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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阅读

作品:丑皇.|作者:laoguan081|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1 09:14:39|下载:丑皇.TXT下载
  皇甫桀如果知道他母亲此时心中所想,他可能会……

  他一个年幼的孩子,没有人关爱、没有人依靠,从出生起就被他亲生母亲和她身边宫侍折磨,宫里的宫奴也能对他任意欺凌,更别说他那些皇兄皇弟们。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摧残下,他一个小屁孩怎能不怕、不懦弱?

  哪个小孩不需要靠山?哪个小孩不希望有人可以在他被人欺负、在他难过伤心的时候安慰他、鼓励他,让他安心?

  小孩今天来到他母亲面前,强烈表示他想要变强,这不只是因为他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还因为他被期待。他想要变强的契机在于他受到了鼓舞。

  因为被人期待、成为一个他所重视之人的希望,所以他才会在此时想要发奋图强,而不是等到十五、六岁更知道耻辱的时候。

  小孩没有被人喜欢、重视过。在他前十年的生命中,他看到的、体会到的,全都是厌恶和排斥。而这份厌恶和排斥导致的欺凌,让小孩小小的心灵很早就扭曲了。

  扭曲的小孩不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也没想到要保护自己,毕竟他还太小,所以只是一味忍耐再忍耐,直到忍无可忍,他才会小小发泄一下。

  然后有一天,有个人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尝到了被人保护、被人疼爱、被人重视的滋味。

  那人看他的眼中,有惊讶却没有害怕,有怜悯却没有厌恶。渐渐地,那份怜悯变成了对他的喜爱、对他的疼宠。

  那个人身分明明如此卑微,可是他却张开双臂说要保护他,还教他怎么保护自己。可是没有地位和权势的他,因为保护他而无法再保护他自己。而且那个人……怎么说呢,外在老实、内里却一腔热血?

  所以他想,他要变强,这样他才可以在那人热血沸腾想干什么时保护他不受伤害。

  他必须变强。为他自己,也为那个人。

  贤妃难得的心情愉悦起来。

  听到自己亲生儿子以九岁之龄,杀了两个成年人,她不但不觉得不对、不但不觉得不应该,她甚至还认为这才像她的儿子。

  「高辛、冬梅身为宫奴,却不知要好好侍候自己的殿下。更欺上瞒下,在宫中行苟且之事,确实该死。」贤妃示意红袖为她斟茶。

  「不过,今天殿外之事又是为何?」贤妃的脸再度变得严厉。就算这个儿子变得有所出息,可是她也不会容许他触犯她的威严。

  皇甫桀跪在地上,抱拳行礼道:「娘,孩儿只是寻机教训那个不知羞耻,妄想高攀的宫奴而已。」

  「什么意思?」贤妃接过茶盏。

  皇甫桀在脑中思考语言,这些话他早在等待的时候就已想好。

  「两天前,孩儿从太学院回来,路上看到父皇正与先出学院的六皇子笑谈,宫奴们远远跟着。孩儿怕惊到父皇,没敢露面,便隐在树后想等父皇与六皇弟先过去。就在那时,六皇弟手中玲珑玉球滚落,孩儿本想捡拾,却看到……」

  「说。」贤妃娘娘眼角吊起。

  「孩儿看到娘宫中宫女罗兰不知从什么地方闪出,捡起玲珑玉球,向父皇拜倒。那时罗兰装扮与平时不同,显得更为娇艶。孩儿一时没有认出,今天看到守在娘殿门外的罗兰才想起那天向父皇献媚的女子就是她。孩儿一时气不过,就……」皇甫桀还挥了挥小拳头,表示愤怒。

  「咯嚓!」

  茶盏被狠狠砸到桌上,立时碎成几片。

  贤妃双眼冒火,心中恨极。

  「娘娘息怒。」红袖跪倒。

  贤妃深吸一口气,厉笑道:「红袖,没想到本宫宫中还会出现这种不知廉耻的贱货!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奴婢知晓,娘娘不用心烦,奴婢会让她知道什么叫本分。」

  点点头,贤妃抚了抚自己的秀发,脸上换了一副堪称慈祥的笑脸。

  「桀儿,你回去吧。你找你外公的事,本宫自会安排。」

  「孩儿谢谢娘,孩儿告退,还请娘好好休息。」皇甫桀目的达到,遵礼退下。

  皇甫桀离去后,红袖一边收拾破碎的杯盏,一边道:

  「恭喜娘娘,殿下终于开窍了。」她应该跟娘娘一样高兴才对,可是她现在心中的恐慌代表了什么?

  「红袖。」贤妃脸上也有喜色。她终于有所指望了不是吗?

