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其他人怎么样?”
“你管其他人干什么?”段俊婷差点没被气背过气去。
“我身为领导,他们都是我的责任,怎么能不管呢?你也是个人民公仆,首先想到的应该是人民群众的安危,然后才是自己的儿女私情。”段书记很有点大义凛然的劲。
“你…你…”段俊婷美丽的脸庞都因为愤怒而走形了,“赵东风和陈一民没受伤,几个保安都是种地的出身,就是点皮外伤,掉了几颗牙,韦庆江也没什么大碍,孙雷和孙雨都破了相了,没有几个月好不全。他们三个也住在这里,行了吧?你了解你的人民群众的安危了吗?”
段书记摇了摇头,来到病床前,握住段俊潇的一只手,“潇潇,你怎么样?”
“爸…”段俊潇勉强的睁开眼睛,“疼…他们…他们差点吊死我,他们差点就把我杀了,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和姐姐了,我…”小孩说着说着眼泪就“哗哗”的流出来了。
段俊婷哪受得了这个啊,跟着哭了起来,一把拉开段书记,冲着他就吼,“你说这事怎么办吧!?这个账怎么跟东星算!?”
“哎呀,你怎么…”段书记皱着眉甩开女人,过去把门关上了,“人多眼杂,这里是北京,你这么大喊大叫要对付这对付那,你知道谁有背景谁没背景?你也太不冷静了,小心隔墙有耳。”
“哼!”女人转身坐到床边上,轻轻的抚摸着男孩没被纱布裹住的头发,她立刻就变得一脸的慈爱。
“你们都跟我下楼,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我说清楚,把韦庆江也叫上。”段书记带头离开了病房。
“姐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段俊婷一步三回头的跟了出去。
几个人到了楼下,上了一辆面包车,几分钟之后,韦庆江也被刘耀坤带来了,他头上裹着纱布,脸上有几处淤血。
“详细的说一下。”段书记点上根烟。
“你说吧。”段俊婷看了一眼一个稍稍秃顶的壮汉,他是平阳县人民武装部的主任丘寒。
“三个星期以前,小段书记说俊潇和两个同学要一起去河北找一个朋友,想弄辆开着方便的车,一路逛逛,我就给派了一辆…”
“军车?”段书记打断了大汉的话。
“是挂的军牌。”丘寒躲开了上级责备目光。
“你们…唉,接着说。”段书记恨铁不成钢的一甩手。
“这星期一俊潇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车让人给砸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们在路边上跟几个刚认识的北京女孩子聊天,谁也没惹,突然就从一辆车上冲下好几个汉子,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他们,他们四个人都受伤了,孙雨伤的还挺重,那些人还把车也砸了。我当时就火了,这他妈的不是造反吗?连军车都敢砸。”
“那些女孩子的男朋友?”
“大概是吧。我问俊潇知不知道是什么人,那孩子脑子还真好使,他说本来是不知道,不过后来通过他那朋友他爹的关系,把收费站的录像带要走了,在交管局对着那些人的车牌一查,一辆车是东星集团名下的,另一辆是一个叫马明的,再一查,那小子是也是东星的,还是个什么副总。”
“东星集团?那个卖净化器的?”
“是啊,他们在我们县里还有个工厂呢。”
“然后怎么样?”
“现在的行情我知道,”丘寒看着段书记越皱越紧的眉头,觉得有必要深入的解释一下自己的策略,“有四种生意人不能碰,挖矿的、修路的、盖楼的和玩股的,能干成那些的人大概都是很有道的。东星跟这四样都不沾边,卖的是卫生用品,道行肯定不深。”
这一番话说完,车上好几个人的脸都绿了,就算他们不是非常了解东星,但“卖卫生用品的”这个定义也差得太多了。
丘寒倒是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不过我不是莽撞的人,毕竟是北京城里的,我就让俊潇去找韦主任,我自己也给韦主任打了个电话,让他帮着处理一下。”
“你有没有事先跟耀坤或是小段书记通气啊?”
