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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年,国家几家商业银行搞竞争,靠私下提高利息互相挖储户拉存款,利息的比率轮番着上涨,许多人成了“转钱”专业户,就是将现金从这一家银行取出来,跟那一家银行说好了,放在他那里存一个短时间,利息必须比原来的高多少,然后转过去存。那一家银行为了增加存款余额向上边邀功领赏,对支付利息都十分慷慨,特别是到月、季、年末银行扎账上报报表的时间,利息上涨得尤其迅速,最高的时候月利率高攀到百分之二点多,比明文规定的水平高五、六倍。各家银行的利率不同,各地的银行相差更大,甚至有的银行专门针对某一地区的储户而制定了特别优惠的利率。有些专业户专门收集小储户的现钱转到外地去存,靠转钱一月能轻松地赚几千几万,比做其它生意还来得快捷得多。
有道是虾子多的河滩上,吃虾子的鱼儿也多,提着大包小包现金的转钱户多了,竟催生育肥了一个特殊的行当——抢劫。夺财害命的几个案子一发,几乎把转钱户吓破了胆。想发财又害怕抢劫的转钱户,自然就想起请保镖护送的路子。于是,陶海就成了那些转钱户争相聘请的目标,有的人出的价钱达到纯赚赢利的一半。
有一次,陶海为一个转钱户押包。这个人原本想出其不意不招人眼目,穿的是半旧的衣裤,提了个农用装化肥的塑料袋,装了上百万的现钞,既不坐公交,也不打的,搭载一辆送煤回程的空货车,站在车厢里。他没有料到,如此的乔装打扮还是没有逃出坏人的注意。半路上,有四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其中两个光头,两个留长头发的,强行拦车。司机不想得罪人,也不知道后面车厢里的人塑料袋子里是现款,就停了车让几个人上了后车厢。车子在照常开着,几个人就要搜查那只塑料袋,吓得那位转钱户将袋子紧紧地压在肚子下,整个人钻到陶海的裤裆下,趴在车厢底板上,象筛米一样抖索不止。陶海蹲下身子,护住了下面的人和钱,任凭头上、背上拳脚似雨点一样的落下,就是不轻易还手。等几个人打得稍累了,动作缓慢些的空儿,陶海突然伸出两只手,每只手各抓住了一个光头下面的葫芦把子,自己身子猛地拱起来,将两个光头象倒提茶壶一样,从车厢后拦板上抛了下去。两个长头发的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被陶海揪住了头发,拍巴掌似地往中间那么一拢,头与头相撞,“砰”的一声响,两个人就都差不多同时昏了过去。陶海拍响了前面的驾驶室,让司机停下车,把两个长头发的慢慢地牵扶下车,叫他们到后边去找同伴,然后叫司机开上车走了。走出好几公里地,那个转钱户才敢坐起来,只知道自己的钱分文不少,身上也没有受伤,但陶海是怎么将抢劫的四个人打发走的,他一点也不清楚。
这个人一下子给了陶海十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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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附近那些专门干打劫生涯黑道上的人物,从此却传诵起陶海讲义气够哥们,对他们手下留情,那崇敬的程度,就象《说唐》里黄河两岸的响马对好汉秦琼一般无二。今后凡是陶海押送转钱户,他们自觉地让开一条大道,故此陶海的保镖生意竟如日中天更加走红了。
银行后来整顿纪律,不互相搞抬息挖储户拉存款的事了,转钱行业销声匿迹,陶海就没有保镖生意可做,便改做其他正正经经的贩买贩卖生意了。他这人有天生的灵活的头脑,做的生意虽说不大,但基本上是一帆风顺,轻轻松松的,每年纯利总在五、七万元以上。娶了个非常贤惠、漂亮的妻子,有了儿子,日子本来可以过得太太平平滋滋润润的,谁料想最后却葬送在他的那份豪侠情结上头。
