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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阅读

作品:盛世红妆|作者:q85373883|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1 00:04:10|下载:盛世红妆TXT下载
  李隆基将一朵娇艳的牡丹花簪在太平发髻上,“姑姑,你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如果隆基每天能替你簪花……。”

  太平笑了笑,打断他道:“隆基,姑姑到这儿来可不是听你说这些的,姑姑听说你病了,特意来看你。”

  李隆基道:“隆基只是有些腹泻,服了药之后,好很多了。姑姑,你怎么没带简弟一块儿来?”

  太平将李隆基拉到身边,一边替他整理衣服,一边道:“姑姑出门的时候,简儿睡着了,明天我再带他一起来吧。”

  李隆基大喜,他正想说什么,却见春桃急匆匆的冒雨跑了过来,“公主,公主,驸马出事了。”

  太平走到雨中,疑惑的看着春桃,“公主,驸马的两个哥哥薛凯、薛绪参与琅琊王的谋反,驸马在府中服毒自尽。”

  太平皱眉听完,只觉那雨打在身上生疼,她仰头看着铅灰色的天空,“公主,武承嗣大人领了太后意旨,要捉拿驸马的家人,已经将府邸团团围住了。”

  太平厉声问道:“简儿呢?”

  春桃道:“奶娘带着他。”

  太平快步向外走去,迎面遇到了李旦,“太平妹妹……。”

  太平恍若不闻,她大步的走了出去,自己爬上马车,命车夫飞快的打马回府,李旦策马跟在车旁,“太平妹妹,旦哥哥来了,你有什么委屈,有什么伤心,尽可以向旦哥哥诉说。太平妹妹,驸马死了,我们都很伤心,但太平妹妹,他是因为爱你才选择了死亡,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太平始终不理他,说话间到了太平府,府上一片灯火通明,无数御林军手握利刃游戈在府周围,太平冲进府门,厉声问道:“简儿,简儿在哪里?”

  薛崇简从奶娘怀里扑进太平怀里,大声哭了起来,太平抱了抱他,将他交给跟着进来的李旦,她稍稍平静下来,“父母大人在哪里?”

  武承嗣自她进府便跟了过来,听她问,忙答道:“公主,奉太后意旨,赐薛驸马父母体面的死法。”

  太平脸色一黯,慢慢走到薛绍父母房中,两人很平静的躺在床上,整齐的穿着平常的衣服,宛若睡去。太平双膝跪下,“父亲,母亲,太平回来晚了。”

  武承嗣在她身后道:“公主,太后有旨,宣薛崇简进宫见驾。”

  太平缓缓从地上起身,她转身逼视着武承嗣,她突然抽出武承嗣腰间的佩剑,刺向他的咽喉,冷冷的,决绝的说:“武承嗣,你听好,简儿是我——太平公主的儿子,他身上有李家的血,他是真正的皇族,我不会把他交给你,也不会把他交给太后,你回去告诉太后,她要简儿,就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抓吧。”

  说完,她扔下宝剑,走进雨中的庭院,厉声道:“送武大人出府。”武承嗣犹豫了很久,终于跺了跺脚步走了出去。

  武则天失神的看着窗外的大雨,“公主真的说了此话?”

  武承嗣道:“千真万确,臣看公主神情疯狂,这个,这个,恐怕是悲伤过度,这个……。”

  武则天道:“你下去。”

  武承嗣如蒙大赦,一溜烟退了下去,武则天淡淡道:“婉儿,咱们去看看太平,自显走后,她再没有进宫来看哀家,哀家很想她。”

  上官婉儿默默的扶起她,走上马车,一路无语,来到太平府,一众御林军全跪在雨里,太平静静的坐在大雨里,坐在府门前,武则天心疼的大喊:“来人,来人,把公主扶进府去。”

  众人纷纷上前,却被太平推开了,她款款的起身,娉婷的走到武则天身边跪下道:“太后,您来了,太平吩咐他们迎接您,驸马在府中准备,他不能来接驾了。太后恕罪。”

  武则天将她拉起,“太平,你怎么了。我们先进去吧,简儿,简儿呢?”

  太平脸色大变,将武则天推了一个踉跄,“简儿,简儿不在府中。”

  武则天见她神情恍惚,忙命人将她强行带回府。

  正文 第六章 第三章 驸马

  武则天令人替太平换了衣服,温言道:“太平,哀家只是想见见简儿,没有别的意思。”

  她将太平扶上床,看她闭目睡去,正侍松一口气,太平却睁开眼睛,“天后,臣儿今日出宫见了好多稀奇的玩艺,明天要天帝宣那些人到宫里来吧。”

  武则天示意婉儿去唤太医,一边笑道:“是什么玩艺呢?”

