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劲和萧逸的较劲愈演愈烈,唐劲当初买选票的事情被抖搂出来,萧逸立刻放话说学生会不应被金钱污染。唐劲则贬斥萧逸以色诱人,疯狂的粉丝影响了学生会的工作。校刊采访顾华之,问及对两人的评价,顾华之拿自己手里的选票做挡箭牌,说不方便评论。私下里,似乎和唐劲互动得更多—些。至少秦雪梅就拍到过他们一起爬山游湖若干次……历楠卧床不起,成了秦雪梅静物摄影的绝隹模特。这些事情就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历楠有时听,有时又生气地喝止,似乎处于某种矛盾中。但她自己不讲,别人也问不出来什么,只能有一搭没―搭地关注着。
赵幽萍老实得很。虽然历楠不打算找她算账,乔锦却不想这么轻易放弃。她找到赵幽萍,严肃地警告了她一番,将她差点吓哭才作罢。
余歌和齐桓还是不明不白地处着。乔锦几次要找齐桓以前的领导“保媒”,被余歌喝止。历楠告诉她,这会让人觉得是齐桓做了对不起余歌的事,越帮越忙。乔锦这才作罢。大家都知道不能这样拖下去,但谁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来。就像余歌说的:“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股东风,只能齐桓来吹,其他人都帮不上忙。
至于乔锦和许波,最明显的改变就是许波的皮肤明显从苍白转向古铜,肤色也带了光泽,举手投足似乎有了力量。唯一不变的,就是面对乔锦时那对混合着不甘和敬畏艳羡的小眼神。余歌很担心许波偷摸露出的几分不屑,不知何时爆发会伤到乔锦。她偶尔提醒一下乔锦,不要欺人太甚,给他留些尊严时,乔锦总是满不在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只要你愿意,总能把那些影响自己生活的因素减弱甚至剔除。
以上,就是寒假来临之前,419寝室的状态。
终于到了放假的时候,大家忙着打包行李往家跑。余歌拿着火车票心事重重地坐着发呆。良久,余歌忽然说:“我不想回去了。”
“啊?”历楠从床上探下半个身子,“过年你不回家?”
“也不是不回家,只是——想晚点。”余歌深吸一口气,“我想去找齐桓!”
几天前,秦雪梅通过家里老爷子的关系,从齐桓他们学校的“高层”搞到一丁点内幕,得知齐桓正在参加一个什么“选拔”。
“如果他进不去,三个月后就回来了,还会继续读书的。”历楠还是觉得不靠谱。说走就走,这种事好像没干过哎!
乔锦眼睛亮亮的,“就你自己吗?那个穷山沟,很危险的。部队在的地方,难找得很。”
余歌显然没理会历楠和秦雪梅的建议,已经拿定了主意,所以只回答了乔锦的话:“我带够钱了。至于其他的,周围总有县城村庄,应该不成问题。”
“我陪你去!”乔锦当机立断,吓了历楠和秦雪梅一跳。
“你?别,你还要回家过年——”余歌也吃了一惊。
乔锦挥挥手,“没关系,我们能在年俞赶回家就行。何况,我在你身边还放心点,万一碰见人贩子啥的,也能对付。”
余敏心里也没底。从小到大,除了和父母旅游,自己走这么远的路,去那么陌生的地方,心里实在没底。可是,不去见一见齐桓,她心里更没底!
虽然明知需要耐心等待,可是真怕给出那个揪心的结果。余歌不甘心这样被动地等下去,如果齐桓是那东风,她宁愿试试自己是不是诸葛亮!
去吧,就远远地看一眼,他不知道都没关系的!
看着乔锦,一向稳重的余歌做出了自己人生第一个不稳重的决定——一起去!
寒假回来,学校里第一重要的事就是新主席团的诞生。
萧逸毫无疑义地成为主席团第一主席,唐劲被排除出局,而顾华之则成为主席团秘书长。一时间,舆论大哗。这可是新设的职位。从描述上看,基本上就是主席团决议的上传下达,但是如此“咽喉要道”交由一人把关,其重要性和权力可想而知,绝非“文件起草传递”那么简单!
相比之下,唐劲的黯然出局就显得太普通了。
余歌返校时间晚两周,等她回来的时候,正好新主席团的结果也出来了。
秦雪梅提了提,历楠说:“这种事就别理会了。挺烦的。”
其余三人一看,明白历楠自己还有心结,不再烦她。
余歌和乔锦去洗澡,历楠和秦雪梅很自觉地瓜分了行李中的零食,咔嚓咔嚓地等着余歌回来受审。
乔锦和余歌一起进的寝室,看这架势,立刻摆手,一脸的沮丧,“别问了!一点意思也没有,什么都没看见!”