陶海在地方上好出头露面替人打抱不平,原本不是坏事,社会也会容纳,坏就坏在他钻进了好打平民百姓与那些大大小小的官老爷的不平这个死胡同。开天辟地人间有了官民之分以来,官民之间的不平等就是天经地义的,否则还有设官的必要吗?陶海似乎不懂得这个道理,他只认毛泽东的那个理:你当官的只有为人民服务的责任,没有谋私利的特权。他不了解,即使在那个时代,官与民,上层与下层,甚至家庭出身和社会关系不同的人们之间,政治权利也是极不平等的。只是那个时代因为受人们普遍比较穷困的条件限制,经济方面的差异不是那么悬殊那么明显惹眼罢了。客观公正地讲,现在国家在经济建设、国防军事、科学技术和人民生活水平等方面都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和提高,尽管贫富两极分化严重,社会上更有许多腐败现象,但是从整体上看,人们的社会政治生活方面,也还是正在向着开明、公平和公正的方向大踏步地前进,更不用说比起解放前的各个朝代好了千百万倍还不止。由于不善于作这样的纵向的比较,因此,陶海的政治态度就从最初的主持正义滑向了偏激又走到了完全不相信党和政府的极端,并最终掉入了自行其是违法犯罪的深渊。凡是地方上出现官官相护、以官压民、贪污受贿、以权谋私的事情,他都爱代表弱势的老百姓横插一杠子来管闲事。对于依仗宗族、亲戚、社会关系的势力,牢牢地掌控着村级组织政治、经济、人事大权的村委会的那几个人,陶海根据可靠的线索,估算了一笔账,这些年他们变卖了两个村办企业,加上贪污截留的拆迁征地、上级拨付的扶贫救灾办文化事业等的款项,少说也有四、五百万元!好家伙,四、五百万,是个小数目吗?在贫困地区,上万户人家一年还聚不下这么多钱款来;在我们京郊所谓的富裕地方,也得上千户村民辛辛苦苦地干一年的。这么多钱送给穷人,能解决多少人的吃饭穿衣住房问题,能让多少失学的儿童重返校园啊!贪污这么多钱,放在朱洪武时代,早就绑在城隍庙里剥皮实草还可能诛灭九族;放在毛泽东时代,也足够枪毙的,那个张子善、刘青山那么大的功劳那么老的资格,不是叫毙了吗?你们何德何能,居然就能够这么目无国法心无百姓胆大妄为?还有,几个头头趁着城市建设扩大、红土砖值钱的时机,在属于集体的山坡上私自开设砖窑,承包给外地人管理,使用的劳工都是拐骗或从人贩子手中花三两百元买来的不到成年的童工和弱智、贫苦的外地农民,进来了就像关入了天牢,没有自由行动和离开的权利,连与外地或家人联系的机会都不给,每天强迫苦干十几小时的重活,饭也不给吃饱,稍有不如意,那些监工打手抄起棍棒、皮带、砖头就打,打成残废不能劳动则用车送到外地抛弃于荒山野岭,甚至有打死人就悄悄埋掉,还有抓来未成年的少女,白天强迫体力劳动,晚上老板卖票五十块钱一张,让劳动表现稍好的劳工或管理人员玩弄摧残,却不付给少女一分钱的传闻,与老百姓私下流传的山西黑砖窑的景况不相上下。在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黑恶到如此程度,老子就不信斗不过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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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选票箱里,比的是权钱轻重;施政台上,较的是手段高低。卖身奴隶,朝不虑夕,砖窑煤洞偏僻角落不难找见;噬血饕餮,趾高气扬,楼堂院室辉煌处所总可显形。遭暗算,铁蹄下咬牙暂蜷缩;图报复,法网外策划逞凶残。
陶海的斗法,首先是梦想通过村民管理委员会选举进行“夺权”。
村委会的选举实行全体村民直接投票已经好些年了。乡政府看来对这件事情也很重视,派出了工作组下来指导监督。然而,由于宣传阵地和工具掌握在那班人的手里,公开的舆论对他们一边倒,而且从选举的结果来说,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将老班子十个人整个地一窝端掉,人们今后还要在他们的影子下生存生活,传统上思想分散而不会抱成团的农民胆小怕事,尽管想起那些人干的事情就害怕得心里发抖,但各顾各自目前利益的人仍然不少,所以陶海并没有取得明显的优势。第一次投票,在一千零二十三张选票中,陶海只有五百一十二票,比对方的四百九十张多出一点点。因为都没有超过半数,选举无效。第二次投票,对方追上了陶海,可是,统计总的票数的时候,却发现多出了几十张选票,只好整个作废。
