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拍拍泉的肩膀,跟在蓝虞身后离去了。两个月的时间里够发生很多事了,壬即使偶尔还会骂蓝虞,但谁都看得出他们的感情转好了,而在我跟泉去北海道的时间里,他们的感情似乎又上升了,都说亲兄弟没有隔夜仇,果然如此。
“伶,我很抱歉让你受委屈了。给我时间,这事一天两天不能解决。”
“我听你的。”我笑着,我知道泉已经很温柔了,因为我的失落悲哀患得患失,他把骄傲收起,把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他希望我不要钻进牛角尖。
泉的温柔我知道,壬的私心我也知道,蓝虞的计谋我更知道,但这些也不能阻止下人手下的鄙夷神色。我的世界不是只有泉一个,我根本无法漠视别人对我的鄙夷,甚至这里面还有富枝阿姨,那个温柔的妇人。
“我们都需要时间。”我又开口,是的,时间会证明一切,我只能忍,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了。
忍耐,忍耐,我咬了咬下唇,真的很不甘心。
※※※※※※※※※※※※※※※※※※※※※※※※※※※※※※※※※※※※※
当准备忍耐时才发现忍耐是那样困难,现在谁也不会鄙夷地看着我,因为泉下了命令,但表面的恭敬更让人难以难受,他们良好的修养成了对我的最大讽刺。
蓝虞赢了,他现在只用等着我退出,但我岂会那么简单退出。
“伶,你还有没有想过回中国啊。”一天东堂赤也跑过来问我。
“你问这干什么?”是不是蓝虞对他说什么了,我戒备地看着他。
“我是看你最近愁眉苦脸才问的,我没别的意思。”东堂赤也双手举过头顶,做了个投降的动作,我想他更想做的是拜托了的动作吧。
“哦。”我硬挤出笑容。
“伶,你是不是被那个泉当家欺负了。其实你要是回中国的话,中国那么大,他的势力又不在中国,想找你根本不会简单,也许找个一两年就放弃了。”
“你在鼓励我回国吗?是蓝虞叫你这样说的吧。”我的眼神一下凶起来,刚刚我还觉得自己多想了,现在看来根本没有。
“伶,蓝虞只是说青昊组的人不喜欢你,其他什么都没说了,真的。”东堂赤也急急辩道。
“那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依旧凶狠地盯着他。
“因为……”东堂赤也脸一下红了,因为了老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快说!”我就差没上前揪住他脖子了。
“你别那么凶啊,我说还不成,你等下笑我时小声点啊。”
“你想磨几到什么时候,不想说,以后也不用跟我说话,咱们这朋友也不用做了,错了,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这段时间我的脾气变得相当暴躁,当下转身就要离去。
“我说,我马上说。”东堂赤也抓住我,“现在你跟泉当家好,蓝虞跟壬当家好,很完美。可要是你走了,蓝虞就得在两个哥哥之间选择。这样肯定很难选择,说不定他就会选择我了。”
这什么破理由!我双眼一瞪,“你神经啊。他有两个人选择,还会选择你啊。”
“我不说了,两个人很难选择,所以可能就会选择我了。”
“神经!”我又骂一句,“我以为你不准备追他了。”开学后都没见东堂赤也缠蓝虞了,这回怎么又来事了。
“我想最后试一次,若失败以后再也不会奢想。这世上总会有一样东西不可能属于你,我不是不懂这道理,就是还想试一次。”
“混的就是混的,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没,伶我都跟你坦白了,肯定不会这样做了,再说我也只是提提,又没逼你,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上。”
“怎么,你还想逼我啊!”这话一出叫我怎么不怒,当下比刚才更凶地盯着东堂赤也,嘴巴更是闭得紧紧的。
“伶你这样真好看。”东堂赤也忽然呵呵一笑,“这么凶的表情一点都不吓人,真是好看,跟之前跳高时一样。”
这东堂赤也不是找抽吗?我正要发火,东堂赤也已经话不停地继续说着了,“我当时要是喜欢上你该多好。”
“那你可以死了!”这回我很快地断掉他的话,不仅如此,我还伸腿狠狠踢他一脚,当我是软柿子啊,谁都可以欺负啊。
“伶,我只是开玩笑啊。我们现在是朋友,我不会喜欢朋友的,你放心。”
“滚!”我现在手上要有东西,绝对往他身上砸。
“伶,你别生气,我只是逗你。”忽然东堂赤也从后面上来抱住我,“现在跟你讲话都要把话讲白,不然你绝对会想歪。”
我还待发火,他已经松开了,“有事找我吧,我们是朋友不是?”
