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枪带棒的话扎得人耳朵疼,评心而论上官瑞帮了我不少忙,如果不是他小七早去给阎罗王当女婿了,忍下想反咬回去的劲,我问:“我说你真打算跟我们去曜日?”
“不一定,看情况。”他凉凉地丢给我六个字。
我点头“嗯”了声,典型的自由随心主义者,江湖人大抵都是如此吧。
又想起小七,好奇被朝廷召回之前他过得是怎样的日子,记得他说过“年少轻狂时也曾闯荡江湖”,我想不出他是如何的年少轻狂,只看到如今的邱铭远,他稳重,可靠,拘谨,守礼,却也不够自信,略显沉重与压抑。
如今的邱铭远是朝廷栋梁安国将军,是为护我周全而隐瞒身份的侍卫御七,那个上官瑞口中的绝情剑客秋凌风,令我感到陌生。我一直也不明白为何他会被人称为“绝情剑客”,小七在我看来从来都是温柔且笨拙的,如何都与绝情这两字搭不上干系。
“凌风在房中自省。”上官瑞不咸不淡地说。
“自省?”我先是一愣,尔后苦笑,“不如我修书一封予皇兄,让他把小七召回吧。”
上官瑞问:“这是你的真心话?”
我长舒一口气:“对我,对他,我想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上官瑞看了我很久:“我不懂。你们明明互相喜欢……”
我打断他:“谁都可以喜欢我,但他不行,且不说他是皇兄派于我的护卫,他家中更是有苦苦守候的妻子,现下他并非孑然一身的剑客秋凌风,他是臣子,更是丈夫,我不能陷他于不义。之前我用自己为他换取解药,他一定非常苦恼,非常矛盾,但这不是我要的,我不想他死,想他活着,……活着回去。”我打定了主意,“等他身上的毒彻底解了,我就修书给皇兄,让他回去。”
上官瑞放下木勺站起来:“你真打算那样做?”
“嗯。”我含糊地回答,走出水池,浑身的,有些冷。
“不与凌风商量?”
我抬头看他一眼,尔后很快将目光移开,心情烦乱地擦干身体和头发,我粗鲁又蛮横地穿上衣服,赤身露体与人谈话是不明智的,似乎整个思想都□在上官瑞面前,不想被人看透,我并不觉得自己反常,没有人喜欢被看透,那感觉糟透了。
然而上官瑞显然是不打算就此结束话题,“我想凌风他并不愿意离开。你失踪这一个月,他……”
“够了。”我打断他,“我知道怎样做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你觉得最好的,却不是他想要的。”
“想要的?”我朝他冷笑,“看来你比我更天真。你在期望什么?我与凌风来一场不顾一切轰轰烈烈的旷世绝恋?”
他双手环胸,探究的看我,揣摩着,然后下结论:“你放弃了。”
我不想回答,系上腰带往外走。
他喊住我:“等一下。”
我没有理睬,加快了脚步。
“脖子后面……”上官瑞一阵风似的闪到我面前,还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不得已停住,摸了摸后颈,“什么?”
他比划着,指了指我的脖子和后背,“我建议您把衣领往上提一提,还有……背后的,唔……那些……”他吞吞吐吐的,弄得我更是一头雾水,“痕迹。”
“背后?痕迹?”我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该死的!”我诅咒道,前两天的那次,还有昨天,闻人翼一定是故意的!
