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
不知情的人看到这幕情景﹐还以会他们俩是一对恩爱的同性情侣。
「你累了……」清雅的嗓音刻意放柔﹐寒意全褪﹐犹如催眠曲使紧绷的情绪松驰。「休息一下好吗﹖」也许……他真的累了﹐永相随那两片形状姣好的眼帘缓缓闭上﹐如放下窗帘把黑夜遮掩般﹐把神秘漆黑的眸子埋藏在眼帘后﹐长睫如扉子似的伴随而下。
他在程未常的抱拥下熟睡。
其实相随对那人的心是如何﹐从他会不会在那人身旁毫无防备地沉睡便能一目了然﹐不仅在他怀中﹐就连宁拥与三个弟弟﹐相随亦能在他们身边沉沉睡去﹐那代表他已认定了他们﹐想必那个冷阙亦然﹐就不知洛煌有没有此能力。
把保时捷的蓬关上﹐拿起后座的薄褛﹐盖住身上的永相随﹐他把座椅降下﹐形成一张狭窄的床﹐自己也跟着睡去。
车内小小的空间﹐俩人相依相偎的睡得酣甜。
「咯咯」﹗车窗被人用手指敲击﹐吵醒了程未常﹐瞥了眼仍在睡梦中的永相随﹐松了一口气。
他难得休息﹐实在希望他睡多些。
敲窗声再度响起﹐不满地望去﹐发现洛煌俊雅的脸上又是着急﹑又是微愠﹐情有可原﹐毕竟别人的情人在自己怀中。
赶紧打开车门﹐他可不想怀中这个千年不睡的男人难得一眠都要被人吵醒。
横抱起永相随下车﹐这才惊觉他真是轻得过火。步出车外﹐黄昏不知何时已降临在街道上﹐想不到他们睡了这么久。
一记瞪视打扰了这黄昏的良辰美境﹐洛煌充满着醋意的眼神在传达着﹕「还不快把他交回给我﹗﹖」也不好意思独占他的情人太久﹐程未常让洛煌接回永相随﹐然而在洛煌的手接过永相随之际﹐熟睡的男人却登时惊醒。
注意到这一刹那的转变﹐程未常蹙起眉﹐怒意与慨叹交杂﹐怒则是气洛煌惊醒了永相随﹐慨叹则是……洛煌始终还不是时候。
「 ……煌﹖」甫醒来﹐有点讶然自己在情人的怀抱中。
「永﹐我们回家吧。」洛煌柔声道。
离开他的怀抱﹐永相随回过头﹐挥挥手对好友微笑着﹕「未常再见。」交叉着手倚着保时捷﹐程未常挥手回他。
两抹修长的背影在黄昏的街道上肩并肩的踱步着﹐即使只有半条街的路程﹐洛煌还是急忙把外套脱下﹐动作轻柔地把它盖住永相随的双肩﹐害怕他着凉。只见永相随侧过脸望向洛煌﹐眼神是恁地缱绻﹑笑容是恁地柔情﹐在黄昏之下更是动人得令人疯狂﹐甚至隐若可见洛煌着迷的神情。
远远凝视住他们的背影﹐一向冷峻的程未常亦为这幕温馨的景致而露出暖意的浅笑。
哎﹐要回家陪老婆了……不过要搭巴士。
转身迈步离开﹐他在心里无声地献上他的祝福……相随﹐要幸福喔。
站在黄昏的柔和光景下﹐俩人相视莞尔﹐眼神的交流﹐感情在无言的气氛下犹如水乳交融的缠绵。
「永……」轻轻细语﹐带着丝丝紧扣的爱意。
昨晚﹐那一双如黑洞深渊的眼眸﹐淌下无比真诚的泪水﹐蕴藏着无人知晓的爱意﹔那一张俊美如神只的脸上﹐曾划过两行如轨迹的泪痕。
让他哭泣的人并不是自己﹔能让他哭泣的人﹐亦不是自己……手掌覆在那完美的侧脸﹐姆指头磨蹭着光洁的脸颊﹐彷佛为他拭去昨晚的泪水。
然而那是徒然﹐对于永相随﹐昨晚的泪水是属于昨晚。
永终于说出「我爱你」……却不是对他说……说不出的痛疼在心底蔓廷﹐但他不会为此而再放弃﹐他会一直努力﹐为了他们的未来。
