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自己说的，想了做了，就只能是过去了。
“我父亲，就是因为这个，不许他和我……在一起？”
“嗯，这也是罗少辉说的。他太笨，秘密没藏好。”
还是那个醉酒的夜，罗少辉说他平生唯一一次聪明，却一败涂地。
那时他大四，毕业分配在即，他去找政委，想凭借第一的成绩留在本市军区，有发展空间，也可以和连格在一起。
那个时候他已经爱上了连格，一个人总在陷阱周围徘徊是很可怕的，总会掉下去，也许你打了个盹，也许只是有人叫了你一声。
和政委谈的并不愉快，他提前和连格约在办公楼前见面，和政委结伴从办公楼里出来的时候，连格就跑过来拥抱他。
政委看出端倪，因他刻意介绍这是连将军的女儿，并且亲昵过度。政委偶然间与连波谈起，敏感的连波意识到这并非简单的爱情。
他也曾偶然见过罗少辉，这个年轻人眼中的光太沉，做事太较真，太执着，有些不择手段。
这一切，罗少辉亲口对连波承认，以为可以换回一线机会。但只要此事一点头，无论他如何表示深爱连格，连波都不允许他和女儿相恋。
“毕业分配时他曾想利用你改变自己的分配方向和地区，你明白，他就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裴静简短地说，她不是圣人，不可能将罗少辉讲述时的深情一并告知，这样简单的只言片语，伤透了连格的心。
“后来我和他相识，我帮助他，调到这里。”
＇正文 37。失心＇
裴静撒了谎；她不得不为自己的爱情做最后的努力；而且；她以为，就算没有她的话；知道了真相的连格；也会义无反顾地和罗少辉分手。
既然罗少辉不肯放弃；就让连格自己离开他的心。
听完裴静的话，连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想什么；这一切的结尾，似乎已经没有任何转机。她的心像是被逼入了死胡同；无路可走。
没什么可做，没什么可说的了，这就是结果。
“你做不到，连格，我知道你比我骄傲。”裴静淡淡地说，很平静，带一点独享的快乐，“我知道他迁就我是因为我爸爸帮了他，我甘心被他利用。你不行，连格，你要纯粹的爱情，你想得太美，你受不了其中有利益。”
连格站起来，手脚冰凉没有知觉，拿着啤酒罐的手微微颤抖。
“连格，你好好想想，其实我对他的爱，比你，更深。”
连格走得很快，像在躲什么，她自己的脚步声都让她觉得嘈杂烦躁。安静的楼道里，只有走廊尽头的月光淡然沉默，她走着走着，突然哭了。
眼泪一落就再也控制不住，争先恐后地沿着情绪的唯一出口喷薄而出。连格觉得绝望，知道真相绝不是一件快乐的事，她说不上是后悔还是痛心，她只是希望，这个夜快过去。
她盲目地去找陆师长，他的姑父。
他披起外衣站在门口问她怎么了。
“我想请个假，姑父。”
“请假不是什么随便的事，工作怎么办？”
连格不说话，泣不成声。
“好了，我准假准假，发生什么事了？”只在瞬间，她似乎还是那个岁的小丫头，因为他娶了她的小姑就哭成了泪人。
连格不说话，只是落泪。
陆师长看着这个丫头有点心疼，等了许久，连格抬起头来说晚安。
“明天早上来找我。”陆师长在她身后说。
罗少辉坐在她门口的时候连格已经入睡，眼角尚有泪珠，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她在睡梦中仍然难以接受，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第二天一开门，看到罗少辉坐在地板上，她静静地从他身边走过，他未醒。她真想蹲在他身边，聚精会神地用灼灼目光把他唤醒，跟他拥抱亲吻。
可她只是静静地轻轻地走了过去。
等她出去透透气之后回来，已是十分钟之后，罗少辉已经不在了。
连格心底有一阵强烈压制的失望，她回到宿舍里，关上门，洗漱，收拾东西，准备一会儿去见师长，正式谈谈请假的事。
