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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朝鲜战争|作者:q124365924|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1 08:59:07|下载:朝鲜战争TXT下载
  带荒凉崎岖,几乎无路可行。

  现在,史密斯暴露的右翼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尽管如此,史密斯仍然坚定不移地朝着目标前进,而不顾由于自己对敌军兵力的判断和

  对穿过几乎无法通行的这一地区的路程情况的了解而产生的疑虑。他不无苦衷地向军长报告

  说:他已将自己的师“集中到一个适合的地区”;已“采取一切可行的办法施展和守护主要

  补路线”(仅有一条!);已经在长津水库南端构筑起一个简易机场,以备空军输送重要装备

  和后送伤员;已“保证能够始终控制师前进路线上的高地”。后来证实,该师所以能杀出包

  围圈,实施了美国军事史上十分成功的后撤行动,全在于采取了教科书上规定的预防措施。

  再往右,在朝鲜的东北地区,第7师计划由利原出发,赂鸭绿江边的惠山开进,南朝鲜

  军队的王牌第l军则计划顺海岸公路往北向苏联边界开进。美第7师师长大卫·巴尔少将象

  第1陆战师一样,也只有一条陡峭狭窄、婉蜒曲折的道路可循,但未遇到史密斯将军所遇到

  的那种猛烈的抵抗。在这些部队之间,都是不能通行的山区,这使部队无法相互支援,甚至

  无法进行巡逻联络。

  麦克阿瑟想尽快完成任务的急切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根据已经掌握的敌人实力情况、麦克阿瑟自己的补给情况、地形以麦克阿瑟所属