  太平想了想,“是一些很美丽的女子,穿着很奇怪的衣服,她们走在一根绳索上,那绳索的两端系在两根竿子上,就那么悬空的系着,在风里飘来飘去的,飘来飘去的。”

  她似乎累了,又闭上眼睛,突然她笑逐颜开道:“可儿,你回来了。你来带我走吗?我想走了,离开洛阳,远远的离开,这里太可怕了,我们去巴州吧,贤哥哥在那里,我们可以一起畅游巴州的秀美山川,我抚琴,贤哥哥吹笛,你跳舞,可儿,你真的好美丽,你跳舞的时候,袖子轻轻的扬在空中,幻化成最美妙的风景,我们可以饮酒,那里有世上最好的美酒,可以吟诗,贤哥哥是最好的诗人,我们累了,可以躺在萋萋芳草上仰望温柔的星空,就像在温泉一样,你讲故事给我听,我们厌了,可以随木筏逐波而下,山清水秀,过神仙般的日子,可儿,我累了,也倦了,我们走吧,贤哥哥在漫漫蜀道那边等着我们呢!”

  武则天打断她的呓语,“太平,是哀家,是哀家在这里。”

  太平的脸烧得通红,她妩媚的说:“贺兰哥哥,我不嫁给你,天后已经给我指定了一个丈夫,天帝也很喜欢他,”

  太平突然又变得很悲伤,“天帝,天帝不在了,他不要我了,天帝不要太平了。”

  武则天一阵心酸,柔声道:“太平,还有我。”

  太平咯咯的笑道:“天后,贺兰哥哥说他很喜欢我,他要跟着他离开洛阳,找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武则天大急,“太医,太医来了吗?”

  太平一听,尖叫起来,“太医,太医在哪里?救命啊!驸马,驸马怎么了?”她呜呜的哭了,“你们都不要我了,可儿,你真狠心,你陪着贤哥哥,你不回来看我,贤哥哥你们回来看我。驸马,你也要走吗?你别怕,我去求太后赦免你,她会同意的,你看,你看,她已经下旨了。”

  太平拿起一块手帕,忽又道:“不是,圣旨呢?圣旨在哪里?不在了?”她满床翻了起来。

  武则天心如刀绞,她将太平抱在怀里,正在此时,薛崇简跑了进来,“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太平挣脱武则天的怀抱,小声道:“别那么大声,让你婆婆听到,她要杀死你。我们躲起来,不让她找到。”

  薛崇简吓得大哭,武则天用尽全身力气将薛崇简拉出太平的怀抱,厉声道:“太平,你醒醒。”

  太平茫然的看着她,“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

  武则天又急又怕,她正想派人去催太医,太平突然倒了下去,她闭上眼睛昏了过来,薛崇简恐惧的说:“婆婆,妈妈死了吗?”

  武则天见他满脸惊惧,将他揽入怀中,“不会,你妈妈不会死的,你们都不会死,哀家向你保证,简儿,妈妈病了,婆婆将你送到隆基家,让隆基陪着你。”

  薛崇简道:“不,我要陪着妈妈,妈妈没有我,她会寂寞。我不要妈妈寂寞,妈妈最怕孤独,我要一辈子陪着妈妈,不离开她。”

  武则天心不在蔫道:“简儿,总有一在你会长大,会娶亲,会离开太平的。”

  薛崇简低下头,然后抬起,很认真的说:“婆婆,简儿长大了,就娶妈妈为妻,永远不离开她。”

  武则天觉得这种语气似乎在那里听到过,她认真的看了看薛崇简,“简儿,太平是你的妈妈呀,儿子怎么能娶妈妈呢?好了,”她抬头看见太医进门,便拉着薛崇简侧立一旁,让太医为太平诊治。

  武三思悠闲的呻着酒,淡淡的对武承嗣道:“二哥,今日早朝,皇上下旨罚掉你半年俸禄。看来,无论这朝堂上风云如何变幻,太平永远都站在浪尖,无论是中宗皇帝,还是睿宗皇帝,这样全心全意的维护着她。”

  武承嗣咬牙翻身道:“那只因为太后爱她罢了。她是薛绍的妻子,却不受株连,太后甚至下旨抚尉她,赐百匹丝绸,十斛东珠,十万缗钱,还册封薛崇简为安平郡王,而我,只是去宣旨而已,却因此获罪,不仅重责五十廷杖,还被贬两级,太后,她这样偏心。”

  武三思冷冷一笑,“宣旨?你去哪里宣旨?宣阳坊,太平公主的府邸,这朝中有谁不知道太平是太后的眼睛,太后为了她,从不吝啬任何东西,在太后心里,太平从未离开过大明宫,她永远是她的至宝,你让太平受了委屈,就是让太后受委屈。”

  武承嗣泄气般:“即使如此,太后也不至于封薛崇简为郡王,他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没有尺寸之功。”

  武三思沉吟道:“我也觉得奇怪,太平对他的感情实是令人费解,那样的怪异,而薛崇简总令我很不安,他身上似乎隐藏着某种可怕的东西,小小的年纪,家中逢变居然镇定自若,薛绍下葬时,他不哀哭,有一种超越了他年龄的成熟。”

  武承嗣凝视他半晌,“四弟,你看这薛崇简是薛绍的儿子吗?”