“这…没…没有,俊潇说这种小事不用惊动别人。”
“什么!?”这回轮到韦庆江不干了,虽然他曾经对段俊潇说过要向上级汇报,但并没来得及真的实行就被东星绑了,“你跟我说那是小段书记的意思啊。”
“俊潇让我那么说的。”
“太不像话了!”段书记一拍大腿,“你们都是国家公务员,是领导,怎么这么让一个孩子指使来指使去的!?”
“…”
“继续说,老韦,你说。”
“俊潇开了一份清单,要马明赔偿八十万。我也是刚到北京没三个月,对这边还没有太多的了解,没敢贸然就联络马明,先找我在北京市政府里的几个熟人打听了一下。”
“嗯。”段书记认可的点了点头,要说办事稳妥,还得看老同志的。
“一方面他们说东星有一定的民间背景;另一方面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到底东星里的什么人跟北京市政府具体有什么关系,但至少在区一级是朝里有人。不过他们说东星的名声还是不错的,做的都是合法生意,并且做得很大,都跟老外搭上了,而且集团的主席侯龙涛是个很懂事的人,其他那些什么马明、刘宏达的为人就不太清楚了。””
所有人都明白这“民间背景”和“很懂事”是什么意思。
韦庆江得到这种答复并不奇怪,也不是他问的人有意要隐瞒什么,只是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知道东星集团底细的人其实没几个。
如果有人问一些地方省级的政府人士知不知道东星,包括北京、上海、河北、广东这四地,回答一定是肯定的。
“那东星怎么样?”
“东星是个很有前途的企业,应该重点扶植。”这句话能理解就理解,不能理解,也不会有人做进一步解释,并非他们不能说,只不过其中的大部分人除了“上级指示”之外,也说不出具体原因,而且还真没有多少人有资格能从这些人嘴里得到“上级指示”作为回答的。
如果有人问这些地方的中层官员,比如说地市县一级的,知不知道东星,绝大多数会回答知道。
“那东星怎么样?”
“东星好啊,东星跟我们有业务关系,每年为地方上创造大量财政收入。”这是实话,他们并非受上级政府指示而接受东星,只是由上级政府牵线搭桥,跟东星结成互惠互利的生意伙伴。
如果有人问其它地方的省级干部知不知道东星,虽然知道是肯定知道的,但评价可就不会高了,其中原因还是能理解就理解,不能理解,也不会有人做进一步解释。
如果有人问这些地方的中层官员,他们除了得到过暂时不得与东星开展业务的指示之外,对东星可就是一无所知了。
如果有人在北京、上海、河北或者广东问涉黑人员,包括警方知不知道东星,回答一定是肯定的。
“那东星怎么样?”
“东星牛屄啊,有钱,有人,还有警察罩着。”
“有谁罩着啊?”
“警察啊。”
“警察多了,谁啊?”
“分局的,市局的。”
所以在这四地的黑道上,对东星的了解就局限于势力大到可以收买部分警方人士为其充当保护伞。
如果有人在其它地方问黑道人士知不知道东星,一半人会回答 “听说过”,另一半则是“没有”。
如果问听说过的“那东星怎么样”,十有八九会回答“东星有钱,大企业,还有点背景”。
所以在其它地方的黑道上,对东星的了解就局限于有社会背景的企业。
如果有人问比较关心财经的人知不知道东星,七成的回答大概都是肯定的。
“那东星怎么样?”
“强,在美国上市,而且在国内几乎是个垄断性的企业。”
“那是不是说明东星有很深的政府背景呢?”
