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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阅读

作品:断点|作者:喝普洱茶的|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1 03:42:54|下载:断点TXT下载
  直接来源,这也是海明威铁骨英雄的男子汉气概的象征,所有这一切成为他的小说中极具新闻价值的叙事题材。“新闻本质属性包含两个基本因素:真实性与新鲜性,毫无变动的成为新闻价值因素中的两块基石。”真实与新鲜是新闻的生命,这种真实性、新鲜性与题材对象的重要性、显著性相结合,很容易使读者产生接近与认同感。经过作者清新流畅的文笔、简洁凝练的叙述、精确细致的描写,使读者产生了强烈的在场感,与作品的境遇融为一体,这也是作品具有强烈感染力的原因。

  海明威是他那个时代冷静的观察者,他总是站在纯客观的叙事角度上,以真实的创作态度进行客观而又冷静的叙事。在这里,新闻美学成为海明威进行小说叙事创作的自然追求与选择,海明威以诚实的创作态度,真实的叙事语言,现实的叙事题材,独特的叙事方式,客观的叙事角度,编织出一道有新闻美的叙事艺术的花环,使得“冰山”更加明丽夺人,更加威严宏伟。

  断点 36(2)

  凌晨三点才写完文章的第一部分。深夜的广州依然车水马龙,街头巷尾灯火璀璨,都市寻梦人并没有在夜幕下放慢寻梦的脚步。广州的夜晚是鲜活的蹦跳的热气腾腾的。24小时便利店像花朵一样盛开在大街小巷,不少食肆、酒吧灯火摇曳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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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点 37(1)

  罗海涛说温柔之乡最近来了一批新货,就像刚刚从河里网上来,还在活蹦乱跳的鱼。这几天,我们经常光顾的几个点都来电话,虽然推销的方式方法不尽相同,但有一句话是一样的,那就是“刚下火车”。罗海涛还是喜欢温柔之乡,我们一行四人驱车前往。

  周子柔到夜大上课,9点半下课,搭公交车回来,至少要一个小时,江上舟10点半回去没问题,出门前他也没关电视,即使周子柔提前几分钟到家,用“到楼下散步”之类的谎言也可以搪塞过去。电视一直开着,说明江上舟离家不远,很快就会回来。一个女人想牢牢控制住男人那是不可能的,百密总有一疏。两个小时就可以吃个快餐。只要男人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而且做得很从容。

  温柔之乡的二楼是木板房,房间与房间之间用三合板隔开,隔壁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上去没多久,江上舟的房里响起一阵阵春雷,喊叫声、撞击声交织在一起。路边的行人可能会认为这里正在搞装修。

  罗海涛第一个出来。罗海涛的状态不太好,主要因为晕车。90年9月6号,我们从海口乘船来广州,那天又是风又是雨的,海面上波涛汹涌,红玫瑰轮船像一个小摇篮,左摇右摆,颠簸得厉害,罗海涛吐得一塌糊涂,连黄胆都吐了出来,整整一个晚上卧床不起,滴水不沾。轮船靠岸,他脸色青得没有一点血色。下船时,行李也是我帮他提。外出游玩,罗海涛最大的包袱就是乘车。平时他上街,只能搭摩托车。他每年都是因为搭摩托车而遗失几部手机,加上送给女友的,平均每个月都要买一部手机,如果全国人民都像他那样,手机制造商肯定要24小时开工,收钱都收到手软。有一次在手机专卖店附近遗失了一部手机,他马上买了一部新的,他说,看你会丢还是我会买!

  送江上舟回家,我们又去岭南桑拿,罗海涛不肯乘李恳的车,他说除非不开空调,否则我宁愿搭摩托车。广州的秋天时冷时热,要是在北方,恐怕要穿毛衣了。李恳关掉空调,把四个窗全打开,窗外有点风,还不算太热。林福泉给我们打六折,三个人共收300元。李恳买单,刚才在温柔之乡挥洒荷尔蒙,也是李恳给小费。李恳已经是个财大气粗的老板了。从相学角度来看,李恳是个富贵之人,他的前额宽阔,像顶着一块盾牌,头顶中间凹,四周高,像翻过来的屋顶,他的前额像颛顼,头顶像孔子。即使穷得一分不名的李恳,走在路上,看上也像个老板,这种老板形象也给他带来不少麻烦。他被抢劫了三次,经济损失达四万元,最后一次是在学院旁边,他去附近的设备厂看一个朋友回来,被两个歹徒盯上,他步行到学院的围墙边,两名歹徒冲上来,想抢他的手提包,他拉开马步,奋力抗击,但是,他终究势单力薄,手提包给抢走了,歹徒还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个记号,那一刀缝了六针。