时间拉回到现在，罗少辉站在原地，痛心疾首地看着连格走远。
他还不知道的是，裴静的几句话，将他对于连格来说最残忍的一面展现了出来。他控制自己不去想，不去想最坏的结果，可事实摆在眼前。
他无知无觉地顺着楼梯往下走。
在医务室门口，他听到邵成和叶凌在斗嘴，他走过，一路上遇到很多兄弟，刘方看他双目无神，拍了拍肩膀：“兄弟清闲了啊，哈哈。”
这些声音对于罗少辉来说都是无所谓的画外之音，他身处自己的世界，已经被两个字填满——连格。
邵成和叶凌没在斗嘴，应该说是吵架。
这场小战争的天平完全一边倒，总而言之，就是邵成在训叶凌，而叶凌傻兮兮地装可怜。
她是个中高手，采用这种招数，一般不过三分钟，邵成就会颜色缓和，好言相劝了。
“凌凌，我告诉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别插手连格和裴静的事儿，我刚才去办公室的时候听陆师长说连格可能要请假。”
“那也不一定就和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啊。”叶凌小心翼翼地说，“陆叔叔不是说她是要回去给奶奶祝寿吗？”
“格格那样的人不会轻易放下工作的，那不过是个借口。虽然算起来，奶奶的生日也快到了……你别得意，总而言之，昨天晚上裴静和连格见面之后肯定出事了。我刚才听刘方说罗少辉目光呆滞人事不省。”
“啊，那赶快送医院啊。”叶凌捣乱。
“别咬文嚼字，我夸张了。反正就是，裴静不知道跟连格说什么了，连格不理少辉，然后小罗子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活该，敢做不敢当？”叶凌嘀嘀咕咕。
“别在那儿猫着了，爽快地承认错误，否则今天就把你送回去。”
“邵成……”
“怎么了？”
“我刚刚看见小罗子从门口经过……”叶凌的声音想密探一样低沉。
“什么？”邵成快步走到门口，果然看到罗少辉僵尸一样地缓慢向前移动，有人跟他打造互他也不理不睬地，步伐不稳，让人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摔倒。
叶凌也趴在门缝上瞅：“邵成你说得一点都不夸张哎。”
“还不是怪你！跟你说多少回了。唉。”
“邵成。”叶凌站直了，“你是不是还喜欢连格，这么着急。”
邵成一愣，简洁地两个字：“胡闹。”
叶凌跺跺脚，没多说话，自己跑掉了。
叶凌总是这样，她适时表现出来的可怜和任性，让人心疼。邵成有时想，这个女孩子要多么懂爱情的秘密才可以把这些手段都用得潇洒自如。
但他知道叶凌不懂任何手段，她只是用心在爱，能忍的则忍，忍不了就任性。她听邵成的，大事小事一概由邵成决定，偶尔反驳也像个小丫头似的让人忍俊不禁。
邵成不忍伤害她，她是他怀里捂热了的瓷娃娃。 又或者，她是他的小暖炉，让他的心跳加速。
邵成离不开她，虽然他总是表现得很强势。
果然，刚吃过午饭，他就坐不住了。一上午凌凌都没出现，以往生气的时候，没过几分钟，叶凌就会趴着门缝卖乖，让邵成不忍再生气。这一次，她像是铁了心要叫他心痛一次，死活不出现。
他心急如焚，看着面前两眼无神的罗少辉，更加暴躁不安。
连格动作很快，上午手头工作收尾的收尾，交接的交接，其中也包括前几天重点考核的发动机数据。分析结果为可以上天，基地已经在安排试飞。
午饭时就有陆师长的司机送到县里去，罗少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不是真的呆了，他只是不想说话，不想思考，不知道该做什么而已。
邵成跟他在食堂吃午饭，没看到连格也没看到叶凌，却看到了裴静。
邵成想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端着碗和裴静坐在同一张桌子。