  武三思奇怪道:“怎么?薛崇简长得很像太平,也有些像薛绍。但他的气质却不像,倒有些像李贤。”

  武承嗣笑道:“我只不过问问而已,你为什么那么紧张。我也觉得薛崇简像李贤,我……。”

  武承嗣突然从床上坐起,“四弟,你看薛崇简会不会是李贤的儿子,他过目成诵,文章锦绣,又长得这样俊俏,特别是那双眼睛,像极了太子妃,会不会……。”

  武三思大惊,忙起身查看四周,关闭了门窗,“二哥,你这番话传出去是灭九族的大罪,话说回来,我也曾怀疑过,仔细观察了很久,我总觉得虽然薛崇简聪明、俊俏,但总有些地方不及李贤,李贤自小就负有盛名,而且你我都清楚李贤的长相,薛崇简和他虽然轮廓大致相同,但太平也是那个样子,至于他的眼睛,真的很像太子妃,但我曾经听人说过,太后不许太子妃为李贤生子,而且她又是那样美丽的女子,她对自己美丽的珍惜超过常人,她是不可能为李贤生子的。因此,我觉得薛崇简不会是李贤的儿子。”

  武承嗣沉默半晌,“四弟,你爱上太平了?”武三思脸上一红,“那可是人见人爱,令男人神飘魄荡的女人,柔情似水,娇媚无匹,一颦一笑都勾人魂魄,可可惜她爱的人不是我。”武承嗣尖刻道:“当然不是,当年贺兰敏之为太平魂牵梦萦,举朝皆知,而且那贺兰敏之风流倜傥,是洛阳城中多少女人的梦中情人,而太平对他……,啊哟”武承嗣躺下,“太平何曾对他假以颜色。”武三思冷笑道:“二哥,你不也是暗中倾慕太平吗?”武承嗣一愣,随即笑道:“四弟,你真了解我,你嫂子死了,你未成婚,我们都有机会,就看谁的运气好了。”

  武则天爱怜的看着太平抚琴,长长的睫毛投射在她雪白的脸颊上,尖尖的下骸,武则天突然有一种伤感,禁不住的想流泪,清幽的琴声汩汩流出她的指尖,她似乎心不在蔫,有几次连琴弦都按滑了,武则天笑道:“好了,太平,歇会儿。婉儿,斟杯茶给公主。”

  太平停止抚琴,淡薄的笑了笑,只是那笑似乎若有若无,有若稀薄的阳光拂过她的眉梢,武则天浅浅的、钝钝的感到心中一痛,她柔声道:“太平,哀家命人送简儿与隆基去太子学了,数月不见,简儿长大了,只是瘦了。”

  太平沉默不语,武则天皱眉道:“太平,你怎么了?”

  太平淡淡道:“太后,您宣我进宫何事?”

  武则天道:“哀家想你和简儿。”

  太平抬头凝视着武则天,“太后,太平累了,容我告退。”

  武则天不悦道:“太平,你怎么了?哀家只要你陪哀家坐坐,聊会儿天。”

  太平冷冷一笑,“那你宣武承嗣、武三思、武攸暨进宫做什么?”

  武则天叹口气,“太平,薛绍已经死了,你不能一辈子一个人过,这满朝大臣中,不乏优秀的男人,只是哀家认为承嗣他们更适合你,太平,哀家并不逼迫你,你可以挑选。”

  她的话音刚落,武承嗣三人鱼贯而放,武则天含笑让他们坐下,她转眼看着太平,太平微微一笑,眼光在三人脸上扫视,武承嗣与武三思忐忑不安,见她望来,忙挤出笑脸,武攸暨一直低着头,不停的发抖,太平看了他们半晌,最后她转身对武则天道:“太后,太后挑选好了。”

  武则天道:“你们先下去。”

  太平淡淡道:“太后,让他们也听听太平的决定吧。”

  武则天微微一皱眉,“也好,太平,你选谁做你的驸马,承嗣?还是三思?”