“滚!”我依旧摆着凶狠的表情,依旧瞪着他,但嘴角已经在上扬了。
“别这样瞪我了,小心我真的喜欢你哦。”东堂赤也夸张地笑着,还指着我的的眼睛说,“这么一瞪,都有凤眼的感觉了,凌厉的美人啊。”
我“噗嗤”笑出,“你就继续搞笑吧。”
东堂赤也的搞笑让我的心情大大转好,但还这心情还没收好,又被蓝虞打扰了,而蓝虞的打扰可想而知不是小小的打扰。
(1。5)
我跟扇云组勾结!
那天跟东堂赤也的打闹,传到青昊组时竟被人说成我勾结扇云组。这事别人当然不会当面对我说,但我有耳朵,我听得到!
“蓝虞!”我冲上蓝虞的房间,见到他就一拳上去,“你他妈的到底想怎样?”
“我想证明你并不适合在这里生活,这里除了我两个哥哥谁也不相信你。”蓝虞被我打在地上,他也不爬起来,就一脸嘲笑地看着我。
“胡……胡说!”我怒瞪他。
“你心虚了。”他笑笑,“你知道我没说谎。”
对,我知道他没说谎,所以我无法理直气壮。
“要不要再试个。”蓝虞忽然大叫起来,“伶,你想干什么!”
“你又想干什么?”我警惕地看着他。
“看看还有多少人相信你啊。”他挑衅地看着我,“你不敢吗?”
“没必要。”我转身就要离去,却被蓝虞伸出的一脚给拦住了,不仅如此蓝虞还起身把我按在他身上。
组员的速度是那么快,也在这个时候已经冲进好几个人了,我被很礼貌地拉起,很礼貌地保护着,他们站在我的前面对我说,“伶少爷,你先下去休息吧。”
怔怔地站在那,看着蓝虞咬着牙齿忍痛的样子,他根本没被伤到。
“伶少爷走吧。”身边有人推了我一下。
“哦……好……”我呆呆地应着,任旁人把我推回蓝虞的房间,推到我的房间。
等我回神过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砰砰”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过去打开,却是蓝虞。“你来干什么?”我说着就要关上门,被蓝虞止住了。
“我来是告诉你,你别想他们会对你改观,永远都别想,除非我死。”说完,他轻蔑一笑离开了。
蓝虞在赶我,他要把我赶出青昊组,可我该怎么办?我要去找泉。
“泉呢?”我冲到楼下抓住一个下人。
“泉少爷不是出去了吗?”那下人挣开我的手。
“我要去主屋,给我备车。”
“好的,伶少爷。”
很快我坐进车里,也很快我发现坐在车上的人多了,副驾驶座上做了人,我的旁边坐了个人,他们是青昊组的组员。
“你们怎么上来了?”我怒斥道。
“伶少爷,我们是保护你。”两人朝我微一颔首便不再理我。
保护?是监视吧。我咬咬嘴唇,转头忍住了。
到了主屋我飞奔下去,“泉呢。”我大喊。
“伶少爷,泉少爷在里边,我带你过去。”过来应话的是上次跟泉一起去日本的手下。
“好。”见到熟人,我神经稍稍放松。
可那人正要带我过去,却被一路跟来的两人给截住了,那两人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当中还看我一眼,是在叫他防备我吧,手掌一握,我僵着表情站在原地。
等那人回到我旁边时,我冷冷一笑,却不说话。
“伶少爷,走吧。”
我依旧没有说话,安静地跟在他后面,他也不再说话。到了泉屋前时他才开口,“就是这里了。”语毕他没有马上离开,看了我几眼,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再次开口,“您是我们的伶少爷。”
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他离开,我当然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鼻头一酸,这几个月来的委屈似乎一下爆发了。
我走进屋里,泉正在跟壬谈话。
“怎么了?眼睛红红的。”泉走过来。
“我没有勾结扇云组,我跟东堂赤也只是朋友。”我抬头看着泉。我不要一直忍着了,我要把我所有的感受都告诉泉,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可以撑下去的。
“我相信,我们都相信,过几天我就把事情说开,不会再让蓝虞欺负你了,乖,别哭了。”泉的手指放在我的眼下。
我知道现在的自己多么没骨气,多么没用,可在这陌生的国度,我无权无势,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泉。
以前的我是怎样,有什么事情都是别人帮我处理,没有任何代价。但现在一件又一件的事都只能靠自己去解决,坚强固然可以让自己有自豪感,但无依无靠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做人多么失败,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我受不住了……呜呜……当初还不如不要回来……”
“不准说这种话!”泉厉声喝道,跟着把我的脑袋抬起,“不会让你继续受委屈了,相信我,不要过几天,明天我就把大家召来,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开。上次跟我去中国的那些人都会站在你这边的,他们在组里很有地位。我不敢说把话说满,说所有人都信任你,但我可以跟你保证那个数目会很小,但你完全不用在意了,因为那是他们愚蠢,我们没必要跟愚蠢的人计较不是?只要大多数的人相信你就可以了。人不可能十全十美,怎么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你。”
这样现实手法的安慰只有泉了,我抱住他,“你真的舍得让蓝虞在大庭广众下出丑。”若把话全说开,也意味着要把蓝虞的阴谋说开,到时他在青昊组就不好过了,泉真的舍得吗?