  「奴婢在。」

  「你帮本宫递一封信给言将军。」

  「是。」

  小孩在走出殿门时,对所有偷瞧他的宫奴都笑了笑。

  不管那些宫奴看了他的笑后会有什么千奇百怪的反应,总之,他的心情很好,从来没有过的好。

  原来这样做是可以的。对,我是皇子。我这样做没有错。

  原来谎言如此有用。怪不得张平说人不能说谎,但善意的谎言是被允许的。我帮他教训欺负他的人,对他是善意,所以这个谎言就是善意的谎,而事实证明善意的谎言果然是被允许的。

  两日后,骠骑大将军言净进宫拜见贤妃。

  言净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照娘娘这么说,这孩子并非当初我们认为的庸才?」

  「是庸才还是狂言。还需要父亲大人多多费心。」贤妃坐在上位,微微躬了躬身。

  「不敢,娘娘多礼。」

  「父亲,这里没有外人……」

  「不可。一切小心为上。」

  贤妃知她父亲是个极为严谨的人,也不再勉强。

  「殿下人呢?」

  「就在外面侯着。」

  言净思虑片刻,「这事须从长计议。」

  「父亲?」

  言净抬手,「此事非一般事,我原只想助他自立,以保护你们母子和言家。可现在妳却说……」

  言净摇摇头,道:「原本诸位皇子都没有把四殿下当作对手,现在诸位皇子还小,彼此间的对抗也不激烈,不过各方有势力的母家在暗中争斗。如果四殿下一改懦弱面目,岂不让人警惕?」

  「依父亲大人之见?」

  「慢慢来。」

  「慢慢来?要怎么慢?要怎么来?」贤妃口气有点急切,也难怪她急切,她等了多少年、压抑了多少年?

  「我会遣人进宫负责教导他。他现在身边有几人侍候?」

  贤妃顿了顿,答道:「就一人。」

  「就一人?」言净惊讶,不过片刻后他就恢复自然,「可信得过?」

  「这这……」

  见贤妃答不出来,旁边侍候的红袖轻声回答道:「能信得过。那孩子名叫张平,进宫有一年了,来了后就被奴婢安排去侍候殿下。后来他因得罪大殿下,被送到内侍监处置,回来后人就变得有点木愣,但侍候殿下日常无妨。」

  「嗯。既然你说信得过,那就应该没问题。但仍要小心为上,妳最好想法查探一下他的出身,老夫再让人去验证一番。」

  「是,奴婢知道了。」

  「他身边侍候的人少,想要安排人手进去倒也容易。不过问题是要怎么把人送进宫来,还不让人起疑。」言净掠掠胡子,陷入沉思。

  「父亲,这些事您回去后慢慢想。您能不能告诉女儿,您除了安排人教导他外,其它打算如何?」

  「娘娘,这事万万急不得。尤其是平时言行更要谨慎。等四殿下熬到十五岁时出宫,那时……」

  「那时再安排就已经迟了!」贤妃生气,觉得她父亲没有想要全心全意帮她。「父亲,您觉得您想要保持中立,可能吗?如果您没有一个女儿在宫中做一品妃子,如果您女儿没有给您生一个外孙,也许还有这个可能。可是……」

  「娘娘,不用您多说。老臣心中也明白其中厉害。」

  「父亲,女儿不是要责怪您,您莫生气。」

  言净摇摇头,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的脾气非常了解。

  「我没说不帮他,但帮他成为一个中立的皇子,和帮他……那是完全两回事!何况九年来我们没做任何准备,现在开始已经有点迟了。且不说将来能否成功,你觉得以殿下的貌相,陛下能把对他的印象改观吗?你有没有想过,在没有陛下的支持下,我们想要成事有多困难?且要付出多大代价?」

  贤妃无言。

  「所以现在首要做的就是培养他,其它的暂且莫谈。唯有等待时机。」

  「我要等多久?」贤妃笑容有点凄厉。

  「您要有耐心,继续韬光养晦,也要命殿下凡事中庸,莫要与诸位皇子正面对上。」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红袖接口道。

  「对。如果殿下懂得敛其锋芒,诸位皇子看在老夫份上,也不会轻易动他。待熬到出宫,争取外放封王,到时自保总不成问题。」

  「那我呢?我就要在这里烂下去?等别人的儿子成为天下之主,等别的女人成为皇太后,而我却依然要向那些女人俯首称臣?」

  「凤芝,」言大将军叹息,「我知道妳受委屈了。」

  「父亲!」贤妃泪流满面。

  皇甫桀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他娘传他进去。

  一直到用中膳的时间,才看到红袖走出。

  皇甫桀拜见了他的外公,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拜见,难免有点紧张。

  言净也第一次仔仔细细把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膳中,没有人多言。

  膳后,言净告辞。

  皇甫桀眼巴巴地望向他。

  言净临走之前只跟他说了一句话:以弱搏强,好自为之。

  皇甫桀回去后问张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张平随口答:就是叫你继续装呆子。

  皇甫桀沉思。

  张平拍拍他的小脑袋,笑道:「别想那么多,保命第一。其它事情你娘、你外公自会替你安排。要不要玩弹弓?」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把弹弓对他晃了晃。