第三次投票之前,村里的政治空气十分紧张。有一天,有上百名来历不明的青年男子坐着数十辆轿车开进村里,身上时隐时显地露出各种凶器,逢人就询问对选举的看法,听说准备投原班人马的票便信口鼓励,否则便眼露凶光进行威胁,营造出了一种恐怖的气氛。村委会几个负责人在他们经营的私家厂子里摆开了酒席,请来了市里的厨师和跑堂,好烟好酒大鱼大肉,把所有的村民邀去大吃大喝,许以许多好处,有些人连老婆孩子全家老少都被请了去。他们的家属亲戚,则在夜晚拎着尼龙编织袋,把大把的现钞往选民的家里送。那班人根据关系远近分析了票情,至亲铁杆、中间派和冤家对头区别对待。他们收买的对象,主要是一些与双方关系均不很紧密的“动摇派”。送上了钱后,就把人家的身份证和委托书拿了过去,领取选票后由他们代为填写,或者拿出印制好的仿选票,上面有安排的候选人名单,让村民照样画葫芦,每张选票几百元到几千元不等;至于陶海阵营中有愿意倒戈“弃暗投明”的,每张选票竟出到了好几万元;各个居民组的组长则被单独请到市里的大宾馆特殊招待,分别发放了红包,交代了回去动员说服群众拉选票的任务。而陶海和他的几个参加竞选的铁哥们,则被放了暗哨或安了尾巴,走到哪里甚至坐在家中都被人监视着。陶海辗转得到消息,原村委会的那几个候选人,每人出十万到六十万元不等的竞选费,合计达到二百多万!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盯着村子里现有的几千万元征地款,剩下的大片土地被划为了开发区,将来更多的收进款额形形色色的权位好处以及工程建设项目所牵涉到的垄断承包和材料供应带来的利润,他们抛出这么大的“投资”不说是一本万利最少也是物有所值,预期当选后的收益远大于垫支的成本的。在这样强大的攻势之下,不愿贿选、没有准备贿选、同时也没有那么雄厚资金社会实力、靠一个人的拳脚更打不开局势的陶海一方明显处于劣势。
选举的结果不言而喻,原班人马获胜。
陶海他们不服,向上级举报,皆以“送钱的人不承认是接受指令,没有抓获被选举人直接参加贿选的证据”而被置之不理。也有领导实话实说:“贿选的法律界限不好划清,行为界定不具体,对当事人缺乏明确的处罚规定,充其量认为无效而已,所以咱北京市从来就没有判定过贿选的案例。既然处分不了人,重新再选一次无非也是老汤泡剩汤圆端出来的还是旧货,跳不出这个结果,还不如顺杆子将就着承认了罢。反正这已是普遍的现象,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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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亮西方亮,陶海竞选失败,毫不气馁,转而想到告状。
陶海手中本来持有一张告状的王牌,那是一个偶然遇到的叫李沙的孩子。
李沙是外地人,初中辍学后,被别人骗来这里的黑砖窑打工。他和工友们相处得很好,工友中有一个中年汉子比一般人能吃能干,人们叫他“土山”。土山不爱说话,但跟李沙的关系还算不错,他们偶尔聊聊天。李沙渐渐得知,土山童年时父母相继去世,被寄养在别人家。数年间,他换了一个又一个家庭。大约十五六岁时,当时的寄养人把他赶出门,他只得到处流浪,受尽了欺辱。
土山凄苦的身世打动了李沙,土山也同情李沙柔弱的身躯干着牛马一般的重活,两个人互相关心帮助。他们干的活儿是拉砖坯,湿砖坯一车有千斤重。土山每见李沙遇到沟坎,总上前帮上一把。
' 转自铁血社区 '他们每天负责拉着车来回跑,不停捡拾车上掉下来的废砖坯。12小时下来,累得话也懒得说。吃的伙食总是馒头、菜汤,工资七折八扣到手所剩无几。带班的对工人非打即骂。
一天,土山感冒了,发高烧吃不下饭,实在干不动活儿,便哀求要休息,带班的不允。土山拉车到砖坯架处坐下,坐下就起不来了。 带班的喝斥几句不见效,抬手就打。土山索性躺在地上,带班的抄起铁锹朝他狠打。 近百名工人看到这一幕,但无一人敢劝阻。直到最后土山勉强抬头看着李沙时,李沙再也看不下去了,跑到近前拉住带班的手哭求:“别打了,再打就要打死人的啊!”
