带未晞去大溪地,让这个未来的艺术家,看看这个传说中“最接近天堂的地方”,享受南半球柔软的黄金海滩和热辣辣的阳光。

  可惜,一夕之间,物是人非。

  未晞打起精神,决定出去添置些年货,大过年的,总要应应景。

  街上的人跟想象的一样多。未晞去了附近的超市,偌大的地方,因为过年在搞促销,挤得人山人海。她被夹在一群主妇中间,因为人多大家都推推搡搡的,最后随随便便买了几样熟食、两袋水饺、一瓶葡萄酒,还有她们最喜欢的栗子蛋糕。

  经过女性用品区的时候,看到卫生棉也在打折,虽然家里还有,也凑热闹拎了两大包。

  拎着购物袋走出超市,正要过马路的时候,一辆轿车冲了过来。未晞本想给它让路,那车却停在了她跟前。

  从车上下来两个黑衣男子,一个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另一个彬彬有礼地说:“小姐,老爷想见你。”

  陆家老宅建在有“火凤栖霞”之称的南山脚下,是陆家的祖产,园子里一色的清代建筑,均是土木结构的小楼,青砖黛瓦,飞檐翘壁,亭台楼阁随处可见,环境极为清幽。

  未晞记得那古色古香的园子对面,就是南山最有名的丹枫岭,山岭下有一片碧水湖。每每到了秋季,红色的丹枫满布山岭,日之所至,别无二色,满眼的枫林如火,霜悠开口,“你是易天新聘的法律顾问,如果这种案子都要私下和解,我还请你干什么?”

  律师马上心领神会,“我会联系那个被打的女人,教她告那男人故意伤害,导致伤者流产,可以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阮劭南唇角略挑,笑而不语。律师略想一下,接着说:“再加上医院证明,受害者将终身不育,属于致人伤残,可以重判十年以上。”

  阮劭南点点头,“辛苦了。”又说,“记着,陆小姐不能有案底,过几天我们要去国外旅行,我不想因为这件事破坏了她的心情。”

  “我明白,阮先生放心,陆小姐的记录保证比白纸还干净。”

  阮劭南遣走了律师,回到车上,看见窝在车里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就问她想吃什么。

  未晞摇了摇头,只说:“我很累,想回家。”

  阮劭南对司机说:“去斜阳巷。”又转头看着身边的人,“他们家的冰糖燕窝和三头鲍做得不错,再累也要吃点东西才回去,饿着肚子睡觉很伤身子。”

  未晞没再说什么,整个人歪在一边,沉在车子的阴影里,像个白玉雕像,不动,也不说话。窗外的霓虹偶尔照在她白皙的脸上,忽明忽暗,忽远忽近。

  大约是这里的燕窝真的很美味,未晞本来一直吃不惯它,感觉像在咽别人的口水,这次却一反常态喝了整整一盅。阮劭南又为她叫了一碗鲍鱼粥,她什么也没说,低头默默喝光了它。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风馋气冷。阮劭南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在未晞身上,又替她焐了焐手,发现她还是哆嗦得厉害,忍不住责备,“怎么出门穿得这么少?回头又感冒发烧,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未晞本来觉得冷,穿上他的大衣被热气一冲,反倒打了个喷嚏。加上饭后犯困,又折腾了一下午,渐渐有些睁不开眼睛,就在车上睡着了。

  直到车停了,她整个人犹在梦中,一味地心无所知,脑袋也昏昏沉沉的。鼻子里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身子一轻,就被人抱了起来。

  瞬间悬空的感觉让人无端地害怕,她感到自己像浮在云上,又像沉在水里,整个人直直坠下去,坠下去……坠进了无底深渊里。

  恍惚中,有人将她放在床上。身子像被很重的东西压着,想挣扎却用不上力气,她忽然好像没了手,也没了脚,只剩一个光秃秃的躯干。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痛不欲生的夜晚,那个初次属于他的夜晚。她已经累得抬不起手来,他却抬起她的腰,将枕头垫在她的身下,架起她的膝盖,用那样直接而残忍的方式占有她。

  就在那一刻,他的眼神是那么无情,表情是那么冷漠。她看到天花板的琉璃上倒映的自己的脸,如此苍白而痛苦的脸。

  身上的床垫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很熟悉的声音,却可怕得让人恨不立刻死去。她想捂住耳朵,可是动不了。想哭,又发不出声音。

  整个过程什么都没有,只是感到疼。疼得撕心裂肺,几乎想把五脏六腑倾倒而出,想把自己变成空荡荡的躯壳。没有灵魂,没有肉体,没有血液,没有记忆……这样,是不是就不会再疼了?

