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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夏夜的秘密|作者:小凤凰|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0 23:12:20|下载:夏夜的秘密TXT下载
  她满足地颤栗了一下,她把小卒攥在手心里,感受着它的分量,然后小心地把它放在棋盘旁。

  一个礼拜过去了,安娜贝尔发现自己在棋桌旁的那一刻是唯一让她高兴的时刻。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不高兴,也不伤心,甚至对未来也不再忧心忡忡。她只是麻木着,她的感觉和情感全都变得迟钝,她甚至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对什么产生热情了。这种冷静超然的感觉是如此彻底,她有时会感觉自己站在自己外面,看着一个机械似的玩偶每天行尸走肉一般度日。

  肯达尔勋爵越来越频繁地与安娜贝尔做伴……他们在舞会一起跳舞,在音乐晚会上并肩而坐,在花园里一起散步,菲莉帕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肯达尔亲切、可敬,并且文雅迷人。他那么宽容,事实上,安娜贝尔开始想,她们最后给他设圈套时,他可能也不会对被迫娶一个他无意间容忍接纳的女孩过于反感。他最终会习惯,而且,作为一个懂哲学的男人,他总会找到方法接受这局面的。

  至于霍奇汉姆,显然菲莉帕成功地把他挡在一边不让他接近安娜贝尔。菲莉帕甚至还说服他不要把他们的秘密透露给肯达尔勋爵,尽管她对此不愿详谈。考虑到这会对母亲造成多么持续的伤害,安娜贝尔试着说起离开石字庄园的念头。然而,菲莉帕不愿听。“我会搞定霍奇汉姆的,”她坚决地说,“你只要继续和肯达尔勋爵交往。大家都能看出来肯达尔被你迷住了。”

  要是安娜贝尔能够忘记音乐室壁凹的那一幕就好了……她无比清晰地梦到这一幕,并在痛苦中醒来,床单缠在腿边,浑身火热。她老想着西蒙·亨特,记起他的气息、他的温暖,还有他撩人的吻……他优雅的晚礼服下坚实的身体,这深深困扰着她。

  尽管壁花们答应要对自己的浪漫历险毫无保留地互相倾吐,安娜贝尔还是无法向她们任何一个倾诉。和亨特发生的一切太暧昧太私密了,不适合被对男人懂得还没她多的热心朋友审问。而且就算她设法向她们解释这种体验,她知道她们也不会明白的。没有言语能形容这种勾魂的亲密,以及随之而来的无比困惑。

  她究竟是怎么会对一个自己一贯鄙视的男人有这种感觉的呢?她两年来一直害怕在社交场合遇见他——她觉得他是所能想像得到的最令人不快的伴儿。而现在……现在……

  抛开这些不该有的念头,一天,安娜贝尔又来到了马斯登起居室,希望能给她胡思乱想的脑子找点东西读。她胳膊下夹着一本重重的大部头著作,封面上印着烫金字:皇家植物协会——八四三年尊贵会员提交报告之发现与结果。书沉得像铁砧一样,安娜贝尔苦恼地纳闷关于植物人们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要讲。安娜贝尔把书放在一张小桌上,在窗边的长沙发上坐了下来,这时角落棋桌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这是她的想像,还是……

  安娜贝尔的眼睛好奇地眯了起来,大步走到桌前看着棋子的布局,一个礼拜都没人动过。是的,……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本来用她的皇后吃掉了西蒙的小卒,现在她的皇后被从棋盘上拿了下来,放在一边。

  他回来了,她想,浑身突然涌起强烈的情感。她肯定只有西蒙。亨特才会碰这棋盘。他在这里,在石字庄园。她的脸变得纸一样白,而脸颊则开始发烫。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很不恰当,她努力让目已平静下来。他的返回并不意味着什么——她不需要他,不可能拥有他,而且必须不惜一切避开他。她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集中精神调节脉搏,希望她狂乱的心跳可以放慢它不听话的节奏。

  她终于恢复了平静,低头看着棋桌,想搞明白他走的那步棋。他是怎么抓住她的皇后的?她飞快地计算着棋子以前的位置,然后发现……他用那枚防守的小卒诱她前进,让她正好走到能被他的车吃掉的位置。她的皇后被除掉后,她的国王也受到了威胁,而且……

  她被他将了一军。

  他用那枚不起眼的小卒耍了她一把,现在她处境危险。安娜贝尔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笑声,离开棋桌在房间里踱着步。她满脑子防御的战略,努力想做出一个令他出其不惫的决定。她循着本能,转身回到棋桌,一边微笑一边想着亨特发现她的反击后会是什么反应。她的手在棋盘上方迟疑着,可那股激动的暖流却完全消失了,她的脸冷静下来。她在做什么?继续着这场游戏,维持和他哪怕是这么脆弱的交流,这毫无意义。不,……这太危险了。在安全与灾难之间根本无需选择。