“他也该受到教训了,是不,壬?”泉问还坐屋里的壬。
“他是青昊组的三少爷,这是任何事都改变不了的。”壬说完冷哼一声,“组里可还有不少人愿意跟着他,他跟蓝鹫长得像,大家可都等着他一展雄姿。”
“盲目。”泉跟着冷哼一声,既而转向我,“你去里边休息下,等下一块回去。”说着他低头亲我额头一下。
“不了,我先回去。”到这里我已经有点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匆匆跑来找泉要安慰很丢人,现在只想回家钻被窝捂脸了。
“也行。”泉一笑,便吩咐下边的人带我回去。
跟我一块回去的还是刚刚那三人,他们对我态度不变,但我已不难受了,等到明天一切都会变了。
到了明天一切的确都变了,天翻地覆地变了。
(1。6)
车开到中途时忽然颠簸了下。
“怎么了?”我本来闭着眼睛假寐的,这一颠把我整个人往车顶撞去,摸着脑袋我又问了遍,“发生什么了?”
“有麻烦了。”坐在我旁边的男人掏出枪,“伶少爷趴下!”他话音刚落好几颗子弹射过来,幸亏车窗是防弹的,声音听着吓人倒也没有多大的伤害。
“知道是谁干的吗?”我问。
“不清楚……妈的,他们冲上来了。”旁边的男人没回答完,却是打开车窗抱着我跳车了。
“噼啪!”身后传来爆炸声,我回头一看,我们坐的车已葬身火海。
“哪个王八蛋干的!”司机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与我们正好成了三角形。
“轰轰……”有几辆车向我这边冲过来,看那驾驶根本是要把我们撞死。
“他妈的!”抱我下车的男人把我推向一旁,他自己跟着往旁边一跳,回头一望其中一辆车正从我们中间开过。
车子没有停下,而是把我们围住。
“你们是谁?”我站好大声问他们,但没有听到任何回答,而是看见几把枪从车窗内伸出直直地对着我。
第一枪开过时,我周围的地上在冒烟。冷汗从我额头落下,我知道这一枪他们是在玩我,下一枪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谁叫你们这么干的?”我挺了挺背看着前面的车子,面前共有三辆车6个人。
他们没有回答,而是再次把枪口对准了我。“是蓝虞叫你们做是不是?”我厉声问道。他们手中的枪只是停顿了会,依旧直直地指着我。
我要死在这里吗?这是我跟泉回日本的结局吗?
“蓝虞你这王八蛋!”我仰天大叫,双目圆睁:泉!!!
“砰砰”枪声响起,却不是向着我。
两个蒙面矮个子男人开着机车从外面冲进来,坐在后面的男人肩上扛着把枪正向那三辆车扫射。机车很快到我跟前了,前面的男人大喝一声,“快上来。”声音很是清脆。
不做他想,我抓住机车就跳上去。
“趴下!”坐在后头的男人朝我大喝,不用他吩咐我已经趴下了。耳边是砰砰的枪声,我知道后边的三辆车追上来了。
前面开车的男人很聪明,车开得快又专挑小道走,拐过一个转弯时,他停住车。
“从这里走!”