“刚才凌风看到这些,脸色很不好。”上官瑞唯恐天下不乱的补充道。
我拉高了衣领,推开他,狼狈地了冲出去。
微凉的风迎面扑来,我深吸口气,对身后的护卫说:“我想出去走走。”
“御五煎药去了,他说您需要休息。”御六恭敬地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本想坚持,但御六脸上明显的疲惫与青黑的眼圈令我无法说出任性的话,这些护卫也不容易,应该体谅他们的心情。我回去自己的房间,进门才发现小七也在,他没有看我,只是坐着发愣,面色深沉,我吩咐御六他们去休息,有小七在,我很安全。
我走到床边,发现之前被弄脏了的被褥全都换了新的,脱鞋上床,钻进被子里脱下外衣放在一边,想躺下,才想起头发还湿着,只得靠着。我拎起被子闻了闻,没有阳光的味道,想起来福,他一直把我照顾的很好,给我做的枕头也随着我辗转奔波,终是葬身火海。
我轻轻叹气,不停拉扯头发,扯地头皮微微发疼,心里反而好受许多。
很久之后,我打破宁静祥和的假象,“我们谈谈吧。”
邱铭远站起来,背影僵硬且沉重,他走过来,在我面前跪下,一言不发。
许多话是不用说出口的,但并不表示不会伤人,我感到无力,轻叹道:“起来吧,你跪着让我感到别扭。”轻拍床沿示意,“坐这里,我有好些话想和你说。”
“臣……”他低着头,“臣不知该怎么说。”
“那就别说,听我说便是了。起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他犹豫了一下站起来,拘谨的在床边坐下,游移了许久的眼神终于看向我。
“你不用自责,他并没有真正对我做什么。”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在意,轻松,却似乎达到了反效果,邱铭远眼中是心疼,他缓缓抬手,手指触到我脸颊上,又很快收回,“我不会放过他。”他恨恨道,话语中的坚决令我心惊,这两人要是对上免不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生死大战。
我极力思考该如何缓和这仇恨,“当初我用自己去换解药,就做好了被……的准备。起先我想与他同归于尽,但没想到他狡猾的只肯给一半解药。其实这一个月他对我挺好。”
邱铭远说:“他想烧死你。”
“是啊,他想烧死我。”我心虚地重复,“但我不也想他死么,而且还放走了魔教的仇人,他要杀我算不上过分,况且他没有真的对我下手,不是吗?我被救了,这说明他也不算太坏。”
邱铭远盯着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把眼珠子撇到一边,下意识地挠头:“我也说不清,只是觉得他并没真的想杀死我。”越说越乱,看来要化解小七对闻人翼的敌意并不容易,我担心的是闻人翼出现的那天,至今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以哪张面孔与身份混进我们之中,以闻人翼的性格,想放心实在太难,脑子乱做一团,“算了,刚刚我说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你在为他开脱。”
“我没有,只是感觉,如果他想杀我,一掌就可以,又何必大费周章。”
“但事实是他把你留在那里,然后点燃了火!”他低吼,压抑着怒气。
我愣了好一会,发怒的邱铭远让我感到陌生,我差点丧命这件事在他心里留下的伤害比我想象的要深的多,一直知道他压抑着感情,但到底是如何,他从未对我说过。
“我……”他满面歉意,我抬手阻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
“王爷,你对他,是不是……”
我连忙摇头否认:“没有的事,你别多想了。”
“是么。”他轻声说,眼里充满疑虑,我本想再次强调,但又担心说多了反而会坏事,最后我选择转移话题:“你身体里的毒如果不及时解,会有危险吗?”
“性命是无碍了,但上官说也许会……”他的眼神马上变得黯淡,“不提了,我不会有事的。”
我猜测道:“会影响你的武功?”
他露出笑容:“不用担心。”
“我会想办法的。”看来是真的,像他这样的剑客,如果失去了武功,等于终结了他的生命。
他忽然收起笑容:“就算会散尽一身功力,我也不许你再去找他!”
从邱铭远嘴里听到“不许”这两个字真的挺新奇,我笑起来:“你更像是王爷。”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他的态度异常认真,完全不理我的调侃。
我严肃的跟他保证:“我不会再去找他。”
但是他会来找我,我们之间的纠缠,已然成为定局。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我看了很多连续剧,所以米有更新了,o(n_n)o哈哈~,总结一下。
《神秘博士》第一到第四季,很经典的科幻系列剧,最喜欢第十代博士,可惜第五季据说他不演了。
《火炬木小组》第一,第二季,主角是个很帅的gay,而且还结婚了,他另一半也非常帅。在片中他是个双性恋,基本这片子可以当bl剧来看。