  部队分散部署的情况(即使齐装满员,也不应这样部署,何况部队远未达到齐装满员的程

  度),很难说他的计划和命令有什么道理。

  这里有一个关于政府的“精打细算的人们”究竟为我们武装部队干了些什么的例子。例

  子或许并不典型,但至少值得注意。这就是第7师团第17团战头队的状况,这远不是该战

  斗队人员和补给最少时的状况。一开始,打算将这支部队由海上运至元山——兴南地区,尔

  后令其向西运动与第8集团军取得联系。无疑,他们过这样就得穿过令人讨厌的荒凉地区和

  危险莫测的很少几条狭窄的道路,但是,倘若他们只是横穿湃,而不最后遵照命令由西北方

  向朝鸭绿江运动,情况还不至更坏。第17团战斗队在鲍威尔上校(后来成为美国驻新西兰大

  使)指挥下于十月二十九日在利原登陆,准备加入向鸭绿江挺进的部队的行列,而全然不顾

  南朝鲜部队三天前在西北边远地区的鸭绿江边遭到的痛打。第17团的人员穿着皮战靴,但

  只有少数人有御寒橡胶套鞋,根本没有保暖鞋袜,许多人没有手套,而冬装也普遍告缺。弹

  药补给似乎还能满足任务需要,尽管后来也有些不足。口粮补给刚能满足要求。团战斗队本

  身的实力仅为编制数的百分之八十五。

  他们的目标是鸭绿江边的惠山,约在一百英里以外,途中也得通过一条遭到破坏的士

  路。路越升越高,尔后穿过山区。那里唯有低矮的灌木可资荫蔽,由满洲刮来的寒风使气温

  降至华氏零下32度。一次在行军途中。一个四人组成的小组自告奋勇要在一条湍急的溪流

  上为他们的营队找到渡河地点。他们冒着严寒,跳进齐腰深的水中,但几乎马上周身都冻上

  了冰,只好很快把他们送进一顶温暖的帐篷,并被迫用刀把他们全身的衣服砍了下来。

  同第l陆战师后来遇到的抵抗相比,他们还算幸运,遇到的只是微弱的零星抵抗。因

  此,尽管严寒冻住了车辆,并且在夜间靴内的汗水结冰,尽管部队几乎是不断忍受冬装不

  足、手指冻伤和口粮不足之苦,他们还是在十一月二十一日成功地抵达鸭绿江,成为终于到

  达那条江的唯一美国部队。然而,他们也只有几天的功夫能放眼那无垠的冰天雪地。不久,

  第10军因各处军情迅速恶化而为该团的安全担忧,遂命该团火速撤退。

  为逃脱罗网而进行的后撤,虽说仓促但并不混乱。该团日夜兼程,并得益于最好的指挥

  所具有的聪明才智、主动精神和战术素养,因而平安地摆脱了困境,仅受到轻微的损失。有

  段时间,他们在本地域内夺取一条窄轨铁路,将人员和装备从高地迅速运了下去。还有—

  次,他们巧妙地利用大战前日本人架设的高架矿斗缆线,运送团的重型装备,从而通过了丛

  山之中一道十英里宽的峡谷。

  中共小股游击部队对该团的后撤行动进行骚扰,但不断受到陆战队航空兵近距离空中突

  击的牵制。营长们第一次在作战中可以直接同头顶上嗡嗡作响的航空兵小队通话,及时召唤

  他们进行定点攻击,阻止敌人集结。中共部队造成的压力主要集中在其他地区,这倒是事

  实。但是,如果不是指挥上的勇敢、老练和灵活,该团或许会因为恶劣的天气和敌人的袭击

  而遭受更加严重的损失。后来,他们撤至一个桥头堡地区,只受到比较轻微的伤亡,而且大

  部分装备都完好无损。

  第1陆战师以及第7师两个营的经历要惨痛得多。但是,这一次还是由于史密斯将军的