历楠和秦雪梅吃了一惊,互相看了看。
“部队有纪律,我们也就在大门口附近转了转。就这还是通融后的结果呢!”
秦雪梅皱着眉头,“可你们大老远的过去,怎么也得见上一面吧?”
“那是老兵。他们还是菜鸟,说要过了三个月才行!”
秦雪梅和历楠面面相觑,转头看着余歌。
余歌爬上自己的床,盘腿坐好,托着腮帮子,一脸的爱与哀愁,“你们说,我会不会做错什么了?”
“为什么?”秦雪梅和历楠异口同声地问。
乔锦毫不客气地打断余歌布下的浪漫气氛,“她神经病!这问题叨叨一路了。部队集训不许家属探望,齐桓那个选拔好像还挺重要的。那个老兵说,以前有人就因为女朋友来被刷下去了。余歌这就坐上蜡了,念叨一路,说什么怕拖齐桓的后腿,怕破坏了纪律,部队会迁怒齐桓,影响他前途什么的。”乔锦一手抚额,一手点着余歌的方向,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你,亏你还是咱法学院的高材生,跟农村不识字的老大娘有什么区别!怎么这么拿不起放不下!随便什么人放个屁你也当真,又不是齐桓的领导说的,老兵吓唬你也不一定啊!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刷掉一个人肯定不是一个原因,谁知道其他的问题是什么?怎么就那么肯定是因为家属探望啊!更何况,就算真影响到齐桓了,如果他因为这个埋怨你,我看你也真没必要搭理他了。什么烂人,遇到倒霉事就赖女人,我最瞧不上了!”
“齐桓不是那种人。”余歌不满地瞪了一眼乔锦。
历楠也说:“关心则乱嘛!我们又不懂部队的规定,谁知道集训的时候不能有家属探望啊!从这个角度讲,和农村老大娘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两眼一抹黑!至于有什么样的后果,对齐桓有什么影响,已经不是我们能掌握的。我看余歌,你就别那么计较了。部队再严厉,也有人情味儿。何况你又没见到他,就算有错,也是、也是——犯罪中止啊!”
秦雪梅“扑哧”一声乐出来,被历楠这个临时拽出来的名词逗笑了。余歌也扯了扯面皮,算是找到了一点点纾解的理由。
乔锦看余歌心情好点,也就不再啰嗦。她开始大讲特讲一路上的遭遇。
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骗子无赖浪氓劫道,但是不同的风土人情和迥然不同于城市的风光,让没出过远门的乔锦大开眼界。
秦雪梅不可思议地问她:“乔锦,你没出去旅游过吗?”
“旅游?那是啥?”乔锦愕然地看着大家。
乔锦从小就练功学习,连电视都是家族里帮着挑选的节目。这次出行还是她错后了回家的日期,瞒着家里人偷偷溜出去的。反正家里上大学的就她一个,甚至没人知道大学和小学一样也有寒暑假!
历楠她们这才知道,原来乔锦也不是想出门就出门!想着以前还指望乔锦能保护一下余歌,现在都觉得后怕!
余歌路上就发现乔锦对出行一无所知,但是她心里挂念着齐桓,也没有多问只是多照顾着些,遇到些可疑的人直接地躲开了,根本没让乔锦接触。
乔锦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笑了笑,然后问秦雪梅:“梅梅,你参加什么培训营,一定去了不少地方吧?给我讲讲呗?”
她只有献好卖乖有求于人的时候才这样称呼秦雪梅。
秦雪梅摸摸手臂,装作不寒而栗的样子跳到一边说:“少来!你又想干什么?”
乔锦精神一振,仿佛就等这句话,立刻一本正经地说:“我打算做个计划,趁着老头了位都远在天边,在这一年里到处好好玩玩儿!你们一起来吧!”