  「要!」小孩立刻扑了上去,抢到手后翻来覆去看了看,无师自通,夹了一枝筷子当箭射。

  「咚!」筷子射到窗棱上。

  张平很惊奇,「你小子说不定是挽弓的天才!」竟然能用弹弓把筷子射出去,虽然不远,但也没一松手就落地。

  小孩听到夸奖,开心得又射一筷。

  可惜这次直接掉地上了。

  张平捡回两枝筷子安慰他: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纯属正常。

  小孩不服,跟弹弓拼上。

  张平笑得露出白牙,这才像个正常的小孩子嘛。向大人撒撒娇,搞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破坏,为一些玩具着迷,偶尔发出一些异想天开的豪言壮语,这才是孩子应有的人生。至少他们家小孩都是这么长大的。

  张平此时完全没把小孩当时在他怀中所说的誓言当真,他只求皇甫桀将来能出宫做个普通王爷,顺便赏他个王府总管干干就行。不过最终目标仍旧不变,标准定得高一点,干活的动力也大嘛。

  而小孩却牢牢记住了张平的话:想不被人欺负,就做天下第一人!但在这之前,他需要先学会怎么装呆子,同时想法保住自己一条小命,当然还有张平的。

  而很快皇甫桀就体验到装呆的重要性。

  这天,在太学院授课时唤作周礼的先生提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问「米从何处来」。

  皇甫桀觉得自己答得挺好,但先生并没有祝锼醋{扬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皇甫桀没有觉得委屈,因为他已经习惯先生对他如此。他甚至有点后悔不应该把他心中所想说出。

  果然中膳休息时大皇子特地绕到他面前。

  「四弟今日真知灼见,皇兄佩服。听说你前日在父皇回宫之路上跪求父皇,请他让杨都尉教导你武艺,可是真的?」

  是真的,用张平的话来讲:这叫掩人耳目。而杨都尉恰恰与五皇子有点关系。

  谁都知道在几个皇子中,除了丑皇子皇甫桀以外,最没有可能得到帝位的就是这位五殿下。一个因为他母亲原本是宫女出身,生育皇子后才升做昭容。二也因为这位娘娘家中背景简单,只有一位兄长在宫中担任禁卫军首领骁骑都尉一职。

  「大皇兄,太医说我身体弱,如有可能希望能让我习武强身,娘便让我去求皇上,说求来就是愚弟的福气,求不来也是愚弟命该如此……」皇甫桀低着头声音越说越小,这个答案是早就准备好的,皇甫桀倒不担心会说错。

  「我舅舅才不会同意!」五皇子霸道地道。

  皇甫桀抬头望向五皇子皇甫琉,结结巴巴地道:「五弟,愚、愚兄想跟你一起习武。」

  「你以为跟我一起习武就不会挨揍了是不是?」比皇甫桀小一岁的皇甫琉挥舞着小拳头威胁道。

  皇甫桀缩了缩脖子。

  「父皇同意了没有?」皇甫珲看向皇甫桀的眼中有不屑,也有一丝担忧。

  「父皇说他会考虑,还让我多多向大皇兄学习。」

  「嗯。父皇这么说可是为你好。」皇甫珲眼中闪过喜色,比起老二,父皇还是偏向他的。

  「愚弟知道。」

  「喂,丑八怪,如果你答应以后让我打不还手,我就去求父皇还有舅舅,让你和我一起学武。」皇甫琉一会儿过后又突然改口。

  皇甫珲向他看了看,猜他可能是小孩心性,想找个打不还手的玩具。不过仍旧是不放心,暗中对皇甫琉身边一名侍奴使了个眼色。

  「啊?哦,好、好好。」明眼人都能看出皇甫桀并不情愿。

  皇甫珲看学武并不是皇甫桀自己所愿,不由更是放心。

  张平提着食盒走进课堂。看几个皇子围着皇甫桀问话,也不敢惊动,老老实实站在一角等候。

  「四弟,今天课上你那番话让愚兄茅塞顿开。不知是哪位贤师在教导你啊?可否帮二哥引荐引荐。」老二皇甫瑾也踱了过来,笑眯眯地问道。

  皇甫桀有点慌乱,如果说老大是豺狼,老二就是会咬人的狐狸,对这两个兄长,他一向又恨又怕,最恨老大,最怕老二。

  「不、不是贤师。是是是……」不用怕,张平说了不用怕他们。

  「是谁啊?本殿也感兴趣得很。」皇甫珲也逼问道。

  张平站在后面为他着急,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是……前天我在路边等待父皇时,听他和一位大臣说话时提到的,那位大臣好像提到什么灾情……」皇甫桀似自知失言,两手一下捂住嘴巴,「我、我不是有意要偷听父皇的话,我只是无意间听到了,我、我……」