这声音哪里是男人的声音分明是小女孩的声音,而我认识的人里有这样胆识的小女孩只有一个了。
“还愣?快跑啊!”我的身体被重重往前推,差点就摔倒在地。
“知道了,平。”我咧嘴一笑跟在他们后边。
三个人急匆匆地往前跑,已经听不到车声了,但脚步声听得到,他们下车追我们了。
“这里走!”平抓着我的手拐进一条小路,跑出小路时已经在化食街了。
“到了。”跑在最前头的小女孩率先钻进一间小屋。
平先推我进屋,他自己警惕地观察了下周围才进去。
“平,芳子,你们怎么知道我出事了?”今天的袭击完全出乎预料,很可能连泉都不知道,但他们怎么知道呢?
“我不小心听到的。”平坐下来揉着肩膀,他扛了一大段路的枪。“前两天我去老板那,正好听到一个人在跟老板交易,那人要老板帮他做掉一个人。”平说到这看着我,“那个人就是你。”
“你们老板不是开赌场的吗?”平的老板只是化食街一家赌场的老板,怎么搞起暗杀生意。
“赌场只是老板的一个生意。”平撇撇嘴,指着放在一旁的枪,“这枪也是我偷的,我老板要没做暗杀生意我也偷不到这种枪了。”
听平这么一说,我反倒担心他的事了,“你现在还在赌场里做吗?”
“你真敏锐。”平摊手道,“我现在跟在老板身边做事了。
“那芳子呢。”我看向旁边的芳子。
“跟以前一样,我是不会让芳子过那种生活的。”平笑笑,不是很明亮的灯光下依稀看得出他一对洁白的牙齿在发光。
我低头再抬头,“你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了?是个年轻人吗?”
“不年轻,40几岁。”
不是蓝虞?我先愣了下,在日本这么想杀我的人除了蓝虞我想不出第二个人。不过既而一想也对,蓝虞怎么可能亲自出来,肯定是派人去的。
“你得罪谁了,竟然要杀你。”芳子盘腿坐着。
“我得罪了一个疯子。”我苦笑。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我们也只能帮你到这里。”
“我先住在这,明天看看能出去。”我得想想怎么才能找得泉。
第十五章。局(1。7)插图
(1。7)
蓝虞这次是真想杀了我,连着一周他都派人在化食街搜索,而且看这架势,他是不找出我不罢休。
“平,芳子,我得离开了。”两人都是偷偷跑来看我,但如果再继续下去,很可能会拖累了他们。
“谢谢你们救了我。”这次真的没想到会是他们救我。
“谁要你谢。”平脸一红,但再不会说出譬如谁叫你以前是我手下的话,这孩子成熟很多了。
“好了,你们赶快走吧,我等下也要离开这了。”
“外面还有人在搜你,你这样出去是找死。”芳子看着我。
“那也不能把你们搭上,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可不能拖累你们。”
“我们也不是不讲义气的。”平回道。
“这样就够了,你们是好孩子。”我伸手抱了下两人。
“说得你有多成熟似的,不就大我几岁吗?还没我聪明。”平恶声恶气道。
我笑笑,不置于否,因为我是比他笨多了,就算处理不好跟蓝虞的关系,也不该这样受制于蓝虞啊。
平和芳子走后不久,我乔装一下后便出门。
我得想办法离开化食街,蓝虞对我的恨太强烈了,单靠我一个人很可能会被他杀死。
出去后就发现街上有不少人东张西望着,这蓝虞到底派了多少人来。我尽量放松表情,也不敢走快。连过几个路口,都没被发现,让我神情一松。我看着前方,再往前走几百米就出了化食街,但我很快发现出口处有好几个人堵着,想来蓝虞是要在这里截住我。
我整了整衣领继续往前走,都走到这里,就算是碰运气也得闯一闯。
出口处还有几个年轻男人站在那,随着我慢慢接近出口,我更感觉到他们直盯看着我,待我走近时他们忽然大喝一声,“这人面生得很!”