  安娜贝尔的手微微发抖,伸向一枚枚棋子,把它们在盒子里整齐地摆好,有条不紊地结束这场游戏。“我放弃。”她的话让她喉咙哽咽,痛苦地吞了一口口水。她还没蠢到允许自己想要一样……一个……一个显然不适合她的人。盖上棋盒,她从桌边往后退,站着看了它一会儿。她感觉自己枯萎了,疲惫不堪,可她很坚决。

  今晚。她和肯达尔勋爵之间模糊暧昧的追求今夜必须了断。宴会即将结束,既然西蒙。亨特回来了,她不能冒险让他继续和自己纠缠不清而毁了一切。她端起肩去找莉莲,她们会一起想个计划出来。今夜将以她和肯达尔勋爵的订婚而告终。

  第十八章

  “计划的关键是时机。”莉莲说道,她褐色的眼睛闪着愉快的神色。显然没有一名军官会比现在的莉莲·鲍曼更坚决地指挥一场战役。四位壁花一起坐在后阳台,各自拿着一杯沁凉多果肉的柠檬水,表面看来懒洋洋的,实际上她们正在周密地计划着晚上的行动。

  “我建议你们晚饭前在花园里散步。好让我们开开胃。”莉莲对安娜贝尔说,“黛西和伊薇会同意,我们会带上我们的母亲和弗洛伦斯婶婶,还有任何碰巧在聊天的人——我们到达梨树林另一头的空地时,很有望看到你和肯达尔勋爵已经flagrante delicto1了。”

  1拉丁文,意为。在犯罪现场被当场捉住。

  “flagrante delicto是什么?”黛西问道,“听起来很非法。”

  “确切地说,我也不知道。”莉莲承认,“我在小说里读到的……我肯定这就是让姑娘们败坏名声的事。”

  安娜贝尔不起劲地笑了一下,希望自己哪怕能有鲍曼姐妹的一分兴奋。换做两个星期前,她一定已经喜形于色,不能自已了。然

  而现在她觉得一切都不对劲。最终能够让一位贵族向她求婚的前景一点也不能让她欣喜。她感觉不到兴奋、欣慰或是哪怕一丝乐观,觉得这就像是一件不得不完成的讨厌的任务。鲍曼姐妹像老到的阴谋家一样专业地策划计算时,她把自己的忧虑掩藏了起来。

  然而,最善于观察的伊薇似乎注意到了安娜贝尔面孔背后的真实情感。“这是你想——想要的吗,安娜贝尔?”她轻柔地问,蓝眼睛里充满了关切,“你不是非这样不可,你知道。我们可以帮你另外找个追求者,如果你不想要肯达尔的话。”

  “没时间找其他人了。”安娜贝尔小声回答,“不……必须是肯达尔,而且必须是今晚,要赶在前面……”

  “赶在前面?”伊薇重复道,侧着头微带困惑地看着安娜贝尔。阳光照着她散落的雀斑,像金粉一样在她丝绒般的皮肤上闪耀着,“赶在什么前面?”

  安娜贝尔沉默着,伊薇低下头,指尖沿着杯沿收集着杯口的果肉。鲍曼姐妹正在热烈地交谈着,为梨树林是不是伏击肯达尔的最佳地点争论不休。就在安娜贝尔以为伊薇会抛开这个话题时,她轻声说道:“安娜贝尔,你是不是听说亨特先生昨天深夜返回石字庄园了。”

  “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告诉我婶婶了。”

  看着伊薇洞彻的眼神,安娜贝尔不禁想,谁要是低估伊万杰琳·詹纳,迟早要倒霉。“不,我没听人说起。”她小声说。

  伊薇微微倾斜着柠檬水杯,凝视着杯里混着糖水的液体,“我觉得奇怪,他没有向你索讨那个吻,”她慢慢地说,“从他过去对你流——流露的兴趣看……”

  她俩的眼神相遇了,安娜贝尔感到自己的脸红了。她飞快地摇摇头,眼神祈求着伊薇不要再说下去。

  伊薇脸上闪过理解的神情。“安娜贝尔,”她缓缓说道,“你不会太介意今晚我不和其他人一起去抓你和肯达尔勋爵吧?到时会有很——很多人去看的。毫无疑问莉莲会带上一大群不知情的目击者。我会是多——多余的。”

  “我当然不会介意,”安娜贝尔说,又局促不安地微笑着问,“是出于道德上的保留意见吗,伊薇?”