  太平凝神看着武则天,“太后,太平挑选的是武攸暨。”

  武则天脸色微微一变,“太平,武攸暨已有妻子,你……。”

  太平转身向殿外走去,“太后,太平是你的女儿,一切听你的安排。”

  正文 第六章 第四章 诺言

  武则天看着她婀娜的身影渐行渐远。良久,她坚决的、低沉的对武攸暨道:“武攸暨,你听见了吗?太平选你做她的驸马,你的妻子将是太平,听懂了吗?”

  武攸暨不停用手擦拭着满头冷汗,一边颤声道:“臣遵旨,臣遵旨。”

  武则天起身对上官婉儿道:“婉儿,你去见见皇帝,让他下旨将太平的婚期订在三个月后,把澧泉坊新建的宅邸赐给太平。”

  上官婉儿恭身领旨,扶着武则天走了。

  武承嗣与武三思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们嫉妒的看着武攸暨,良久,武承嗣冷笑道:“恭喜你,三弟,一时间美人与富贵齐至。”

  武三思狠狠道:“三哥,你还是好好想想怎样当你的驸马。”说完,与武承嗣拂袖而去,留武攸暨失神落魄的坐在殿中。

  秋萍愉悦的为武攸暨御着衣服,她没有注意到武攸暨阴郁的神色,只顾着诉说:“攸暨,你猜今天延宁学会做什么?他学会走路了,你我成婚多年,好容易才有了延宁一个孩儿,你也不多关心他一点。前些日子,有个道士为延宁看相,说他是大富大贵,位极人臣的像貌,你怎么了?”

  秋萍这才注意到武攸暨闪烁的目光和阴郁的神色,武攸暨凝视着她,突然他抱住她哭道:“秋萍,太后今日宣我们进宫是为太平公主选驸马。”

  秋萍一愣,“选驸马?”

  武攸暨道:“对,太后说薛绍死了,公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所以她要公主自己选一个驸马。”

  秋萍不解的问:“那你进宫干什么?你已有妻子了。”

  武攸暨低声道:“原是二哥、四弟要我去的。他们说多一个人,朝中的大臣就少一个机会,可没想到公主选了我。她知道我已有妻子,所以她选了我,她可能想给太后出个难题,她并不想嫁,可太后命我,命我……。”

  门突然被推开了,秋萍的妹妹秋雁走了进来,咄咄的说:“命你怎样?杀死姐姐?她的女儿不能做妾,对吗?所以她要杀死别人的妻子,霸占别人的丈夫。武攸暨,你太没良心了,你忘了在家乡姐姐怎样侍你,你家穷,姐姐没有要你一钱银子的聘礼就进了你家的门,跟着你没少吃苦,却没有一句怨言,她服侍公婆、服侍你,十乡八里有谁不赞叹,后来公婆过世,姐姐把她的嫁妆都当了,殓葬了二老,这些你都忘了。”

  武攸暨道:“没有,我没有忘记。”

  秋雁注视着他的眼睛,“你没有忘记吗?但你早变了,从你一到洛阳,你就变了,从你在太后的寿宴上见到太平公主你就变了,你变失魂落魄,你爱上了那个倾国倾城的公主,现在你一定心花怒放吧,终于得偿所愿,一时间,泼天的富贵荣华从天而降,怪不得你怪不迭就应允了婚事。”

  武攸暨急道:“没有,秋萍,我没有……。”他突然一跺脚道:“好吧,现在我就到宫里向太后辞婚。”

  秋萍失神道:“辞婚?太后会应允吗?她会杀了你,也会杀了我们,因为我们侮辱了她和她美艳动人的女儿,这世间有哪个男人不想娶太平公主为妻呢?而你偏偏要推辞,你说太后会原谅你?会答应你的要求吗?”

  武攸暨道:“秋萍,你带着延宁跑吧。跑得远远的,让我一个人来承担这个结果。”

  秋萍抬眼看着武攸暨,这个一向优柔寡断的男人突然表现出一种让人不解的果断,秋萍疑惑的看着他,她突然明白了,他好难,他真的好难。他爱上了太平公主,但他不愿,也不敢背叛对她的感情,虽然那点感情在他对太平的感情面前早已溃不成军,所以他宁愿死,所以他宁愿用死来换取安宁。秋萍深深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似乎从来不像今天这样将他看得那样清楚。

  她一阵心酸、一阵悲痛、一阵欣慰,一时间,屋里的众人一齐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秋萍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那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很轻、很轻,她看见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她从未见的美丽女人走了进来,她穿着长长的纱裙,手中牵着一个眉目如画的男孩。

  秋萍被她的绝世容光吓住了,她不知所措,呆呆的坐着,却见她淡淡的笑着,那笑容仿佛稀薄的月光,让秋萍又爱又怜,她听见武攸暨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臣武攸暨参见太平公主。”