腿一抖,他们竟找了化食街的人来认人,我转身颤着腿直奔,后面自是跟着一堆人。
原来双腿发软时还能跑啊,“砰砰”是心脏跳声和脚大力踩在水泥路上的声音。往哪里跑?那边,那边有小路,凌伶往那里跑,然后甩掉他他们。
我拐进一条小路,身体前倾双手几乎要碰到地上了。不能被抓住,绝对不能被抓住。这是支撑我一直往前跑的念头,若被蓝虞抓住,我活命的机会完全可以忽略了。
跑出后却发现是一条大路,街边的人看到我这样子,睁着一双看热闹的眼睛一边退到一旁。整条大街只有我和身后追我的人。
“快点追!”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真切了,似乎只要我一个停顿就能把我淹没。
跑、爬、跳,拐弯、爬墙、摔倒,逃得越来越狼狈,而他们也越来越接近我。
“呼”我跳下一堵小矮墙,发现对面是一个码头,而码头旁边赫然是化食街的另一个出口。我大喜就要奔过去,但没几步我赶紧后退了,那里也有人堵在那,现在他们正向我追来了。我站在原地,整个人懵了,后面有人追着,唯一的出口又有人堵着,往哪里跑?跑到哪里去?
“轰轰”码头上一艘船离岸了。
活路,活路出现了!我定定地看着那艘船,然后飞奔过去,跑到岸边时船已经离岸了。我一头扎进水里,想不到当日跟秋争宠时,让他“教”我游泳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我的泳技很差,姿势也不优美,但在这个时候我只要求一个,那就是速度。
神啊,请让我追上那艘船吧。
我在5分钟后追上船,它刚刚起航速度还不是很快。
翻身上船,很好,周围没有人。我踮着脚悄悄接近船舱,现在我得找到一处不被人发现的地方躲着。我不能让人发现我,这艘船会在化食街出现,船主不会是什么好人。
也许好运终于回到我身上,我躲躲藏藏走了20多分钟,终于让我找到一处藏身之处,那地方是厨房灶台下的橱柜里,里面堆放着一包包的土豆、芋头等类似东西,这船主肯定很爱吃这类东西,而他的爱好也给我提供了一个藏身之处。
※※※※※※※※※※※※※※※※※※※※※※※※※※※※※※※※※※※※※
我不知道这艘船要开到哪去,我也不知道我在这艘船上有几天了。颠颠簸簸,躲躲藏藏,小阁楼里的一包包土豆、芋头越来越越少了。
拼命缩着身体我希望自己的身体能有蚂蚁那么小,头上是“剁剁”的剁肉声,现在他们只要拿个手电筒往下面一照,就能看见我,身边没几包土豆给我遮身了。
现在我期待着夜幕降临,那个时候我才能溜出去。脑袋晕晕的,怎么还没有天黑啊,那些厨师怎么还不走啊。
“喂,有没有发觉食物变少了?”忽然外面传来声音。昏昏噩噩的脑袋一下清醒起来,终于被他们发现了,他们抓到我后会怎样对我,会把我直接扔下大海吗?
我发觉自己的思绪跟身体开始分割了,这该害怕了对吧,可我的身体一动不动,我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至少也要抖下身体啊,怎么可以这样平静。
让他们抓我吧,让他们抓我吧,我躲够了,只敢也只能在晚上他们都睡着时爬出来偷点东西吃,还不敢多吃就怕被他们知道。这样的生活不想继续了。
好怕……
“东西少了,这倒没发觉,倒是觉得有点臭,是不是什么东西坏了?”
臭,我的身体麻木地抬起胳膊放在鼻子下,什么味道都没有,但我知道他们能闻得到,爬上这艘船后我再没有洗过澡。现在他们要开始搜厨房了吧,很快就能把我抓出来了吧。
把我抓出来吧,我不想躲了。
“不要了吧,后天就下船了,做什么做?”
“就是,过几天就到中国了,那时再清理吧。好了,我先去睡了。从日本到中亚,再往美洲去,这跑了半个地球了,都快呆疯了,还没半个女人。妈的!”