  桑完拿我们就出来。林老板问,怎么不找小姐松松骨?我说,我们刚打靶归来。林老板一阵会心的淫笑,说,你们真幸福!我说再幸福也不如你林老板,天天双飞!有一次林福泉问我有没有情妇,他说,男人没情妇,等于穿衣没穿裤。我说,操!我还没有结婚,哪来的情妇?他说,那更好办,找十个八个也没问题,反正是谈恋爱嘛。既然是谈恋爱,可能是成功的,也可能是失败的,当然不能全部成功,但可能全部失败。失败好啊,失败了还可以再找,再失败再找,多美妙啊!

  李恳决定辞职,全身心投入到汽修厂的生意。他说,决心已下,死不改悔!如果不批我辞职,我就自动离职。

  辞职和自动离职是不同的。如果同意辞职,李恳可以拿到五六万元,而自动离职则什么都没有。李恳的弟弟李诗,妇产科医生,,看够了女人的器官,就辞职了。两兄弟在一起,就像两个要好的哥们,李诗从海南出差来广州,李恳会带上,好事一起做,坏事一起干,去桑拿还会同场竞技。李恳经常在我们面前吹嘘自己的工具如何好用,技巧如何高超、战斗力如何强,作战时间如何“慢人一步”。他总结说,床上一分钟,床下十年功。有一次李诗来广州,我们几个人一起吃饭,李恳又忘乎所以地瞎吹,李诗当面揭露,以正视听:我哥吹牛,哪有一个小时,前奏都花了四五十分钟,实质性操作也就四五分钟,比我的时间还短!从此以后,李恳再也不作自我宣传了。

  断点 37(2)

  李恳个性放荡不拘,喜欢我行我素,时间观念差得离谱,平时我们约好时间相聚,你迟到一个小时他也会等着,而且毫无怨言,但你 得有耐性等他两个小时。有一次我们去外地看车,我和另外一个朋友去接一个做二手车生意的老板,由于不熟路,来回整整花了两个小时。我把老板接回来,他开着空调,和张荣在车厢里玩扑克,有说有笑的。老板对他表示歉意,他摆摆手说没事。

  平时打麻将,等李恳是家常便饭的事。每次约时间,我们都故意将时间提前半小时到一个小时,这样才不用等他那么久。暑假在他宿舍打麻将,四个人玩,没有候补队员,玩了两三圈,他突然不知去向,我们以为他去墩厕所,但厕所里没人,我和罗海涛、肥仔就这么在那里傻坐着。过了半个多小时,他拿着一个饭碗回来,说,爽吧!陈村粉炒得真好吃!这时才知道他去学院外面的大排挡吃炒粉。肥仔骂他,绍哈妈的!你出去吃炒粉也不说一声,害得我们白等了半个多小时。他若无其事地说,你们可以打三角鸡嘛!

  李恳递交辞职书一个月,也没见下文,他估计学院不同意自己辞职,干脆罢工,不上班。一周后,人事处找他,希望他上班,不要冲动,要慎重行事,他一听,马上火了。他用高八度的嗓门说,老子就是当乞丐,睡桥底也决不后悔!处长自讨没趣,转身出门。

  断点 38

  上午马副厅长召集两个学校区的校领导开会。教育厅为什么迟迟不肯组织专家来校进行升格评估,是因为珠江大学从中作梗。珠江大学与我校只有一墙之隔,去年主管教育的副省长来珠江大学开会,他指着我校学生宿舍问珠江大学校领导,那是什么单位?他得知是一间中专学校,对陪同的有关领导及珠江大学校长说,可以考虑资源整合,把他们并过来,作为珠江大学的一个分院。副省长的一句话,成为学校升格的一个障碍。

  副省长口头指示后,珠江大学的校长多次找省厅领导,希望厅领导能够从大局出发,将学校让出来。行业办学是有许多弊端,以行政手段来办学,以机关思维来管理学校,学校会变得不伦不类,学校不像学校,机关不像机关,每年的计划、总结,一年一度的年终考核,学校按机关的步子走。学校以学年来安排工作,却跟着机关以年度来总结、考核。厅里有些要求,学校执行起来不是太顺。珠江大学有些说法是合理的,但厅领导不可能将这块肥肉拱手相让。