  秋萍突然明白武攸暨为何如此的爱着这个传说中最美丽的女人,她呆呆的看着太平,却见秋雁站在太平面前,大声的说着什么,武攸暨吓得脸色苍白,不断的擦拭着额上的冷汗,她看见太平走到窗前,很自然的摘了一朵伸进窗子的杏花,她拿给那个小男孩,轻声道:“简儿,你看这里多美,杏花好香。”

  她很安然的盘膝坐在窗栏内,那男孩从她手中拿过杏花,小心的替她簪到发髻上,然后低声对她说着什么,秋萍安静的看着她们,却听见太平清脆的声音缓缓响起:“武攸暨,我知道太后给你一个严旨,要你杀了你的妻子。我也知道你的妻子对你很好,你们成婚多年,夫妻感情很好,我知道我给你出了个难题,我并不想你的妻子因我而死,所以我来告诉你,你的妻子没有必要死,当然我也不会嫁给武承嗣或武三思中的任一个人,我会嫁给你,但是我们只是名誉上的夫妻,”太平转头对武攸暨妩媚的一笑,“你可以随便安排一个人应付太后的意旨,我们也要按照太后规定的时间成婚,我不想让太后为我困扰,你明白吗?”

  一屋子的人吃惊的看着太平,太平款款起身,微笑着走到门口,她停了下来,“武攸暨,太后把澧泉坊的王府赐给了我,你替我在王府后修一幢环水的小楼吧,在小楼四周替我种上四时花卉,我想住在那里一定非常的快乐。”

  说完,那孩子扶起了她,然后她们头也不回的走了,秋萍痴痴的坐着,回想她的一言一行,她突然流下泪来,她知道她在为太平公主流泪,她想她真的好可怜,她那样的红颜绝代,可宁愿将自己幽禁在一个小楼,要一个名不符实的丈夫。

  秋萍默默的流着泪,她根本没有听见秋雁对武攸暨的责骂,她也没有看见一岁半的武延宁坐在床上安静的看着天空,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她只默默的流着泪,想着自己不被自己理解的心事。

  太平看着慌乱的武攸暨,他很年轻,甚至比薛绍更年轻、更漂亮,他甚至和贤哥哥一样的英俊,奇怪,那样丑陋的武承嗣怎会有这样漂亮的兄弟,太平伸手握住他不停颤抖的手,“你很怕吗?”

  武攸暨更加惊慌的颤抖着,太平微微一笑,“别害怕,太后其实已经知道了。太后不会对秋萍怎样的,她知道是我的主意。”她放开武攸暨,“好了,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武攸暨低着头,轻声道:“公主,让我陪陪你吧。虽然我不是你事实上的丈夫,但是我总可以陪你说话解解闷。”

  太平笑道:“谢谢你。但是我想自己安静一会儿,再说有简儿陪伴我,我不会寂寞的。”

  武攸暨奇怪的看了看太平,他想公主的病一定还没好,一个四岁的孩子怎么能够了解一个大人的寂寞。但他没有说什么,他低着头,慢慢的退了出去。薛崇简蹑手蹑脚的从帐幕后走了出来,“妈妈,你累了吗?”

  太平看着他浅浅抿嘴一笑,“简儿,你去睡吧。明天你还要进宫念书。”

  薛崇简道:“我不困,我陪你。妈妈,我替你梳头吧。”

  太平轻轻点了点头,薛崇简替她拔下珠钿、钗针,打散头发,太平的长发宛若瀑布般委在地上,薛崇简细心的替她挽了起来,“妈妈,你好漂亮,你做新娘子好美,我长大了,你也嫁给我吧,简儿陪着你一生一世,永远不让你孤单。”

  太平带着奇异的神色看着他,“简儿,你会永远永远的爱着妈妈吗?”

  薛崇简坚定的点着头,用一种无可置疑的语气说,“是,我会永远爱你,妈妈,永远。用我的永生永世。”

  太平的神色突然变得非常忧伤,“简儿,你陪我睡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薛崇简不解的看着她眉间的忧愁,只觉得眼泪要落了下来。

  正文 第六章 第五节 恐惧

  婉儿抬着灯急速的穿行在长长的甬道里,那个和尚紧跟在她身后,太后也许等急了,这和尚来晚了,婉儿心很急,她很清楚太后是多么急迫的想看见这个粗野的男人。

  终于,太后的寝宫到了,婉儿停住了脚步,让那和尚进去了,她自己慢慢隐入黑暗中,以后的时间,是属于她的,她自己的。她可以不用提心吊胆的审视太后的心思,她不用尔虞我诈的混迹于朝臣中,她不用再用太后的脑子去替代自己的来思考,她是孤独的,但她很清楚,这孤独就是她的生存之道,她喜欢孤独,就像她喜欢自己的生命,过往的种种都过去了,她的生命在无数廷议,奏章中流逝,她怀着对太后无比的忠诚为太后工作。