  「原来是父皇。父皇英明。」二皇子比大皇子抢先一步,对东方抱拳,微微一笑。

  大皇子冷哼一声,「父皇是谁?他说的话那还有错的!」

  皇甫珲气自己比皇甫瑾慢了一步,正好看到张平躲在角落不敢过来,当时就骂道:

  「你这个蠢东西!什么时候了还不把中膳摆上!想让你家殿下饿肚子吗!」

  「是、是。」张平被呵斥,连忙上前,结果走得太快一下撞到桌角,疼得他惨哼一声,捂着胯骨向皇甫桀走去。

  「蠢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是,是。」张平躬着腰,一脸惶恐。

  其它侍从在听到大皇子呵斥张平后,也赶紧上膳的上膳、备水的备水。

  皇甫桀低着头,眼底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9

  在贤妃有意无意地推动下——她亲自去拜访了五皇子的母亲杨昭容,两个女人之间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

  而胜帝也许心中确实感到对皇甫桀有所亏欠,总之,皇甫桀终于得偿所愿,开始与五皇子一起跟随杨都尉习武健身。

  半个月后,四皇子皇甫桀的小院子里终于迎来新的侍仆。

  两名宫女,外加两名垂暮老仆。

  这样变动在皇宫内非常普通,普通到根本没有人留意的地步。

  两名垂暮老仆据说在浣衣司做了半辈子,之前好像一直侍候一位打入冷宫的妃子。正好贤妃想找两个深知宫中规矩稳重老奴侍候四皇子,内宫司人便把这两人推荐给了贤妃。

  两名宫女则是五天前选秀选进宫来的,恰逢瑞华宫两名宫女冬梅和罗兰分别因意外和偷盗丧命,而这两名新来的宫女因为得罪教习嬷嬷,自然就被扔进了需要补充宫女的瑞华宫。

  贤妃命这四名侍奴去侍候四皇子时也显得很随意,看了看,便让红袖把人带到了皇甫桀的院落。

  一进小院,红袖的表情便改变了,对两名老奴深深福了一福。

  「红袖见过两位大师父。」

  老太监与老宫女微微还了一礼,老太监没说话,老宫女倒微笑了一下,「红袖姑娘太客气了,您娘娘身边正五品女官,老身应该先向拜见才对。而且为防万一,从此后红袖姑娘叫老奴二人,赵公公,杨嬷嬷就好。」

  「晚辈不敢。」红袖再次福了一福,脸上表情恭敬,心中倒还真的有点不以为然。以前在将军府,她得尊称他们一声大师父二师父,但进宫后,他们同样都为将军效劳,论身份她还比他们高出一阶。她行礼也不过为彼此脸上好看而已。

  老太监和老宫女什么人?小小红袖再厉害,也不过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宫女,她脸上表情掩藏得再好,又怎能瞒过这两老江湖的眼睛。

  不过两老都没有说破,和卖身给言家做奴的红袖不同,他们曾受过言净恩惠、又被言净恳请,才进入言府保护言净、同时也顺便做做言府家将的教习。如今为还这份恩情,他们接受了言净恳求,冒名顶替进宫来扶持他的外孙四皇子皇甫桀,时限五年。

  如果皇甫桀孺子可教,他们自然倾心相授;如果皇甫桀烂泥扶不上墙,他们则负责保护皇甫桀安全,在皇甫桀出宫建府后也会离去。五年之后,他们就算还完了这份恩情,从此就是自由之身。

  所以红袖对他们态度如何,他们倒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对他们来说碾死一个红袖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说,他们会跟蚂蚁生气吗?