《同志亦凡人》英国版,以前看过美国版,不过到第三季我就没耐心了,个人觉得英国版更精炼,也许人物不及美版的美型,但在情节处理上更胜一筹,而且我发现英国人不如美国人那么喜欢美男,他们更喜欢更深层的东西,有关美女也是,《神秘博士》和《火炬木小组》中的女主难看的我想哭。
《梅林传奇》第一季,讲述有关亚瑟王和伟大的魔法师梅林之间早年的故事,照理说这片子设定应该只是单纯的友谊,可是看着看着就味道不对了,小梅林和帅亚瑟之间暧昧的不行,本来以为自己写bl才会想歪,后来去贴吧一看,原来大家都是那么想的。
《伪装者》第一季,这片子是十多年前的老片子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正大综艺之后的正大剧场,当时是一集不落的追着看的,还有《侠胆雄狮》,绝对经典的片子。《伪装者》目前拍到第四季,我还剩三季要看,咳咳,所以说最近估计写文时间不会太多。
《丑女贝蒂》美版的主线很混乱,本来以为贝蒂会变漂亮,然后和老板日久生情,后来看第三季才发现编剧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失望之极。而且看网上新闻说《丑女贝蒂》收视率越来越低,可以理解,越来越无聊了,大家想看的就是灰姑娘,就是很狗血的剧情,一定非得超脱势必将被群众抛弃。写文似乎也是这样,真希望编剧能迎合大众口味。收视率不佳直接导致第四季难产,哎。
目前就是这些了,过年前还在当当上定了足有半米高的书,吼吼,人生啊人生……
正文 hello kitty不好惹
邱铭远从将军变身为小厮,本以为那句“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不过是夸张煽情的说法,谁料并非如我所想,无论吃饭睡觉散步上厕所还是沐浴,他都是寸步不离。我曾试图说服他不必如此,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妖人”去向,如何再跑?但他不为所动,只说自己职责所在,他不大会说好听的话,但那片心却是真的无法再真,为此我也无法恼他。
头几回洗澡,我洗,他陪着,气氛压抑又古怪,两个人不比三个人,再加上我和他心里都有那么点歪心思,又愣是要做出清白堪比日月的姿态,不知他是如何想的,反正我很煎熬,特别是我偷偷拿眼瞧他,刚好撞上他也在瞧我时,那一瞬间,脑子是真有些发懵。
只怪自己没有真正放下,当初耍赖和邱铭远睡一个被窝也不觉得尴尬,这感情变了,想再变回去,着实得下狠心不可。
不知不觉就入了冬,这一路,从繁华走到荒凉,为逃避战祸离开家园的难民越来越多,各州县官员解决的方法大多是把他们拦在城外,怕这许多人进城会扰了本地的治安,当然,有钱的不在此列,都是些原本就穷困的。
我一径埋怨有琴渊是昏君。
邱铭远说:“其实陛下早已下令让各地官员好好安置他们,但……以目前的局势,各地官员都是明哲保身,怕出了乱子不好交代,我想这些陛下并不知情,也是不容易,从即位那刻起,大小麻烦就一直未曾停过。”
听他这样一说我不禁有些同情起有琴渊来,“做皇帝可是不易。”想想历史,连连摇头,“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人争着去遭那份罪。”之前的帝位之争我是没见识到,想来应该壮观,可惜了。
邱铭远神情肃然:“王爷,谨言慎行。”
我无谓地耸肩:“不碍的,他现在罚不了我。”
上官瑞凑过来:“王爷真没打过那张龙椅的主意?”仅凭这话就足以把他拿下治罪,上官瑞这厮真是百无禁忌,胆大包天。
邱铭远喝斥:“上官,不可胡言乱语!”
上官瑞似笑非笑,拿折扇轻敲手心:“差点忘了,你已入官场。”
这话说得很伤感情,气氛瞬即一沉,看邱铭远愣在那里我有些不忍:“入官场又非他自愿,上官瑞你别拿这话刺他,你逍遥自在一身轻松那是命好,真当小七是朋友就该体谅他的不得已。我知你怀念曾经一同笑傲江湖无拘无束的日子,小七也是一样,谁又不想那样活,我也想啊,可是行吗?人各有命,不是不想,是不能。”
上官瑞不是个扭捏的人,想了不多时便笑起来:“王姑娘教训的是,不管是否入朝为官,凌风依然是凌风,我们是朋友,这点永远不会改变。”随后用肘子撞了撞身旁的邱铭远,“对不住啦。”
邱铭远也想说两句,但又像是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是沉默一笑。
上官瑞直摇头,爆料说:“以前在江湖上就是如此,旁人与他搭讪他大多不理不睬,大家都只道他冷漠脱俗,还送了个“绝情剑客”的称号,其实就是个不善言辞的呆子。”
我大笑起来,原来如此。
“但女人很吃这套。”上官瑞用折扇敲敲邱铭远的肩膀,笑得很是暧昧,邱铭远拿眼瞪他,可惜效果不佳,上官瑞绘声绘色地说起书来,被搭救的富家小姐,武艺高强貌美的江湖女侠,心气高洁的风尘奇女子更是必不可少,天雷外加狗血,听得我浑身汗毛直颤,说到最后上官瑞颇有些忿忿,“论长相我高你一筹,论才智我也高你一筹,为何那些女人就是看不上我?”