历楠看了看她,没兴趣地摇了摇头。她比较希望解决精神困惑,对劳师动众的旅游不感冒。
秦雪梅倒是感兴趣,但是她的精力要放在拍出一幅满意的摄影作品,备战暑期的摄影大赛。
至于余歌——“我今年暑假的旅游已经被我爸安排好了。随他们公司去南非谈判,顺便旅游。”余歌功颂德似乎从寒假前的冲动里走出来了,又恢复到以前那个冷血律师的状态。
余歌的父亲有一家自己的公司,在南非一个开发项目。余歌这次随公司的谈判团队去,不仅可以扩展视野,还正式接触法律实务,为以后的职业发展做准备。
“余歌,是你家里知道齐教官的事了吗?他们不同意?”历楠问。
“嗯。但是他们让我自己拿主意。”余歌慢慢地收拾自己的桌子,有点心不在焉。
历楠看看秦雪梅,明显感觉出余歌的变化。
乔锦也从余歌的表情中看出问题,“余歌,怎么啦?你父母让你自己拿主意,不是很好吗。你反正已拿定主意了。”
余歌道:“我只拿定主意做他的女朋友,但结婚却没想到。”
结婚?
“是啊,谈恋爱,不就是为结婚做准备吗?可是,我好像还没想好结婚的情,楠楠,你想过吗?”
“咳咳咳!”历楠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结婚哎,那是姐姐们才考虑的事情好不好?她一个青春美少女,结婚?!
乔锦挠挠头,“这还用考虑吗?两人相爱,不就是要结婚的吗!”
余歌说:“结婚有很多实现条件的。我爸妈跟我长谈了一次,我才发现,齐桓拒绝我不是没道理,他考虑的是结婚,我考虑的只是恋爱。所以,我也要仔细地考虑一下。很多困难,不是说一起承担就能承担的。”
“听不懂!”乔锦爽快地摇摇头,拿起自己的计划,兴奋地说,“啊呀,那么远的事情,这么早担心干什么?!你们还是帮我找个伴儿吧,我自己旅行,多没意思!”
“你不是有个徒弟吗?问问他?”历楠脱口而出。
秦雪梅哈哈大笑,“许波?他就算去也是呆着电脑蹲宾馆里。不会陪你玩儿的!”
乔锦眨巴着眼睛,一反常态地安静下来,好像琢磨着什么。
寝室里暂时安静下来。
历楠和秦雪梅没想到余歌千里迢迢过去,居然没见到齐桓!不仅没见到,还开始反思这段感情。虽然她们绝不相信余歌会变成第二个油瓶子,但反思就意味着可能出现否定的结果。
历楠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唐劲的短信:——能带二十块钱吗?我在你们楼下。钱包被偷了。
历楠忽地跳下床,吓了余歌一跳,“怎么了?”
“唐劲钱包被人偷了,打车回来,现在楼下,没钱付车费。我去看看。”说着历楠已经反手带上门,声音从外面遥遥传来。
乔锦喃喃自语:“还说不关心呢,看这速度,比兔子还快!”
“越关心,就越不知道该怎么办吧!”秦雪梅忽然很感慨,没注意余歌看向她若有所思的目光。
历楠把车费交给司机,唐劲一脸无所谓地站在一边,还笑眯眯好心情地大量周围走过的mm,“唉,楠楠,我发现还是你好!只要想起你,我就什么都不急了!”
历楠又急又气,突然举起手里的小包,抡圆了砸在唐劲的身上,“你吓死人了,知不知道?!”“啊哟啊哟,那我下次不找你了。”唐劲连闪带躲,口不择言。
历楠猛地停手,瞪着唐劲,喘着气好像噎住一般,连咽了几口吐沫,才眼睛红红地说:“好呀!我就是这么笨,你不用找我!爱找谁找谁去!找能帮你的去!”说着不解气,伸手一推,把唐劲推了个趔趄,大声说,“走开!”
“等一下!”唐劲猛地拽住历楠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你不理我,是因为觉得不能帮我吗?”
历楠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唐劲的话,好像一个拨子轻巧而准确地落在弦上,清越激昂的声音在胸腔中回荡,血液随着那声音冲击着血管壁上的每一个细胞,叫嚣着向体外冲出去。
唐劲的手好像一个火热的炭盆,历楠猛地警觉,像只受惊的兔子向一边跳开。
唐劲没抓住,眼睛却执着地盯着她。历楠四下乱看,视野里一片空白,唐劲的目光无处不在,脱不开逃不走。
“我不在乎!”唐劲咧嘴笑了,“要是你真的这么想,我不在乎。只要你这么想,我什么也不在乎了。”历楠拔腿就跑,身后传来唐劲的声音,如影随形,“我会让你知道,我真的不在乎。”
chapter 31
主席团选举之后,各个社团和学生会职务都或多或少地有所微调。赵幽萍成了校园网bbs中人气最旺的“云海论坛”的版主。
419寝室一片愁云惨雾,乔锦哀号着让秦雪梅申请复职,历楠和余歌虽然没说话,也是神色沉重。秦雪梅摸了摸自己的相机,“要是我不辞职就好了。”
乔锦说:“要不你还回去好了!我让那个赵幽萍自己辞职!”她晃晃拳头,“我看她敢说一个不字!”