带班的狠狠地把李沙推倒在地,喝道:“你他妈的干活去!这小子装死!”随后继续殴打40多分钟,直到打累了才回到宿舍喝水。
趁这个机会,李沙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见土山纹丝不动。李沙忙唤来几个工友摸土山的心脏,没有一点儿跳动,就用打火机烧土山的胳膊,土山丝毫没反应,已经死了,慌忙去喊来带班的。带班的上前摸摸土山的身体,也傻了,立即跑去报告了砖场老板。他们密商过后, ti最终做出决定:土山是要饭的,又没亲属,干脆将他焚尸灭迹。至于工人,只要处理尸体隐秘,就不会有事。于是,带班的一边佯装给土山做人工呼吸,同时喝令所有民工回宿舍,老老实实躺着不许往外看。
此时天已经黑了,场区所有灯被关掉,工人们摸黑往宿舍走。
工人们进屋后,带班的找来两个工人,要他们焚尸。听说让他俩焚尸,二人吓得连连摇头。带班的威胁道:“如果让我亲自来,你俩想想今后的日子……”二人只得抬起尸体向西砖窑走去。因为感觉人手不够,被认为老实的李沙被唤出来安排在宿舍外巡视。他一边假意监视工人,一边用余光偷窥。
' 转自铁血社区 '带班的押着两个工人,来到窑顶卡风洞口位置,把尸体丢了下去。所谓卡风洞就是排烟洞,为减少热量散失,制作时与窑内连接的烟孔上部有一段几米长的与地面平行的烟道,然后才是直立的烟囱。烟道的火力虽不如窑内,但仍很猛。三人把土山的尸体置于烟道后就迅速点火,为掩人耳目,他们把东侧窑也点着火。
第二天一早,场里召集工人开会。会上带班的代表场方讲话,说土山命大,昨天半夜被抢救过来了。他只吃饭不干活,场里已把他赶走了,并严厉威胁大家:谁也不许再议论此事!
此后工人们都对此事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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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工人们都对此事噤若寒蝉。
李沙每当路过这一孔窑,眼前就出现土山扭曲的身影,这一幕使他惊恐万状寝食难安。他担心自己以后在这里也遭受同样的下场,想逃跑,又觉得土山死得太冤枉,作为他最好的朋友,自己应该给他留下证据,将来也许有机会为他伸冤。他看过《水浒传》,记得苦命的武大郎死后火化时,那个烧火的老头,就悄悄地藏起几块骨骼,日后终于起到了唯一的铁证的作用。目下,自己不可能逃得出去,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件事了。
有了这想法,他决定让另一个工友三儿帮忙。负责出砖的三儿胆小、贪财,但心眼不坏。
/ ' 一周以后,砖窑的火熄灭了,接下来的工序是24小时的降温。李沙提前到场里食杂店赊了一条烟,趁和三儿在食堂外空地吃饭的时间,对他说:“求你点事。卡风洞里有堆东西,你给我拿出来一些。”三儿点头答应了。
当晚12时许,卡风洞露了出来。三儿顺着烟孔把头探进烟道,赫然看到一堆白骨。他转身走出砖窑,吃惊地问李沙:“是人骨,莫非土山被烧了?你要它干什么?”李沙把那条烟塞到他手里说:“你别管了!你要有点做人的良心就帮帮我。”三儿战战兢兢地取了四块尸骨装进编织袋,交给了李沙。
李沙带着编织袋来到砖场边一侧的斜坡,挖了将近半米深坑,把编织袋埋好,做了记号,返回去接着睡觉。
就在李沙取骨后约两个小时,带班的得到指示,他命令原来帮他抬尸的两个工人把剩下的尸骨收拾干净,撒到砖场外的荒野中。
胆小怕事的三儿偷偷跑了,但他跑前和一个老乡说了捡骨头的事情经过。那老乡早想离开这里,可被扣押着自己的工资,他觉得正是讨好老板、全身而退的机会,于是马上向带班的汇报。带班的当天便把那个人打发走了,同时那两个抬尸的工人也被调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带班的担心李沙这里会出问题,第二天下午,便把他叫到一边旁敲侧击。李沙咬紧牙关只字不露。见实在问不出东西,带班的十分凶狠地对李沙说:“如果和我作对,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狠!”