厨房慢慢恢复安静。
中国,这艘船要去中国吗?我的思绪慢慢回到身体,手成掌捂住脸,这艘船是要去中国的。后天就到中国了,我可以离开这里了。不用再躲在这个阴暗狭小的橱柜里,也不用担心被他们抓到了。
我双手环抱住自己,身体颤抖不已。
坚持吧,凌伶,到了后天就好了,很快就熬过去。
两天后,船还没有靠岸时我已经悄悄跳下海了。钻在橱柜里不知几天了,跳下海时只感到脑袋一阵发晕,眼前更是一片漆黑,不会逃出船后晕倒在海里吧。
不要!都到这个时候了,只能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要坚持,坚持坚持坚持。
慢慢地挥着双臂,一步一步地游到岸边。
安全了。
直接贴图上来,^_^ 鲜上的影弦大画的。
第十六章。狼口(1。1)
(1。1)
夜晚,街边,蜷缩,我成了流浪汉。
睁开没有焦距的双眼,我一边庆幸现在是7月,天热了睡在外边也不觉得冷,另一边也在恨怎么是7月啊,热死了。
从船上逃下来后我站在这个陌生繁华的城市里,东钻西藏,却发现根本没人理我。每个看见我的人都会一脸嫌恶地捂着鼻子走开,几个白眼更是免不了,因为我很脏很臭。但我身上只有日币和一张信用卡,卡已经确定不能用了,而钱都湿了,揪成一团团的,不知道能不能兑换到人民币。
头发纠结,浑身发出恶臭的我怎么可能进得了银行。而银行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这个城市太陌生了。等我用街边的水笼头把自己弄干净时,已经是一天后,又用了一天的时间我找到了银行。
在日本时我从来没想过钱的事,泉给我办了张信用卡,平常也会给我小额钱币,但那是在日本。当我把皱巴巴的钱币给银行柜台时,我被里面的保安请出来了。
“这钱完全糊掉了,字迹都看不清了,我们不能为你兑换。”
灰溜溜地离开银行,我闭着眼睛躲开耀眼日光,该往哪里去呢。全身上下的家当就是这一身衣服和我这个人,还有一把小刀,但那刀能换成钱吗?
我加入了流浪汉的队伍。
我发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每次我境遇很惨很惨时,老天就会给我打开另一扇窗,好像老天不想我就这么死掉,还想继续看我给他带来的乐趣。但我一习惯下来,老天又要让我给他表演乐趣了。
在这个城市——t市,我认识了一个跟我同龄的男孩———小维,他也是流浪汉,现在我还没饿死就是他帮我的。其实我并不认为我是个流浪汉,我觉得我是个乞丐。每天靠小维施舍,我根本就不懂流浪汉是怎样生活的。
“凌伶,我下周就要离开这里了。”看,等我习惯施舍的生活后,老天又开始给我找事干了。
小维要离开这个城市了,他说他当流浪汉只是为了体验流浪的生活,现在他腻了他想回家了。好吧,我的确不明白这个同龄人的想法,但我目前只关心他走后我该怎么办?流浪汉的生活可不像大家想的那么平和,简简单单的一顿饭很经常需要抢才能得到。
“小维。”我抬头看着他,我尽量让自己看得更可怜些。
小维拍了我的脑门一下,“再看也没用了,我决定回家了。”小维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这里有几十块钱,我买了火车票没剩多少钱了,你就将就点吧。”
我接过塑料袋,眼睛依旧盯着小维。
“收起来吧,等下被抢了可没有了。”
我赶紧把塑料袋塞进衣服里,塞好还用手按按,这实在的感觉让我的心情好多了。
“啪”小维又拍了我脑门一记,“凌伶,你也不能天天呆在这,我走后你自己得想办法生活啊。”
“我知道。”我坐下来,身体跟着靠后。
“要死不活的。”他骂了我一句,却没有坐下来。
我疑惑地看着他,这才发现他今天穿得很干净,哪还有平常的半点邋遢。“你今天就走了。”
“嗯,下午3点的火车。”他站着看着我。
仰头看人太累了,我很快就缩起脖子,盯着自己的脚丫。
“凌伶,你别要死不活的了,我可不想有一天知道你是被饿死的。”
我扑哧笑出,“你放心,因为有你照顾我就不想动了,等你走了,我肯定会出去找吃的。我还不想死呢。”
“哦,敢情你之前都把我当苦力啊。”
“是佣人吧。”我嘻嘻回过一句,很快被小维踢了一脚,不痛。
“不开玩笑了,凌伶你怎么变成流浪汉你不想说就算了。”这个问题他之前问我好几次,但我都没说。“你以后得有打算了,我看你也不像会当流浪汉的人,我给你问了个工作,你跟我过去看看,行的话就在那里做下去,这总比当流浪汉好吧。”
“人家肯吗?”我狐疑地看着小维。之前我也有去找过工作,但根本没有一个人愿意要我。
“试用三天,你手脚勤快点就没事了,看你也不是很笨的样子。”
“那怎么给钱?”