蓦地﹐不知道是橙黄的夕阳做成做成的错觉﹐还是自己的眼睛出现问题﹐只见那无瑕的俊脸上隐隐若若泛现一抹绯红。在绯红的渲染下﹐俊美的脸庞更显柔情万分﹐神秘的眼眸没有了往时的深沉﹐似是没有焦距的迷蒙地望住他。
终于发现不妥﹐洛煌自信自己还不能令永相随为他展现如斯令人怦然心醉的神情﹐他更相信永相随绝对不会露出这么「妩媚」的样貌。
被眼前可以列入世界七大奇观的景象吓呆……不﹐说是吓呆﹐他其实是着了迷﹐毕竟这是奇景﹐往常的几忆瓦特他虽然用尽耐力去慢慢习惯中﹐但此时此景的几兆瓦特﹐他可是首次遇到﹐立刻便被电得骨头都酥麻不已。
明知道永相随的神情有异﹐却仍被那张脸迷得七荤八素﹐反应不来。
「煌﹗」永相随担心地呼唤。「你的体温好高﹗」啥﹖洛煌怔忡住。是他吗﹖「糟了﹗你在发高烧﹗」他二话不说﹐拉起洛煌的手﹐扯住他来到自己的保时捷﹐打开车门把他塞进去。因为被程未常关了蓬﹐永相随右手撑住车头盖﹐横身跃起﹐跳过车头﹐然﹐落地时虽然站稳﹐却在喘气。
原本被那一贯洒脱的动作迷住﹐随后却被永相随喘气的动作吓呆。
今天看到的奇景真是多。
这一个想法才闪进脑内﹐下一秒便被他抛诸脑后﹐因为他正经历着「极速传说」。
试问当你所坐的车子﹐在市中的车速高达120mph(注﹕美国高速公路都不能超过65mph)﹐还有不断加速的趋势﹐为了闪避行人或转弯等﹐车胎磨擦地面的声音屡次响起﹐每一次都以为快要撞车时﹐却又安然无恙﹐你会有什么感觉﹖而洛煌感受着这惊心动魄的感觉﹐唯一能挤出口的﹐只有﹕「永……你﹑你可否慢点……」他脸也被吓青了。
永相随彷若未闻﹐方向盘一扭﹐煞车声如雷轰耳﹐车子在地上留下黑痕。车子一停﹐他下了车﹐然来来到助手座扯下洛煌﹐此时洛煌才发现他们来到医院。
只是为何要来医院﹖「等等﹐永﹗你没有戴……」进入医院﹐不论是医生护士﹐或是病患的家属皆无比惊讶。
国际巨星兼自己狂热的偶象在眼前出现﹐若不是心有所萦﹐他们大概已淘涌而上了。
「姑娘﹗」永相随喘着气的叫住一名护士﹐想当然尔﹐护士一看到他便已经失去自我。
才跑了几步﹐永便已经喘气﹖这很不寻常﹐永的体力应该跑完一百米亦不会流一滴汗﹐亦不会喘息一下啊﹗难道……「姑娘﹐他在发高烧﹐能否帮他看一看﹖」其实成人发烧﹐普通人不会像永相随那般紧张﹐不过自己的弟弟曾经因此而烧坏脑﹐永相随不想再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永﹗」洛煌的手覆盖在永相随的额际﹐其高温犹似铁板烧。「果然﹗永﹐发高烧的人是你啊﹗」这个……笨蛋﹗洛煌心中骂道﹐即使骂永相随是笨蛋﹐是相当不适合的。
永相随呆了好半晌﹐良久﹐他才傻傻的﹐道﹕「嗄﹖」「我实在很不明白﹐」寒意十足的声音在病房中响起。「为何我前脚才离开﹐相随便会入院﹖」程未常坐在永相随病床旁的椅子﹐瞥了眼在病床上要靠氧气罩呼吸而昏睡中的男人。