“那不一定,它的主打产品填补了市场空白,消费者没有第二选择,在现今国内的市场环境下,只要能打通对口的主管部门,并不需要多高深的背景就可以做到垄断。比起说东星有政府背景,说它负责打通关系的人在搞官商勾结这套上很有手段其实更合适。”
所以大部分关心财经的普通人对东星的了解就局限于受政府关照的大型企业。
至于大部分既不为官,又不涉黑,还不关心财经的普通老百姓,对于他们来说,东星的名字是毫无意义的,不过就是一家有点规模的企业罢了。
东星集团没有几个人了解,它的内部组成就更没有几个人能说出个所以然了,出了北京、上海,侯龙涛的名字大概都不是很响亮的。
一方面,真正对东星摸底的那些人,出于各自的原因都不可能去大肆宣传,暗战有暗战的规则,大家心里明白,破坏规则的人是要被淘汰的。
另一方面,侯龙涛一贯的低调作风使得东星的名字很难成为各种媒体的主要目标,就算是在东星最出镜的时期,报道也不过是集中于财经和慈善事业方面。
如果一个商人做到他的名字家喻户晓、人人皆知他有个红顶,是个上得了台面的人就知道他有政、军、警、商、黑、外的全方位支持的地步,那他就已经离断头台不远了,其实一个这么愚蠢的人首先就不可能成为红顶商人,更不可能得到这么多的支持。
凭韦庆江的身份,他还不配知道东星的底细,尽管如此,他其实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通过这些侧面的了解,我觉得直接找侯龙涛可能会更容易解决问题。因为人人都说他很懂事,我就以联络处的名义给他发了一份正式的邀请函…”
“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只说过程就是了,我还要上去陪潇潇呢。”段俊婷不耐烦的催促着…
第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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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缓兵之计(6/18/2005-6/23/2005)
编者话:手指确实是写错了,应该是中指和无名指。这三个星期会非常的忙,不知道下两章能不能准时发,尽力吧。诸位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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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韦庆江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其实他是浅水市的干部,要论级别,并不比县级低多少,但他身边这个女人又有上级关照又有心计,还是哈着点的好,”我请的是侯龙涛,可他去美国了,碰巧那个马明就是负责江苏省业务的…”
“他们在江苏有什么业务?”段书记打断了韦庆江。
“不知道啊,除了在平阳有个工厂之外,我就不知道了。”
“他负责开展江苏的业务,也许只是地域上的简单划分,不一定说明东星就真的跟江苏哪个城市挂钩了。”刘耀坤插了一句。
“嗯,”段书记点了点头,“接着说吧。”
“东星大概以为我是要跟他们谈生意,所以马明就来了。我一看既然来的是当事人,说明了没什么不可以的。第一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要对他进行敲诈,第二不想弄得好像以官欺民一样。所以我就只是暗示了一下俊潇不是个平民百姓…”
“俊潇不是平民百姓吗?”段书记严厉的看着下属。
“我不是那个意思。”韦庆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我觉得如果是侯龙涛,他不光会痛快的赔偿,而且还会借机巴结我,他肯定不会放过跟政府机构搭上关系的机会的。既然那个马明能做到副总的位子,也应该多少明白那些道理,谁知道他根本不买帐。那也没什么,我就请他自便,想等侯龙涛回来了再说。可是大概马明去的时候让俊潇看见了,他年纪还小,容易冲动,可以理解…”
“不用替他开脱。”
“是,俊潇找了几个浅水籍的保安,把马明给打了,但是打得并不重。”韦庆江把小孩威胁要绑架强奸的那段给省了。
“这你知道?”段书记盯着女儿。
“知道,打他又怎么样?”段俊婷也回瞪着父亲,“老韦都说了,打的并不重,他们还是把潇潇弄成那样,再说了,本来一切就是因为那个马明而起的。
“不是因为马明,”刘耀坤又插了一句,“那天在高速上是一个和马明在一起的高个子最先动的手,他才是罪魁祸首。”
“那俊潇是怎么受的伤?”段书记终于问到主题了。
“我来说吧,”刘耀坤结合韦庆江和段俊潇向他的陈述简要的把经过讲了一遍,“最后他们还逼俊潇签了一张三百万的欠条。”
“这…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这简直就是黑社会嘛!”段书记这下可是怒不可遏了,“在北京城里,公然冲击政府机关,绑架政府官员,竟然如此的嚣张!”
“你现在才知道生气啊?”段俊婷知道到了该火上浇油的时候了,“那个什么东星根本就是黑恶势力,仗着北京市政府里有一小撮赃官给他们做保护伞,就为非作歹,目无法纪。”
“哼,这种恶势力必须铲除。”
“我一直问的就是这个,怎么铲除法啊?”