  红袖拜完两位老人,又对两名宫女笑了笑。

  这次不等红袖开口,两名宫女就齐齐福下身去。

  「小妹青云,小妹白莲,见过红袖姐姐。」

  「两位小妹快快请起,以后四殿下及两位大师父,就麻烦两位妹妹照顾了。四殿下有一名太监侍候,妹妹们只要把两位大师父照顾好就行。」红袖特地当着两老的面,对两名宫女吩咐道。

  「应该的,红袖姐姐,四殿下不在吗?」两宫女中叫青云的宫女年龄最小,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也显得比白莲活泼一些。

  「殿下现在正在杨都尉处与五皇子一起学习武艺,大约还要大半个时辰才会回来。赵公公、杨嬷嬷,两位妹妹,这就是以后你们的住处,如果缺少什么,请直接告诉红袖。」

  此时,在专为五皇子习武辟出的武辰院内。

  与往常一样,五皇子皇甫琉在杨都尉离开后就追着皇甫桀打。皇甫桀经过大半年习武锻錬也不像以前那样弱不禁风,可每次在快赢的时候,皇甫琉的侍奴吕伟就会对他下绊子,不是伸脚绊他,就是假装扶他却故意抓住他不放,好让皇甫琉痛殴他。

  吕伟是成年人,又跟着皇甫琉习了一点武艺,虽然时间短也足够让皇甫桀吃尽苦头。

  每次每次,只要杨都尉离开,这对主仆就这样联合起来欺辱他。

  张平想管,却每次都被那对主仆恶人先告状,害得他已经挨了杨都尉两次板子,还说如果再影响皇子习武就再也不让来武辰院。

  无奈张平只能看着,除非那对主仆太过分,一般也不敢伸手。否则一旦被赶离武辰院,没有侍奴在旁侍候的皇甫桀大概会被那对主仆欺负得更厉害。为了这事郁闷得差点要给吕伟套麻袋,如果不是考虑到后顾之忧,他真的会这么做。

  所以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皇甫桀再次被吕伟绊倒,皇甫琉冲上来就往他身上一坐。

  现在只有靠你自己了。张平在暗中为皇甫桀加油。

  皇甫桀拼命挣扎想把骑在他身上的五皇子掀翻。

  「妙啊!殿下,您这招坠千金用得非常妙,简直就是妙不可言。就算杨都尉来了,看到也会对您翘起大拇指。」吕伟在一边大拍马屁。

  「哈哈,吕伟,你看他像不像一只大乌龟?拼命翻啊翻,可怎么都翻不过来。」五皇子开心地笑,举起手中竹剑去戳皇甫桀的手。

  「呵呵,殿下,奴婢可不敢乱说。您说什么那是就什么了。」吕伟捂着嘴嘿嘿笑。

  张平忍耐着,眼睛盯着皇甫桀,暗中为他鼓劲,加油!加油!

  皇甫桀盯了张平一眼,看出他眼中的焦急与担心,还有愤怒。低下头;男孩颤抖着臂膀一点点撑起上半身,突然鼓足力气,一下把皇甫琉掀翻。

  皇甫琉不备下,腿磕到地上,嘴一瘪就要哭。

  吕伟大惊,连忙冲过去扶起皇甫琉,「殿下,您没事吧?让奴婢看看,可伤到哪儿了?」转而又去埋怨皇甫桀:「四殿下,您是兄长,怎么能对殿下下如此狠手?殿下金贵,如果伤到哪儿谁能担得起?」

  就你家五殿下金贵,我们四殿下就不是人了?张平气愤,也走过来扶起皇甫桀,却什么也无法说出口。祸从口出,他已经足够明白这个道理。

  「吕伟,吕伟,帮我打他!好疼!好疼!疼死我了!呜呜!」五殿下伤势并不重,膝头也就磕红了一点,连破皮也没有,可却哭得像是腿断了一样。

  倒皇甫桀,身上、手上都有伤口,背上也有些明显青紫痕迹。张平心疼,把皇甫桀领到一边,从水囊中倒出水来给他清洗伤口。想要给他包扎,皇甫桀摇摇头拒绝了。现在包扎好也没用,等会儿还得重弄。

  吕伟担心自己被责罚,小心翼翼把这位五殿下扶到一边石椅上坐下。他不能去打皇子,但身为六品太监的他却能去治一治那位四皇子身边的无品太监。

  吕伟走到给皇甫桀清洗伤口的张平身边,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大胆狗奴,看到五殿下受伤还不去叫太医!」

  张品捂着脸,小声道:「奴婢要侍候四殿下,不能离开。」

  「你们四殿下也没受伤,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侍人,我得侍候我们五殿下,你没事为什么不去?难道你是故意希望让五殿下伤势加重,才不愿去请太医的吗?」吕伟作势又要打张平。