在询问的同时﹐他却在责怪自己。为何自己没有察觉他的异样﹖然而﹐当时的相随体温正常﹐脸色亦普通。饶是相随﹐掩饰的功夫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控制体温吧﹖他的眉头深锁。难不成相随有事情瞒住他们﹖「我实在很不明白﹐」永相恋懒洋洋的道。「为何相随最近与医院这么有缘﹖」「我﹑我实在很不明白﹐」滚烫的泪珠在永相印眼眶徘徊。「为何相随要出院﹖」「人家实在很不明白﹐」永相依亦接着。「为何才两天一夜的时间﹐相随的伤口便被细箘感染﹐继而引发并发症﹐四十度高烧﹖」「老子实在很不明白﹐」宁拥烦躁地抓着头。「为何有这么多的“不明白” ﹖」幸亏霍追及耿谁正在上班中﹐而伴星晨为了让永相依来医院﹐亦待他招呼今天在sex bar预订了位子的客人﹐才没有更多的「不明白」发生。
洛煌不吭一声地坐在病床另一边的椅子﹐一副心神只给病床上如无血色的男人。
他时而拂过男人柔软的发丝﹐脸颊时而磨蹭着紧握住的手。「永……」永相恋的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的光芒。
「我们还是把空间还给他们吧﹗」他道。
众人皆担忧地看了永相随最后一眼﹐便离开。
病房内只留下洛煌﹐他维持着同样的姿势﹐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直到护士进来说探病时间已过﹐他才万般不舍地踏出病房。
关上房门﹐甫转身﹐居然发现永相恋坐在病房外的长椅﹐当看到他出来﹐永相恋缓缓站起﹐语气淡漠的。「我有话跟你说。」二人坐在长椅上﹐洛煌背脊斜靠着椅背﹐而永相恋则弯着腰﹑两只手肘按住两滕坐着。
「相随是否已经告诉你他的过去﹖」洛煌的表情一僵﹐从褛袋掏出一盒香烟﹐才蓦然记起他们在医院。
「是的。」他把香烟放回褛袋。「不过他只说到冷阙的死。」「冷阙﹖」永相恋的神情有点讶然。「 ……原来如此﹐他把坐牢中发生过的事情也……」「什么意思﹖」注意到永相恋的异样﹐他问。
「 ……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关于他坐牢两年所发生过的事情……不管是我们三人﹑程未常或是拥大哥﹐亦不知道。」顿了顿﹐续﹕「你是唯一一个……」洛煌沉默﹐然而内心却如雀跃飞腾﹐又包含无法言喻的感慨。他是唯一……从只能遥遥远望﹐成为触不到心﹑却身体交缠的地下情夫﹐然后在荷兰结婚﹐后来的分离﹐经历过的恐惧﹐还有永保护他而重伤频危﹐直到再一起……如今﹐他终于成为了他的唯一……短短的数个月时间﹐却犹似数光年。
「我们皆知道冷阙这个人﹐因为相随每年的今天﹐都会去拜祭他……」永相恋语调忽然沉重﹕「除此以外﹐相随亦为了他再次杀人﹐那人是我们的表姊……」「 ……喔……」他已经不晓得能说什么。
「相随出狱后﹐跟xxx公司签约﹐当时相随在xxx公司的要求下﹐要上新人的培训班什么的﹐所以还没出道﹐但他把公司投资在他身上的钱用来玩股票﹐赢来的用来贿赂不愿意为他守秘密的警察与囚犯﹐同时他千方百计的找寻他们的弱点﹐握着他们的痛脚﹐那些人更加不能泄漏半点。但这还不足够﹐相随已留有案底﹐这不仅令他不能出国﹐更会影响他的名声﹐于是他找上了表姊。那个表姊是警察总部的高层﹐表姊对相随迷恋不已﹐冒险消毁他入狱的所有资料﹐条件是要相随成为他的男朋友。他们“交往” 了一段时间﹐但是表姊却越发得寸进尺﹐以相随的妻子自居……」洛煌蹙起眉。那女人的心态他明白﹐越跟永相处﹐便越想独占他。