“嗯…”段书记低头沉思了十几秒,“你们报警了吗?”
“没有,”韦庆江回答道,“他们威胁说…”
“不用说了,”段书记挥手止住了下属,“你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我先和省领导通通气,对付这种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恶势力。各方面都要调节好。俊婷,如果有可能的话,让他们都转院回浅水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北京不是个好地方。”段俊婷说这话的时候瞪了刘耀坤一眼。
“那好,其他人就去办手续吧。耀坤,你送我去机场,我乘下一班的飞机回江苏。”段书记这次是只身来北京的,没带秘书,也没有司机…
“唉…”段书记长叹了口气。
“您怎么了?”刘耀坤瞥了一眼正在低头点烟的老头。
“俊潇那孩子被俊婷惯得太厉害了,总是惹事生非的,唉,我也有很大的责任啊。”
“您为了浅水市的建设尽心尽力,难免对家里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而且俊潇又一直不在您身边,您不需要太自责。再说这次事情的主要责任不在俊潇。”
“呵呵,耀坤,你是俊婷身边唯一一个让我放心的人,”段书记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你要好好协助她工作。”
“您过奖了,广县长、丘主任和赵局长都比我有经验,比我有能力。”
“你太谦虚了,”段书记摇了摇手,”俊婷那孩子很有组织能力,建立了一个很团结的领导班子,但是你应该最清楚,丘寒和赵武都是有勇无谋,按指示抓一下治安、执行一下严打任务什么的还行,其它的根本不能依靠他们。老广那个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能算是一个好领导。”
“这…”
“呵呵,很惊讶吗?你们平阳县是咱们市经济发展最快的地区之一,我当然会特别注意你们的。你这个大学生,有能力、有干劲,我需要你全力支持俊婷的工作。”
“我会的,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的。”
“嗯…耀坤啊,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做。”段书记皱起了眉头。
“您说。”
“还是俊潇,我想你也知道,俊婷对那孩子一向都是非常溺爱的。你别看她平时精明干练的,可一轮到俊潇的事情,她经常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党性原则都可以不要了。”段书记脸上写满了担忧,”那个东星集团明显是黑恶势力,当然是要打击的,不过也要讲究策略,调研工作是一定要做好的,但很有可能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我担心俊婷会沉不住气,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您放心,如果有必要,我会提醒她的。
“那就好。对了,老广再过几年也就该退下来了,现在不是都说要干部年轻化嘛。”
“嗯,”刘耀坤微微一笑,扭头一看,老头也正对着自己笑呢,”谢谢您的器重。”
“我可没保证什么。”
“是。”
“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段书记边说边点了点头,”好了,咱们不谈工作了。我没记错的话,你女朋友是在北京上学吧?”
“未婚妻。”刘耀坤脸上闪过一丝幸福的微笑。
“未婚妻?哈哈,好,好,定下日子了吗?”
“还没有,就是先把关系确立了,真办事怎么也要等她毕业之后。”
“她是学医的吧?”
“是,协和医科大学,大部分的课程其实已经完成了,现在是最后的科研训练课。”
“未来的医生啊,你不错,哈哈,不错,她是北京人?”
“地道的北京人。”
“你很有本事嘛,怎么认识的?”
“呵呵,没什么好说的。”
“诶,”段书记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怎么?你还不好意思啊?我关心一下晚辈的个人生活总是允许的吧?”
“当然允许,”刘耀坤其实对自己的”战绩”挺自豪的,既然领导坚持,说说也无妨,”她从小在北京,后来他父母到我们县工作,她也跟去了,从初二到高二都跟我是同学,上高一的时候我们俩就好上了。”
“你们那可是早恋啊。”
“哈哈哈,现在还有这个词吗?”