  马副厅长首先布置庆祝教师节的工作,要求两校将教师节的庆祝活动办得既热烈又简朴。每年9月10日,在家的厅领导都来学校慰问老师,与教师代表座谈,并给每位教职工发100元慰问金。每年物价都上涨好几个百分点,但慰问金十年一贯制。老师对厅里给多给少慰问金并不看重,只要在自己的节日里能见到厅领的光辉形象就心满意足了。厅领导对学校工作的支持、对教师的关心不能用100元来衡量,重要的是领导心系学校、情牵老师。这就够了。

  马副厅长将学校升格面临的问题给于会者作了详细的介绍,教育厅乃至主管教育的副省长都倾向于将学校合并到珠江大学,办成珠江大学的法学院,必须将这块石头搬走!马副厅长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他要求学校起草一个东西,上报主管的省委领导。马副厅长说,他已经利用私人关系,和省委副书记沟通好了。

  给副书记的专题请示由我起草,经过教育处万处长修改后送马副厅长审阅,最后以厅的名义直接报副书记。过了半个多月,副书记批准了我们的请示。

  副书记的批示简单明了,他在我们的请示上,用毛笔写了三个大字 :我同意!

  我们又起草了一份类似的请示,连同副书记的批示呈报给主管副省长。副省长的批示显示了党领导一切的巨大威力。副省长的态度发生了180度转变,他很快就在我们的请示上作了批示:按绍华副书记的指示办。请郭扬同志协调教育厅、计委、财厅,抓紧时间落实两校合并升格事宜。

  两位省领导的批示,为学校合并升格打开了希望之光。我们又专门向郭扬副秘书长写了个请示,将副书记、副省长的批示一同附上。不久,郭扬副秘站

  断点 39(1)

  罗海涛全副武装,从头到脚都是一副新形象。头发是八佰伴的美发师设计的,他的脸形削瘦、颧骨突出,整个脸部呈倒立三角形。美发师给他剪了个小分头,涂上丰采美发定型膏,乌黑的头发湿亮湿亮的,苍蝇飞上去都站不稳。看着罗海涛的小分头,不由让人想起电影里的小汉奸,那种跟在日本人屁股后面、专门出卖灵魂的穿着一身黑衣服的汉奸形象。李恳说,别整得油光滑亮的,跟80年代的小飞仔似的!

  除了发型,罗海涛把花衣服扔在一边。罗海涛的衣服基本上是花格的,如果你去华海大学找罗海涛,别人不知道罗海涛是谁,你说就是穿花衣服的那个年青人,保证很快就可以找到他。花衣服差不多是罗海涛的代名词。今天他的穿着很讲究,上身是梦特娇t恤衫,下身是大哥大西裤,脚下是刚从天河城买来的花花公子皮鞋。从罗海涛的这身打扮,可以想象得到,罗海涛今天有重要约会。

  罗海涛有许多网友,唯有珠海那个他最重视,交往得也最认真。上次去珠海和她见面,他感觉很满意。他们之间的关系日趋密切,每天你来我往的好几个电话,时间越聊越长,上个月罗海涛的电话费突破千元大关。

  罗海涛感情很细腻,同时也很脆弱,心理承受能力特别差,和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吃饭,他总是很心虚很激动,手心直冒汗,菜都夹不稳。第一次跟郭蕊吃饭便是这样。那时郭蕊是学生会文艺部长,开完迎新送军晚会,他约郭蕊出去吃夜宵,郭蕊显得落落大方,出口罗老师,闭口罗老师。罗海涛像一个从未接触过女性的纯情小子,浑身不自在。为了请郭蕊吃夜宵,他晚饭都没吃,肚子饿得叽里呱啦叫。郭蕊说罗老师您也吃呀!他说我不饿。一根青菜夹了几次都没能夹到嘴里,干脆说自己很饱。罗海涛这种心理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恐怕心理学家也被难倒。我说可能是患了美女恐惧综合症。

  珠海网友首次来广州和罗海涛会面,他叫上我和李恳,一是帮他把把关,二是给他壮壮胆。其实我们去也是多余,因为他和网友已经接触过了,不会像和郭蕊吃夜宵那么紧张。名曰把关,更是废话,罗海淘的性格我最清楚,他决定的事情连他父母都改变不了,我们又有什么能耐把他从女孩子的怀抱给拉出来。

  地点选在凯悦酒店。凯悦的对面是广州一日游的主要景点之一——东站广场。广场周围有许多高档写字楼,每当夜幕降临,女白领男白领三五成群在草坪上漫步闲聊。四周的灯火将广场装扮得流光溢彩,整个广场犹如一个发光器,将广场上空开了个白色窟窿。罗海涛订的长江房,窗口正对着东站广场。