  你是睁眼瞎子吗?四殿下手上、身上那么明显的伤口你看不见吗!张平低下头,强咽下愤怒。

  「不、不是。奴婢马上就去。」

  「还不快去!」吕伟一脚踹出。

  张平被吕伟一脚踹倒在地,不敢还口,爬起来对皇甫桀禀告道:「殿下,奴婢去请太医。您稍等,奴婢去去就回。」

  「你不快去!还在磨蹭什么!」吕伟怒吼,五皇子哭得更大声。

  皇甫桀看了吕伟一眼,转头对张平点点头。他看出了张平的愤怒,如果再不让他离开,指不定这人等会儿会干什么。他可不想让张平再挨杨都尉的板子。

  张平得到许可一瘸一拐离去。

  张平离去,练武场只剩下他们主仆和皇甫桀三人。吕伟眼珠一转,杨都尉每天都会留半个时辰让他们自己练习,不到时间绝不会来。现在还有不少余裕。

  「四殿下,我们五殿下已经受伤,不再适合做您的对手,您看让奴婢代替如何?」

  皇甫桀抬起头,他还没说吕伟卑鄙,那边皇甫琉已经大声嚷道:「对!吕伟你帮我打他!帮我报仇!」

  吕伟回头谄媚地笑,「殿下,奴婢可不敢打四殿下,奴婢只是代替您做四殿下的练习对手而已。」

  「我不管你是什么!你快点给我动手!」

  「是。既然殿下同意,那么奴婢就僭越了。」

  吕伟来到皇甫桀身边,皮笑肉不笑的一伸手,「四殿下,您先请。」

  皇甫琉在一边助威,心中高兴非常。这两人对打,谁胜谁负一目了然,一个是二十几岁身体强壮的成年人,一个不过才十岁稚龄的瘦弱小孩。

  皇甫琉一个小孩才不会去想什么卑鄙不卑鄙,只要能给他出气就行。

  而吕伟明知此举卑鄙无耻,却为讨好他的五殿下及想逃脱自己的责罚,对上了这个才到他腰际的四皇子。

  皇甫桀没有拒绝,对吕伟道:「你可以作我的练习对手,但你比我大、比我壮,为示公平,我要持武器。你可愿意?」

  吕伟也会一点武技,哪把一个小孩子放在眼中,乐得大方,道:「那是自然,您请随意。」

  皇甫桀走到武器架前考虑了一会儿。

  吕伟在心中笑,你能拿得动那些真刀实枪才怪!哼,这样也好,这样到时你就算受伤重一点,我也能说得过去。

  皇甫桀看中一把重达六斤三两的单背刀,这把刀不算很长,连刀柄在内不过两尺,刀背较厚,皇甫桀为拔出它,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劲,两手握住刀柄,用劲一点点把它提出。

  看皇甫桀只是拔刀就如此吃力,吕伟笑得更开心。毕竟是小孩子,以为有了武器就天下无敌。到时我倒要看看你能否挥得动它!

  「吕伟,他拿刀,你也拿刀!」五皇子在一边叫嚣。

  吕伟回头,「殿下,无妨。如果奴婢持刀伤了四殿下就不好了。」

  「可是……」

  「殿下不用担心,且看奴婢为您出气。」这句话吕伟说得很小声。

  皇甫琉心领神会,也偷偷笑了了。

  皇甫桀终于拔出单背刀,拖着刀走到场中央。

  吕伟一躬身,道:「得罪了。」提脚就去踹皇甫桀下盘。

  皇甫桀根本不是吕伟对手,三两下就被吕伟打倒。那把单背刀也倒在他身边。

  「哈哈!吕伟你好厉害!打他打他!」皇甫琉兴高采烈,就差没有手舞足蹈。

  吕伟一步步走到皇甫桀身边,看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故意伸手去拉他。只有让他站起来,他才能正大光明地去揍这位不受宠的丑皇子。

  一想到他在打一位皇子,吕伟就觉得难以抑制的兴奋从心底涌出。算你倒霉,谁叫你身为皇子,却被皇帝厌恶呢。

  「啊啊啊!」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发生得太突然,就连当事人吕伟也在手掌传来剧烈痛楚时,才晓得他的右手三根手指和身体分家了。

  吕伟发出惨叫。他没有想到皇甫桀竟会在他伸手拉他的时候挥刀砍向他的右手。

  皇甫琉也惊呆了,连惊叫都忘记。

  吕伟手掌鲜血喷涌而出,吕伟一个劲惨叫。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皇甫桀阴笑着,趁吕伟不备,两手挥起刀鼓起全身力气砍向吕伟的腿。

  吕伟倒下,靠近膝盖内侧的地方喷出大量鲜血,皇甫桀砍的这个地方太狠,让他连站都无法站起,疼得他满地打滚,惨叫连连。

  皇甫琉在发抖,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看见他的四皇兄,那个一直被他欺负的四皇兄,挥着那把单背刀,一下又一下砍在吕伟身上。

  血,流满吕伟全身。

  身上、脸上被溅了不少血的皇甫桀阴阴地笑,拖着刀走到吕伟头边,对吕伟看了看,露出白森森的小白牙,缓缓举起手中单背刀。

  「不要——!四殿下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一条狗命!救命!救命啊!五殿下救命啊——!」

  吕伟吓疯了,他不明白皇甫桀怎能挥得动那把单背刀,他不明白皇甫桀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他不是一个小孩子吗?他怎么敢挥刀砍人?而且砍的全是他身上的关节处?