  “噢,不,我没有那么伪善。我很乐意为与此事有关而认罪……不——不管我今晚去不去,我都是我们的一分子。只是……”她停顿了一下,又很柔和地接着说道:“我觉得你不——不想要肯达尔勋爵。不是作为一个男人——不是为了真正的他。现在我对你多了些了解,我……我相信嫁给他不会让你幸福。”

  “可我会的,”安娜贝尔争辩道,语气变得尖锐,把鲍曼姐妹的注意力引了过来。她们停止聊天,好奇地看着她,“没人能比肯达尔勋爵更接近我的理想了。”

  “他对你再完美不过了。”莉莲表示强烈赞同,“我希望你不是在散播怀疑的种子,伊薇——现在那样做可太迟了。我们不可能现在攻弃这么绝佳的计划,我们几乎已经成功了。”

  伊薇马上摇摇头,似乎在椅子里缩了起来。“不,不……我不是要……”她的声音轻得变成了咕哝声,她抱歉地看了安娜贝尔一眼。

  “她当然不是。”安娜贝尔帮着伊薇说,露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我们再温习一遍计划吧,莉莲。”

  肯达尔勋爵对安娜贝尔.佩顿怂恿他傍晚一起溜出去在花园散步表现出好玩和得意的情绪。暮色温柔,潮湿的空气笼罩着庄园,没有一丝微风打破厚重的氛围。大部分客人都在为晚餐更衣,或是在棋牌室和客厅里闲坐,摇着扇子。室外基本上没什么人。这种情形下,如果一名女子提议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出去散步,没有男人会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肯达尔显然不会反对一两个偷偷的吻,于是任安娜贝尔哄他漫步在阶梯状的花园一侧,来到爬满玫瑰枝蔓的干砌石墙后面。

  “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找个年长的女伴陪着,”他微微笑着说,“这实在太不恰当了,佩顿小姐。”

  安娜贝尔立刻给了他一个微笑。“就跟我溜出来一会儿,”她催促道,“没人会注意的。”

  他欣然随她往前走着,安娜贝尔心里的内疚越来越重,好像从四面八方朝她压过来。她感觉自己像是在把一只羔羊引向屠夫。肯达尔是个好人——他不应该被人算计陷入强迫的婚姻。要是她有更多时间的话,她可能会让一切自然发展,让他真正自愿向她求婚。可这已是聚会的最后一周了,她必须现在就让他就范。如果她能搞定这部分计划,从此一切都会容易得多。安娜贝尔,肯达尔勋爵夫人,……她可以想像自己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年轻贵妇,居住在汉普夏郡平静的世界里,偶尔去伦敦,节假日迎接弟弟从学校回来。安娜贝尔,肯达尔勋爵夫人会养半打金发的孩子,有会像他们的父亲一样适合戴眼镜,讨人喜爱。安娜贝尔,肯达尔勋爵夫人还会成为一名贤妻,她的余生都会为她诱骗他娶了她而赎罪。

  他俩来到梨树林后面的空地,铺着砾石的圈子里有张石桌。肯达尔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安娜贝尔,她已精心摆好姿势斜倚在石桌边。他鼓起勇气触摸着散在她肩上的发丝,欣赏着浅褐色发梢的金色光泽。“佩顿小姐,”他低声说,“现在你一定已经看出来我非常喜欢和你在一起。”

  安娜贝尔的心脏开始跳到喉咙口,感觉快要窒息了。“我……我觉得我们一起谈话、散步非常愉快。”她终于开口说道。

  “你真可爱。”肯达尔低声耳语,向她靠近,“我从没见过这么蓝的眼睛。”

  一个月前,安娜贝尔会为此欣喜若狂。肯达尔是个好男人,更不用说他还很迷人、年轻、富有,而且还有爵位……噢,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当他朝她泛红的紧张的脸俯下身来时,她浑身都感觉勉强。她心烦意乱、困惑地努力保持不动。可还没等他们的嘴唇碰上,她就深吸了口气,扭过了身子背对着他。

  空地上一片沉寂。

  “我吓着你了吗?”肯达尔询问的声音传来。他是那么温文尔雅……与西蒙·亨特的傲慢如此不同。

  “不……不是这样。只是……我不能这么做。”安娜贝尔揉揉突然觉得疼痛的前额,裹在桃色丝质花裙里的肩膀感觉僵硬。她重新开口时,声音因挫败和自鄙而显得沉重。“请原谅,勋爵。您是我有幸认识的最最好的男士。这正是我必须离开的原因。我这样鼓励你的兴趣是不对的,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他问道,显然完全糊涂了。

  “你并不了解我。”安娜贝尔苦笑着说,“相信我的话,我们并不相配。不管我怎么努力,我最终都无法不伤害你——而你又太绅士了,因此不会反对,我们双方都会感到痛苦。”