活跃气氛是上官瑞的拿手好戏。
邱铭远叹了口气,摇头不理他,尔后深深看我一眼。
我忙把眼神错开,“大约还有几日能赶上晋王?”
邱铭远答:“天好的话,大概两日。”
“两日……”我轻声喃道,撩开帘子往马车外看,已经进城了,没了那些逃难的人,有种祥和的错觉,但细细看,就能发现行人脸上大多是愁眉不展。再有两日的路程便是晋王下榻的地点,也是目前正被曜日占领着的城池,“你今儿找时间给皇兄写封信,把一路来的情况给他说一说,让他想法子解决了那些人的安置问题,天越来越冷了,为了活下去难保不会有人带头起来造反,外忧就够他头疼了,如果再加上内患,后果不堪设想。”
邱铭远应声,也是满面愁云。
睡到后半夜被梦惊醒,伸手一撸,额上全是汗珠子,是冷汗。依稀记得梦里被一小队长相凶残地日本鬼子追杀,我惊惶地不断奔跑,鬼子追的很紧,我想加速,四肢却不大配合,身后的人伸长着手,只差一步便能追上来。害怕的感觉太真实,几乎以为不是梦。最后跑的筋疲力尽,动了放弃的念头,却意外的发现不知怎么就进了家门,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要关门,把危险隔绝在门外,却不料门和门框不配套,短了一截,越急越乱,越乱越急,眼看着就要被抓住,就在这时,醒了。
梦是黑色的梦,黑暗总是能加剧人的恐惧感,我坐起来,看向在地铺上沉睡的邱铭远,淡淡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朦朦胧胧地,很安详。
冬天地上寒气重,对身体不好,我说不如睡床上,一人一被窝不打紧,他说不用,我想了想,没有坚持。
披了外衣下床,小心的绕过他,推开门,才惊觉室内室外温差不小,冷风一呼,鸡皮疙瘩立起,想回去拿件袄子又怕扰醒了地上的人,罢了,紧了紧衣襟出了门,只当吹吹冷风醒醒脑吧。
没敢走多远,靠在走廊尽头开了窗晒月亮,邱铭远要是醒了出来寻我,只消开门往左一瞧便能找见我,不至于惊了所有人。
出得这城再走一日就要正式跨入被曜日占领的地界了,心情复杂的很,就和那年大一,文艺部组织演舞台剧《梁祝》,我将上而未上台时的感觉差不多。那时以为自己准备的够充分,待在后台看到台下黑压压攒动地人头时,才发现脑子早已一片空白,什么沉着冷静早就不知扔哪犄角旮旯了,畏怯地只想逃跑,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就和现在我不能跑一样。
当时我演的是马文才,选角时王子公主自然不缺人演,问题在于“巫婆”,几番商讨后,我自愿抗下了这重任,谁让咱长的不帅又是部长呢。搁现在这脸怎么也得演个祝英台啊!