“包吃包住,月末看你表现给,一百有可能50也有可能,我之前就是在那里做的。”
“我做。”我跳起来,“现在带我过去。”
“凌伶,你同意了?我还以为得说好久你才能同意呢。看来你开窍了。”小维很兴奋地抓着我的手。
“谁叫你走了。”我笑笑抽回手往往他肩膀重重来一拳,小维很快大声喊痛,并决定要还击我。
要死不活,这是小维对我的评价。不想出去找饭吃,也不与其他流浪汉交流,除了小维,因为他是我的衣食父母。我不想这样的,茫然无措一直绕着我,我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回家还是就这样呆在这个城市,或者想办法回日本找泉,任何一条路对现在的我来说都是困难至极,我连得过且过都不知道该怎么过?现在小维给我指明了道路,而我的茫然和无措可以暂时放下了。
开始得过且过了。
(1。2)
小维带我去了一家海鲜楼,这家海鲜楼是开在一个公园里,其实这公园里开了好几家酒楼大排挡,还有夜总会等娱乐场所。
小维带我去的海鲜楼在公园的左内处,有两栋房子并排组成,一栋只有一层,而我现在进去的这栋有三层,最上层是包间,中间的是厨房和一个小客厅,旁边还有一个卫浴间,最下面的是一个空房间,我下去看到几个女孩子在那里洗菜。
“就在这里。”带我和小维下来的是老板本人,50多岁的男人,留着小胡子,偏高偏瘦。
“这里?”我扯扯小维的袖子指着眼前,眼前是个1米宽半米高小窗。
“老板娘我是小维,我带人过来了。”小维没有回答我,而是向里面喊道。
“小维啊,进来。”里面传来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
小维走在我前面,弯腰钻进那个小窗,小维虽然不是很高,但好歹也有175,这小窗我看他钻都觉得辛苦。
“凌伶进来。”小维从里面探头出来。
“哦。”压下疑惑,我弯腰钻进去。进去后发现里面是一间小矮屋,摆着两张小床。
“老板娘,这是凌伶。”小维把我拉到一个坐在床前的中年妇女面前。
“老板娘。”我叫一声,便不出声了。
“很俊的娃嘛。”老板娘看着我呵呵笑着,一副和气的样子,但还是看得出她是那种很会算计的人。
我扯着笑,看了她一眼就低头。
“男娃儿也怕生啊。”老板娘依旧呵呵笑着。
“第一次见面嘛。”小维出来打圆场,“凌伶很机灵的。”
“哦,什么学历的?”老板娘问我。
“大学上了一年就没念了。”我回答她。
“也算是个大学生了,我喜欢会读书的孩子。”老板娘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是不是家里没钱啊。”
“嗯。”我知道上了一年大学却没念了,在旁人看来多是家里没钱,“所以想出来赚钱自己养活自己。”
“看着就是读书人。”老板娘说着忽然抓起我的手,“手也白嫩嫩的,在家里没做过什么活吧。”
“嗯。”我也不好收手。
“男娃儿这样不行,就在我这好好锻炼了。”话说完她就放开我了。
这话一出,我大喜,虽然她很会算计,但做生意的有几个不会算计,而我现在只要有一个不饿死我的工作就满足了。
“待遇小维都跟你讲了吧,我再跟你讲下。”老板娘重新坐下,“包吃包住,没有假期,特殊情况要请假可以考虑,工资看你表现,做久后一个月400百。早上8点起来洗菜做卫生,中午要是没客人1点多就可以休息了,下午4点半起来,要把桌子椅子搬到外面,摆餐具,等客人来了就忙了。晚上是生意最好的时候,要到一两点。记清楚了吗?”
“清楚了。”我点头,又问她,“那我睡在哪里?”