本来李沙藏骨后就计划出逃。可他手中没一分钱,打算攒够路费再行动。然而从这天起他被列入黑名单,上班时带班的盯着他,床铺左右睡的换成了带班的认为更可靠的“积极分子”,外围大门看守得格外严格,李沙不能私自出外半步。李沙后悔不迭,只得暂时打消出逃的想法,并假装出有些蠢笨的样子,还经常向带班的拍马邀宠。
' 转自铁血社区 ' 带班的观察了李沙半个多月,看他似乎对事情一无所知,还是不放心,打算拿钱试探虚实。他把李沙叫到办公室说:“你把骨头拿出来,拿出几块骨头就给你几万元……你也该娶媳妇了,对吧?”说完把几沓钞票拍在桌面上。李沙从没见过这么多钱,然而他的眼前马上浮现出土山屈死时那双大睁着的眼睛。他装出一脸茫然的样子:“到底什么骨头这么值钱?难道咱场里挖出了虎骨、象牙?他们怎么也不多少分一些给我啊?”带班的绷起脸:“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李沙一脸委屈,假装害怕哭了起来。于是,带班的相信了李沙,对他的监督也稍稍松了一点点。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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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的盘问和反常对待使李沙产生巨大的心理压力。为防自己被杀人灭口,他决定尽早逃跑。在一个风雨交加的黎明,看到两个邻床的都睡得正香,就悄悄地起来,轻轻地拉开门,见没有人注意,撒腿就跑。因为不辨方向,跑出几里地,才想起该问一问路。就在这时,陶海的摩托车“兹”地一声停在了他的面前。
陶海是碰巧路过,见一个衣衫蓝篓脸色苍白瘦骨嶙峋的小伙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像要丢掉魂儿似地,心中不忍,忙问他为何这么慌张,准备往哪里去。李沙怕陶海是砖场老板的人,不敢说真话,谎称被打劫,劫贼还在到处追杀他。好心的陶海让他坐上摩托后面,把身上的雨衣牵开遮住李沙的身体,按照他说的方向,一直把李沙送到几十里外他自己认为脱险的地方。看到李沙身无分文又饥又渴,陶海又掏出二百多块钱给他买车票和吃用。李沙这才知道陶海是好人,感激之余,把自己在砖场的遭遇简略地告诉了陶海。他留了一点心劲,砖场的地名说远了几十里,以免万一陶海这个当地人与这个砖场有关系心向着他们而翻过脸来对自己不利。
陶海这个自诩的绿林英雄,他的思想深处,这会儿占主导地位的,一是过分相信自己个人的力量,不很重视法制。附近砖场类似的事情听说的不少,也有远方的父母历经年月辗转千里好不容易在这里找到自己“丢失”了的孩子,看到受到非人的摧残虐待又拿不到工钱愤而起诉告状,但结果都石沉大海不了了之,上面没有谁追究过谁的什么责任,甚至转眼之间孩子又被转卖到另外的地方再次“丢失”;或者,那些黑砖场,事实上早已经和头上的工商劳动监察公安乡村政权联合成利益共同体,一般的告状“撑不破天”,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第二,小伙子说的地点离此很远,鞭长莫及,自己连眼皮底下一个村之内的事情都管不过来,更不敢保证这件棘手的事就能够管好,就是全国一盘棋本该到处畅通无阻的公安司法机关,去异地办案,也得仰人鼻息看当地部门的脸色屈尊行事呢,自己算哪一根葱?第三,他对小伙子的帮助,仅仅是出于同情之心。小伙子刚见面就对自己撒了个谎,那么也没有理由相信李沙后面说的这些就一定是真的,也许是信口开河逢场作戏地说说以骗取自己的信任和施舍而已,这样的事情世界上如今到处可见。俗话说“姑妄说之,且姑妄听之”,所以陶海当时根本没有把李沙说的当成一件大事,给了钱后,随便敷衍了一句自己也没想明白的话:“报案告状是个麻烦事,急切不好办,等我今后有时间,我们再联系,看怎么去帮你起诉吧”就转头忙自己的事去了,连小伙子留下的他的家乡地址陶海也忘记了,只是模模糊糊地对李沙这个名字还有个印象。
也许是被陶海这句不负责任的话所安慰,小伙子全心全意地相信和寄希望于陶海,等着他的来信,迟迟地不到公安部门报案。
陶海后来听到,当了省人大代表的本村支书的儿子的砖窑上逃跑了一个小伙子,各方面情况与李沙很相象,老板和工头四方八面严加搜查,久而未获,具体原因不得而知,回头一想,觉察自己太粗率了,那个李沙对自己说的可能真有其事,这里面隐藏着一件惊天大案。本来这是一个翻天覆地斗倒对手的大好时机,可是已经无法和李沙联系上,王牌等同于废纸,这个案子自己是无从着手了。对于陶海来说,这比买彩票中了个百万元大奖,只记着了号码,却因遗失了票据而无法兑领还叫他痛心疾首懊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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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海满怀信心地踏上了告状的征程。他确信即使没有李沙所说的那桩命案,单凭其他的罪证,就足够将几个贪官污吏打翻在地让他们万劫不复。
陶海告状经历了几个阶段。首先,他和几位村民联名写信给区党委。他们绕过乡这一级组织,是因为他们觉得乡里的几个主要领导人很脏,那个彭乡长官声虽好却管不了人事,村委会成天就在乡党委乡政府的眼皮底下活动,经常看到这两级官员在一起称兄道弟花天酒地沆瀣一气,村干部的所作所为乡里不可能不了解一二,村委会甚至在群众中都不讳言逢年过节红白喜事都要给乡领导上红包进贡,这贪污的数额里或多或少肯定就有乡干部的一份,他们实质上已经是相互勾结狼狈为奸欺压老百姓,对乡这一级不值得去信任。信写给党委,是因为党是管政治、管人事、管干部的,正是你管辖的范围。信写出几个月后,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再往纪检、检察、信访、人大、政协、劳动保障、工商这些单位写信,同样是泥牛过江踪迹全无。陶海仍没有泄气,带了几个哥们去上访,所到之处,竟然无一例外地受到冷漠与白眼。陶海误以为是检举、上访、告状这几种形式的力度不够,好象是挠痒,应该来一个止痛的,就到公安局去报案,碰上公安局的头儿正要开着新买来的三十几万元的小车去试车兜风,手下的人则围着桌子打扑克,连听他们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四年多的时间,竟没有一个衙门或管事的官员替陶海他们做主,甚至连同情的话语也没有听到过!