  去凯悦消费过的人都有同感:四星级环境、五星级收费,一个字,贵!上个月我曾经陪马副厅长在这里宴请郭扬副秘友,我觉得有点过头了,一餐下来,几个月全白干了。罗海涛有些方面很像北方人,请朋友吃饭,总是担心菜不够,人家吃不饱,所以拼命点菜,浪费是常有的事,不该花的钱他也花了,且不心疼。罗海涛的钱基本上都投进股市里,手头紧张时,不管股票亏多少,他都会斩仓套现,然后说,从此离开股市这个伤心地。但他不会痛定思痛,手上有点钱,又会重新投入股市这个大陷阱,他不计较,但结果总是输。有时候病猫碰到死老鼠,赚了几个百分点,他又不肯卖,期望手里的股票,能够牛气冲天,但接下来是绵绵的阴线,赢利部分吐出去了,负数越来越大。十个人炒股,七亏二平一赢,几年来罗海涛基本上都是属于那种“七亏”的股民。

  罗海涛在电话里要求我和李恳先到,以示对他网友的尊重。我出门前也给李恳电话,催他不要迟到,李恳比我说的时间只晚了几分钟,对李恳而言,这很少见,很难能可贵。他说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我说没那么严重,罗海涛只要你准时到,又不是要你上刀山下火海。

  断点 39(2)

  咨客将罗海涛和他的网友引进来时,着实吓了我一跳,罗海涛痴迷的网友、朝思慕想的情人,所谓不谙事故的纯情少女、理想的结婚对象,竟然是叶小阳!我和李恳几乎同时从座位上站起来,罗海涛将我们双方介绍一番,然后入座。

  我的目光和叶小阳目光相遇的一刹那,从她的脸上可以读到一丝的紧张甚至惊慌,但随即又马上复原。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她的这种细微的表情变化。一般女性,我说的是那些功夫不到家的女性,将内心的惊恐掩饰得这么严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即使我和她握手,她也显得从容、大方、得体,不管是李恳,还是罗海涛,都不会觉察到我和叶小阳之间有什么瓜葛。

  刚坐下不久,叶小阳借故上洗手间,给我发个信息:文昊,求你务必为我保密!切!切切!!我翻阅后即把它删掉。

  刘慧和叶小阳如同一对孪生姐妹,经常粘在一起。每次我去珠海看刘慧,她总和我们在一块,同吃、同玩、同住,当然不同床。和叶小阳在一起时间长了,你能从她的言说举止窥视到她复杂多变的内心世界。这个世界,大如苍穹,深似海洋。她时而开怀大笑,时而痛哭流涕,你很难知晓她何时会笑,几时会哭。也许受男人欺骗太多、伤害太深,她过早地学会了伪装。开心时流露出来的神情,像一个天真无邪的纯情少女,伤痛时呈现出来的沧桑,则像一个被人遗弃的怨妇。年初我去珠海,那天喝了很多酒,我也喝得迷迷糊糊的,但她说的一些话,我终生难忘。她说,我今年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不管他是一匹狼,还是一条狗,我都无所谓。反正我是别人吃剩的半个馒头,逮到谁就是谁。说着说着,嚎啕大哭起来。刘慧把她搂在怀里,就像妈妈搂着自己爱的女儿。刘慧左手搂着她的脖子,右手不停地轻拍她的背,叫她别说别哭。叶小阳用哭腔说道,小慧,要不咱俩都别结婚了,好不好?我们一起相依为命吧。刘慧接连说好好,我不结婚,我们一起相依为命。

  我脑子一片迷乱。我不知道是要为叶小阳保守秘密?还是要把真实情况告诉罗海涛?如果我保守秘密,万一罗海涛婚后知道实情,我们兄弟都没得做了;如果我向罗海涛泄密,万一叶小阳一时想不开,寻死觅活的,那该怎么办?这事还真是不好处理。一个是我情人的结义君兰,一个是我多年的铁杆兄弟。说还是不说?我深深陷入了一种左右为难的境地。

  刚打开车门,就接到许晓晴的电话。她说你在忙什么?我说正准备去看你。她不以为然,说你又给我糖吃了。我说是真的。她说你现在翅膀硬了,会飞了,我不给你电话,你也不主动打电话给我,你什么意思你?我解释说,最近很忙,烦的时间都没有。她说我想洗个脚。我说好啊,你来江安吧。许晓晴的宿舍离江安沐足城只有几百米。

  最近头有点晕,颈椎有点痛,泡脚时我叫技师多给我按头部、颈椎。技师问我够不够力,我说我很受力,你还可以大力一点。许晓晴在旁边参乎,问技师有没有铁锤?技师疑惑地问,要铁锤干什么?许晓晴笑着说,他不是人,是快木头!我说是块木头,上下都很硬!许晓晴斜过身子,锤了我一掌,说,你越来越流氓了!

