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格坐在小桌子旁边的沙发上,看他木木地往门口走。
“待一会儿吧,正好商量商量明天的事。”
罗少辉乐得差点跳起来,身体僵硬着退回来,在小桌子对面坐下。
连格也不着急,拿着小勺一点一点地吃,香滑的鸡蛋羹入口即化,也热得烫舌尖。坐在对面的罗少辉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说什么好呢,说什么好呢?两个人待在这里也太别扭了,这么好的机会不可以放过!对了,刚才格格不是说商量商量明天的事情?
明天的事明天的事……
坐在对面的连格自然不知道罗少辉心里反过来调过
去地想了多少次,可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倒是被她看得清清楚楚,这家伙真是变了太多,在军校时两个人恋爱,虽然有些稚嫩和僵硬,但还算是能干和有城府的。
飞行基地的生活太安逸了吗,少辉都不会和人打交道了?
难道战斗机才是他的红颜知己?
“今天那些材料,明天运输的话,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罗少辉问。
终于开口了,连格抬起眼睛:“还好,只有少部分怕高温,可以用低温密闭箱型车运输。”
罗少辉点点头。
一碗鸡蛋羹连格吃了大半,然后用热水器烧了一点开水,慢条斯理地泡了一杯茶。
“尝尝,这是叶凌今天刚送我的。”
罗少辉心不在焉地把杯子递到嘴边,差点烫了舌头。
“那个,今天跟凌凌都谈什么了?”罗少辉问。
连格在房间里走了两步,坐在床边上:“也没聊什么,就是说了说你和邵成。”
“这个叶凌也真是,都要和邵成结婚了,老打听人家小时候的事情干嘛。”罗少辉避重就轻地叹道。
连格心里一清二楚,顾左右而言他,这点倒是没变。
“也没说多少,小时候的事我忘得差不多了,军校时候的事情倒是记得很清楚。”
罗少辉心里说糟糕,这不就包括他了嘛。
连格强忍住笑意:“怎么了?罗上尉,您也感兴趣?”
罗少辉心里明白了,连格根本就是在逗他,奈何自己处于下风,说什么都是错,落在她手里都成了把柄。
立刻有了视死如归的心情。
连格看他一脸严肃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好笑,嘴上却不放松。
“倒是听说了一个女孩子的事情,罗上尉风采迷人,爱慕者不少啊。”
连格和叶凌也聊了一点裴静的事情,叶凌不知道连格和罗少辉从前的那段掌故,以为连格和她一样,不过是看罗少辉这个笨小子热闹的人,就随便聊了聊。
“你别听也叶凌胡说……从她那儿你根本听不到真话!”
“少辉。”连格静静地坐着,她穿着浅蓝色的衬衫和深蓝色军装裤子,歪着脑袋,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你一点都不擅长撒谎。”
罗少辉想辩解却无从谈起,原本只是尴尬此时变成百口莫辩。
“其实,我一直在想,这两年多,我反复地想,当初你和我分手,说你身边有了新人,是不是就是说她。”连格
看着他的眼睛,语调轻缓,对于罗少辉来说却像是步步紧逼。
“那个时候我发疯了似的要找出那个人来,我爸妈都以为我精神不正常了。”
“你说我旧情难断也好,说我只是被惯坏了任性也好,我就是不甘心啊,不知道是不甘心和你分手,还是不甘心输给另外一个女人。总之我脑子里每天反反复复旋转的念头,就是要知道那个人是谁,知道她到底哪儿好,让你离开我。”连格轻轻地笑了一下,像是自嘲。
“你跑得够远的啊,罗少辉,都快跑出中国了。新疆边境线边上的一个试飞基地,你一待就是两年多。”
“我最初还以为时间可以治疗一切,我总有一天会忘了你,会不去想那个女孩子。果然,我慢慢地忘了。”
“后来才知道,所谓忘记不过是假象,那些自以为是,一旦真刀真巧地拼上阵就崩溃瓦解。我问了叶凌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她叫裴静是吧,你应该感谢她的。”
罗少辉听着她说,大脑里一片空白,想说得太多却接不上话。
连格刚开始还是自嘲玩笑的语气,而后平淡,直至泪流满面。