“现在不知道,你们那时候可肯定是有。”
“那就算是吧。”刘耀坤明白,自己能跟大boss聊到这种话题,说明自己是很受重用的,至少自己在浅水的前途大好,”到高三的时候,为了考大学容易,她父母托人把她转进了北京的一所高中,但我们俩一直也没断了。后来我考上天津南开,离她更进了,周末经常见面。再后来我研究生毕业回了平阳,她继续上医科,逢年过节不是我来北京就是她去平阳,有的时候太想了,周末就飞来飞去的。中间也没少了磕磕碰碰的,时好时坏,不过反正是一直走过来了,真要算起来都有十年多了。”
“嗯,不容易,不容易…”段书记摸着自己的下罢,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阵,”她上的八年制的?”
“对。”
“那毕业就是真正的m。d。了?”
“是啊。”
“她跟你回平阳?”
“…”刘耀坤顿了一下,”这个问题我们还没有特别深入的谈,不过咱们浅水市医院的条件也是相当不错的,她说那是可行的选择之一。”
“还有其它什么选择?”
“她说我过到北京来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我不会的,”刘耀坤看段书记的表情略有不悦,赶忙解释,”我的事业、我的心都在咱们浅水。”
“这就对了,我觉得你们在浅水会比在北京更有前途。你想想,年轻干练的县长和业务出色的市属医院科室主任,这是多好的一对。你一定要说服她来咱们浅水,她的父母还在平阳吗?”
“在。”
“就是嘛,一家团聚多好。”
“我会劝她的。”刘耀坤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拖着了,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能不面对现实就不面对现实,就算不得不面对现实,也是越晚越好啊…
三天之后,平阳县的县委书记段俊婷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到了她的上级领导浅水市市委书记段启明的电话。
“喂,俊婷,我是爸爸啊。”
“那件事怎么样了?”
“嗯…俊婷啊,那件事先放一放吧。”
“…什么意思?”段俊婷的声音立刻就发颤了,她当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我和省里的几位领导同志讨论了一下,他们的意思是先放一放。”
“他们说原因了吗?”
“没有,他们只是要我放一放。”
“东星这么厉害?江苏省委里都有人给他们做保护伞?”
“没有依据的话不要乱说。”
“那你的意思呢?你要放一放吗?”
“…”
“说啊,放一放是吗?潇潇可还躺在医院里呢。”
“俊婷,放一放吧,这是省里的意思。”
“好,我放。”段俊婷挂上电话,猛的把电话机举起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她坐回大转椅里,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头,就这么僵在那。
过了两分钟,女人掏出了手机,“耀坤,半小时之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给老丘和老赵也打个电话,叫上他们。”…
“给钱,”在沉没了半晌之后,刘耀坤最先出声了,”先给马明送三十万过去。”
“凭什么!?”丘寒立刻就叫了起来,”凭他妈什么给钱?难不成还怕了他了?他有种就上平阳来!”
“诶,老丘不要急啊,”穿着一身警服的平阳县公安局局长赵武给气鼓鼓的大汉点了根烟,”刘主任决不是怕他们。嘿嘿,其中可是有计的。”
“计?什么计?你说。”
“咱们先通知北京市公安局的人,说马明敲诈勒索,咱们在派去送钱的人身上装上窃听装置,想办法引诱马明亲口承认他对俊潇下过手,然后立刻进去抓人,人赃俱获,还有口供。刘主任,对不对?”赵武得意洋洋的看着刘耀坤,自己可比那个只会舞刀弄棍的丘寒强多了。
“嗯,赵局长说的是个不错的计策,但有一定的风险。”刘耀坤当然不会当面说对方愚蠢了,”我说送钱去,是为了稳住东星。”
“稳住他?你是说他把俊潇打成那样还不罢休?还会再来找麻烦?”丘寒再傻也能听出其中的意思。
“不知道,”刘耀坤喝了口茶水,”咱们对人家的了解太少了…”
“丘主任,赵局长,你们两位先回去吧,”段俊婷打断了年轻人的话,”我现在不想说这件事了,请你们回去之后再想想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耀坤,如果你有事,你也先回去忙吧。”
“好的。”三个男人都起身告辞。
刘耀坤的办公室就在同一座楼里,他看着两个大汉离开了,就又翻回了县委书记的办公室,他跟段俊婷认识十多年了,很能领会她的精神,”你不想让他们听我的计划?”