  许晓晴问我刚才跟哪个靓女吃饭?我张开嘴巴,欲言又止。她再三追问,我把罗海涛和叶小阳的关系说了一下,只是将叶小阳说成是我朋友的表妹。我问,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办?她没有马上回答,嘴巴半张开,欲说还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那过去的又算得了什么!许晓晴显然是作了一番思考。

  男人和女人不同。

  有什么不同?

  男人喜欢对女人的过去耿耿于怀。

  许晓晴说,我记得彼得·乌斯提诺夫说过一句话,他说,爱就是不断地宽恕,这种行为由一种温柔的照顾最后发展成一种习惯。

  那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告诉罗海涛?

  断点 39(3)

  许晓晴说,有什么好说的。让他们顺其自然吧。如果有缘,他们自然而然会走到一起;如果无缘,把他们绑在一块也不成!

  许晓晴的话,似乎让我明白了什么,但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断点 40(1)

  周末的夜晚是滚烫的、躁热的,各路群英或赶饭局、或到棋艺馆、或去夜总会,脚步匆匆,和白天的节奏没有什么两样。街上少得可怜的木棉树、白玉兰,在秋风的扫荡下,抖落身上的枯黄残叶,那些叶子,像一片片纸屑,追随汽车的脚步,一些落在路间的隔离带,一些飞进人家的阳台。它们上窜下跳,忽东忽西,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没有归宿,随风飘散。

  广州天气的季节性不是很明显,季节与季节之间的界线有些模糊。秋天穿西装,打领带有点不合时适宜,特别是领带,把脖子擂得踹气都有点不舒服。如果不是李恳坚持要我们西装革履,我会穿许晓晴买的firleaf红色衬衣。

  肥仔穿上西装有点怪怪的,他浑身不自在,我们看上去也挺难受的。他不停地摆弄那条花红领带,一会拉紧,一会放松。肥仔说他长这么大只穿过两次西服,第一次是8年前结婚时穿的,今天是第二次。罗海涛取笑肥仔穿龙袍也不像太子。肥仔则麻罗海涛是排骨精,只见衣服不见人。

  去红男吧是李恳的创意。他的一个记者朋友曾经告诉他,他们报社驻s市记者站的记者,有时利用业余时间到绿女吧兼职赚外快,香港的一些富婆经常光顾此地,虽然那些富婆都是妈妈辈甚至奶奶辈,面目可狰,丑不忍睹,但她们爽过之后出手大方,一次八千一万都可以给你。广州的红男吧就是绿女吧的姊姐吧,两家均属于同一个老板。

  红男吧藏在太子宾馆后面。太子宾馆有部队背景,它像一名武警战士,为红男吧站岗放哨。其实它也是个窝点,男男女女在红男吧接上头、谈好价,马上可以到太子宾馆开房。

  我们胸前没有别花。红男吧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胸前别朵小红花,说明你已名花有主,别的女人不会主动接近你,即使你长得英俊潇洒、高大威猛,寻找猎物的女人都不会和你攀谈。我们四个人分开坐在四张不同的吧台。坐了两个小时,四个人有四种不同的遭遇。有东北血统、身材酷似体育明星的李恳,之前雄心勃勃、恃才傲物,想不到光顾率最低,只有一个女的和他谈几句,但没有下文。肥仔的情况也差不多,有个肥得走路都有点困难的肥姐在他的吧台上坐了一会,肥仔可能不满意,借故上洗手间,那女的也自动离开。不被看好的罗海涛倒是有三四个女的光顾,后被他一一打发。我的吧台先后来了三个:一个是中年丧夫、神情黯然,但春心摇曳,我说我在等人,她说那你为什么不在胸前作个记号。看样子这个寡妇是这里的老主顾。另一个是留守女士,寂寞难耐,30多岁还长青春豆,估计是长期没有男的滋润,内分泌严重失调。聊了半个小时,她提议去太子宾馆开房,我故意提高要价,一晚一万。她努努嘴,这里的惯例是一晚三千,你要的也太贵了。我说同是猪肉,有的贵一点,有的便宜一点,你如果嫌贵,找别人去。最后一个很离谱,面黄肌瘦的,目光呆滞,看上去像个癌症晚期。她不怎么吭声,倒是自称是她妈妈的女人滔滔不绝,像个推销保险的。母亲带自己的女儿出来找吃的,以前听说过,但亲眼目睹还是第一次。