  “佩顿小姐,”他低声说道,想搞明白她的突然发作,“我还是不明白——”

  “我也不肯定自己是否明白。不过我很抱歉。我希望你一切都好,勋爵。我希望……”她的呼吸开始不规律起来,她突然笑了出来。“希望是件危险的事情,不是吗。”她喃喃道,迅速离开了空地。

  第十九章

  安娜贝尔自责地大步走在回屋的小路上。她不敢相信。就在她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时,自己却把它扔掉了。“愚蠢,”她对自己咕哝着,“真蠢,真蠢……”她不敢想像朋友们到了空地却扑了个空时,自己该怎么跟她们交代。也许肯达尔勋爵还留在她离开的地方,看上去像一匹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饲料袋就被人猛然拽掉的马一样。

  安娜贝尔发誓自己不会再让其他壁花帮忙找丈夫了——她可是刚刚把送到她手里的机会白白扔掉了。现在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她自作自受。她加快步子,几乎小跑着往回走。她那么专注地疯狂撤退,差点一头撞到正沿着石墙边的小道漫步的一位男士。她赶紧停住,低声说了句“我很抱歉”,本可以绕过他继续跑。然而他引人注目的身高和从外套口袋里抽出来的黝黑的大手立刻暴露了他的身份。她目瞪口呆,在西蒙的注视下站立不稳地往后退。

  他俩一般茫然地对视着。

  安娜贝尔刚从肯达尔身边跑开,无法不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差别。亨特在渐浓的暮色里显得黝黑、高大、富有男人味,有着海盗的眼睛和异教国王冷漠无情的气质。他还是那么桀骜……没有更温顺一点……也没有变文雅一分……然而他是那么令安娜贝尔渴望,她肯定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头脑。他俩之间的气氛似乎一触即发,充满着激情和矛盾。

  “怎么了?”亨特开门见山地问,对她心烦意乱的样子眯起了眼。

  要把她的情感过滤成连贯的语句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不过,安娜贝尔还是努力了一下,“你没跟我说一声就离开了石字庄园。”

  他的眼神像红木一样又冷又硬,“你把棋子收起来了。”

  “我……”她的眼神飘向别处,咬着嘴唇,“我负担不起分心。”

  “现在没人让你分心。你想要肯达尔?——尽管去吧。”

  “噢,谢谢。”她讽刺地说道,“你能优雅地退让真是太好心了,你已经把一切都毁了。”

  他警觉地看看她,“为什么这么说?”

  在夏夜温暖的空气中安娜贝尔还是奇怪地感觉发冷。一阵微颤从她的骨头开始蔓延到皮肤。“我生病时收到的那对低帮靴子,”她直截了当地说,“我现在穿着的这对——是你送的,不是吗?”

  “这很重要吗?”

  “承认吧。”她坚持着。

  “是的,是我送的。’他简单粗暴地说,“那又怎样?”

  “我一两分钟前和肯达尔勋爵在一起,一切都按计划发展着,他正要……可我却不能。我不能在穿着这双可恶的靴子的时候让他吻我。我就这么走开了,他肯定会以为我精神错乱。不过你还是对的……他对我来说好得过头了。我们会是糟糕的一对。”她顿了顿,乱吸了几口气,看见亨特的眼里突然闪起了火花,他的身体一动不动,蓄势待发。

  “那么,”他柔声说,“既然你抛开了肯达尔,你的计划是什么?回到霍奇汉姆身边?”

  安娜贝尔被这个嘲弄的问题惹火了,满脸愤怒。“就算是,也与你无关。”她抬起脚跟从他身边走开。

  亨特两步就抓住了她。他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双手环绕着她的上臂。他轻轻摇着她,嘴唇凑到她耳边。“别再玩了。”他说,“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现在,趁我还没失去仅存一点的耐心。”

  他的气息,有肥皂的香味,清新而迷人的男人味,让安娜贝尔晕眩。她想要钻进他的外套里……她想要他吻她直到她昏倒。她想要这位卑鄙、傲慢、令人蛊惑、英俊得要命的西蒙。亨特。可是,噢,他可不会对她发善心。她受到威胁的骄傲又冒了出来,堵住了她的喉咙,几乎无法说话。“我不能。”她粗声说。

  亨特抬起头,俯视着她,眼里闪着好笑的神色。“随便你要什么,安娜贝尔……只要你愿意开口。”

  “你决意要完全羞辱我,是吗?你不能让我留有一丝尊严——”

  “我,羞辱你?”他扬起眉,嘲弄地斜眼看她,“两年来每次我请你跳舞都被你断然拒绝——”

  “噢,好吧。”她狠狠地说,开始浑身发抖,“我承认——我想要你。好了,你满意了吧?我想要你。”

  “想要我做什么?情人还是丈夫?”