  她早已不是自己,她明了朝中大臣对她的轻蔑与敌视,短短的时间,竟有贤与中宗皇帝两个皇族,因她的缘故一个死,一个流放,多可笑,她只是一个奴婢,只是起草诏书的奴婢,怎会有那么大的力量令皇亲贵胄获罪。

  出卖?是出卖。她出卖的不是贤、不是李显,而是她的灵魂与良知。贤,她的心钝钝的痛了,真奇怪,她居然还会心痛,她的心早在贤死时死了,贤,连他也要淡忘了,他早离她而去了,没有眷恋,没有温情。

  婉儿笑了,下雨了,她的脸湿湿的,可月光却这么明亮,有人在吹箫,很缠绵的曲子,她循声而去了,李隆基,居然是他?不,还有李旦,这位太平天子,慈眉善目的坐在他儿子身边,一心一意的教导他,也许在他的心里,江山社稷也比不上他的家庭琐事。

  婉儿慢慢的、无声的走了,她不忍心打断他们,她多喜欢他们啊,那样与世无争、那样淡泊,也许正是这样,他们才得以在一片血雨中安然处之吧。

  那么多的大臣上表请求太后登基,九月份,她下诏改了年号,改了旗帜的颜色,调整了各衙门的名称,大唐的朝堂上,飘扬着金黄色的旗帜,各种奇异的称号盈于耳。前几日,她加封了武氏七庙,她要改朝换代了,明堂与天堂高耸入云,那是太后与天神沟通的阶梯,是上天派她下凡的明证。

  婉儿又笑了,太后想做皇帝,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只许男人做皇帝?婉儿想,古往今来,女人总是被人轻视,就让世人也看一看女人的力量吧,让他们真正的了解女人的智慧与勇气。

  武攸暨拿一颗石头给太平看:“公主,你看,今天早上有人到朝廷来献这石头,说是祥瑞。我们几个大臣拿了这石头翻来覆去看了很久,都看不出有什么异端。就问那人,那人说,‘各位大人请看,这石头通体洁白,只有中间隐隐约约有一道红色的纹理,这是忠于圣母皇太后的忠心。’宰相李昭德一听,极为震怒,他问那人道,‘像你这样说,这块石头是红心,其他石头都没有,那其他的石头都要造反吗?’那人吓得包起石头灰溜溜的跑了。”

  众人闻听,无不掩嘴而笑,太平却没有,她安静的听着,默默的想着什么,众人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太平察觉出他们的不安,笑道:“我只奇怪罢了,偏偏有人弄出这许多典故来。”

  众人一起释怀,秋萍一边轻轻抚摸着正在吃果子的武延宁,一边说,“前日才好笑,有一个叫胡庆的人上门求见公主,我问他你见公主有何事?他说他有一个宝龟要献给公主,我说什么宝龟,给我看看,他郑重其事的拿出一只大乌龟给我,我翻过来见龟的腹部有五个歪歪扭扭的字,费了好大劲才辨出来是‘天子万万年’,我觉得怪异,正要询问他从那里找来的,延宁拿起那只龟就放到了水池里,那些字全都溶起了水里,那人吓得连龟都不要了,抱头就跑。”

  众人又是大笑,太平伸手将武延宁抱到怀里,那个十岁的孩子甜甜的对太平笑着,太平低头吻了吻他娇嫩的额头,他安静的依在太平怀里,长长的出了口气。众人又笑道:“延宁还是最喜爱公主。”

  武延宁不理睬他们,他只专注的看着太平若有所思的眼眸,努力的让她注意到他的存在,太平轻轻的抱着他,与众人说笑。

  薛崇简突然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公主,太后命上官婉儿请你进宫,说有要事相商。”

  太平闻言淡淡一笑,柔声对武延宁说:“延宁,我要进宫了。你和你娘玩。”

  武延宁听话的坐到秋萍身边,太平起身正要去换衣服,武攸暨有些担心的说:“公主,我陪你到宫里见太后吧。”

  太平摇了摇头,“不用了,春官尚书请你饮宴,你快去快回。姐姐,你带延宁早些休息,他今天念了一天书,早累了。简儿,你陪我进宫吧,隆基很想见你。”

  秋萍很担心的说:“公主,让攸暨陪你进宫吧。一个月前,皇上的妃子刘氏与窦氏朝拜太后之后,不明不白的失踪了,公主,不管怎么说,攸暨在你身边总有个照应。”

  太平微微一笑,“太后只是想我了,我会很快回来的。攸暨,到了武三思府中,尽量少说话。”

  武攸暨点点头,秋萍服伺太平换了衣服,又将她送到门口上了车才回来,武延宁有些不高兴的坐在厅中,秋萍笑道:“延宁,娘陪你去看星星。”

  武延宁没有回答,他默默的起身走到秋萍身边,“娘,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宫呢?”