  勇敢指挥和深谋远虑,他们才幸免于彻底瓦解。我已说过,史密斯不顾第l0军的压力,在

  率部进入长津水库附近的不毛高原的同时,从容不迫地设法保持了后撤路线的畅通与安全。

  他沿途贮备了弹药、油料和其他补给物资,控制了一切可以控制的高地,修建了后送伤员用

  的简易机场,并且在对远处的情况有一定把握时才向前推进。一路上,只是间或遇到敌人打

  了就跑的抵抗。从抓到的俘虏来看,都是中国人中的。按船上救护所医生们的说法,突然出

  现的严寒较之敌人的火力更加可怕。现在,史密斯探信,敌军在他后撤路上的什么地方埋伏

  着一支强大曲部队,他觉得自己正在被逼进陷阱。然而,第10军军部在麦克阿瑟的众所周

  知的愿望驱使下,仍催促他继续朝他的目标——长津水库西岸的一簇泥顶小屋推进。抵达目

  标已是十一月下旬,朝鲜的严冬已经降临,而中共正如其无线电广播早就威胁的那样,已准

  备进行最强有力的打击。

  在西线,沿着黄海,第8集团军再次渡过清川江。头两天,他们仅遇到轻微的抵抗。总

  部的乐观看法好象是对的。但是,沃克仍然坚决反对向边界冒进,果然他所担心的事很快就

  发生了。十一月二十六日,中共部队又一次凶猛地全力扑向第8集团军。他们首先从右翼攻

  击南朝鲜第3军,几乎将沃克的右翼部队消灭干净,只几小时的功夫,他们就肃清了残存的

  南朝鲜部队。尔后,中国部队就没完没了地吹着军号,开始攻击美第2师。在后来的战斗

  中,美第2师这支英勇的部队一共损失四千多人以及大量火炮、信号器材和工兵器材。唯有

  保罗·弗里曼上校的第23团战斗队经师长同意向西海岸方向撤退才完整地逃脱。沃克向东

  京报告,发起进攻的中国人估计有二十万,情况已接近绝望的境地。沃克提醒说,这不是一

  次反攻,而是一次大规模的进攻。他知道,联合国军应该往回缩手了。

  第8集团军右翼崩愦的消息,越过花岗岩峭壁和阴郁的山谷传到了东边的第l陆战师。

  该师正伸展在一条曲折的道路上,道路由柳潭里穿过下碣隅里和古土里,一直延伸到南面四

  十英里外的真兴里。雷蒙德·默里中校的第5陆战团一直作为师的先头部队,在其后跟进的

  是霍默·利曾伯格上校(后晋升为中将)的第了陆战团。这两个团奉命向西进攻,徒劳地企图

  解除沃克受到的压力。史密斯指示他们要谨慎小心地向前推进,要提防埋伏。当这两个团向

  外运动时,遭到埋伏已久的中国人迅猛攻击。此时,因估计到这种牵制性进攻不会有什么结

  果,默里与利曾伯格未与史密斯商量,并且不顾阿尔蒙德的命令,就自行决定取消进攻,转

  人防御。

  陆战队对这种打击早有思想准备,因此能够牢牢守住村边的高地。中共第79师和第89

  师的两个突击营在迫击炮火力支援下发起的进攻,入夜发展成三个中国师的全面强攻,企图

  压倒两个陆战团。由于是在夜间进攻,中国人得以避开我空军的攻击,并能调遣众多的兵力

  对付陆战队。

  他们成纵队在狭窄的正面上发起进攻,一进入手榴弹投掷距离,便马上展开队形。陆战

  队的才智、斗志和优势火力,对于弥补陆战队人数上的不足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仗打