  安娜贝尔震惊地看着他,“什么?”

  他抱住她,稳稳地搂住她颤抖的身体。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专注地凝视着她,她正努力理解他问题的含义。

  “可你不是结婚的类型。”她终于虚弱地说。

  他的指尖顺着她细巧的耳廓触摸着她的耳朵,“我发现,碰上你以后我就是了。”

  轻柔的抚摸令她的血液燃烧,她无法思考,“我们可能第一个月里就会杀死对方。”

  “很有可能。”亨特认同道,他浅笑的嘴拂过她的太阳穴。嘴唇的温度让她周身一阵酥麻。“不过还是嫁给我吧,安娜贝尔。就我看来,这能解决你大部分的问题……还有我自己的不少问题。”他的大手温柔地滑过她的脊背,平息着她的颤抖。“让我宠坏你,”他低声耳语,“让我照顾你。你从来没有依赖过任何人,不是吗?我的肩膀足够强壮,安娜贝尔。”他深深地笑了起来,“而且我可能是你认识的男人里面惟一可以负担得起你的一个。”

  她太惊讶了,无瑕回应他的挖苦。“可是为什么?”她问道。他的手移到了她裸露的后颈上,指尖停留在头骨下面的浅窝里,她喘着气,“你可能可以让我做你的情妇,为什么还要向我求婚呢?”

  他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脖子,“因为这几天里我意识到,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属于谁。尤其是你。”

  安娜贝尔闭上眼睛,他的唇慢慢游移上她微微张开的干燥的嘴唇,她浑身的感官都沉浸在幸福之中。他的手和臂膀紧紧抱住她顺从的身体。如果说他的拥抱里有占有的意味,那么里面还有一丝敬畏。他的指尖探索着她皮肤上最敏感的部位,像私语那么轻柔地抚弄着。她任他诱开她的唇,他的舌温柔地摸索着,她呻吟起来。他的轻吻令她迷醉,满足了她的需要,而又令她急切地意识到渴望被填满的空虚之处。亨特感觉到她在怀中剧烈地颤抖,于是久久地吻住她,臂弯紧搂着她让她平静下来。他的手托住她火热的脸颊,拇指扫过她丝绸一般的唇。“回答我。”他低语道。

  他手掌的温度让她的皮肤微微发颤,她把脸颊埋在他的掌心里。“好的。”她气喘吁吁地说。

  亨特的眼里闪着胜利的光芒。他把她的头往后仰,又吻住了她,越来越深。他双手扶住她的头,调节着角度,直到两人的嘴完全契合。她呼吸的节奏开始变得任性,过多的氧气让她突然眩晕。她伸出手紧紧抓住他肌肉强健的身体,手指掐入他绒面呢的外套。亨特继续吻着她,一边把她的手放到他脖子上,让她紧搂着他。让她站稳后,他满意地把手放到她束着紧身胸衣的腰上,轻轻把她拉近。他越来越急切地吻着她,她的感官陷入狂喜。

  他的嘴终于放开了她,她呻吟着表示抗议。他让她安静,轻声告诉她有人来了。安娜贝尔两眼朦胧,疑惑地从他的肩上往外看。一群目击者正在看着这对站在路中央相拥的情侣。莉莲……黛西……她们的母亲……奥莉维亚小姐和她英俊的美国未婚夫,肖先生……最后,还有韦斯特克里夫勋爵。“噢,上帝。”安娜贝尔激动地叫了一声,把脸埋在亨特肩上,好像闭上眼睛就能让他们全都消失一样。

  亨特低头对她轻语,听起来他觉得很有趣,“将军。”

  莉莲最先开口:“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娜贝尔?”

  安娜贝尔畏缩着,强迫自己面对朋友的目光。“我做不到,”她局促地说,“我很抱歉——这计划很好,而且你们做得很出色——”

  “而且本来会很成功,要不是你吻错了人的话。”莉莲喊道,“上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不是在梨树林里和肯达尔勋爵在一起?”

  这可不是谁愿意在一大帮人面前讨论的事。安娜贝尔迟疑着抬头看看亨特,他正带着嘲讽的微笑观察着她,看来对她即将要做出的解释很感兴趣。

  在持续的沉默中,韦斯特克里夫搞明白了状况,厌恶地从安娜贝尔看到莉莲,“怪不得你这么坚持要来散步。你俩给肯达尔设好了圈套!”