如果仅仅是这样,陶海也就忍气吞声地作罢了。俗话说的好:“饿死不讨饭,屈死不告状”,这话他不是没有听说过,谁叫自己没有本事告赢他们呢!偏偏他的告状、上访的信件和消息有些转到了乡里和村里。这样,几个被告的村官就当面对陶海耀武扬威冷嘲热讽,背后放出风声,要找机会“修理”他。
陶海自己常年外出,家里只有妻子儿子。妻子种的菜地里的蔬菜不翼而飞,儿子上学也莫名其妙地遭到别的孩子辱骂和殴打。
恶毒的报复还是没有放过陶海本人。
去年夏天,陶海回了趟家,提起一把铁锹,思量到自家的菜地里帮妻子放一次水浇菜。刚放了一会儿水,放下铁锹抽口烟的时候,村子里一家兄弟俩走了过来。这兄弟俩是村支书的内亲,平时与陶海素无往来。走到跟前,两人中有一个开口就骂道:“死你个狗娘养的,你为什么放水淹湿了我走的路面?”骂着竟突然拦腰抱住了陶海不放手,另一个立即抄起地上的铁锹,朝陶海的头顶狠命地劈下来。陶海被人死死抱住,打不开手脚,等他挣扎出来,那两人跑掉了以后,头上已挨了好几铁锹,鲜血染红了全身的衣衫,后来被妻子送到医院,缝了三十余针,住了十几天院。这是陶海头顶的气功保住了他的命,换了别一个,脑瓜子可能已被砍开。
陶海出院回家后,村支书上门来,提议出钱私了讲和。事情明摆着,是他唆使两个亲戚下的手。陶海没有答应,什么话都没有说。同意私了接了钱就表示自己不再上告也不报仇,陶海做不到。平日里为弱者鸣不平尚且甘愿两肋插刀,在别人看来威风凛凛不屈不挠的好汉,受了如此奇耻大辱,身家性命已经不保,这口气我能忍得下去吗?我陶海接受招安投降,村子里剩下的老百姓群龙无首,今后更加无出头之日,坏人更加为所欲为无法无天,我能听之任之置之度外?我不能,我的良心告诉我不能这么做,不能让这些蛀虫再残害可怜无辜的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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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告状,陶海已不抱任何指望,这一小块天下没有我告状的地方。苏三幸遇王景隆,杨乃武与小白菜碰上了胡雪岩、夏同善这些好人,还有一个偶尔做一点好事的慈禧太后,我陶海至今没有碰上官场上的好人,我也不愿意等待下去,谁知那要等多少年多少月呢?恐怕没等到那一天,自己早就被坏人算计了!官逼民反,我只能以暴制暴,靠自己的力量来维护老百姓和自家的利益了!