  得十分艰苦。零下十八度的严寒使许多卡宾枪和勃朗宁自动步枪无法使用,但大多数伽兰得

  步枪和勃朗宁机枪没有冻住,仍可射击。早晨二时半,陆战队某排点着了当地一所茅屋,把

  周围照得通明,因而使进攻的中国人付出了惨重代价。但是,中国人被打垮一批,又冲上一

  批,越过尸体往上攀援,继续冲锋。

  这一次进攻以及后来对陆战队发起的进攻,向南发展到不少村庄,这是最残酷的战斗。

  这些进攻使陆战师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但并未使其愦乱或遭到惨败。在水库南端的下碣隅

  里,师长预先贮备了六天的补给,而且飞机还空投了轻武器弹药、武器、药品、口粮甚至还

  有饮用水。但是,严阵以待的陆战队最为感激的,是工兵一营d连的勇士们,他们在泛光灯

  下苦干通宵,在冻土之上辟出了一个简易机场,从而使伤员得以后送。他们在十二小时内完

  成了这项工作,而且有时不得不中断工作,拿起步枪支援前面远处的地面部队。战斗越演越

  烈,但压路机照常轰鸣,直到机场修好为止。

  情况万分危急,有九个中国师可以向陆战队突击,因此,阿尔蒙德将军就象几天前催逼

  史密斯将军加速推进那样,又催促他加快撤退速度。阿尔蒙德将军授权史密斯可以丢弃一切

  妨碍后撤速度的装备。但是,史密斯不打算扔掉他可能需要的任何东西。他说,后撤的速度

  完全取决于后送伤员的速度。史密斯想杀出一条退路,因此他需要全部装备,况且,他也想

  将大部分装备带回去。这些打算他都实现了。他把沿途负伤的人用卡车载运出去,只丢下了

  那些在柳潭里战斗中被打死的人员。撤退以前,为在那里阵亡的八十五名官兵举行了战场葬

  礼。

  陆战队秩序井然地撤退,后面跟着不少难民。原先有一块平板横过一个水电厂的溢水道

  悬吊在峭壁之上,下面是无底深渊,现在平板已被中国人毁掉。但史密斯已预见到这种情

  况,及时让飞机分段空投了一座“踏板桥”,使部队以及压路机等全部人员装备得以通过。

  来自真兴里的第l陆战师两个连,夺取并扼守着瞰制这一关口的高地,击退了敌人企图切断

  后撤队伍的所有进攻。

  这是一次漫长而曲折的撤退,一路上战斗不断,似乎是在一寸一寸地向后挪动。当先头

  部队抵达这条道路最南端的村庄真兴里时,末尾的部队还在北面中英里外的古土里。

  实际上,这次退却还不如说是一次进攻,因为每支部队都必须克服优势之敌,往回杀出

  一条路,与真兴里的陆战队会合。这意味着,部队需要经常发起进攻,夺取制高点,使敌炮

  兵无法对沿途撤退的队伍集中火力。在柳潭里曲部队很艰难地回到了长津水库下端的夏古

  里。陆战队不得不从这里杀出去,到水库冰面上解救第7师“麦克利恩特遣队”的残存人

  员,这支特遣队被中国人的一次突然袭击切成了两半,几乎被消灭掉。在这里,第23步兵

  团的小唐·弗思中校荣获了“国会荣誉勋章”,他曾很英勇地解救一个装有五百多伤员的车

  队,但为此失去了失命。

  在经过古土里和真兴里往回撤的路上,陆战队同一些步兵和少数英国突击队员一起匍

  匐,攀援,奋力夺路。他们摧毁路障,击退道路两侧的进攻,攻占沿途的山头。陆战队航空

  兵和第5航空队不断给他们以近距离空中支援,并空投了必需的补给物资。从夏古里简易机

  场人有四千多名被打伤和严重冻伤的人员被空运到安全的地点。

  十二月十一日,严峻的考验结束了。史密斯将军这支经过战斗考验、冻得半死的坚强队

  伍仍然斗志昂扬,拥有大部分装备。他们在史密斯的带领下进入兴南附近桥头堡地区的一个

  环形防御圈;只要有海军和空军的支援,他仍可以在那里一直坚持下去。

  十一月二十八日,在第10军和第8集团军指挥官在东京举行的一次会议上,麦克阿瑟

  答应沃克将军,为避免从东面被敌人迂回包围,他可以在认为必要时自行撤退。第8集团军

  已遭到一次沉重的打击。美第2师在清川江一带损失严重,十一月底已宣布失去战斗力,因

  而撤到了南朝鲜进行整编补充。

  现在,第8集团军已撤过清川江。他们接着又从容不迫、秩序井然地继续向南撤退。十

  二月五月,沃克放弃了北朝鲜首都平壤,并撤离该地区。中国久已脱离接触,看来不想马上

  追击。也许这是因为,中国人通常一次向部队提供的补给仅够几天战斗之用。但是,中国人

  仍保持以每天六英里左右的速度向前推进。他们自己的补给线现在越拉越长,并且毫无疑

  问,不断引起我虎视眈眈的空军的注意。

  第8集团军正在向三八线撤退,第10军则开始从兴南周围的桥头堡阵地撤退。此时的

  新闻报道或者至少是要闻简报,给人的印象是联合国军吃了大败仗,而实际上,他们是在绝

  对优势之敌的不断进攻之下实施了一次了不起的撤退,并且,由于进行了极其英勇的战斗,

  尤其是美第l陆战师和第2师,故而损失被减少到最低程度。

  一路上,部队遭到严重损失,尤其是南朝鲜第2军。

  有些部队几乎大部被歼。这些都是无可否认的。但是,十二月初,陆军参谋长柯林斯将

  军亲自调查在朝鲜的部队时发觉,他们“沉着自信”,第8集团军正出色地按计划撤退,第

  10军正毫不慌乱地撤离桥头堡地区。

  海军在兴南干得很出色,他们把整个第10军及其装备全部由海上运走。这件事尽管没

  有作为头条新闻刊登,但是,从敌人领土上撤出十万零五千部队,九万一千名朝鲜难民,一

  万七千多各类车辆和几十万吨物资,这本身在军事上就是不小的胜利。无法运载的装备和补

  给物资在岸滩上销毁,所以什么也没有留给敌人。

  另外也应该记住,为了让第8集团军剩余人员通过清川江面在那里担任守卫的美第3

  师,虽遭重创,却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重新在朝鲜中部投入战斗。第l陆战师由朝鲜屋脊