「说实在的﹐我们三个亦不喜欢那女人﹐甚至到达讨厌的地步。」永相恋咬牙切齿的。「表姊亦不喜欢我们﹐因为相随在乎我们比她更甚。所以她一有机会便让我们难堪﹐要我们离开相随。有一天﹐我们终于忍受不了﹐向相随哭诉﹐相随要表姊别再纠缠他﹐表姊怎么哭喊相随亦没有回心转意﹐于是便侮辱他……跟冷阙﹐还要把冷阙的事情公开世上﹐让冷阙死不暝目。
相随突然间什么也不说﹐笑得温柔﹐他告诉表姊﹐自己只是气过头﹐他也不想跟她分开。接着他们去约会﹐说要轻松一下心情﹐然后……在繁忙的街道上﹐在挤迫着人群的街口﹐等待着红绿灯的时候﹐相随佯装被人推撞﹐用力撞了一下在表姊身后的人﹐那人站不稳的不慎把表姊推了出马路﹐匆忙的车子煞不及﹐把那女人撞飞﹐当场死亡﹐被列为意外。」永相恋呼出一口气﹐续道﹕「亦由那时起﹐我们知晓冷阙这个人对相随而言有多重要。」「永……早晚都不会放过那女人不是吗﹖」毕竟那女人握有永的把柄。
「你错了……这也难怪你会误会﹐因为相随有可能做出那种事情。但是……其实相随从来都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表姊若然安份守己的在相随身边﹐相随会跟她一直那样下去﹐他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私欲而危害他人﹗是那些人……那些人不放过他﹗不放过我们﹗」永相恋猝地激动起来。「那些人伤害我们﹐相随才会控制不住自己栖息心底的恶魔﹗相依的事情亦是一样﹗」「相依﹖」难不成是殷净的那段期间﹖「相依被半间学校的男性强暴一事﹐你应该略有所闻吧﹖」他的语气已回复平静。「不过不只是男生﹐就连女生亦参一脚。有些女生是学艺术的﹐居然强逼相依在她们面前与一个﹑或是多过一个男生做爱﹐让她们能画下那现场真人秀。有些时候她们会用上那些变态道具﹐有些时候她们……她们……会用上畜牲……例如狗……男生更是乐在其中。」洛煌倒抽了一口气。他没想过会是这么严重……现在他终于体会到永轻描淡写的厉害。
「当初我们不知道这些事情﹐是相随发现相依的不妥﹐在调查的时候﹐找到了那些录像带……他们把过程全拍摄下来……」「永他……」「疯狂了。」他默然片刻﹐说﹕「不是表面的疯狂﹐而是他的心﹐在呐喊。他记下每一个凌辱相依的男女﹐找出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易容﹐等待时机……」「他杀了他们﹖」「不……带头强暴相依的几名教师﹐被相随割去了下体﹐然后强逼他们硬生生吞下他们自己的阴茎﹔有些男学生﹐相随看出他们是真心悔过﹐他只会把他们的裸照发布在网上﹐但有些不知悔改的﹐下场便好象殷净那样﹐或是直接被他卖了当男妓﹔女生亦差不多﹐不过有些女生一边的乳房被相随割了﹐只留下另一边﹐让她们徘徊于割与不割另一边的痛苦。他们全部被相随握有不容人知的秘密﹐所以没有人有担向父母透露﹐或是报警﹐就算没有秘密的人﹐亦被相随刻意制造出来。有些人受不了﹐便自杀﹐所以当年的自杀率突然暴增。」永相恋疲惫地闭上眼﹐口中继续着﹕「有个女生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她好象觉得自己没错﹐认为相依是她的玩具。