  是不是?

  疼极了,她好像叫过如非,可是她离得太远了,听不到她无助的求救。

  模糊中她好像还叫过阮劭南,可是他走了。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年一声不响地丢下她,永远地消失了,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十六章 禽兽也有想保护的东西

  未晞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望着漂亮的天花板,呆呆地发了一会儿呆,是阮劭南的卧室。

  那昨天晚上……

  未晞四下看了看,身边没人,真丝枕套被压得很皱,床单也是。她一个人光溜溜地坐在阮劭南的king size床上,身下一片冰冷滑腻,床头习惯性地放着一蓝色的哮喘药,卧室里弥漫着细细的甜香。

  她像个懵懂的孩子,傻傻地打量着四周,可身体的变化,她是知道的。

  原来,昨晚那些都不是梦。

  未晞揪着被子,像个受气的小媳妇缩在床角,一颗心空荡荡地没有着落。此时此刻,她的手指,发梢全是他的味道,双腿软软的没有力气,连胳膊都是。或许是有段时间没经这些,她身子疼,头也疼,连太阳穴都跳得厉害。而昨夜跟她不知云雨了几番的男人,显然也是久违情爱,在她身上留下的战绩简直可用“伤痕累累”来形容。

  未晞抱着自己的胳膊,瑟着身子,发起抖来。

  可是,她怎么到这儿来的?

  未晞抱着自己的脑袋,很努力地回想,却好像做梦一样,很多都记不清楚了。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依稀记得自己离开陆家老宅,去公共站等汽车,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想不起来了,记忆似乎出现了片段的空白。

  接着,是跟着阮劭南在餐厅吃饭。然后在车里,他将自己的大衣给了她。可是在那之后……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她记不起来,仿佛有人拿一块白色的橡皮擦,将那两段记忆拦腰擦去了一样。

  未晞泄愤似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她是不是开始老了?不然怎么才二十出头就这么健忘?

  正坐在床上出神,门忽然开了,卧室的主人走了进来,看着就是刚洗过澡,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昨天摸着你像有点发烧,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不多睡会儿?”阮劭南将感冒药放在床头,像往常一样俯下身亲她。

  未晞看见他赤祼的胸膛,白色的浴巾,六块训练有素的菱形腹肌,有力的手臂……她心里一缩,忍不住侧过脸。阮劭南的嘴唇就贴在她的头发上。

  男人似乎有些惊讶,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询问:“怎么了?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

  “昨天?”未晞疑惑地看着他,“我只记得最后离开这儿是一个星期前,那在晚上你喝醉了,在那之后我病了很久,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未晞见他身子一僵,她以为他会生气,结果却被他一把搂住,整个儿贴在他怀里。

  “我的小未晞,你是故意这样来折磨我的,是不是?”他在她头顶上叹气,“我很想把那天晚上的事,都归结为酒后乱性。可我知道,那不是全部。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的事,想怎么怎么会把事情弄成这样。我知道,我该给你多留一些空间。就算你有事瞒着我,我也不该对你生气。可那天晚上,我真的不是故意……我没法跟你解释,我只是……”说到这里,他一个大男人竟然飞红了脸,支吾了半天,最后只是说,“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

  说得这样不清不楚,他想叫她明白什么?

  未晞从未见过他这样,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似的吞吞吐吐,心下不觉莞尔,心里纵然有天大的委屈,也减轻了几分。

  其实他不说,未晞也知道,因为她有哮喘的毛病,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常常不能尽兴。而他是一个身体强壮、精力充沛的男人,又是集团的决策者,承受的压力比别人大,在那方面的需求也更强烈些。要是睡在他身边的女人也是身体健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