  往下夺路撤退时,至少遭到六个中国师的沉重打击,但是也在不到三十天的时间就重新投入

  了战斗。

  尽管如此,这次失败还是严重的,损失也是惨重的,尤其是,这次失败和损失本来是可

  以在很大程度上得到减轻的。现在回过头去说,总司令在这方面或那方面失着,这个或那个

  决定本不应保留,这项或那项命令根本不该下达等等,那是再容易不过了。也有人争辩说,

  如果麦克阿瑟不被捆住手脚,获准摧毁鸭绿江上的桥梁并轰炸敌满洲的基地,则整个结局也

  许会比现在好一些。但是,我认为追究责任没有多大益处,除非这样做能够帮助我们的国家

  及其领导人在今后避免犯同类错误。

  如前所述,麦克阿瑟急切地要完成受领的亦即他自己请求的任务——消灭半岛上全部敌

  对的武装力量,这是很好理解的。不应把过多的责任推到他的上级和同僚身上;由于取得了

  仁川登陆这一辉煌的胜利,这些人不愿意对麦克阿瑟作出的判断乃至拿军队冒险的明显做法

  提出疑问。

  麦克阿瑟无疑是我们最伟大的将军之一,而远不是一个普通的军界人物。

  但是,麦克阿瑟身上那种很典型的人类的弱点(这说明他是一个人,而不是半仙)似乎

  有时显得过于突出了。没有一个军事指挥官是不犯错误的,而且,许多指挥官也许在以往的

  这个或那个场合犯过使我们民族付出过很大代价的错误——任何无谓的牺牲都是极高的代

  价,尽管如此,承担犯错误的责任,井实事求是地分析产生错误的原因,仍然是一个军人的

  职责。麦克阿瑟却拒绝这样做。可是任何人都清楚,我们的部队所以不顾后果地分散部署在

  朝鲜全境,主要原因就在于麦克阿瑟对中国人大规模介入的越来越多的证据采取了拒不承认

  的态度。

  也许,麦克阿瑟明显采取的如下看法有某些道理。他认为:中国是纸老虎,中国在无线

  电广播里的警告是讹诈恫吓,甚至少数志愿军的出现也是那种讹诈的一个组成部分。但是,

  倘若一个人不是被荣誉迷住了心窍,他怎么能对详细的情报和战场上的实际情况坚持错误的

  理解呢?实际情况是:抓到了大量显然属于中共军队战斗序列中某些部队的中国俘虏;一个

  美军团战斗队遭到极其沉重的打击;一个南朝鲜师几乎被歼灭。麦克阿瑟的部队兵力过于单

  薄,补给过于缺乏,即使抵达鸭绿江和图们江也无法抗击已知在那里集结着的大量敌军并守

  住鸭绿江、图们江一线。这个司令官怎么就看不到这些情况呢?后来有人替他辩解,如果让

  他放手轰炸满洲基地,他的兵力本来是够用的。是不是这种情况,根本无法肯定。即便如

  此,可他在进攻开始前就已经知道是不会准许他冒全面战争的危险去轰炸那些基地的。而

  且,他本来也不难弄清范登堡的观点:如果我们这样将战争扩大到中国,迫使其空军(而且

  可能还有部分苏俄空军)参战,那么,我方空军就会因战斗损失和自然消耗而削弱到需要两

  年时间方能恢复的程度。

  在此期间,我们在世界其他地区承担的义务也就无法履行了。

  一些评论家已经忘记,某些不成文的协议使我们在朝鲜和日本的机场避免了中国人的攻

  击,这样,我们才在朝鲜享有几乎是绝对的制空权。所以,我们也有自己的“特殊庇护

  所”,否则,朝鲜战争的情况会悲惨得多。

  事实上,朝鲜战争充分说明,幻想单靠空军“切断”敌人的补给线是十分错误的。我们

  在北朝鲜战场上空几乎未遭抵抗,而且,除地面火力外,我们可以不受阻碍地攻击敌补给

  线。在头一年,敌人甚至连防空火力还击也没有。

  因此,我们确实摧毁了敌人许多沿途运送的装备和补给物资,而且毋庸置疑,使敌人遭

  到沉重的打击,在生命财产上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可是,敌人在地面依旧很强大,而我们又