相随脱光她的衣服﹐踹她出街﹐让她在街上赤祼着身子﹐被人嘲笑﹐然后被男人盯上﹐把她强暴了﹐后来那个女生便跳楼自杀﹐这一切没有人查得出来是相随所为。 可是……相依从此变得不男不女……而相随亦同样痛苦……」恋……为什么……为什么我保护不了你们﹗﹖是不是我做得不足够﹗﹖是不是我做得不好﹗﹖相随﹐你冷静点……是我的错﹗是我保护不到你们……为什么……难道死亡不是我的惩罚……而是要身边的你们在我眼前不断受伤害﹐才是对我的惩罚吗﹗﹖不是的﹗相随……我们……相随﹖相随﹗你怎么了﹖相随﹗……心脏……好痛……我……啊……相随﹗相随﹗痛苦的声音在耳旁萦绕﹐他被记忆淹没。洛煌静静地坐在他身旁﹐俩人凝视住那道紧紧关闭住的病房门﹐心里皆为病房中的男人戚然一片。
「洛煌……」良久﹐永相恋吵哑着声带﹐道﹕「你知道吗﹖相随好坚强……真的好坚强……他能够承担你意想不到的压力和痛苦……他就像是无坚不摧……然而﹐他能够承担一切……却不能够承受我们所受的伤害……更加不能够承受我们给他的伤害……那怕是一丝一毫……他都会崩溃……」「你的意思是……」洛煌干涩着喉间地问。
「我们若被伤害﹐他承受不了﹔我们伤害他﹐他一样承受不了。」「胡说﹗我们怎么可能……」「对﹗“我们” 是绝对不会伤害他﹐但是你却会﹗」永相恋的眼神变得狠锐﹐彷佛平静的大海刮起怒涛。
「我……」他很想喊「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可话到嘴边﹐竟挤不出口。
「你自己都发觉了吧﹗」他喟叹一声。「我们没有人会伤害他﹐唯独是你﹐因为你太正常了。在相随身边的我们﹐先不说我们几兄弟﹐程未常无条件的支持相随任何决定﹐与拥大哥全心全意的信任……我们不会测疑相随﹑怀疑相随﹐更不会气怒相随。但是你会﹐你会测疑他﹑怀疑他﹔你会气怒他﹐并因为一时的气话﹐而伤害到相随。」洛煌反驳不来﹐永相恋的说话深深地烙在他脑袋中。
「我只想说﹐如果你爱他﹐请别伤害他。」永在医院足足昏睡了一个星期﹐不曾张开过那双魅惑人心的眼睛。程未常说永太辛苦了﹐不停的工作﹐两个月前的重伤又不待完全痊愈便出院﹐又不休息﹐现在又病倒﹐才昏睡一个星期已算少。也有另一种说法﹐例如别人生病的时候﹐会撒娇或是特别脆弱﹐但永生病就只会昏睡。
而在永昏睡时﹐程未常有效地处理掉那些缠人的记者及却打听的病人﹐让永能够安静地休养。
在这段期间﹐他思考着永相恋的说话。
如果爱他﹐请别伤害他……他不懂……真的不懂……爱情与伤害﹐如何才能区分﹖既然一言一语亦能影响对方﹐他要如何避免伤害才能去爱他﹖「嗯……」永相随闭着眼睛细细地嘤咛了声﹐撑起虚弱的身子﹐磨蹭着下床。
「永﹗」洛煌见状﹐赶忙扶住他。「永﹐怎么起来了﹖」永相随右手的姆指按着右额太阳穴﹐四指按着另一边﹐看似疲累地搓揉着太阳穴﹐实则掌心巧妙地遮挡着右眼。