“不想让他们知道全部,”段俊婷把西装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丰满的乳房把薄薄的白色衬衫撑起老高,”我都不应该叫他们来,更不应该告诉他们老段的意思,刚才是被那个老家伙气昏了头了。”
“没什么关系,他们俩都是一介莽夫,好控制。”
“嗯,你接着说吧。”
“咱们对东星的了解实在是太少,北京是藏龙卧虎的地方,真要是冒然的对付他们,说不定就踩了哪根不该踩的尾巴。俊潇这件事,主要是两个人,一个马明,另一个是那个最先挑起事端的高个,到现在咱们连他叫什么都还不知道,其实他才是罪魁祸首。”刘耀坤低着头,边思索边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两个人是不是认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咱们也不清楚。”
“这些我都知道,”段俊婷起身走过去,坐到男人身边的沙发扶手上,翘起二郎腿,女装裤勾勒出臀腿间的美妙曲线,”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去北京给马明送钱,一是为了稳住他,二是为了接近他,从正面和侧面都仔细的打听一下东星的情况。”
“三十万就能把门敲开?”段俊婷把一只胳膊搭在了男人的肩膀上,身体微侧,几乎把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丰满的乳房顶着他的肩头。
“啊…”刘耀坤不太自然的微微扭动了一下身体,“从俊潇他们的描述来看,马明那个人比较爱占小便宜,要接近他并不难。”
“耀坤,潇潇是我唯一的亲人,他受了这么大的苦,我一定要做点什么的。你也了解我的性格,别人打我一下,我就要打回十下。可这次我没有市里的支持,省里大概也不会挺我,那个东星看起来还很有背景,你会一直站在我身边吗?”
刘耀坤只觉女人香喷喷的温热气息不断的打在自己的脸上,浑身一热,拉住她的一只手,很崇拜的轻轻亲吻着,”婷姐,你对我的大恩我一辈子也报不完,不管你的敌人是什么达官贵人,有多大的势力,我都会尽心竭力的帮你对付他们的。”
“嗯,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段俊婷微笑着摸了摸男人的头发…
两天后的中午,刘耀坤站在北京协和医院的大门外,慢慢的踱着步。
一个大眼睛双眼皮的长发美女从医院里走了出来,黑色的高跟凉鞋,白嫩修长的双腿,浅黄色的露膝窄裙,白色的衬衫,酥胸挺拔,外罩一件没系扣的医用白大褂,“耀坤。”
刘耀坤回过身来,看到正在朝自己快步走来的美丽女子,脸上有笑容了,“自若。”
美女来到了男人的面前,脸上突然没了笑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烟,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说你多少遍了,让你戒掉,就是不听是吧?”
“哈哈,”刘耀坤陪着笑脸,”是是,周大医生,我一定戒。”
周自若又笑了起来,抱住男人的脖子,把香唇送了上去。
“诶诶,”刘耀坤挣脱开女人的”纠缠”,”这大庭广众的。”
“有什么关系?老土豆儿,还这么保守。”周自若略带不满的看着男人。
“是我保守。”刘耀坤拉住了女人的手,”今天干什么穿的这么正式啊?”
“正要告诉你呢,下午有市里领导来检查,我不能离开太久,咱们就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吃吧。”
“行啊。诶,你现在不是搞科研,不接病人吗?”
“整个医院接受检查,科研的也查。”
“噢,你没问题的,肯定过关。”
“过什么关啊?我们就是做个样子,又不是考核什么的。”
两个人边走边聊,进了一家饭馆,点菜吃饭。
周自若摆弄着男人的手指,”你最近怎么三天两头儿的往这边儿跑啊?”
“想你呗。”
“贫。”
“呵呵,公事。”刘耀坤看着身边的美女,”诶,你这几年都在北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东星集团啊?”