  暑假回去,和中学同学聚会,在县人民医院当医生的文超讲了一件匪夷所闻的真人真事。一条黎族村落,有个失恋的神经佬,发病时有暴力倾向。每每发作,手里总拿着一根木棍,追着村里的女人喊打喊杀。很奇怪,她妈妈说带你去城里找小姐,他马上放下举到空中的木棍。从发廊出来,他心静如水,和正常人无二样。文超说这也算是一种精神疗法吧,因为做爱能刺激人的大脑神经。文超的故事讲完,我仰天大笑。许晓晴听不懂海南话,不明白我为何大笑不止。回到家里,许晓晴问刚才文超给我们讲的什么笑话。我说不是笑话,是确有其事。我把黎族青年的事给她复述一遍,她不相信,说,我看你们是吃饱没事干,胡编乱造!

  走近停车场,借着灯光,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大步流星,走起路来一高一低,好像是一只脚长一只脚短。旁边是个打扮入时的摩登女郎,他们并肩从停车场走出来,方向是太子宾馆正门。我指给李恳看,那个人像不像诸葛校长?他看了看,点点头,说,有点像。我们从后面饶过去,在停车场,果真找到诸葛校长的座驾。我们领导肯定是找小姐开房,我说,一会我们去总台查一查,然后报警,将他逮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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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点 40(2)

  有一段时间,李恳经常到我们学校晃荡,也认识诸葛校长,但不太熟。他知道吴之华校长调离学校后,我的日子不如以前那么风光,特别是诸葛校长一直对我不投信任票。我的手脚如同被绳子绑住,做起事好不自在。如果能给他授个“嫖娼校长”的光荣称号,也可以解解我心头之恨。

  我骗总台服务员说,刚才上去的是我们单位的领导,他叫我给他送一份文件,请问他住的几号房?服务员将信将疑,打开玻璃柜里的电脑,问,叫什么名字?我报上诸葛校长的姓名,很快查到708房。我故意走进电梯,上到8楼再下来,然后跟站在外头的李恳他们会合。

  不能用手机报警,用公共电话报警,查不出是谁报的警。打通110,由李恳来说。报警后,我们躲在宾馆旁边的围墙边,等待一幕好戏开场。过了十几分钟,两名警察开着摩托车赶来。他们没有走进大堂,只是在大堂门口和保安嘀咕几句,又开车走了。

  军车在路上违章行驶,交警也不管。看来,太子宾馆藏污纳垢,警察也无能为力。报仇雪恨的最好机会,就这么流产了。

  厅教育处原处长徐耀辉没有诸葛校长那么好彩。99年,机构调整,徐耀辉力保自己的处长之位,副处长张重天则竭力取而代之,副处长万山红坐山观虎斗。徐耀辉是前任厅长的得力干将,而张重天是现任厅长的老部下,双方争得你死我活,经常在办公室里拍桌子对骂,我说你有经济问题,你说我生活作风不检点,但双方都举不出实证来。有一天,徐耀辉带两个在省府当处长的朋友去南田监狱参观,返回广州途中,取道去z市看望担任公安局局长的同学。用过晚餐,局长请他们桑拿,并派两名干警把守。他们在贵宾房里享受小姐的温柔之躯,没想到省扫黄专业队从天而降,逮个正着,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省府两名处长双开,徐耀辉从正处降为副科级,发配到全省最偏僻、待遇最差的双岭监狱当教育改造科副科长。据说这是一起政治事件。张重天举报的嫌疑最大。徐耀辉降级使用,张重天在一边偷笑:教育处处长之位非我张某人莫属!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视为胸无大志,缺少处长竞争力的万山红,出人意料地被宣布为新的教育处处长。真可谓鱼蚌相争,渔翁得利。张重天黯然神伤,打起背包,到四水劳教所当政委。虽然远离广州,但总算弄了个正处级,也可以聊以自慰。

  断点 41(1)

  下班前,校文学社黄彦找我,请我下个星期二下午给文学社上讲座课。去年五四,学生会宣传部牵头,成立文学社,聘我当指导老师,名曰顾问。文学社成立一年多,我这个顾问既不顾也不问,既然社长出面,作为指导老师,我没有理由推辞。

  大学期间,我是学院文学社社长,著名作家赵剑南教授是文学社顾问。那时,我是个执着的文学爱好者,读诗、写诗、谈诗,成为我大学生活的一部分。葛老师很忙,但每次请他讲课,或者让他帮我们请其他作家来校讲课,他总是有求必应,从不以没有时间为由拒绝。作为华海大学的学生,你可以不知道学校的党委书记是谁,但很少不知道华海大学有个赵剑南教授。他的才学、他的人格魅力,影响着一届又一届学生。