  不得不同他们在那里作战,敌部队并未遭到损失,仍然控制着关键的地形地物。

  那些远离战场的人总是想借助海上封锁和饱和轰炸这类省钱、省力的办法解决问题。但

  是,打过仗的人都知道,海空军固然很重要,但只有地面战斗才能消灭敌武装力量——当

  然,用核武器进行毁灭性的攻击则另当别论。

  在北朝鲜这样荒凉的国家或者在丛林国家,“卡断”补给线这类事情根本无法做到。而

  且,在敌士兵自给自足的情况下(譬如在亚洲,他们将自己的补给和武器背在身上,并且能

  在夜间运动或者在白天沿空中发现不了的人行小径穿行),如果认为扔炸弹就可把敌人打

  败,那是痴心妄想。即使能通过不停的轰炸迫使他们老实一段时间,要想征服他们并使他们

  屈服,还得在地面上同他们进行面对面的战斗。

  当然,还有这样一些人,主张在即将出现僵持局面时立即使用核武器,声称要把敌人国

  土化为灰烬,“迫使敌人回到石器时代”。如果是为了进行报复,或者说为了国家的生存,

  这样做是可以的。但是,如果不是为了最根本的原因而主动使用核武器,那就完全是另一回

  事了。

  现在,让我们再回到朝鲜问题上。分析麦克阿瑟无视预示着灾难的各种迹象、坚持向鸭

  绿江推进的顽固做法时,我不得不认为,这同卡斯特在小大霍思河一带的做法如出一辙,指

  挥官卡斯特刚愎自用,当时听不进一点意见。说麦克阿瑟不知道存在中国部队或不了解中国

  部队的能力,是根本站不住脚的。为获准摧毁鸭绿江桥梁和轰炸满洲基地,麦克阿瑟自己就

  曾提醒参谋长联席会议,鸭绿江一带的中国部队“很可能使我的部队遭到覆灭”。说麦克阿

  瑟不了解地形造成的困难,也是没有根据的。这种地形使我军在北朝鲜被隔离开来的两支部

  队无法相互支援。尽管麦克阿瑟早先就提议,将朝鲜蜂腰部连成一条巩固的防线,而且,被

  他置于总部直接指挥之下的第10军一度还打算向西进攻,以解除第8集团军右翼受到的压

  力,但是,恰恰是麦克阿瑟自己在中国人的介入再也不能否认时争辩说,他无法使第8集团

  军和第10军横穿北朝鲜达成会合。

  第8集团军和第10军遭到中国人沉重打击之后,参谋长联席会议曾建议麦克阿瑟将两

  军会合,以便封闭两军之间的间隙,并建立一道绵亘的防线。但是,麦克阿瑟坚决反对。他

  把那些本来完全可以用来反对他向鸭绿江猛冲的全部理由拿来为自己所用。这些理由是:他

  的部队兵力太少,无法照顾这样宽大的正面;距离拉得太长,无法靠严个港口向两支部队提

  供补给;将半岛一分为二的太白山脉无法逾越等等。

  十二月三日,他通知参谋长联席会议:除非马上采取积极的行动(以便支持他的部队或

  在其他地区箝制敌人),否则,指望取得胜利“是没有根据的,而且可以认为,这样不断地

  消耗下去可能最终会导致毁灭”。某些批评他的人曾私下议论,麦克阿瑟曾希望把我们置于

  一种只有进攻中国大陆才能挽救局势的境地,以迫使政府同意采取行动。我以为这种猜测是

  没有道理的。我倾向于认为,由于麦克阿瑟眼看胜利在望,而且认定红色中国是只纸老虎,

  因而他只相信自己,听不进任何意见和劝告。就在几个月之前,他刚刚赢得了一场一比五千

  的赌博。现在,他还想再来一次,不过这次的赌注下得更大一些。

  我以为,最后还有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就是麦克阿瑟动辄压制批评他的人,斥责他们根

  本“不懂得东方人的思想”,而他自己在判断敌人意图时,却完全误入歧途。

  当然,我作这些评论有如下的有利条件。我能够回顾并分析一九五o年十一月下旬和十

  二月初那些艰难的日子里所发生的事情的经过,丽这一点其他人是办不到的。即使在我同少

  数几个认为部队被危险地分散开来的人都感到不安时,即使在我因参谋长联席会议不愿直接

  向麦克阿瑟下达命令而几乎按捺不住时,我对麦克阿瑟的能力、勇气和卓越的战术素养也还

  是深表钦佩的。我最初认识他是在本世纪二十年代。那时,我是西点军校的一个年轻上尉,

  他是该校的校长。自那时起,我就很敬佩他的领导能力,他的敏捷的思想和他那立即抓住问

  题的要害并迅速加以说明、以致反应最迟钝的人也能弄懂的能力。不管麦克阿瑟有什么弱

  点,他都堪称是一位伟大的军人,伟大的政治家和勇敢的领导者,在命运突然决定我将在朝

  鲜直接归他指挥时,我为有机会再度与我有幸结识的这位不可多得的天才共事而感到高兴。

  第五章 调换指挥宫——我接管第8集团军——重新鼓起斗志——再次转入进攻

  每一个军人到时候都会懂得,打仗是件需要由个人作出决断的事情。你进行学习,进行

  各种训练,都是为了有朝一日会突然肩负这样的重任,就是由你一个人来决定究竟是原地坚

  持,后撤,还是发起一场置几千名士兵于突然死亡威胁之下的进攻。

  让我直接参加朝鲜战争一事来得非常突然。一天,正当我在一位朋友家里呻着威士忌,

  聊着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朋友告诉我,柯林斯将军(当时任陆军参谋长)有电话找我。柯林

  斯将军传来的消息把我那天晚上的兴致打消无遗。消息的内容是沃克将军在一次吉普车车祸

  中遇难身亡。根据麦克阿瑟将军早就拟定好的名单顺序(我事先并不知道),应该由我来接替

  沃克担任第8集团军司令。

  由于往东方去的旅途花了一天的时间,我在近午夜时分在东京羽田机场着陆时已经是十

  二月二十五日。我把第二天同麦克阿瑟会见时所需要的笔记匆匆归拢到一起便上床就寝。这

  时,我才感到,在国内的整个工作总算告一段落,才感到自已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对付黑

  洞洞的对马海峡那一边可能等待着我的一切了。

  翌日上午九时半,我在“第一大厦”的总司令办公室会见了麦克阿瑟将军。在座的只有

  道尔·希凯,在“突出部战役”的初期,他曾经英勇地指挥过我那个军的第3装甲师“希凯

  特遣部队”。希凯热情地参加会见使我感到高兴,但是,我的全部注意力却集中在戏剧性的

  人物道格拉斯·麦克阿瑟身上。不用说,我从担任西点军校的教官起就认识麦克阿瑟。但

  是,我仍旧象每一个同他打过交道的人一样,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他那强烈的个性。能够