“东星?”周自若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很不自然,但立刻又恢复了正常,没有引起男人的注意,”没听说过。”
“是吗?听说是在北京很有名的公司啊。”
“没听说过就是没听说过,骗你干什么。”
“没说你骗我啊。”刘耀坤并没注意到未婚妻的反应稍微激烈了一点…
*********************************
“马总,大堂送上来的,”小秘书把一张名片放在了大办公桌上,”有一位刘耀坤先生想见您。”
“浅水市平阳县?”马脸拿起名片看了看,”妈的,没完没了了?让保安带他到小会议去,看着他点儿。”
“好。”小秘书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喂,老七啊,”马脸拨通了文龙办公室的电话,”人家他妈又杀上门儿来了。”
“什么啊?”
“江苏老冒子啊,你过来一趟吧。”
十分钟后,马脸和文龙带着三个保安,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小会议室,只见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坐在小沙发上,身后站着两个东星的保安。
“马总,幸…”刘耀坤刚想站起来跟来人握手,就被身后的保安按回了沙发里。
“你就是刘耀坤?”
“是。”
“有何贵干啊?”马脸盛气凌人的扬着头。
刘耀坤指了指茶几上的黑色密码箱。
在马脸的示意下,一个保安过去把箱子打开了,露出一捆捆上着银行封条的百圆钞票。
“刘主任,是吧?”马脸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您太客气了,”刘耀坤这次很顺利的就站起来了,和对方握了握手,”叫耀坤就行了。”
“来,来,坐。”马脸指着密码箱,“这是…?”
“我是代表我们段书记来的,她对于她弟弟给您造成的不便非常的遗憾,完全就是一场误会,这是她对您表示的一点歉意。这里只有三十万,离您的要求还差很多,那不是一个小数目,需要时间,希望您能谅解。”
“哈哈哈,”马脸这叫一个乐啊,他当初逼段俊潇写欠条就是为了整他出口气,根本就没想过真的能收到钱,现在居然有人送上门来了,虽然别说三十万,就是那全额的三百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坚信“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收白不收啊,“你太客气了,不着急,慢慢的补齐就是了。”
“我们会尽快的。嗯,这位是…”刘耀坤问的是文龙,他已经认出那就是录像里最先动手的那主。
“林文龙,也是副总裁。”
“幸会,幸会。”刘耀坤欠起身。
文龙不冷不热的握了握对方伸过来的手。
刘耀坤看了眼表,“都十一点多了,我请两位吃饭吧?我已经在楼下的桃花岛定好位了。”
“是吗?算你想得周到。”马脸说着就站了起来,“老七,那咱们就跟耀坤走吧。”
文龙没动地方,还是不太友好的上下打量着刘耀坤。
“林总,来吧。”刘耀坤继续殷勤的招呼着。
“干吗呢?”马脸在文龙的肩膀上推了一把,“动地方儿啊。”
文龙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跟了出去…
第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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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相互利用(6/23/2005-6/25/2005)
编者话:忙的我头都大了,下一章很有可能会推迟。光缆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啊?
*********************************
“东星的规模很大啊。”刘耀坤给马脸倒了一盅茅台。
“当然了,不大能买得起东方广场?”马脸洋洋自得的抽着烟。
“整个东方广场!?这一大片都是东星的?”
“哈哈哈,你不知道?你都不知道东星有多大,就过来送钱?”
“我只知道东星有北京市政府照顾,其它的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就凭那一条,这钱我也得送啊。”实际上刘耀坤对东星并不像他表现出的这么无知,有很多信息并非什么秘密,就像东星收购东方广场,在网上就可以查到,但为了能打听出非公众信息,有必要装得蠢钝一点。
“北京市政府?”马脸喝了小半瓶上等茅台,多多少少丧失了点思考能力,而且平时他虽然为人阴险,但古惑仔思想也很严重,从心底里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多牛屄,正常情况下他能控制这种欲望,可一旦血液里掺入了酒精,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北京市政府算什么?我们东星是中央…”
“六哥,”文龙按住了马脸的胳膊,“你喝多了吧?没酒量就别一杯接一杯的,茅台虽好,度数儿也高啊。”他又转向刘耀坤,横眉立目的,“你问那么多干吗?”