余歌摆摆手,让乔锦闭嘴,“赵幽萍是顾华之的好朋友,还是一个寝室的。她如果想做什么,肯定容易。如果论坛版主的位置她早就盯上了,就算雪梅不辞职。也不一定能坐得住。你不要凡亊都拿拳头,人家阳奉阴违,暗地里算计也可以,到时侯我们理亏,更糟糕。〃”那雪梅你找你爷爷!他不是前校长吗?没人敢动她!““多大点的事儿啊,多大个人儿啊!为了一个赵幽萍,惊动雪梅的爷爷,也太给她面子了吧!再说了,我想雪梅也不愿意总被人提起是谁的孙女吧?”
余歌看着秦雪梅,秦雪梅尴尬地动了动身子,“为了咱们寝室的事,无所谓啦!”
乔锦就要打蛇随棍上,再次被余歌压住,“我看就算了吧。赵幽萍再坏,咱们无所求。你们想想,她那么污蔑楠楠,楠楠不也挺过来了吗?最后还原谅了她。往后还能更差到哪里呢?”
也是!
最坏的都挺过来了,还能有更坏的吗?
页坏的也许不在419。就在历楠举棋未定之时,唐劲又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他拒绝入党!
大三是入党螅迤冢刹慷喟攵家谡飧鍪焙蛉氲场
唐劲入党的事原本是板上钉钉,差的只是程序而已。院里的老师一向重视,学生党员也把他当做重点关照对象。可是前不久到了“补齐”思想汇报的时候,唐劲竞然一反常态,不仅拒绝交,还声称没兴趣!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唐劲的这番话不知怎么传到了院领导的耳朵里。管院党委的领导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学生就业可以随便弄弄,他们的思想绝对要抓紧!”所以,听了唐劲的皮应,自然是勃然大怒,先劈头盖脸地把学生党员干部训了一通,让他们每人回去好好反思怎么做的思想工作,三份五千字检查,不许重复!然后又把唐劲叫来,准备做个和风细雨或者雷鸣闪电的劝说。
结果,唐劲的道理比他还多,简直冥顽不灵!
一怒之下,领导让唐劲回去写检讨。可唐劲只是冷冷一笑说:“我还不是党员,你凭什么管我?!”竟然摔门而去!
如果就此打住,事情也许还算可以收拾。问题是,领导的身体支持不了这种强烈的挑衅,竟然捂着胸口晕倒了!
这下,连校长都惊动了!
萧逸被指定做唐劲的思想工作。按照秦雪梅带回的消息,唐劲现在问题还不算特别严重,如果表态积极点,学校可能把事情压下来,还能让他入。怕就怕萧逸那里不往好处汇报。
消息传来,直觉告诉历楠,这件事和唐劲那天在寝室门口所说的不在乎有关。
唐劲用这种方式,附和自己的“清高”吗?可是,事情不是那样的啊!
自从唐劲竞选失败以后,历楠—直在反省自己。消息传来时,她第一个想起来的竞然是当初自己帮萧逸作弊的情节。自己练采取非常手段帮萧逸都做得出来,又怎么会在乎唐劲采取正常手段赢取选票呢?那自己的疏离气愤,又是因何而起呢?
夜深人静,历楠向自己承认,她在吃醋。吃頋华之的醋,吃赵幽萍的黯,吃那些站在竞选漩涡中和唐劲一起作战或者作对的人的醋!她以置身事外的清高来掩盖无法参与的失落,可她的目光却始终追着唐劲,从未离开片刻。
现在他失败了,强忍着沮丧笑对众人。自己想安慰他,却连走近的资格都没有。那曾经的清离,亿一堵高墙,严严地挡在她和唐劲之间。如果撤掉这层清高,暴露在唐劲面前的将是自己的无能和笨拙。
她,不能让这样的历楠被唐劲看到!
唐劲拒绝入党的消息传来,历楠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发了条短信给唐劲,问怎么回事。
唐劲的回复很简单:“没什么,觉得很无聊啊。”
——可能会影响就业和升学啊!
——无所谓,我自己也能争取!你不上英语课,不也过了四六级吗!
历楠微笑。人生不是华山,谁说只有一条路?老和尚问小和尚,如果前进一步是死,后退一步也是死,你怎么办?小和尚说,往旁边走。
她和唐劲都是那个小和尚。
——是因为落选吗?