  “我也有份。”黛西声称,决意和她们共患难。

  韦斯特克里夫好像没听到她的话,紧紧盯着莉莲毫无悔意的脸,“老天——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

  “就算有的话,”莉莲伶俐地回敬道,“我也还没发现。”

  要不是安娜贝尔眼下处境难堪,她肯定已经对伯爵的表情笑了出来。

  莉莲皱着眉,注意力回到安娜贝尔身上。“现在抢救还不算晚。”她说,“我们可以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保证对你和亨特先生在一起的事守口如瓶。没有任何人看到,就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韦斯特克里夫勋爵沉着脸考虑着她的话。“尽管我极不情愿赞同鲍曼小姐,”他悲观地说,“我不得不同意。我们把这件事情忽略对各方都最好不过。佩顿小姐和亨特先生没被人看见,因此,也没有人名誉受损,也就是说这不幸的情形不会有什么后果。”

  “噢,是的,她的名誉确实受连累了,”亨特突然坚定地说,“被我。而且我不想逃避后果,韦斯特克里夫。我——”

  “不,你想的。”伯爵威严地向他肯定,“如果我允许你为了这个女人自毁一生,我会下地狱的,亨特。”

  “自毁一生?”莉莲愤怒地重复着,“亨特能娶到安娜贝尔这样的姑娘已经是万幸了!你怎么敢暗示她配不上他,显然他才是——”

  “不,”安娜贝尔焦虑地插嘴说道,“求你了,莉莲——”

  “请原谅,”肖先生极有礼貌地低声说,一边勉强掩饰着笑意。他臂弯挽着奥莉维亚小姐,优雅地鞠了一躬,“我想我和奥莉维亚小姐在这里有些多余,还是先告辞了。我可以替我俩担保我们会像‘三不猴’一样又聋又哑又瞎。1”(1本佛教寺庙中常见的分别捂住眼睛、耳朵和嘴巴的三猴形象。寓意,为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他的蓝眼睛闪着幽默的神色,“我们让你们来决定今晚看到或听到了什么……或者没有。来吧,亲爱的。”他带着奥莉维亚小姐转身返回庄园。

  伯爵转向鲍曼姐妹的母亲,她个子颇高,窄窄的脸像是只狐狸。她一脸义愤填膺的表情,只不过为了不错过任何好戏才没有开口。黛西事后懊恼地解释说,鲍曼夫人从不会在一部戏的中间歇斯底里,而喜欢留到幕间休息的时候再发作。

  “鲍曼夫人,”韦斯特克里夫问,“我可否请求您对此事保持沉默?”

  伯爵,或者任何有贵族头衔的男士,哪怕是请求雄心勃勃的鲍曼夫人一头跳到花坛里让他开心,她也会照做不误的,还会完美地翻着跟头。“噢,当然,勋爵大人——我从不会散布这么低俗的流言。我女儿真是不明就里,天真无邪——看到她们和这个……这个不检点的姑娘走在一起真让我忧心。我肯定像您这么明断的绅士一定能看出来我的两位天使是完全无辜的,她们是被这个她们当做朋友的老谋深算的姑娘带得迷失了方向。”

  韦斯特克里夫怀疑地朝两位“天使”冷冷瞥了一眼,“确实。”

  亨特的胳膊一直保护地搂着安娜贝尔的腰,他冷冷地看着这群人。“随你们的便。佩顿小姐的名声今晚一定得被损害,不管怎样。”他拉着她沿小路朝前走去,“来吧。”

  “我们去哪里?”安娜贝尔问道,想挣脱他的臂弯。

  “去屋里。如果他们不愿意做目击者,看来我得当着其他人的面诱骗你。”

  “等一下!”安娜贝尔叫道,“我已经答应嫁给你了!为什么得再丢一次脸?”

  亨特不理会韦斯特克里夫和鲍曼姐妹的抗议,简短地答道:“保险起见。”

  安娜贝尔停了下来,任他怎么拉也不肯移动脚步,“你不需要保险!你以为我会不守诺言吗?”

  “一句话,是的。”亨特平静地把她往前拖,“现在,我们去哪里?大厅,我想。那儿有很多人可以见证你被强暴。或者,也许棋牌室——”

  “西蒙,”安娜贝尔抗议道,被他粗鲁地往前拖着,“西蒙——”

  她的直呼其名让他一下子停了下来,转身好奇地半带着微笑低头看着她,“怎么,亲爱的?”