「我……想去厕所……」他的隐形眼镜……「我扶你去吧。」洛煌从左边环住永相随的腰际﹐扶住他的左手﹐眼见恋人掌心后的眼睛闭上﹐洛煌看见就心疼。「永﹐很辛苦吗﹖不然你留院多一﹑两个月﹐休息一下好吗﹖」永相随撒去额前的右手﹐双眼依然紧闭着﹐他挨近洛煌的怀抱﹐侧着头靠住他的肩膊﹐眉头深锁﹐喘气连连。「不行呢……因为我的关系﹐“欲” 的进度已经很慢﹐即使有好多片段可以合成﹐不过尚欠结尾……还有许多通告亦一再拖延……阿满也快要变“不” 满了……」「永﹐可是你……」抿住唇﹐他终究没有制止﹐纵使内心如何想霸道地把恋人锁在医院。或者他像程未常那样﹐支持永的任何决定﹐对永来说会比较轻松﹐他不想永在自己身边感到有压力或是烦躁。
扶住他进入病房内的厕所﹐永相随一撇﹐发丝遮掩住闭着的右眼﹐张开左眼﹐站稳身子﹐不再让洛煌扶助。
「煌﹐你不会是想看着我……」见洛煌一动不动的站在身旁﹐他好笑地问。
「嗄﹖」他一呆﹐反应过来后﹐脸红如猪肝。「呃……我﹑我不介意。」「谁管你介不介意﹖」笑意更深。「你先出去吧。」「那……你有事情就叫我喔。」「行了啦。」厕所门甫关闭﹐他锁上门﹐踏上洗手盘﹐从厕所门的左上角扯掉钉在那里的隐形眼镜的小胶盒﹐那是失去意识前拜托他的主诊医生钉在那里﹐虽然医生埋怨自己好象在做间谍﹐但还是尊重他的意愿。
洗手盘上方的镜子中反映的男人﹐一双本是桀惊邪美﹑如黑洞深邃的眸子﹐两个瞳孔的颜色吓然完全相反﹐左眼是神秘的黑色﹐右眼却是宛如虚无的白色﹐怪异之极。
基因自然突变的机率虽然很低﹐却大多数对个体本身及其后代有害﹐你的身体负荷不了突如其来的……你不需要解释﹐我只想知道自己还有多久时间。
很遗憾﹐在不接受任何治疗下﹐你的寿命不超过一年﹔接受治疗的话﹐需要长期住院﹐靠医疗设备与药物来延续生命……我必需对你坦白﹐现今医学﹐尚未能改造基因并令其稳定﹐美国方面在研究有关的实验﹐暂时而言﹐成功率不高﹐低于……够了……这便足够了……戴上黑色的隐形眼镜﹐把脑中的对话抛诸脑后﹐镜中男人的眼睛回复深渊的漆黑。
「若然在乎时间……又会再次有留恋……」轻轻的一句﹐随着冲厕的声音而去。
「好﹐这是“欲” 的最后一幕﹐各就各位﹗」「准备~~~action!」僖乐(路同) 跟滕欲(永相随) 面对面的站立着﹐俩人无言以对。
滕欲右手轻轻抓着左肘﹐皓齿咬唇﹐微微低着头。「就让我们这样完结吧……」「为什么﹗﹖」僖乐激动地抓住滕欲的两肩。「为什么结局一定要这样﹗﹖为什么我们不能永远在一起﹗﹖」「谁又能保证那种事﹖」他拉开抓得他发痛的手﹐语气缥缈的。「你以为每一个故事就像童话世界一样吗﹖幸运的相遇﹖甜蜜幸福地过一生﹖一开始你便应该明白﹐从你把我锁在屋中﹐姿意玩弄我的身体﹐那么吸引的故事便不再属于我和你。」「欲﹗就是因为我爱你﹐才会强硬地占有你的身子﹗没有爱﹐我又怎么会对你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难道占有欲就不等于爱吗﹗﹖」滕欲撇过脸﹐眼神充斥着倦意。「我累了……过往你对我做过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让一切在这里结束……」「不﹗我不要结束﹗」僖乐红着眼眶﹐嘶声力竭的﹕「为何要这样对我﹗﹖我为了你承受别人的唾骂﹐我为了你认受别人对我的不谅解﹐我为了你放弃原有的生活﹐我为了你改变自己﹐为了你﹐我已经不再是我了﹗纵使爱得苦﹐我却依然爱着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不能成为你的爱﹗﹖」此时滕欲像是大受震撼地﹑吃惊地望住他。