  秋萍笑道:“很快吧。等你像简儿一样可以自由的骑马时,你就可以随你父亲进宫了。”

  太平神色不定的坐在马车上,她很久没有进宫了,她的思绪又回到两个月前,她到御花园去拜会李旦的皇后,走到太液池边,她听到两个女人的声音从太湖石内传出,她听出了窦氏的声音,便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想和她开个玩笑,没想到她听到的却令极度恐惧,另一个人是李旦的刘妃,她神秘的对窦妃说:“妹妹,我昨日仔细观察了薛崇简,他果然长不得像薛驸马,而且正像你说的,他很像章怀太子,无论举止、风度,谈吐气质完全一样,他看太平公主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太子妃,深情无限,似乎轻轻一动,柔情蜜意就要流露出来。”

  窦妃似乎冷笑了笑,接着悄声说:“他的眉目完全与太子妃一样,那么的勾魂摄魄,一个男子,竟然长得那样俊俏。而且公主在生他时,是在长安,当然太子妃也陪在公主身边,那时,太后对太子妃是欲除之而后快,曾下过密旨,不许她为章怀太子生育子女,我看,她也许请太平公主帮忙,借公主将孩儿生下来,留下章怀太子与她的骨血。太平公主那样的爱李贤与可儿,她一定会同意的。再说,我看公主凝视薛崇简的眼神完全不是母亲注视孩子的。公主……。”

  太平只觉双目发黑,浑身的血液涌上头顶,让她头晕目眩,她悄无声息的摸索着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胡思乱想了很久。

  最后,她找到上官婉儿,轻描淡写的描述了她对刘氏与窦氏的不满,于是不久之后,她就听到了那两个可怜女人的下场。

  从那开始,她再也没有进宫,她害怕看见李旦悲戚的面容,她很明白李旦对窦妃和刘妃的感情,她也害怕看见李隆基,他眼中腾腾的恨意,像火焰一样炙热,她只是害怕,那种特别的恐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婉儿伸手将太平扶了下来,她感到她的手冰凉如铁,便温婉的一笑,“公主,你还在害怕吗?”

  太平微微一摇头,“婉儿,我只是冷了,今天的风很冷。”

  上官婉儿轻轻一抖,“公主,我却很害怕,我走得太远,手上的血腥太多,怎么也回不了头。”

  太平冷冷的看了看毫无惧色的婉儿,“是吗?你的心里不一直认为你只是站在我的身边吗?”

  婉儿笑了,她知道太平了解她,太平公主,她的主子和同盟,自从半年前她告诉了婉儿薛崇简的身世后,她就成了婉儿的另一个主子,因为婉儿知道,要在朝廷上生存下去,只有太后是不够的,还得有她,这个颐指气使的骄横女人,她对一切都洞若观火,她似乎远避在朝廷之外,实际上,她明了朝中每一个风吹草动,她聪明的、不露声色的干预着朝政,连太后都那么欣赏她、喜爱她,而太后的喜好,也就是她的喜好。婉儿敬佩的看着那张太过于美丽的脸,她也许就是太后努力寻找的接班人吧。

  正文 第六章 第六节 谋反

  武则天用一种期许的目光看着太平,她指着一部佛经说:“太平,你看看,小宝儿找到这部《大云经》,这经里说我是弥勒佛转世,很有意思,你看看。”

  太平厌恶的看着薛怀义的脸,那张浓眉大眼的刚毅的脸上堆满了与那刚毅完全不相称的谄媚,太平轻声道:“太后,太平看不懂佛。”

  薛怀义接口道:“公主是上界花仙下凡,一定看得懂《大云经》,再说,即使公主有不明白的地方,安平郡王一定能看懂。很多人都盛赞安平郡王聪明异常,直追已故章怀太子。”

  太平与婉儿的脸色闻言一变,太平紧盯着那张包藏着无穷祸心看上去诚实忠厚的脸,武则天却大怒:“小宝儿,你今日喝多了。在这里胡言乱语。”

  薛怀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讪讪道:“太后,怀义一时失言,望太后、公主恕罪。怀义其实只是想赞扬安平郡王的聪明,而且章怀太子……。”

  太平突然看见薛崇简从幔后走出,他抽出了腰间的宝剑,一脚踢倒了薛怀义,用剑指着他的咽喉道:“薛怀义,本王不容你信口雌黄,污辱皇族,本王刚才赏你一脚,让你好好记住。”

  太平莞尔一笑,“简儿,把剑放下。”

  薛崇简放下剑,在武则天天身前跪下,“太后,安平郡王冒然在您面前舞,犯了惊驾之罪,请太后责罚。”

  武则天转眼看了看太平,“看看你儿子,你说哀家怎样惩罚,哀家能说什么。”她转头看着薛崇简,“好了,起来吧。也别叫什么安平郡王了,长得绕口,就叫安平王吧。太平,你说呢?”