陶海的心里腾升起一股血腥的杀气!在一个烈日当空的正午,照老时辰计算的午时三刻,他对天发誓,他要亲手杀掉这些贪污腐败糟践百姓的坏蛋。据说,正午对日头发誓,是不可更改的,老天会监督和催促发誓人照誓言施行。
陶海明白自己是在准备做一件傻事。做了这件事后,自己将被处死。他只是想,如果我的死能引起官老爷们的注意,能够查办了那些贪官污吏,我将死而无憾,否则我将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陶海精心策划了复仇方案。
复仇的对象,包括村支书、村长、会计几位村里主要负责人即贪污犯,还有在菜地企图砍死自己的兄弟俩。一不做二不休,要杀就连他们的家人一道,一个都不放过。陶海并不崇尚在张都监家将主仆砍净杀绝的武松,在救宋江的法场上连看客的头颅也挥斧斫下的李逵。他想的是,他们的家人平日里沾光沾福,喝了老百姓的许多血,狐假虎威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让他们陪死也说得过去,而且,若不将他们也杀了,这些残渣余孽今后就会继续危害老百姓和我留下的孤儿寡母。你们指使人砍我和欺负我的妻儿的时候下得了手,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快哉快哉!
复仇的工具。要杀这么多家的这么多口人,要讲究快速,又要轻松,以保证自己的体力,只有枪。陶海走南闯北,知道搞枪的路子。前不多天,他终于购买到了一式短筒近射程响声不大的双管猎枪,配足了子弹,仔细包装好,私藏在自家房屋外边的地下,对老婆和儿子绝对保密。死罪只能自己一个人承担,不能牵连到任何人,更不能牵连到自己的家小。
复仇的时间,陶海认为最好是在农历大年除夕晚上,家家户户吃完年夜饭,合家团聚,聚精会神地欣赏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节目的时候,路上少行人,几个值班的警察也呆在房屋里欢度良宵,这个时候动手,杀得干净、从容,具有特别的意义。
让所有的贪官污吏在我的枪声中发抖吧!陶海乐悠悠地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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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天日昭昭,诚所谓好坏皆有报应;法网恢恢,只可惜最后玉石俱焚。弱女子泪涌三江,感侠义人浩浩恩德;小百姓香焚四季,敬不归客巍巍英灵。
要不是洪嫂这里出了事,陶海的计划可能会按时实现。
洪嫂初嫁过来时,许多年龄相近的男子汉都垂涎三尺,恨不得隔着篱笆把这朵鲜艳的玫瑰牵过来闻一下。洪嫂守寡以后,围绕着她打歪主意的人就有点肆无忌惮,都想抢先将她采摘到手,各种风言风语脏汤浊水也毫不吝啬地朝着她泼来。身体健康男女之欲旺盛的陶海也动过心思,但是随后,陶海竟被洪嫂那守身如玉一尘不染的风节所折服,从心底里产生了由衷的敬意,他甚至于感到自己如果也对她动这份坏心思,那就是卑鄙龌龊不是个人了。陶海喜欢读《水浒》,但是他看不起小霸王周通和矮脚虎王英这些欺男霸女的好色之徒,而敬重将周通教训一顿的鲁智深。自己有时还以侠客自居,侠客者,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劫富济贫的人也,洪嫂不正是这么样的一个需要救济帮助的弱女子吗?为这样一个好女子损失点虚名声背口黑锅,甚至作出更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原则拿定,陶海竟然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当众声称自己已经将洪嫂占有,希望别个再莫和他争抢这枝花儿了,谁要是敢打我的怀里的女人的主意,小心我陶海缴了他的狗命!只要有机会,陶海就毫不忌讳地帮洪嫂做这做那,俨然真是自己的小老婆似地。这一招,果然吓退了洪嫂身边那些拈花惹草日夜想占便宜的闲人,使洪嫂的眼耳心境清静了许多。开始,洪嫂对陶海口无遮拦也有些不高兴,后来看到陶海的确是在真诚地帮自己而没有一点邪念,也就怀着十分感激的心情配合着演好这台双簧戏了。她把陶海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
陶海的妻子是个非常通情达理的女人,对洪嫂很表同情和敬仰,对陶海完全信任和理解,所以这出戏实际上是三簧戏。
“屋漏偏逢连天雨,船破恰遇顶头风”,陶海最近的心情有些不顺。
前些天,他想把邻村的一个大砖窑包下来。现在土红砖的销路好,不到入冬打霜冻土就卖光了砖收回了款子歇了业,利润又高,这个砖窑又是一年一包,很合陶海的意。他想今年年底前多赚一些钱留给妻儿。条件都谈好了,准备在合同上签字的时候,陶海这个村的支书碰巧去了。他打听了承包的条件后,把对方的窑主叫进去了一会儿,窑主出来就和陶海翻脸不认账,转而将砖场包给了村支书的一个亲戚。
这笔账陶海自然又记在了村支书的头上。
今天天气晴朗,陶海起了个早,没吃早点就赶往市里一家银行办一笔业务。银行一共有五个柜台对外营业,其中两个在窗口放了“本窗口暂停对外业务”而关着,里面的小姑娘各自埋头处理着一摞票据,另两个写有“贵宾窗口”字样,偶尔有人上前办业务,剩下的一个“个人业务”窗口前面排了长长的队伍。陶海站在这队伍中排队排了一个多小时还差一大截,看到里面的办事员还不时地将外面没有站队的熟人之类叫到前面插队办事,似乎不知道还要等多长时间才能轮到自己,而旁边的两个窗口前面没人,就蹭了过去,被一个保安拉了出来。陶海争执了几句,保安奚落他说:“你有能耐也去办一个贵宾卡,就不用傻站着排队了。”陶海觉得自己又受了一肚子窝囊气。华人小说吧 m.hrsx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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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上午,肚子饿了,走进一家小酒店,喝了几两空肠酒,想到最近村里好几个组都在搞征地拆迁,村干部又在抓住机会大把地捞钱,脑子里就更有些愤愤不平,检讨自己还要等大半年后才动手是不是太迟了太便宜了他们?