  同他一起坐下来商量问题,这种事是很少有人能够碰得上的。麦克阿瑟还是位了不起的演

  员,具有演员演戏的天资——在语气上和姿态上都可以这样说。可是,他的解说和分析是那

  样地明确、深刻,所以,抓住听众的是他的思想、见解,而不是他的仪表、风度。

  我的记录证明,那天上午的谈话详细、具体,坦率而明白,涉及的问题也很广泛。在我

  到达此地的数星期之前,麦克阿瑟曾通知过陆军部,他当时的计划是“依托多道阵地向釜山

  地区撤退”。但是,同我见面之后,他却立即指示,“依托你们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坚守住的

  最前方的阵地”,尽可能靠前地坚持下去。我必须尽量长久地坚守汉城,这主要是出诸心理

  上和政治上的原因;但是,如果该城变成了避难所,则再无坚守之必要。坚守汉城、抗击敌

  人一次全面进攻的可能性当时已不复存在,可是我那时并不知道。

  麦克阿瑟对我说,美军的补给工作组织得不好——我不久就亲眼看到了这种情况。他还

  说,部队对预防严寒的气候不够重视。值得注意的是,麦克阿瑟在这次会见中竭力贬低战术

  空军的支援作用。他直言不讳地说,战术空军不能孤立战场,无法阻止敌人源源不断地输送

  部队和补给品。我以为,这大概是某些现役军官以及他们的文职上司们仍须记住的教训。

  在这次会见中,麦克阿瑟最担心的好象是这样的情况,即我们当时在战场上处于一种他

  所说的“无所事事”的状况,而企图通过外交途径来寻求出路。他说,“军事上的胜利可以

  加强我们在外交上的地位”。

  他指出,共产党中国南部的大门敞开着,在福摩萨的部队如果发起进攻,会大大减轻我

  们在朝鲜的部队的压力。

  他告诉我,他曾经建议发动这样一场进攻,但是华盛顿未予同意。不过,在谈及此事

  时,他根本没有说过批评华盛顿的话语,也没有流露出丝毫批评的味道。在他来说,那不过

  是上级的决定,而他作为一个军人服从了这项决定。

  他特别告诫我不要小看了中国人。他提醒我说:“他们是很危险的敌人。沃克曾报告,

  中国军队常常避开大路,利用山岭、丘陵作为接近路。他们总是插入我纵深发起攻击。其步

  兵手中的武器运用得比我们充分。敌军惯于在夜间运动和作战。中国的整个军事机器都投入

  了这场战争”。

  麦克阿瑟在谈到自己的目标时说,他最大的希望是“使敌人遭到越来越严重的失败,从

  而保住南朝鲜并使其得到巩固”。

  最后,麦克阿瑟对我说,“你可以得出自己的结论,要自己做出判断。我一定支持你的

  工作。我对你是完全放心的。

  接着,轮到我来提一些问题了。但是,我准备的问题麦克阿瑟大部分都已经谈到,只剩

  下几个问题还需要问一下。如果发生苏联参战这种不大可能发生的事情,麦克阿瑟会命令第

  8集团军采取何种行动?他说,那样,他将把第8集团军撤到日本,即使这样做需要花费好

  几个月的时间。

  我接着又问,他是否认为,万一敌人继续南进,南朝鲜人有背叛的危险。他说,在那样

  的情况下,显然存在着这种危险,不过,现在还谈不上这种危险。我建议,如果再采取任何

  重大的后撤行动,我们应当努力打消南朝鲜人的疑虑,使他们相信,我们这样做是为了帮助

  他们。麦克阿瑟表示同意我的建议。最后,我只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我发觉战局于我

  有利,你是否反对我发起进攻?”他的如下回答使我深受鼓舞,十分满意:“第8集团军是

  属于你的,马特。你认为怎么好就怎么于吧。”

  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只剩下同有关的人员坐在一起,由他们交待我面临的任务的细节情