  “看在上帝分上,”韦斯特克里夫低声说,“我们把这留到业余戏剧之夜吧,好吗?就算你真的这么一心想要她,亨特,你也不必再向我们展示了。我很乐意从这里赶去伦敦见证你的未婚妻被玷污名声,哪怕只是为了求得这里的安宁。不过别请我去参加你的婚礼,我可不想做个伪君子。”

  “不,只是头蠢驴。”莉莲的嘀咕声传来。

  尽管声音很轻,韦斯特克里夫好像还是听见了。他黑色的头立刻转了过来,满面怒容,威胁地看着莉莲故意做出的无辜表情,“至于你——”

  “那么,我们说定了。”西蒙打断了他,阻止了一场显然会变得无休止的争论。他看看安娜贝尔,一脸男人的满足,“你的名声已经被玷污了。现在我们去找你母亲。”

  伯爵摇摇头,露出只有刚刚被违背意愿的贵族才会有的冷冷的不悦之色。“从没听说过一个男人刚刚毁了一个姑娘就这么急不可待地要向她父母坦白。”他阴郁地说道。

  第二十章

  菲莉帕对这个消息的反应平静的令人吃惊。他们三个坐在马斯登私人起居室里,西蒙陈述了他们订婚的消息以及原因,菲莉帕脸色发白,但没有做声。短暂的沉默过后,菲莉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西蒙,谨慎地说:“安娜贝尔没有父亲庇护,亨特先生,所以得由我来和您谈谈,消除顾虑。每个做母亲的都希望女儿受到尊重和善待。。。您一定会同意。。。”

  “我明白。”西蒙说道。安娜贝尔被他的郑重其事打动,凝视着他,而他的注意力全在菲莉帕身上,“我向你保证你的女儿不会有诉苦的理由。”

  菲莉帕脸上闪过一丝戒备,安娜贝尔咬着嘴唇,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我猜您已经知道了,亨特先生,”她母亲低声说:“安娜贝尔没有嫁妆。”

  “是的。”西蒙平静地答道。

  “这对您没有关系?”菲莉帕语带疑问。

  “毫无关系。我有幸在选择妻子的时候可以不必考虑经济因素。我才不在乎安娜贝尔是不是没有一分嫁妆地过门。而且,我还打算减轻你的家庭负担——还掉欠债、处理账单和债主、学费等等——不管需要什么,只要能让你舒心。”安娜贝尔看见菲莉帕的手在膝盖上紧紧握着,手指都发白了,她说话时声音有些发颤,可能是出于激动、欣慰、尴尬或者三者兼而有之,“谢谢,亨特先生。您知道,要是佩顿先生还在的话,情况就会有所不同——”

  “是的,当然。”

  菲莉帕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低声说着:“当然,没有嫁妆,安娜贝尔也就没有零花钱的来源了。。。”

  “我会在巴林银行替她开个户头,”亨特温和地说,“我们开始存,要么,五千英镑?。。。我会不时视需要打钱进去的。当然,我会负责供养马车。。。衣服。。。首饰。。。还有,安娜贝尔可以在伦敦所有的店里赊账。”

  安娜贝尔无暇注意菲莉帕的反应,脑子像陀螺一样飞快转着。想到手头会有五千英镑。。。一大笔钱。。。这不太像是真的。她的惊讶与希翼交织着。多年的贫困之后,她终于可以去最好的女装店,可以给杰里米买匹马,还可以用最奢华的家具、饰品把家里重新布置一下。然而,刚求完婚就这么直接的讨论金钱让安娜贝尔感觉不安,好像是为了利益而把自己卖了似的。她小心地瞄了西蒙一眼,看到他眼里又闪现着熟悉的嘲弄之色。他太了解她了,她想,脸上开始发烫。

  接着他们谈到了律师、合约和条款,安娜贝尔一声不吭,发现母亲谈婚论嫁起来变得像头斗牛狗一样执着。像讨论公事一样的谈话可跟浪漫情调毫不搭界。更何况,安娜贝尔注意到菲莉帕没有问亨特是否爱安娜贝尔,而他也没有这么声明。

  西蒙·亨特离开后,安娜贝尔随母亲走到自己的房间,在那里她们可以畅所欲言。安娜贝尔为菲莉帕不寻常的平静担忧着,关上门,考虑着该说些什么,不知道她是否对西蒙·亨特这位女婿持保留意见。

  一待身边没有人,菲莉帕就走到窗前向外看着夜空,然后一手捂住眼睛。安娜贝尔警觉地听到了隐隐的啜泣声。“妈妈。。。”她望着母亲僵硬的背,迟疑地说道,“对不起,我——”

  “感谢上帝,”菲莉帕声音不稳的低声说着,仿佛没有听到,“感谢上帝。”