  吕伟本不应该被打倒,他输就输在太轻视皇甫桀,又太没有防备,就算看到皇甫桀拔出单背刀也没想到他会有力气挥动这把刀。

  皇甫桀看着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皇甫琉,对他微微勾起唇角,然后一刀劈下。

  血从地上那侍奴脸上溅起,甚至喷到了他的脸上。不过没关系,等下擦擦就干净。

  听,地上那人叫得多好听。他在向自己求饶呢。

  如果吕伟此时能鼓起勇气逃跑,也许他还能留得一条命在。但他被皇甫桀突然爆发的凶残给吓傻了,从小深植在他心底对皇家人的恐惧慢慢笼罩住他全部的神智。

  他忘记了他曾经对这位四皇子有多耀武扬威,他也忘记了这位四皇子人小武技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皇甫桀一直看着皇甫琉,一边看一边挥刀。

  一刀又一刀,刀刀砍在吕伟脸上,吕伟的声音逐渐转弱,身体抽搐几下就不再动了。

  「啊啊啊!娘!舅舅!娘——!」皇甫琉终于叫出声,大哭大叫,却连一步也走不动。温热的液体湿了他的裤子。

  皇甫桀低头看看脚下的人,踢了踢他,确定他已经毫无威胁后,拖着那把染了血的单背刀向皇甫琉走去。

  很好,这人死了,就不会逼得张平再为他出头。明明很强却不得不装弱的张平也不会再为他挨打。

  皇甫琉还在尖叫。

  皇甫桀深深盯了他一眼,对他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脸。院外的人听到五皇子的叫声,应该就要来了吧?

  皇甫琉只觉得自己看到了恶魔,从地狱来的恶鬼。

  「记住,吕伟要杀你,所以我们一起杀了他。如果你忘记,我就杀了你。」

  恶魔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一直到他点头。

  然后那个魔鬼走过来强行拉住他的手,把他拖到脸被砍烂了的吕伟身边,把刀塞进他的手里,握着他的手一起挥动。

  「吕伟是我们一起杀的。记住了吗?」

  皇甫琉点头,他害怕得只会点头。

  血,还是热的。溅到脸上的感觉那么明显。皇甫琉眼睁睁地看着吕伟瞪大的双眼,眼睁睁看着那双眼睛从眼眶迸出、然后随着单背刀落下变成一滩血水。

  他杀了吕伟,吕伟看到他杀了他。

  皇甫琉不知道皇甫桀什么时候放开了他的手,他也不知道皇甫桀在自己肚子上划了一刀,然后躺在他身边。

  皇甫琉被吓得连哭也忘记,就这样呆呆地坐着。

  张平带太医赶到武辰院时,武辰院已经大乱。太监、宫女、包括侍卫挤满了整座院子。

  张平心脏猛跳,发生了什么事?他故意拖了点时间才把太医带来,怎么他才迟归一会儿,这里就变天了?

  杨都尉抱着他的外甥连声哄慰,可不管他怎么哄,小孩子就是一句话也不说。呆呆木木的,像是傻了一样。

  杨都尉急得想要杀人!不过就半个时辰而已,等他按例巡逻归来,却发现武辰院到处都是人,到处一片慌乱。

  地上躺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再看到自己外甥一脸一身的血,吓得他连忙从宫女怀中夺过查看,还好那都是别人的血,刚放下心却发现小孩神色不对头。

  这位五皇子嘴中一直在叨念着什么,杨都尉伸耳过去仔细听,发现皇甫琉一直在重复一句话:「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杨都尉看看地上的死尸,怎么叫都无法把小孩叫回神,再看地上那个四皇子,腹部赫然一道伤口,那孩子竟然一直忍着没哭没喊,还问他弟弟有没有事?