  黄彦给我的题目是当代女性诗歌评析。时下的诗坛,女诗人比男诗人多。学校是社会的缩影,喜欢诗歌的,也是女多男少。我真正尝试文学创作始于92年,其时赵老师给我们上当代文学课。从那年5月发表第一首诗歌,至今已过去10年。期间写过诗歌、散文,自费出版过一部长篇小说,个别领导、同事对号入座,惹了一些麻烦,此后不敢贸然写身边的人和事。

  我和黄彦交谈过程中,钟丽萍不失时机地给我戴高帽、擦鞋子。她对黄彦说,文主任是个作家、才子,是学校的一支笔。文主任给你们文学社当顾问,是你们的荣幸。钟丽萍怪声怪调地往我身上贴金,听起来显得很不自然。她问黄彦,你有没有读过文主任写的长篇小说《悲情的习惯手势》?黄彦面带愧色,轻轻地摇摇头,说,没有。其实我那本书根本没有上书店的书架。印了1000本,左赠右送200多本,其余的全都堆在床底下喂老鼠。

  当代女性诗歌发轫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许多优秀的女性诗人一直保持着对个人性和日常性的关注,她们的作品较少凌空蹈虚的宏伟叙事,更多的是书写个人的精神成长、青春的残酷记忆、日常生活平凡而充满诗意的经验。在艺术品格上,她们显示出难得的真诚和自觉的节制特征。她们力图通过写作来表明一种复杂的关怀,即在一种极具个人性的经验中触摸到一种普遍复杂的现实意义。女性诗歌独到的光芒是男性诗歌所不能遮蔽的。当代女性诗歌的发展,大致呈现出女性意识的自觉,到女性意识的强化,再到女性意识的超越这样一种轨道。女性诗歌是最值得期待的诗歌群体,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自由的力量,也是飞翔的力量。

  这是我对当代女性诗歌的总体评价。其实这是一个女博士的观点,我只是借用而已。学生表情很虔诚,个个都聚精会神,生怕漏掉某句话,很像我在大学听赵老师上讲座课时的样子。一般而言,爱好文学,首先从诗歌开始。许多作家开始文学创作,也是从写诗入手。赵老师刚出道,也是写了几年诗歌,出版了两本诗集,后来转为写评论、小说。诗歌是需要用激情来燃烧的东西,写诗歌和泡妞其实是一回事。优秀的男性诗人都是些泡妞高手。

  我们班真正称得上诗人的只有韩兴光,我只是徒有虚名。韩兴光既有诗人的才气,也有诗人的脾气,更有诗人的架子。他发表十几首有关山地的诗歌,自称山地诗人。他出口欧阳山,闭口秦牧。卧谈会上,经常可以听到他的牛皮:前天欧阳山请我吃饭,昨天秦牧陪我喝茶。他将两个文学前辈置于主动位置,而自己则是受邀的被动角色。听起来,两个前辈似乎有求于他。他一提起文学,我们宿舍立马鸦雀无声,让他中止严肃而又无聊的话题。卧谈会上,文学不如女人好聊。

  韩兴光的牛皮在班里没有市场,但隔壁班的张娜却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后来以身相许。几首诗歌,几句甜言蜜语,就可以让张娜脱掉裤子。韩兴光绘声绘色向我们描述他和张娜做爱的精采一幕。在一个花开月圆的晚上,在一个全国人民都吃着月饼的美好时刻,在一个适合做爱的假山上。韩兴光连用几个排比句,介绍时间、地点。学校图书馆背后有一座假山,那里有草、有树、有蝉声。“三化”工人每天都要去那里打扫卫生。沾着分泌物的草纸,不同口径的避孕套,令年青的“三化”女工好难为情,后来那块地方改换一个中年妇女负责打扫。韩兴光说,那天张娜穿裙子,很方便,站着就把她搞定了。韩兴光说得我们口水直流,。

  断点 41(2)

  这种用诗歌骗来的情爱维持了半年多。不知是韩兴光抛弃张娜,还是张娜看穿了韩兴光。总之,半年之后,再没有听到韩兴光提起张娜。到了大三,韩兴光又有一个新的女主角,这个女人不是在校生,而是学生第二饭堂的女老板,人称珍姐。

  第二饭堂推出多款小炒,韩兴光频频光顾,一来二往,和珍姐混熟了。韩兴光来买小炒,珍姐亲自给他打,并免费送例汤。时间一长,自然撞出感情的火花,韩兴光对珍姐眉来眼去,而珍姐则对韩兴光暗送秋波。