  尽管韦斯特克里夫发誓不会出席西蒙的婚礼,他还是提前两周来到伦敦准备参加婚礼。他不苟言笑却彬彬有礼,甚至还主动要求代替安娜贝尔过世的父亲,将她交给新郎。她真想拒绝,可菲莉帕听了那么高兴,安娜贝尔只好接受提议。能迫使伯爵在他显然反对的婚礼上扮演这么重要的角色,她甚至有点暗自得意。韦斯特克里夫来伦敦完全是出于他对亨特的忠诚,显然两人间的友谊远比安娜贝尔所猜测的深厚得多。

  莉莲、黛西和她们的母亲也一起来教堂参加的婚礼,她们之所以来完全是因为韦斯特克里夫伯爵的出席。鲍曼太太本来决不会允许女儿参加一个嫁给了平民、并且会带坏她的姑娘的婚礼。然而,任何能接近英格兰条件最好的单身汉的机会都不容错过。尽快韦斯特克里夫对她的小女儿视而不见,对她的大女儿又显然非常鄙视,但鲍曼夫人确信这是完全可以克服的小小障碍。

  遗憾的是,弗洛伦斯婶婶和一家人全都不准伊薇参加婚礼。她写了封热情洋溢的长信给安娜贝尔,还送来一套金粉描花的塞夫勒细瓷茶具作为结婚贺礼。剩下的小拨来宾市亨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们,他们和安娜贝尔想象的差不多。他母亲脸色粗糙,身体粗壮,和蔼可亲,似乎对安娜贝尔颇有好感,直至发生了件改变她看法的事。他父亲是个棱角分明的大个子,整场婚礼从头到尾没有一丁点儿笑容,尽管他眼角深深的笑纹说明他本是个开朗的人。父母两个都不特别好看,却制造出了五个惊人的子女,一律高个、黑发。

  要是杰里米能参加婚礼就好了。。。可他还在学校,她和菲莉帕决定让他学期结束后再回伦敦,那是亨特和安娜贝尔已经度完蜜月回来了。安娜贝尔不太确定杰里米对于西蒙·亨特成为他的姐夫会有何反应。尽管杰里米看来挺喜欢他,可他毕竟已经习惯了作为家里唯一的男性的事实。要是亨特对他有所约束的话,他很可能会恼怒不耐。就这点而言,安娜贝尔自己也不太喜欢对一个老实说还太了解的男人言听计从。

  结婚当晚安娜贝尔就不得不面对这一事实。她在拉特利奇酒店的房间等待她的新婚丈夫。安娜贝尔本以为亨特与众多单身男人一样住在私人寓所,没想到他住在酒店套房。

  “为什么不呢?”前几天亨特这么问她,对她不加掩饰的疑惑感到好笑。

  “嗯。。。住在酒店太没有隐私了。。。”

  “请原谅我的不同看法。我可以来去自由,没有一帮仆人在我背后对我的各种习惯和姿势说三道四。就我看来,住在一间经营良好的酒店里远胜过住在一幢有穿堂风的楼房里。”

  “话是不错,可是像你这样的男士一定要有足够多的仆人来显示你的成功——”

  “请原谅,”亨特说道,:“我一直认为,只有确实需要他们的工作时才有必要雇佣仆人。我到现在也看不出把仆人作为炫耀的工具有什么好处。”

  “他们可不是奴隶,西蒙!”

  “就眼下大多数仆人的薪水来说,这一点很值得讨论。”

  “如果我们要住在一所像样的房子里,会需要很多帮手。”安娜贝尔冒失地说,“除非你打算让我趴在地上,自己擦地板洗炉子。”

  她没注意到这番话令亨特褐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坏笑。“我打算让你趴在地上,亲爱的,不过我保证你不用擦地板。”他看见她一脸茫然,轻轻笑了起来。他搂住她,飞快地在她唇上留下一个吻。

  她在他怀里轻轻挣扎了一下。“西蒙。。。放手。。。我母亲看到我们这样不会同意的——”

  “哦?我现在对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不会有半点反对。”

  安娜贝尔皱着眉,用胳膊挡在两人之间,“噢,你这傲慢的——不,我是认真地,西蒙!我想解决这件事。。。我们要永远住在酒店吗?还是你会为我们买一幢房子?”

  他又飞快地偷吻了她一下,对她的表情发笑。“你喜欢什么房子我都可以买,甜心。更棒的是,我会帮你造一座新的,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良好的照明和现代管道的舒适了。”

  安娜贝尔停止了扭动。“真的吗?在哪里?”

  “我猜我们可以在布鲁姆伯里或骑士桥附近搞到一块土地 。”

  “梅费尔(注:mayfair;伦敦高级住宅区)怎么样?”

  西蒙微笑着,好像早就料到她会这么提议,“别告诉我你想住在格罗夫纳或圣詹姆斯这样房屋密集的广场,从窗口看着自负的贵族们在他们小小的铁栏杆围着的院子里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