喝完酒,往回赶的路上,摩托车开得快了一点,离家不远了,与迎面而来的一辆加长林肯豪华小轿车擦肩而过。小轿车把摩托的后轮擦了一下,陶海人仰马翻,小轿车连减速也不减,若无其事地扬长而去。陶海忍痛爬起来,用尽力气扶起摩托。摩托虽然没被撞坏,但心里头被权贵屡屡欺负的感觉却没有地方发泄。恼怒之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要是自己糊里糊涂地被撞死了,被意外地撞死或者被人有意识有安排干掉了,一切复仇的计划就落了空,那些乱臣贼子岂不是就逃脱了制裁?不行,不能等得太迟,先下手为强,只要有机会,报仇计划应该提早实施!
没有合适的事情好做,闲得无聊,到处碰壁情绪焦躁的时候,人越容易往狭窄处想,报仇的渴望就越迫切,这可能是人之常情吧。
陶海抬头看了看天,正是中午。中午!自己在那个正午发过恶誓,现在,太阳正睁大了眼睛盯着我呢,我该什么时候动手履行自己的誓言啊?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两声,又断了。陶海见是洪嫂的电话号码,忙拨回去,没有人接。连拨了好几遍,还是不通。陶海知道洪嫂轻易不会打电话给他,现在可能是有大事情,而大事情中,她的房屋拆迁的事的可能性又最大。陶海随即给离洪嫂家不远的一个哥们打了手机,问是否知道洪嫂有什么事情。那哥们回话说:“事情可大了!洪嫂的房屋被乡里强行推倒了,洪嫂被倒下来的屋顶砸伤了,被抢送到医院去了,现在还不知是死是活。另外,彭乡长为了救洪嫂,人被压死了,乡里这会儿正乱呢……”
“什么?彭乡长死了?……妈的,不该死的死了,该死的却没死!他乡里来强拆民房,村里的狗官都到哪里去了?”
“拆房肯定是村里和乡里串通好了的,村干部哪里还敢面对群众,一整上午都躲在村委会开会,好象是算什么账,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呢……”
“妈的个皮,这边死人伤人,那边算账分赃,我看你们的死期是到了!……”
陶海刚刚喝下去的酒精“呼”地一下被点着了。他感到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一股冲天的豪气火山爆发般地喷涌而出不可阻挡。好哇,机不可失,都在村委会开会,你们开去吧,村委会就是你们的坟墓!
陶海加速到了自家门口,摩托没有熄火,从屋里拿出锄头,三五下就刨出了藏好的枪,进了屋,去掉包装,填满子弹,连同其余的弹药都装进了一个大提包,又拿来一把早已准备好的铁柄焊把的消防斧放到里面。这一套做下来非常快,有条不紊,就象是反复操练过似的。老天保佑,妻子儿子都不在家,也没有邻居看见,能让我陶海不受阻碍和干扰,做得利索走得安心,这使陶海喘了一口气。
陶海连大门都没有锁,朝堂屋正面影壁上挂着的父母的遗像和自己同妻子的结婚照深深地各鞠了一个躬,再向一砖一瓦由自己亲手建造的整个房屋望了最后一眼,跨上摩托,加大油门,驱车就来到了村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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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里组织强拆民房甚至已经出事的时候,本来应该站到第一线的村委会却退避三舍不与群众打照面,是心虚到了极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紧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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