记忆很清晰,我紧张的不行,叫了几遍到也没听见,最后是被人推上台的,那个推我的人就是扮演梁山伯的乐书文,差点叫人笑话死。演完后群众反应马文才其实是个好男人,部里总结我演得极其失败,我直喊无辜。其实要说起马文才,我的确觉得他还不赖,在那个时代,他肯成全梁祝二人那是情分,不肯成全那是本份,古时婚姻本就讲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马文才本身也没有自主权,后来他肯让祝英台去梁山伯坟上祭拜已是宽容之至,可见他对他们终究是同情的,但无奈时代体制,大家不过同为牺牲品罢了。
呵出一团白雾,我站在原地轻轻跺脚,这时,一件厚实的黑狐大氅无声无息地把我裹住,一惊之下回头去看,邱铭远皱着眉头站在我身后,说:“怎么出来了?还穿的那么少。”
我一指天上的弯弯残月,笑嘻嘻说:“睡不着,起来晒月亮。”
大约是没听过晒月亮一说,邱铭远愣了愣,然后陪着我笑,很温柔的模样,“那也该多穿些,别冻出病来。”
我抬头继续看天,邱铭远的关心捂的我心尖暖暖的,自然而然也想起了来福,叹气道:“也不知来福好不好,去伺候皇兄可苦了他了。”
邱铭远说:“王爷多想了吧,去伺候皇上对宫里的人来说可是件美差。”
我很不以为然:“伴君如伴虎,那日子,根本不,尽在是人过的。千小心万小心,只怕惹了他不快,拖出去打几十板子那是轻的,要身子弱点的,被杖毙了也就是一席子埋了。还有啊,动不动就砍手砍脚挖眼割舌的,别以为只有牢里有刑罚,宫里那才叫个恐怖呢,随便给人按个罪名就行,判都不用判。弄死个人就像是碾死只蚂蚁那样简单。皇宫就像个笼子,里面住着各种各样的野兽,没东西能逃出去,强大的以虐待那些弱小的来排解自身的痛苦,还美其名曰弱肉强食,其实只是一群疯子,是疯子——”有缺憾的男人和整日等待的女人,怎么能不疯。
邱铭远大约是无言以对,只有沉默,要他接受这样的事很不容易,像他这样的江湖侠客是活在阳光下的,许多事他想不到也不会去想,在这个落后的时代,皇宫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最神秘高贵的地方,殊不知这高墙内令人发指的肮脏。
“按理说皇宫不该是最安全最有王法的地方么?”我自问道,古代这君主制度难怪会淘汰在历史的洪流中,人类在不断探索不断进步,缺陷固然还是存在,但相比起以前要好的太多了,不由的有些怀念,轻轻叹息,“还是会想家啊——”
“皇上,虽说他,……终归是您的亲人。”
侧过头,看他一眼,他也正盯着我,这言不由衷的话大概连他自己也是不信,不过是顺着话想安慰安慰我,我笑了笑,搓搓手说:“回屋吧,我快冻僵了。”
邱铭远跟着我回了屋,我还是睡床上,他还是睡地上。
蜷在被窝里冷的牙直打架,冰块似的手放在腰侧捂着,想起了热水袋、电热毯、取暖器……就算没这些,好歹来个闻人翼也行啊,那家伙脸是冷冰冰的,但身体却很温暖,不由忆起那些同榻而眠的日子,那份感觉,撇开前因后果不说,有没有一点幸福的成分在里头?我有些迷茫。
“冷吗?”黑暗中,邱铭远瓮声问道。
我迟疑了两秒,“还好。”就这样吧,一切都会过去的,于我,于他,都是如此。
两日后的正午,我们到达云城城门前。
“停下!”有人喝斥。
马儿嘶鸣声响起,马车停了下来。
今天车内只我一人,邱铭远驾车,上官瑞也老老实实的在骑马,今儿是正式跨入敌区,让人瞧见一车人嘻嘻哈哈的不像样。
“车里是谁?”那人语气不善。
邱铭远道:“车内是我崟月的琼亲王。”
“你说就是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奸细?”
两日前我已命人给晋王送了信,告诉他我今日将达,难道说他没告诉手底下人?现下这城门如边界线,哪会有人贸贸然就越界,看来这位诚心就是想要找碴。
“公文在此。”邱铭远没恼,不想那人却得寸进尺,“不看,老子不识字!老子要看车里的,听说这琼王爷是个大美人,这出来的要是美人儿老子就放你们过去,要不是,哼哼,一个都甭想走!”话里话外都透着猥琐的暗示。
众兵士顿时哄笑起来。
心情随着笑声一径往下沉去,在还算是崟月的国土上,一个区区守门的兵士都敢如此蔑视我,那将来的日子,不由打个冷颤,甩甩头,会有办法的,我挺了挺腰杆,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况曜日有书文在,我信他,也该信自己。
“小七。”我在车内喝道。
车外顿时安静下来。
“属下在。”
“本王今儿心情不好,再有人敢出言不逊一律给本王拿下,擅自靠近马车者直接就地正法。本王是真是假是随便哪个下贱东西就能瞧出来的?让他们去把晋王请来,咱们就在这等着,本王多的是时间和耐性,耽误了行程看是谁来担这罪责。”当久了也该变回老虎来现现,才万里长征第一站就栽了个四仰八叉,不等于默认了以后谁都能在我身上踩来踩去?人善人欺,自古如此。
邱铭远似是微微一怔,打了个顿才应道:“属下遵命!”