  杨都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四皇子。

  四皇子捂着肚子断断续续地道:「他、他……打倒我,拔刀要杀五皇弟,说什么人为财死,还说说……要嫁祸我……和五皇弟一起、一起……」皇甫桀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武辰院的事很快就被皇帝知道。

  杨都尉自领责罚,被胜帝当庭责杖三十。

  侍奴吕伟已死,四皇子皇甫桀重伤,五皇子皇甫琉被吓得发起高烧。

  唯一应该在场却不在场的张平被叫去问话。

  张平老实说了,说吕伟定要他去请太医为五殿下治疗伤口,四殿下无奈,只能让他去。后来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

  武辰院之事疑点甚多,但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侍奴吕伟心生叛逆,打伤四皇子后,又拔刀去杀五皇子,但没想到会被四、五皇子连手反抗,最后反而不敌被杀。

  皇帝在怀疑,两位皇子的师父杨都尉在怀疑,五皇子之母杨昭容在怀疑,四皇子母亲的贤妃也在怀疑。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怀疑,都无法给出一个完整的图画,他们总觉得什么地方缺少了一块,可却不知到底缺了哪一块。

  现在真相只有等五皇子病好才能知道了。

  张平也在问皇甫桀。

  皇甫桀躺在床上喝完药,对张平道:「苦。」

  张平笑,「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肚子上那刀可不轻。」

  皇甫桀还是回了一个字:「苦。」

  「好、好,算我怕了你。你要吃酸的还是甜的?」

  皇甫桀想了想,「酸的。」

  张平只好起身去给他拿宫里腌制的酸梅。真不晓得这小子怎么这么喜欢吃酸的东西。

  张平把酸梅倒了三颗放在小碟子上端到小孩面前,用牙签挑了一颗喂他。

  小孩吃得津津有味。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孩吃完梅肉,也不肯把核吐出来,就含在嘴中把玩,把梅核滚到这边又滚到那边,含含糊糊地道:「吕伟要杀五弟,我和五弟一起杀了他。」

  「真的?」张平倒不是怀疑小孩说谎,只是对两个小孩能夺下大人手中的刀,然后又杀死他感到诧异。

  「真的。」小孩吐出梅核,露出些许笑容。

  张平摸摸他的小脑袋,安心地吐出一口气,「你没事就好。」以后不管谁说什么,我也不会离开你了。想想,还有点后怕。

  小孩摇晃着一颗大脑袋在张平的手心里蹭来蹭去。

  「怕不怕?」

  「怕。」他怕老五醒来不顾他的威胁说出所有实情。

  两天后五皇子皇甫琉烧退也能说话了。

  当今天子闻讯亲自前去看望。

  胜帝坐在五儿子床前,尽量柔声问道:「琉儿,还有哪里不舒服告诉父皇。」

  皇甫琉摇摇头,他娘守在一边焦急地看着他。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还记得吗?」胜帝安慰了儿子几句,便欲寻求心中疑惑。

  皇甫琉拼命摇头,接着就哭泣起来。

  他娘杨昭容在旁伤心地道:「皇上,贱妾也问过他同样的事,可一问他就哭,有时还会大喊大叫。请了太医来看,说是琉儿他被吓坏了,建议最好不要再提当天的事,免得刺激他。」

  胜帝叹息,「怎么会这样?」

  「皇上,您可要为琉儿做主呀。」杨昭容垂下泪来。「我们母子俩从来没想过要争什么,这辈子也就求个平平安安。皇上……」

  「朕知道妳懂事。」胜帝看着眼前女子,心下顿时柔和不少。

  「武辰院的事朕会查明,好给妳母子俩一个交代。」

  「贱妾代琉儿谢过陛下。」

  胜帝又安慰了杨昭容几句就待离去,正转身间就听身后有人叫:

  「父皇,父皇!」

  「琉儿?」

  皇甫琉泪流满面,向胜帝伸出手。

  胜帝不忍心下,走到床前把儿子拥进怀中,「别怕,父皇就在你身边。」

  「父皇,我、我杀了他……我杀了他……」皇甫琉抽噎道。

  「你杀了谁?」

  「吕伟……我杀了吕伟。」

  胜帝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因为……」皇甫琉的脑中闪过什么,好像谁在他耳边不停地告诉他:吕伟想杀他,所以他们才会杀了他。

  「因为他想杀我。」皇甫琉紧紧抓住他父皇的衣襟,把头深深埋了进去。

  「父皇,四……哥救了我……」

  半个月后,瑞华宫来了客人。

  「殿下,五殿下来看您。您看……」门外两宫女之一的青云禀告道。

  皇甫桀正躺在床上看一本书,闻言悄悄把书塞进枕头下面。

  「请他进来。」

  说起来自从他那天受伤回来,就发现他的院中多了四名奴仆。一名老太监、还有一老两小三名宫女。

  初时他还感到很惊讶,后来红袖过来特地引见,他才知道怎么回事。

  本来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