床头的壁灯发出橘色的温暖的灯光,连格的脸藏在头发遮挡的阴影下。罗少辉想做点什么,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重逢半个多月了,两年多的分别。
一见面他立刻不知所措,心神魂魄都不像是自己的。
而连格呢,他以为这个任性玩笑的小丫头可以强撑着或者压根就懒得理他。
可她也没能忍住,半个多月,只有这么一次独处的安静时光。
她流泪了。
互诉衷肠似乎已经不适合彼此,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还没等连格说进来,门就被推开了。
连格慌忙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啊,你怎么,也,在?”连格背对着门,罗少辉面对着门,叶凌一进来先看到了坐在那里尴尬得手足无措的罗少辉。
“我……”
“不好意思,不打扰你们了。”叶凌慌忙推出去,带上门。
门关得只剩下一条缝的时候,叶凌又说了一声:“格格,我回去睡了,你早点休息。”
连格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她微垂着头,双手放在身体两侧,撑着床沿。
门一关,她轻轻地闭上眼睛,泪水成行。
两个人在昏暗中坐了好一阵子,都没说话。
罗少辉终于站起
身,觉得手脚僵硬,脑袋里嗡嗡地响着。他在连格面前蹲下来。
“格格?”他轻轻地叫她。
“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连格把脑袋偏向一边。
罗少辉看看她,也许有好一阵子,才站起来,机械式地移动着步子,走到门口,又回头问了一句。
“叶凌那里,要不要我解释一下?”
“算了吧,越描越黑。”连格的声音恢复平静,“或者,你怕你的女朋友误会?”
“格格,我……”罗少辉顿了顿,终于还是觉得有些话不太适合现在说。
连格静静地坐着,一个人的房间里空得厉害。她想起和罗少辉刚分手的时候,她一个人被父亲禁足在家时的情形。
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疯了。
不过,现在的自己不比那个时候更疯狂吗?人这一辈子,或许也就是这样了。
连格向后一倒,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在想,或许还会有未来,还会有转机。她并非为了一通抱怨才来这里。
毕竟,刚才罗少辉临走前,还是认真地说了一句。
——她的事,我一定会找机会跟你认真解释的。
作者有话要说:格格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心痛得要命。
但这是符合格格性格的
她是敢爱敢恨的女子。
希望你们可以喜欢她,喜欢这个故事。
2011。11。08
10。嫉妒
睡觉前,罗少辉坐在窗台上发了半宿的呆。格格没来的时候,他虽然也失眠,但那是无意识的,找不出缘由。后来渐渐恢复正常,很多事,不去想似乎也就不存在了。
连格一来,生物钟都受到干扰,动不动就心烦意乱。
罗少辉离开后没多久,连格从床上爬起来,倒了点水,流过泪的脸颊上一片冰凉。
连格知道罗少辉就住在自己隔壁,因此她不自觉地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好让对方以为自己已经安心休息。军校时恋爱,连格是喜欢示弱的,可现在,她总爱逞强。
母亲常说的恋爱秘籍之一就是,示弱。
可如果那个人不在身边,她要示弱给谁看呢。
很快,独自一人的时候,她就习惯坚强了。
连格捧着水杯靠在窗边站着。
一到了晚上天立刻就冷起来,若搁在以前,当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小丫头的时候,她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抱着一个热水袋钻到被子里去。
可现在,她一点睡意也没有。
刚才波动的情绪似乎还未恢复平静,呼吸之间嗓子滞涩。她想起在军校的时候,她的聪明才智都用在怎么捉弄对任何事都十二分认真的罗少辉身上,其他事情一概装傻,都交给罗少辉去办。