“我把以前的事都说了，邵成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知道一点。”邵成答。
“连格生气了，不是我的错。”裴静撇了一下嘴，看了看不远处的罗少辉。
“你把少辉折腾惨了。”
“要折腾他的是连格，不是我。”裴静低下头吃饭。
“其实你也难受，何必呢？”
“邵成，别说这么简单，你多幸运，连格喜欢了别人，但你有叶凌，如今两情相悦婚期将至，你不会明白我的。”
“或许吧。”邵成想到叶凌，有些担心，“看来凌凌什么都跟你说。”
“是啊，没心没肺的丫头，你得好好对她。”
邵成点点头，搁了筷子。
“连格已经走了，他知道吗？”裴静问。
“知道。应该知道。”
“我一会儿也走。”裴静像是自言自语。
“我送你。”
“行，有车到基地前面那个公路路口接我，你送我到那儿就行了。”
邵成收拾了碗筷，跟罗少辉打了个招呼，又跟车队借了辆车。忙活这些的时候，也没见着叶凌。还是头一次，邵成不由自主地有些心神不宁。
他打开车门，叫门口的裴静。
裴静低头坐进来。
“其实罗少辉以前的事，我也知道。一直没跟格格说，倒叫你说了。”
“我是报复啊，不想他们过得这么舒坦。”裴静笑着说。
“没这么简单吧。你还是有期待，否则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裴静把镜子扳下来，理了理额前刘海儿：“可是邵成，不管怎么说，我没有做错。这些事，少辉不可能瞒连格一辈子。我说了，他们之间倒痛快了，如果还能在一起，心无芥蒂。罗少辉自己也同意，我不算故意。”
邵成点点头，心中有赞许。
车子慢慢开出基地大门。邵成无意中看一眼倒后镜，不由自主地踩了刹车，幸好车速不快。
“怎么了？”
“没事。”邵成说，“觉得你说得对，做得对。换少辉自己，一辈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想想，都觉得有些害怕。”
“你真在意他们俩。”
“好朋友。”
“怎么不见凌凌。”裴静问。
“在宿舍睡觉呢。”邵成含糊着说。
裴静没再追问，静静地看着前方的路，过了一会儿，说：“就是那个路口，你在那儿放下我就行了。”
邵成已经看到了那个路口等待的车辆，此时不禁感叹，少辉心思不纯也不怪他，从裴静这里都可以看出，车接车送的，就是这样。
裴静一下车，邵成挥挥手，倒车，掉头，加快车速。
到了基地大门口，蹲在门口边上那个小小的人影，果然是叶凌。这丫头，跑到这里来生闷气，急死人。
邵成抓着她把她从地上提起来，看她哭花了脸，撅着嘴像个小女孩儿。忍不住搂进怀里狠狠地抱一抱。
“邵成……”叶凌在他怀里说。
“是我不好，以后别胡思乱想了。”
叶凌点点头，马尾辫甩来甩去地更像个小丫头。
一点没有军人的样子，唉，该拿你怎么办呢？
罗少辉在邵成宿舍门口等他，见他们两个人回来，问道：“昨天裴静和格格后来是不是又见面了？”
邵成想罗少辉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叶凌站在身后一声也不吭。
“应该是吧。”
“你知道吗？”罗少辉问。
“我知道。”叶凌站在邵成身后说，声音很低，“裴静托我，我找的她，她俩聊了好久，我先回来的。”
罗少辉绷不住了，他想叶凌这个傻丫头怎么总是这么容易让人当枪使呢，要是裴静单独去找格格，格格一定是不理睬的，可加上一个叶凌，就不一定了。
“少辉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别指望跟凌凌说什么重话。既然是自己做的事，就有点担当都扛着。再说你不是同意裴静告诉格格吗？” “你跟裴静都谈过了？”
“今天送她走的时候闲聊了两句。”
“凌凌啊，你怎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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