——部分吧。竞选让我变得连自己都陌生了,落选以后有机会好好想想自己究竟要什么。
——入党不是你想要的吗?
——想。但是不是以这样的方式。我想先找到自己,再进组织。
——很理想主义啊!
——本来嘛!
——那现在怎么办?
——先把六级过了,没有组织推荐,一切要靠自己,这些硬件必须搞好。愿意帮我吗?
——怎么帮?
——早上背单词,我起不来,你负责早晨叫我起来?
——没问题。正好我也想练练听力呢。
一来二去,一场大大的风波就这样消弭在二人之间。
唐劲看着变暗的屏幕,惬意地闭上眼,轻轻地把手机放在胸口。就算外面狂风暴雨,他已经找到宁静的港湾,感觉很好,很好……
chapter 32
如果不是家世和摄影技术,秦雪梅可能是419寝室里最不显眼的人。浑圆的脸盘,浑圆的肩膀,浑圆的腰腹,浑圆的大腿,整个人看起来圆滚滚的酷似国宝。再加上天然的小麦色和常年户外活动造就的粗糙皮肤,即使如花似玉的年纪,她的样子也比同龄人显大。好在秦雪梅心态很正,常常自我解嘲:“我长得着急,在前面等你们。等你们赶过来哭的时候,我都淡定了!”
也正因为如此,大家似乎都忘了秦雪梅也不过十八岁,也有一颗敏感的心,有一双捕捉美的眼睛。甚至,她比别人更敏感。
因为,她擅长摄影。
萧逸找历楠了解情况,历楠却笑嘻嘻地告诉他,这件事就顺其自然吧。萧逸有种和外星人说话的感觉,倒是秦雪梅,在他走出寝室后,追了出来,一脸焦虑地问唐劲的近况。
“唐劲还好,不过学校那关可能很难过。”
“最差会怎样?”
“保研,找工作,都可能有问题。甚至档案都可能记—笔。说不定会记过吧?”
“还有记过?这也算犯错?”
“唉,说不好。反正上面挺生气的,轻了不好交代。
“要不我去找他聊聊?”
“可以啊!现在他谁的话也不听,每天和历楠一起背单词,但是历楠又不肯劝。你能说说最好了。”
秦雪梅忧心忡忡地点头,萧逸轻轻地舒了口气。他已经尽力了,再有什么,别人也说不到自己身上了。
秦雪梅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唐劲一直笑嘻嘻地看着她。等她说完了,唐劲才问:“雪梅,你也不是外人。我问你,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选举中失利?”
“这个——当然有各种原因。”
“或者这么问,为什么我总是败给萧逸?”
“呃,什么意思?”
“上次竞选学生会主席,我就败给他一次;这次虽然他不参与竞争,但是显然我败给了他的意志。你看,为什么我一碰到他,就这么倒霉呢?”
“这种事很复杂的,不能总怪一个人。‘’”我没有怪他。就是问问。““你们的能力都很强。可能,萧逸……更有人缘?”
“呵呵,你也信萧逸色诱全校女生的话?”
秦雪梅脸红,说实话,她心里未尝没这样想过。
唐劲正色道:“你听过以己之长攻人之短这话吗?假如反过来,以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较劲,会怎样?”
“必败无疑。”
“这就是了。我每次都在拿自己的短处和萧逸的长处较劲,能不失败吗!”“你的短处?萧逸的长处?是什么?”
唐劲顿了顿,似乎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他需要思考一下才能回答:“我也一直问自己,论长相,论智商情商,论能力,我和萧逸都在伯仲。如果考虑家庭背景、视野见识,我甚至要比萧逸强。当然,体育他没我好。而且,我会弹钢琴,他什么乐器都不会。为什么他赢了,我输了?”
秦雪梅静静地听着,是的,唐劲更符合王子的条件,但是在历楠那些花痴女眼中,萧逸却是不折不扣的白马王子。她也想问,为什么?
“有一点我和萧逸很不一样,脾气秉性。”唐劲侃侃而谈,“不管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环境造就的,萧逸比我现实。他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他撞长控制自己的脾气,不管多大的事儿,他表面上总不会有太大的情绪。这点,就连我都很佩服。历楠说得对,跟萧逸在一起,不管什么时候,都很温暖。我就不同了,有火就发,如果憋着,也愁不太好,总能让人看出来感觉到。”
“萧逸是比你成熟。秦雪梅点头,她也有同感。即使不是花痴阵营的一员,她也承认,自己并不讨厌萧逸。
“没错。也许将来经历的亊情多了,我也会像他一样軎怒不形于色,可现在我做不到。”
“是因为这个,你输给了他?”