  太平向薛崇简示意,薛崇简磕头道:“谢太后。”

  武则天浅浅一笑,起来吧。婉儿,带他去看看从波斯进贡的弯刀,赏一把给安平王。“

  上官婉儿深施一礼,带着薛崇简下去了。

  武则天温言对薛怀义道:“你也回去吧。”薛怀义紫涨了脸,忿忿的走了。武则天看着太平注视薛怀义阴沉的目光,她明显的感觉到一种在太平身上不常感到的杀气,她不置可否,只闭了眼睛,“太平,坐下吧。你好久都没有进宫了。”

  太平依言坐下,武则天用一种太平很少听到的,哀伤的声调说:“太平,你知道我有多累吗?我十几年就进宫了,这几十年来,我一直在不停的向前走,只要一停脚步,立即就会被阴谋轧得粉身碎骨。太平,你永远无法明白,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太宗皇帝驾崩时,我才二十几岁,由于一句莫明其妙的谶语,我被毫不留情的送去了感业寺,受尽折磨,回到宫里后,你的父亲生性懦弱,所有的一切都被长孙无忌这个外戚掌握着,我几经沉浮,避开了多少刀山血海才走到这里,我不能回头。朝臣们说我干政,可你很清楚,没有我,这个朝庭将是什么样子,我比男子做得好,但得到的并不是赞赏,而是一片辱骂声,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女人,朝堂之上一向是男儿当政,一向是男人统治女人,可我不相信女人做不了皇帝,女人做了皇帝统治不了天下,我要向天下证明女人不是弱者,女人也可以做和男人一样的事,女人同样伟大。”

  太平沉默良久,然后她轻声道:“臣儿恭喜太后。”

  武则天睁开眼睛,“太平,你过来,让哀家抱抱你。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我是你的母亲,过去是,现在是,将来是,你记得你父亲殡天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在大明宫里,只要我们两个女人,我们只能相依为命,因为没有别的人可以帮助我们,也没有别的人在我们需要时拯救我们。太平,我们只能相互拥有。”

  太平伏在武则天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她知道,她过去引以为傲的一切都随着这冰冷的泪水一起逝去了。

  太平慢慢向李旦的寝宫走去,她知道他将离开大明宫,她也明白自己必须去看看他,毕竟他是她的哥哥。她走进李旦的寝宫,一地的狼籍,太平惊异的看着李旦,李旦强笑道:“太平妹妹,我们在收拾东西,明天搬回东宫。”

  太平怀疑道:“为何翻得这么乱?”

  李旦正要回答,李隆基道:“是周兴,他带了很多人来,说父亲意图谋反,他来搜查证据。”

  李旦斥道:“隆基。”

  太平看了看李旦平静如水的面容,他很镇定,仿佛这里并不曾发生什么可以威胁到他的生命的事情。太平蹲了下来,拾起地上的东西,她默默的将那些东西整理好,李旦和其他人也开始收拾。收拾完后,太平突然跑了出去。

  李旦失神的看着她的背影,李隆基追了出去,他看见太平一个人坐在花园的台阶上无声的哭泣,李隆基慢慢的走近他,轻轻抚着她的肩头,太平抬起头,笑道:“隆基,姑姑没事,只是累了。”

  李隆基柔声道:“姑姑,你休息吧。隆基保护你。”

  太平忍不住又哭了,“隆基,你怕吗?”

  李隆基沉默片刻,他跪在太平身前,“姑姑,我不怕。我姓李,我的血液里流淌着勇敢和一往无前。姑姑,你别怕,隆基会保护你的,隆基每天都在努力练剑,就是为了保护你和父亲。”

  太平将他拥入怀中,抬眼看着天上的月亮,然后她说,“隆基,你是对的,我们都姓李,为了维护这个姓氏的尊严和荣誉,我们即使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在所不惜。隆基,姑姑在战斗,为了我们的姓氏、为了我们的骄傲。”

  然后,她紧紧的抱了抱李隆基,“隆基,姑姑发誓,一定会保护李家的皇族,保护你们,保护大唐,姑姑用我的生命和姓氏发誓。”

  李隆基坚定的点了点头,他眼中那道凌厉的杀气却让太平不寒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