“我…我没有啊。”刘耀坤一副无辜受冤的表情。
“你怎么没…”文龙仔细一想,对方还真是没问什么,“算了。”
“有什么关系啊?”马脸把文龙的手拨开了,“耀坤,这么跟你说吧,你算是办了件聪明事儿,跟东星挂钩儿是明智的选择,过几天,我要是心情好,跟你们浅水签一份儿合同,你们就吃香喝辣吧。”
“您说净化器的合同?”
“是啊,我不知道你们江苏的是什么毛病,还没有一个城市提出要跟我们合作,这跟眼前放着座金山而不捡没什么区别啊。”马脸摆出了一副大老板说教土老冒的架式。
“嗯…”刘耀坤皱了皱眉,“全江苏都没有人买净化器?”
“个人有买的,城市没有。要是成了,你们就是第一个,第一个总是得到最合算的合同。
“就算我愿意合作,那也是市里的决定,我做不了主。其实咱们也不能算是一点联系都没有,您有间工厂就在我们县啊,规模还很大呢,是我们县里的纳税大户。”
“跟你说了,只要跟我们东星沾上边儿就有好处。其实你们已经捡了个便宜了,那厂子本来是要建在上海的,后来把那块儿地拿去做别的了。”一般人喝了酒就容易话多,马脸也不例外,“现在你们县不光供应上海,还出口日本、美国呢。”
“这么厉害?”刘耀坤露出惊讶的表情。
文龙在一边不声不响的抽着烟,他觉得马脸不应该跟姓刘的说这些,但又说不出原因来,这些虽不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但也不是什么商业秘密,如果有人问自己,估计自己也不会隐瞒的。
马脸又滔滔不绝的讲了许多东星辉煌的业绩,不过都是纯生意方面的,没涉及到东星的背景,他并没真的喝醉,还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刘耀坤一直也没问任何敏感的问题,只是不断对马脸的“炫耀”发出赞叹。
酒足饭饱之后,刘耀坤提出想要参观一下东方广场,虽然他的平阳县经济发展的也不错,但还没强到拥有这种气势磅礴的建筑群的地步。
马脸安排了一个部门副经理陪客,自己和文龙就先撤了。
“你干吗一直臭着个脸,也不说话?”马脸在文龙的肩膀上推了一把。
“我他妈不喜欢那姓刘的。”
“肏,你丫同性恋啊?还喜欢。”
“去你妈的,我是说…你丫知道我什么意思。丫那给我的感觉跟田东华差不多,你他妈跟他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哈哈哈,傻小子,我给你上一课吧。”马脸大大咧咧的坐进自己的大转椅里,“你以为你六哥是吃白饭的?”
“肏,你还能有什么花花肠子?”文龙往长沙发上一躺,“你说,我听着呢。”
“明摆着,咱们跟江苏没有业务联系,那就是一块还没开拓的市场,是处女地,是每年几亿、几十亿的收入。那个浅水市是江苏省数一数二的大市,如果我把它打通了,那江苏其它的城市也就不难了。”
“切,姓刘的才是个县长办公室的主任,丫有那么大的能量吗?”
“不懂了吧?他今天是代表谁来的?”
“平阳的县长?”文龙刚才并没把刘耀坤说的话往心里去,现在就已经有点记不清了。
“县委书记。”
“行,县委书记,怎么了?”
“那个县委书记因为他弟弟得罪了我,他竟然愿意付那三百万,说明了什么?”
“什么?别他妈跟四哥似的,有屁就一下儿全放出来,别一嘟噜一嘟噜的。”
“哈哈哈,你丫真他妈脏。得,说明两个问题,第一,他们知道咱们东星惹不得,道儿深,认松了;第二,你说这一个县委书记一年的工资有多少?他能三十万三十万的给我吐出三百万来,你说这说明什么?”
“又来了吧?”文龙坐了起来,“不过也是,明白着。”
“那就对了,你琢磨琢磨,那平阳县是浅水经济发展最快的县,县长和县委书记一定是肥缺,而且肯定最受市里重视,县长或是县委书记要是有点儿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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