“不是。是耐心。他沉得住气,等到最合适的时候出手。我还等不到那个时候。所以,虽然我有千变万化的招数,却因为时机不好,打了折扣。这份耐心源自他的成熟,让他可以等,可以狠,可以忍。他目标明确,不会受到任何千扰。为了实现目标,可以忍耐忍耐再忍耐。,‘”可是,这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缺点吧?不是有那1么句话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机缘这种亊,不是有耐心就能等到的。你只是点儿背了些。““一次点儿背是运气不好,两次三次就有问题了。”唐劲摆手,“你不用劝我,我既然能说出来,就不会在乎这些。我说过,有一天我会成熟的,只是现在和他不一样而已。”
“不一样?我以为你会说‘不如’什么的。”
“对,这就是我想吿诉你的。虽然我没他那种成熟,没他有耐心,并因此在竞选中落选,但这只是特点没有得到正确的发挥。”唐劲笑了,眼睛眯起来,神色间竟带了一丝向往,“可是,人不轻狂柱少年呵!好不容易有几年可以轻狂的时间,为了所谓的目标,就要压抑自己,值得吗?”
“这话听着耳熟!”
“对,楠楠常挂在嘴边。上次她帮萧逸作弊,大概也是这种想法。趁年轻,肆无忌惮地为爱做些什么,就算得不到也不后悔。她是这样想的吧?”
“应该是,但是没你说得这么明白。”
“所以我喜欢她。她虽然没我想得明白,但做得很清楚,不会为了那些有的没的玩意儿,浪费年轻这种宝贵资源丨你看,她喜欢看书就看书,看得天昏地暗不上课有时还能看得发烧。她喜欢萧逸,就軎欢得一往无前,虽然有点蠢但很让人羡慕。当然,她不审欢钩心斗角,也表现得非常明显,比如很愚蠢地在大礼堂上和顾华之为敌,虽然勇气可嘉。”
唐劲微笑着,秦雪梅神色却渐渐凝重,眼神有点飘忽,好像想起别的什么事情。
“可是,这不好吗?你能说楠楠这样的人生就比萧逸的失败吗?”唐劲自问自答,“有一天,你回想自己的大学时光,会觉得这种轻狂这种肆意是浪费生命吗?会羡慕那种压抑斗争的生活吗?我不会。”唐劲斩钉截铁地说,“年轻,就该做点年轻的亊。”
“是啊!年轻就该做点年轻该做的亊!”秦雪梅忽然大声地接口,眼睛亮晶帛的,“人不轻狂柱少年呢!”
唐劲吓了一跳。秦雪梅兴奋地说:“其实我一直想做一件事,但总是觉得犹犹豫豫,怕这怕那。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明白了。趁年轻,就要去冒险。人生不是只有一条路!”
“你想做什么?”唐劲问,随即恍然,“摄影?”
“对!”秦雪梅两眼放光,“我要休学,去看去听去想。这校园,这书本,已经束缚我太多!”
唐劲倒吸一口凉气,他以为自己和历楠已经够出格了,想不到419还有秦雪梅这么个强人!
“你是说雪梅没有劝动唐劲,反而被唐劲说得要休学?”余歌不可置信地看着乔锦。
“没错!唐劲亲口告诉许波的,我从许波那里听来,不会有错r乔锦非常肯定,然后羡慕地赞叹,”休学哎,我也想啊!““想死啊!”余歌白了乔锦一眼,“雪梅是有目的的,又是经过深思熟虑。我打赌,她高中就开始琢磨这事儿了。你呢?你休学干啥?”
乔锦挠挠头,“是啊,我休学也没啥好干的。倒是在学校,有你有楠楠有雪梅有好多好玩儿的事儿可以打发时间!说实话,我现在挺怕毕业的。一毕业,又没亊可做了。”
余歌忽然迟疑地问:“乔锦,你高考那么努力地考上这所学校这个专业,不是为了玩儿吧!”
“嘿嘿!你猜对了!”乔锦一拍巴掌,“我听说咱们学校这个专业超级厉害,里面有很多强人,而且个个能言善辩才思敏捷。当时我就想,如果能进这个专业,一定很好玩儿!果然,你看,很好玩儿吧!”
“好玩儿个头啊!”余歌哭笑不得。有视高考为地狱的,也有乔锦这样当做游戏的,但能有乔锦这种心态的,恐怕十万个考生里面,有十个就不简单了。
这也是极品一枚啊!