  况,并且回答我需要了解的、有关整个部队状况的主要问题。多伊尔·希凯把总部各

  参谋部门的主管人员召集在一起,在一张桌子旁边等着我。

  在座的还有驻远东海军司令特纳·乔伊中将和驻远东空军司令乔治·斯特技特迈

  耶中将。不到中午,我头脑里就装满了我所能提出的各种问题的答复和他们认为我所需要的

  全部情报资料。中午十二时,我已经动身前往羽田机场,准备乘飞机到朝鲜去。那天下午四

  时,我走下了飞机,踏上了大丘的停机坪,在冬季的灿烂阳光下微微有些打颤。

  我向前来迎接我的我多年的同事和朋友第8集团军参谋长利文·艾伦少将打招呼问好。

  在离开东京以前,我拟就了两份电报,那是发给第8集团军的。第一份在东京就发出

  了,内容仅限于表达我对沃克将军的景仰之情,对于他的死我深感痛惜。第二份电报打算一

  到达朝鲜就发出去,仅限于通知我即刻便要担负起指挥的责任。

  到达朝鲜的当天,有好几项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有不少琐碎的事务需要考虑,此外,

  还有一些电报需要发出。

  在此之后,我决定亲自视察一下部队,以弄清究竟需要多久我们才能尽快恢复进攻态

  势。但是,在视察部队之前,我就得设法使我们的南朝鲜陆军盟友相信,我们是不会突然撤

  离朝鲜而让他们去单独对付共产党的、。

  我必须立即对莫西奥大使和李承晚总统进行礼节性的拜访,以借机同他们磋商后撤行动

  所带来的问题。莫西奥大使也一直在为我们新近采取的后撤行动对南朝鲜官方产生的影响而

  感到十分担忧。因此,在我拜访李承晚时,我最关心的是设法使这位坚定的斗士相信,我到

  朝鲜来不是为了带领第8集团军撤回日本。他很冷淡地同我打了招呼,但我立刻伸出手去

  说:“见到您很高兴,总统先生,很高兴能到朝鲜这个地方来,我是要长期留下来的。”我

  说这些话完全发自内心,因为,我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些客套话。

  这位老先生似乎一直在期待着的就是我的这么一句话。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象“东方

  的”太阳一样温暖的笑容。他的眼睛湿润了,他用双手握住了我伸出的手。接着,他领着我

  去见他可爱的妻子。我一边同他们亲热地喝着茶,一边竭力使李承晚相信,我们决不撤离朝

  鲜半岛,而且,一旦集结好部队,述要转入反攻。

  早些时候,我曾与美国陆军的两位军长弗兰克·米尔本将军和约翰·库尔特将军

  以及第8集团军副参谋长威廉·科利尔上校一起进行过一次讨论。在这次会上,我所关心的

  问题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提高第8集团军的战斗力。

  因为,我决心一旦实力允许便立即恢复攻势。我们讨论了反坦克地雷与防步兵地雷的使

  用问题;充分运用探照灯实施战场照明的问题;改善军与军之间尤其是第9军与其右翼的南

  朝鲜第3军之间的横向通信联络问题;可供使用的架桥器材问题;以及坚守汉江以北由两个

  师占领的桥头堡的问题。我说,我希望美国这两个军之间能尽量做到协调一致地拟制计划和

  采取行动。

  但是,第8集团军在恢复进攻态势之前,首先需要恢复斗志,恢复自尊心,要信任自己

  的领导,要树立完成任务的信心。这些情况靠第二手资料是无法掌握的。因此,我决计立即

  到前线巡视一下,同前进指挥所里的野战指挥官见见面,聊一聊,凭着自己的眼睛和感觉估

  计一下第8集团军的斗志。斗志不象某些事情,很难用语言来向你描述或阐述。不过,一个

  有经验的指挥官却可以凭着自己的各种感官,透过前线士兵的姿势、举止、言谈乃至一举一

  动感觉到它的存在。

  在同莫西奥大使(通过接触,他的勇气和才干使我深感钦佩)一起仔细研究作战形势时,

  我发觉,我们的右翼很危险地暴露在敌人突击的威胁之下,敌人可以穿过原州向南突击,尔

  后转向西南方向,切断我通往釜山的“主要补给线”和铁路线。我知道,美第2师在清川江

  一带遭到重创之后尚未恢复元气。但是,形势十分紧迫,我不得不命令该师立即开往原州,

  封锁通向我右后方的接近路(后来的情况证明,我们只是比敌人稍稍抢先了一步,及时阻止

  了敌人的突进)。然而,除此而外,在后来的好几天中,我还忙于调查第8集团军进攻的准

  备情况。

  我借助一架轻型飞机、一架直升机和一辆吉普车会见了美第l军、英第29旅、美第25

  师、美第27步兵团以及南朝鲜第l师的指挥官。不出两天,我便会见了各军军长和除南朝

  鲜首都师之外的各师师长(首都师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