依赖一个人的感觉很好,看他出类拔萃地办好一切且滴水不露,那种感觉,美妙极了。
那个时候,从小养尊处优的连格都觉得这样挺好,即使未来的生活一眼能够看到头,只要这个人在自己身边,就事事妥帖。
可她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这个人,突然就不在了。
连格知道罗少辉调走的当天,闯进老爸的办公室砸了一个烟灰缸。连将军从容淡定,静静地看着满地的碎玻璃。
连格没办法,有一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父亲,她的表演就像个小丑。她早就知道父亲的秉性,从他这儿是找不出什么招儿来的。
然后她就疯了一样地到处寻找罗少辉的消息,就像自己的珍宝被人偷了一样。那段时间的连格像个炸药包似的,随便一点火星就抓狂炸毛,身边的人都近而远之,只有邵成陪着她。
后来连格收到了罗少辉的一封信,是他托别人转交的,牛皮纸信封上除了连格的名字以外什么都没有。
那天连格哭了一个晚上,因为罗少辉在信上说,他身边有了另外一个人。
邵成在她的卧室门口待了整个晚上,第二天被加完夜班回家的连格母亲李倩撞了个
正着。
理所当然地误会,邵成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他守了一夜,生怕连格想不开。
李倩目瞪口呆地看着满脸疲惫的邵成坐在地毯上。愣了一下还没开口,邵成就站起来。
“阿姨,格格失恋了,您费心。”说得好像连格是他闺女而李倩还要靠他来嘱咐。
但李倩没有生气,那个时候心里对邵成是满心喜欢,觉得这小伙子做女婿是不错。
等邵成一走,李倩找出备用钥匙打开连格卧室的门。
连格哭得累了倒在床上睡得正香,被妈妈一提溜坐在地上。
“失恋了?哪个不开眼地敢跟你分手?”李倩抱着双臂。
“妈,您是白衣天使,能不能温柔点。”
“男人有的是,成成就最好,你别看不见眼前只顾着天边。”李倩的话说出来一段一段的,自成一体。
“邵成?我当他是哥们儿。”连格半闭着眼睛打瞌睡,搞不清楚母亲干嘛要这么摧残一个刚刚失恋的花季少女。
李倩撇撇嘴,没理她。
回忆进行到这里就结束了,连格清楚地记得,母亲是个看起来挺寡情的人,也许是职业的缘故让她见惯了生老病死。她对女儿管教少,对丈夫关怀少,但关键的时候,总是适时出现。
那天要不是母亲突然冒出来说那么一番话搞得她很无语。
她还待在那个情绪里缓不过神来。
她那个时候就顺着母亲的思路想,哪个不开眼地敢把罗少辉从自己身边抢走,她的霸道在整个军校都是出名的。
然后她的重心立刻就从罗少辉转移到了那个女孩子身上。
似乎是难得一见的神秘人物,连格真想跟她搭个擂台切磋切磋。
连格想这些的时候,罗少辉已经在屋里闷了大半天,大脑一片空白。既然说了就没有不做的道理,裴静的事他必须跟格格解释。
裴静喜欢他,喜欢得叫他不知所措,不过还没有连格带给他的震撼大。
也许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他想,在跟连格坦白之前,最好先跟裴静谈好了,那个女孩子的性格,犟起来不亚于格格,是不是军人世家的孩子都这样,张扬,敢爱敢恨。
罗少辉知道自己心里对于裴静,一直都是只有感激没有感情,可劝她多少次她也不听,最后就这样半空吊着。
毕竟罗少辉调到飞行基地的事情,裴静的父亲是说了话的。
就算已经认真感谢过,也没有翻脸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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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结了好久,天黑透了,弯弯的月牙挂在夜空,县里地广人稀,没什么高建筑,视野开口。可罗少辉看着远方,内心却乱成了一团麻。
隔壁的关门声把他的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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