余歌浑然不觉,自己那种苦行僧似的自律生活在别人眼里也是一种极品!
秤锦终于做好了自己的旅游计划,其中还参考了秦雪梅的中国采风主题。她想着和雪梅走一段,一来互相照顾‘二来可以长些见识。秦雪梅并不排斥乔锦,欣然答应。
但是乔锦还缺一个全程陪同,她抱着笔记本,跑到了男生寝室,准备问问许波的意见。当然在她心里,师父有事,弟子义不容辞,许波没有理由拒绝。她只是按照余歌的说法,征求—下意见而已。
许波正好和几个男生一起下楼,一看是她,下意识地有点害怕。经过一个寒假,上个学期累积的恐惧随着男生旺盛的新陈代谢减少了不少,自尊却此消彼长地在许波心中发酵发酵再发酵!
那些男生也看到乔锦,立刻不怀好意地推搡着许波,大声起哄:“许波,你师父来了!你师父找你来了!”
乔锦理所当然地乐着,浑然不觉其中的戏谑。
许波却有点受不了,那口气好像他认了个妹妹当老娘似的!他气血上涌,很冒失地扯了乔锦,钻进路边的树林。
同行的男生在后面嗷嗷叫着起哄。乔锦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探险计划,竟然好脾气地向后挥手打招呼!奈何她“飞牌手”的名气太响了,那些男生还以为有暗器,一哄而散,跑得无影无踪e“哎呀,跑什么跑?!”乔锦终于不耐烦地甩开许波的手。周围是疏疏落落的小树,初春,绿意尚未到达梢头,看起来还有些萧瑟。
许波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思却在飞快地转着:该说什么呢?说自己怕丢脸吗?乔锦一定会一巴举拍死他,然后理直气壮地说什么“大不敬,死有余辜”之类的古话。他有些头疼地抱住脑袋,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拒绝。虽然英雌救美的一刹那,他的确有种目眩神迷的恍忽‘以为游戏世界被搬到了现实中,可真按照乔锦的说法生活,他还是相当的不适应。甚至在游戏里,他也会想:“真让皁己穿越进去,会喜欢那里么?以自己的性格能成为大神吗?”
整整…个假期,许波想了很多问题,却没翻一个答案。但乔锦的身影却在这些问题中若隐若现。
乔锦……下意识地,他有些抗拒。
乔锦一根筋的性格,哪里知道许波心里这些弯弯绕,见他不说话,便献宝似的打开笔记本,调出旅游计划,让许波看,乐滋滋地炫耀一通。衣食住行娱乐済晰的分类,加上各种图片和价格表格的对比说明,乔锦做得很仔细也很用功:许波乍一看到,忍不住点了点头。
“你同意啦!”乔锦说。
许波一愣,“同意什么?”
“我们一起去啊!”
“啊?我们?不是你们寝室的吗?”
“当然不是啦!她们都有事。楠楠那个死宅,肯定不出去的。雪梅要参加训练营,连学都不上了。余歌要去南非实习,不在国内。只有我们俩了。”
“哦,这样啊??…许波迟疑,他还没给暑假安排活动,旅游什么的也不是坏事。事实上,他父母对任何能把他从电脑前拉出去的活动都双手双脚赞成。可是,跟乔锦一起去……”
许波脱口而出:“和你去啊……”
怨怼的语气立刻让乔锦极为不爽,“干吗?不乐意?”
许波倒吸一□凉气,悄悄地瞥了一眼乔锦的手,还好没有握成拳头。他斟酌着词句,小心地说:“乔锦,你看我都大三了,除了实习,还得工作,实在是没有时间。”
“工作?你工作什么?”
“我接了几个项目,需要时间完成。另外,你也知道,我打算自己开个公旬。现在我自己开发的软件正在关键的时候——这样,如果暑假前完成了,我就跟你去;如果完不成,恐怕我也去不了了。”许波暗暗为自己叫好,这拒绝,多婉转啊!他一百万分地相信,自己肯定完不成!不,就算完成了,他也会说没完成。反正还有不断的修改测试,甚至商务谈判。他有的是理由推开乔锦。
乔锦这次没有瞪眼。她再迷糊,也知道就业对一个人意味着什么,更明白创业是一件多艰难的事。垮下脸,她沮丧地合上本子,“原来是这样啊!”叹口气,来回踱了两步,在许波惴惴不安的等待中,说道,“那你记得锻炼身体,不要熬夜把身体熬坏了。不然,有钱也没命花了。这个——”她指指本子,“我再找别人吧乔锦绝对是性情中人,如此败兴的结果,让她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冒出”我很失望“的味道。一向挺拔的肩背,也难得垮了下来。
看着她懒散而拖沓的背影,许波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旅游而已,至于这么看重吗?