  昨晚我发现韩兴光和珍姐从招待所出来。罗海涛悄悄对我说。

  韩兴光对自己和珍姐的事极为保密。以前他看上哪个女生或者跟谁上床,卧谈会上都如实招来。舍长潘光宇有个提议,208宿舍全体舍员,不管红事白事,风花雪月之事,都要在卧谈会上公开,每个舍员必须遵守保密制度,绝不让其他宿舍的同学知道。韩兴光对珍姐的事闭口不谈,任凭你怎么问他,他总是说没那回事。

  珍姐虽然没有读过大学,但人长的还是有几分姿色。湖南是盛产美女的地方,来自桃花源的珍姐看上去还是很顺眼地。据说珍姐读中学时成绩很好,因为家庭困难,没钱交费而辍学,后来与一个做生意的老乡结婚,她三岁的小孩寄养在湖南老家。

  韩兴光与珍姐的关系一直处于偷偷摸摸地状态,大三第一学期,韩兴光出版一本诗集,在后记里,他指名道姓地感谢珍姐对这本诗集出版给予的帮助。至此,我们才恍然大悟,痛陈韩兴光奸诈狡猾,傍大款也不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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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点 42(1)

  又是无聊的党委扩大会,原定8点30分召开,9点过几分人还没来齐。诸葛校长在办公室和会议室之间来回奔忙,刚在会议室接室电话,办公室的座机又响起,感觉比国务院总理还忙。

  由于电线被老鼠啃了一段又一段,致使卡拉ok厅不能正常使用。总务科谢志锐介绍卡拉ok厅目前的恶劣状况。诸葛校长和谢志锐经常唱双簧。谢志锐话音未落,诸葛校长马上表态。他说,这不仅是不能正常使用的问题,更严重的是万一引起火灾,谁来承担这个责任。言下之意是卡拉ok厅的电线必须拆除,重新布线。

  卡拉ok厅建于87年,98年学校为了参加国家级重点中专评估,曾经装修过一次,那次装修也是由主管总务、基建的副校长诸葛军负责实施。他说,因管理不善,常年失修,卡拉ok厅已经破烂不堪。这样的表述,其外延已经超出电线问题,包括内墙、天花板都要重新装修。

  汪静文持反对态度。她说,学校即将升格,卡拉ok厅面积小,座位少,平时没人去唱卡拉ok,学校升格后最合适用来作教工食堂,没必要花钱装修。

  程铭远也表示反对,他说,要不要征求马副厅长的意见?

  诸葛校长手机响起,他将耳麦塞进耳朵,和对方通话:哪位?嗯……你好!今晚有安排,改天吧。他把耳麦取出,放到桌面上,说,这是学校的事情,没必要麻烦厅领导,何况只是十几二十万的小装修。

  装修卡拉ok厅,诸葛校长可以找来许多借口,否定其他委员的反对意见,只需一个理由:卡拉ok厅出事了你来负责!谁敢负这个责任?当然没有。既然没有,那就装修吧。

  由谁来施工这是不用讨论的。省厅规定,工程款超过50万人民币,必须采取招标形式确定工程队,但不超过50万元,则没有具体规定。这种规定执行起来很有弹性,就看领导怎么做。诸葛校长直接点将,由林福泉施工。他的理由很充分:如果装修质量有问题,好找他来返工。如果让其他工程队来施工,出了质量问题,人影都找不着。

  总务科还有什么问题需要委员研究决定的?诸葛校长问谢志锐。

  谢志锐故作沉思状,说,综合楼礼堂天花板已经掉了好几块,要不要维修?

  诸葛校长答复说,礼堂已经整整用了15年,期间没有进行过像样的维修。这样吧,等装修完卡拉ok厅,再考虑礼堂的维修问题。

  诸葛校长善于化整为零,如果同时进行两项工程,资金肯定超过50万元,这样势必要招标。届时,林福泉未必能顺利中标。

  还有其他问题吗?诸葛校长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又问谢志锐。

  还有一个问题。谢志锐说,学生食堂的圆桌太占位置,座位不够坐,食堂建议改用长条桌椅,请党委会讨论决定。

  诸葛校长的手机又响起,他接电话,说,领导同志你好,我正在开会,今天没空,后天吧,后天有空。好!好!

  你刚才说什么?诸葛校长接电话,没有听清楚谢志锐的问题。谢志锐又重复了一遍。

  改用长条桌椅这个建议很好,周边的许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