“你奶奶的不识……”话没说完便没了声息。
我在车内躺下,闭眼听着外头的动静。
邱铭远道:“得罪了。请令人去通知晋王一声,琼王在此等候。”
“呸!凭你们的身份,也配!”那人显然是被邱铭远制住了,可以想象,他漂亮的身手顺带还唬的那一帮子阿兵哥不敢轻易上前。
邱铭远没有说话,只听那人“闷哼”一声,随即吼道:“要杀就杀,别以为老子怕死!”
我笑了笑,倒是条硬汉。坐起身吩咐:“小七,放了他。”
邱铭远不带犹豫的应道:“遵命。”
那人骂骂咧咧:“娘的,别跟老子面前耍把戏,老子不吃这套!”
我自顾自问道:“晋王有没有看我的信?”
“看了,十二回来说是当着他的面拆着看的。”
“哦,那我们就再等会吧,估摸着快到了。”
“不用让人去通知晋王了?”
“不用。”
话没说完多久,就听邱铭远小声说:“青岚来了。”
果然如我所料,晋王怕有失战胜国太子的身份就派了青岚前来,现在才出现怕也是想看出好戏。
青岚上前好言了几句,邱铭远没答话。
我道:“本王这身份是真是假尚且不明,怎可轻易入城,不怕是奸细么?还有劳青岚侍卫走一趟去请晋王前来,弄了清楚才好,本王就在这等他。”
又说了几句,我坚持不入城,最后青岚只好去通知晋王。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看了几本清穿,深深感概于皇宫里压抑的气氛,那是真不可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的地方。想看小七洒脱豪迈的童鞋要失望啦,既然入朝为官,他就不再会是无拘无束的江湖侠客了,而且玲珑要去的地方是危机重重的敌国,在崟月皇宫里玲珑尚且不能太放肆,何况是在曜日。小七要保护他,不仅仅是出了事上去拼杀,还要时时防他口没遮拦的胡言乱语,可怜的小七啊,你肩上担子太重啦。
呜呜,留言越来越少了,留言少俺就么动力写,写的慢留言就越来越少,ms恶性循环——
正文 菟丝花
青岚走后马车外再没人敢大声喧嚷,只有些微如麻雀的叽叽喳喳声飘进耳朵里。我眼观鼻,鼻观心的盘腿坐好。我思故我在,一切不为外界所干扰。
不多时,便有一阵急促地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听声音不止是一匹马。
来得还真快,原以为他会拖那么一两个时辰抬抬架子,顺带杀杀我的气焰,没想到他如此配合,这我倒是始料未及。又或者……先前那一吻,他是真的动了心?怎么可能!拍了下脑门笑起来,晋王贵为太子,将来会成为皇帝,第二个有琴渊,人对于他们来说只分为有利用价值与没用利用价值两类。动情,简直可笑。
但话说回来,我摸摸脸颊,玲珑这张面孔,也是不错。
马蹄声已近在咫尺,众兵士忿忿跪下行礼,口呼“太子殿下千岁”。
时机已到,我掀开帘子从容地走下马车,眼睛一时无法亮光,微微眯起,昂首看向他:“晋王,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可悲又可怜的菟丝花终于意识到光靠信念无法生存下去,它决定向命运低头,努力攀爬上眼前这颗枝繁闲如斯,连自己都不禁佩服起自己来。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被紧紧握住的手上,这情形着实尴尬,现下真是我要依傍晋王之时,所以说抽手未免不大聪明,但让他握着又怕造成他的误解,引起许多不良后果,比如说被用强……等等,之前并非没有先例。
“殿下,您醉了……”我无可奈何地说。
思考再三,决定给个台阶他下。
“我清醒的很!”他并不领情,激动地喊:“玲珑,不要去曜日!”
“啊?”我一愣,“不去曜日?”
这时我才真正反应过来,晋王今晚的“表白”目的何在。
苦笑自己单纯,傻傻地,尽在当他是周幽王,原来是刘备才对!
“父王这次用八个城池来换你,难道你不明白他在打什么注意吗?”
我笑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你父王想娶我做他的妃子?曜日可以有男妃?”
“玲珑!我并非在与你说玩笑话!”
我依然笑个不停:“那你想我怎么样?不去曜日,然后呢?你是不是想让我跟你,而你就在曜日某处置个宅子,把我往那一送,养着我,殿下,我没说错吧?”
“如果,如果你愿意……”
我把手轻轻从他掌中抽出,摇摇头?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