“睡楼上,打地铺睡。”老板娘说着站起来,“你跟我来。”
老板娘走向屋外,外面是一排衣架,上面晾着衣服,我别过脸不好意思去看,因为上面多是女孩子的衣服,还有无颜六色的内衣。
“这里除了我老公和我儿子都是女的,女孩子力气小,一件事得好几个人做。之前小维在时,重活都有小维做,以后你可要好好干。”老板娘边走边说。
“我会的,老板娘。”
老板娘带我去了隔壁栋的屋子,外面是一个水池,我过去时看到一个30岁的大姐在洗碗。
“小邱,这是凌伶,以后在这里做了。”老板娘走到水池边。
“凌伶啊。”那大姐笑笑,露出一对洁白的牙齿,她长得很漂亮。
“八宝在哪?”老板娘又问他。
“出去了吧。”大姐对上老板娘时笑容就淡多了。
“八宝,八宝……”老板娘一边走进屋内一边喊道。
很快一个裸着上身的男孩跑过来,170的身高,年龄比我大些。
“八宝这是凌伶,新来的,你带带他。”老板娘对跑来的男孩说完转向我,“凌伶,这是我儿子。”
我差点没笑出,之前她一直喊八宝我就在纳闷了,没想到是在叫她儿子。
“老板娘,我今晚走,想跟凌伶聚聚,我叫他明天过来,你看怎样?”在我旁边的小维很及时走到我前面挡住我的笑脸。
“好,好。”老板娘很快答应下来。
出去后,我马上大笑。“哈哈,太搞了,八宝……哈哈……”好久没笑了,一时控制不下来,我抓着小维的袖子,把他的袖子直往下拽。
“还笑!”小维从我手里抽出袖子。“那是他外号又不是他真名。”
“那他真名叫什么啊?”我捧着肚子站起来。
“不知道,你管人家叫什么?”小维白我一眼,“这也能笑成这样,平常要死不活的,不见半个表情,早知道早点叫你去工作了。”
“哈哈,我不是故意的。”我还是笑,看来一时半刻是停不下来了。
“别笑了,去吃饭。今天带你上馆子。”
“好耶!”我马上欢呼,并很狗腿地抱住小维。
“走开,别把我衣服弄脏了。”小维却嫌恶地推开我,但这影响不了我的热情。
吃过午饭,小维带着一张火车票和几包泡面去火车站,我自是要去送他。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火车站,到时,两人站在候车厅浑身大汗地弯腰扶膝直喘气。
“xx列车即将开发,请旅客们做好进站准备。”广播里传来声音。
“我走了。”小维站起来,走过去排队。
我跟着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一路顺风。”然后站在原地看着他随着队伍慢慢走向检票口,慢慢地消失在拐口。
“凌伶!”忽然已经消失的他又跑出来,还朝我用力挥手。
“怎么了,是不是忘记什么了?”我赶紧跑到前面,跑到检票口。
“没。”他跑过来,站在检票口里看着我。“那个……”他抓抓头发,说了好几遍那个,却没一直没下文。
“怎么了?”我又问他。
“还有机会见面吗?”他停下抓头发,抬头看我。
“怎么会没有,说不定我哪天发了,就去你家找你呢。真是的,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哈哈笑着手伸过隔离的铁栏去握他的手。
“嗯,兄弟。”他用力回握住我的手。
“快走了,等下火车开走了。”我抽手推他走。
“我走了。”他走到拐口处时又转身向我挥手,白色的t恤,深蓝色的牛仔裤,和怎么笑也笑不开的笑容在我眼底慢慢化开,然后消失。
再见,我对自己说,永不可能再见。
(1。3)
第二天我便去了海鲜楼,到时是7点,我想着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在吃早饭了,去了果然如此,但老板娘看我一眼说句,“凌伶来了啊。”便没有下句了。
站在门口靠里点,我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出来,但我知道我的脸一定很红,我完全可以感到自己的脸有多烫。
“呃……哦……”几个无意义的单音节从我嘴里传出,我看了眼坐在桌上吃早饭的众人,转身离开。
抓着个袋子,里面是用小维给我的几十块钱买的换洗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我灰溜溜地走到楼下,一个人站在海鲜楼外面。
过了十来分钟下来几个女孩,都是在这里打工。
“你叫凌伶啊。”其中一个比我还小点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到我面前。
“嗯。”刚刚的事还没有消化,我这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哑。
“我是小玉,你跟我来吧。”
有个人搭理比一个人傻站着好多了,我赶紧应道,“好。”话说完,我提提我手上的袋子,“东西放在哪里?”
“放在下面。”她带我去了小窗后的矮屋。
东西刚放好,我就被他们叫去搬东西,原来是啤酒运来了。跟我一起去搬还有老板的儿子——八宝,事实上他一箱都没搬,叉着腰站在那里指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