“这次旅游很重要吗?”许波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追过去,但脚已经迈出,声音已经离开喉咙。
乔锦转身,又叹了一口气,“当然啦,我第一次出门嘛!”
“第、第一次?”许波不可置信,她这种少侠,不是很早就要游历江湖吗。“老头子们管得严,都不让我出门。”反正也没事,乔锦又把家里如何约束她添油加醋地说了—遍。面对许波,乔锦的倾诉欲得到充分的满足。
许波这才知道,原来乔侠客是个不折不扣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她甚至连同龄的玩伴儿都没有!
许波同情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高大强壮起来,□气也不由自主地变得老成,“没事,我加把劲,争取早点完成。”
“真的?!”乔锦绝处逢生,大大的喜悦如云开雾散重新降临的太阳般耀人眼目,“好!那我等你!”
乔锦背着手,笑眯眯地微微弯腰,抬头45度仰视许波,略带几分娇憨地说:“波波,还是你心疼我。”
许波的心脏忽然漏跳了一下,眼前一花,剪下一张永生无法忘记的笑脸,忽略了整个世界。
中午,历楠回到寝室,意外地发现没人回来。打了一圈电话,才知道余歌在上自习,乔锦带着一帮哥们儿打牌,好像要挣路费什么的。至于秦雪梅,历楠想都不想。
安静的寝室让人有点不适应。历楠在屋子里转了一个圈,想起早上和唐劲—起背书,虽然互相不说话,可晨曦薄雾之中,偶尔对视一笑的感觉实在令人回味良久。
历楠想得正脸红,寝室的电话响了。她嗖地跳下来,冲到电话机前,一个紧急刹车,皱着眉头抚了抚胸口,轻轻咳椒一声,才拿起电话,“喂?
“余歌在吗?”
齐桓?
历楠稍微有些失望,随即吃惊起来。不是说他们训练的时候连家属都不让见,更没有联络工具,怎么能打电话?
电话里,齐桓沉默地等着。历楠赶紧说:“她不在。”
“她……”齐桓犹豫了一下,“你们刚开学?”
“对啊!”历楠愣乎乎地肯定,脑子里有什么东茜一闪,快得来不及抓住。
齐桓似乎有些激动,至少呼吸比刚才沉重,“寒假,余歌有没有……齐桓顿住,历楠一□气提起来,生生吊在半空。齐桓却不说了。
历楠等不及,试探着问:“齐教官,听说你们选拔时不让见家属?”
齐桓竟然少见地顿了顿,才说:“呃……原则上不让见的。”
“原则上?”历楠重复了一遍。
齐桓沉默着。
“要是家属擅自过去,会不会影响考核结果啊?”历楠终于小心翼翼地问。齐桓断然否定:“不会!”
历楠笑嘻嘻地帮他解释:“就是!选择或者淘汰,都要凭本事,跟家属有什么关系!”她完全放下心来,立刻展开攻势,“齐教官,你是不是以前见过什么人长得像余歌啊?”
齐桓没有说话,长长的沉默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神马情绪。
历楠有些不耐烦了,“算啦,不跟你绕圈子了。余歌不放心你,寒假的时候去找你了。可是,她听说会影响你,到了门口又回来一”
咔哒!
电话那头突然被掐断,历楠一愣,看看话筒,又甩了甩,里面传出长长的挂机音一“没坏啊!干吗挂我电话?”
历楠有点委屈地放好座机,还没离开就看见房门被推开,秦雪梅带着寒气冲进来了,“我的妈呀,倒春寒真厉害。你看,我刚泡的面条,都快凉了!”
历楠问:“雪梅,见家属影响考核成绩这事儿,余歌和乔锦是听谁说的?”秦雪梅搔搔头,“余歌听谁讲的我不知道,反正乔锦是在路边吃牛肉面的时候听老板娘说的!”
噗!
历楠吐血的心都有了!赶紧把齐桓刚才的电话说了一遍。秦雪梅也跟着吐血,这不是庸人自扰吗!余歌这次去南非,未尝没有不打扰齐桓的意思。现在好了,完全是误会!
俩入立刻集思广益,开始漫无边际的各种八卦。正讨论得热烈,电话又响了。历楠赶紧跑过去接,是余歌。
秦雪梅伸手在免提上一摁,余歌带着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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