咦﹖剧本好象没有这个神情。释演僖乐的路同瞬间出现疑惑﹐不过那个意外的神情更令现场戏氛更加紧凑。
「我……」滕欲痛苦地皱着眉头。「你……一早便已经是……然而……这一生我都不会对你说那三个字……直到死都不会……既然要结束﹐我不想你在我走后……对我更加不能忘怀……因为失去了﹐所以愈加怀念……我不想你感受到那种苦楚……」咦咦﹖剧本也没有这个台词啊﹗但是导演没有喊停﹐只能继续了。
「那为何要结束﹗﹖」发展到这种地步﹐再也不能跟随剧本了﹐唯有见机行事。
滕欲苦笑着。「故事总要完结﹐只是要怎么样的结局才最适合这个故事而已﹐我们……注定是不能到永远吧……」「欲﹗」僖乐想抓紧那身影﹐却怎么都动不了。
滕欲踱了几步﹐顿住身躯﹐背对着他﹐幽幽地说﹕「愿你……抓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语毕﹐他从此离开僖乐﹐而僖乐﹐却只能遥遥远望那永远都捉不紧的身影……「 cut ﹗perfect ﹗」导演一喊﹐所有工作人员登时欢呼出来。「不愧是当红国际巨星﹐joshua ﹐你改了最后的几段﹐反而令气氛更加完美﹐果然厉害﹗」永相随笑了笑。
「相随﹗快点﹐我们要赶去拍摄广告﹗」阿满从远方叫道。
「行了﹐你在车里等我吧﹗」他回答﹐然后转过头向导演与其它工作人员道谢﹐及说再见。
「相随﹐等等﹗」在没有人经过的走廊上﹐路同叫住走在前面的男人。
「路同﹖怎么了﹖」他回过身﹐微笑着。
「我们……还会有机会合作吗﹖」眷恋地﹑期盼地凝睇住那张俊美得不可思议的样貌﹐他怀着希望地问。
「大概不可能了。」永相随欲转身离去﹐路同又叫住他。
「相随……我……」他鼓起勇气﹐把情感倾泻而出﹕「其实﹐剧本中﹐僖乐对滕欲的感情……就像我对你的感情……我……」说话的同时﹐眼睛瞄到在转角位有一抹颀长的身影﹐他认出那个男人﹐在相随住院的时候﹐他去探病﹐相随坦然地介绍那个男人是他的情人。嫉妒心作崇﹐他吐出一句「我喜欢你」﹐便强硬地吻上永相随的唇。
原本来给永相随带饭盒的洛煌﹐没料到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情人与别的男性接吻的画面﹐血液从脸上抽离﹐他倒退了几步﹐转身跑掉。
可恶﹗可恶﹗为何总是要他遇到这种场面﹗﹖「相随﹐我……」享受着那令人回味无穷的唇瓣之际﹐却被人一把推开。
「别耍小动作。」看见路同讶然的表情﹐永相随淡淡地说﹕「他是我的情人﹐难道我会比你更迟发现他吗﹖」「那你为何让我吻你﹖」「也算是给他的一个小考验吧。」留下这一句﹐俩人重演着「欲」的结尾﹐路同只能看着永相随的背影远去。
他与别人接吻……他怎能与别人……洛煌坐在一间道具屋的地上﹐强烈的不舒服涌上心头﹐他几乎想大叫永是他的﹐只有他才能吻永﹗「妈的﹗」十指插进松际﹐他只能靠这样的发泄来抑压自己的醋海。虽然一早便知道永为了拍戏﹐或是为了什么的跟别人接吻﹐但亲眼看到却……「煌。」悦耳的男音从背后响起﹐只见永相随斜倚着门框﹐双手交叉的环在胸膛前﹐眼神平静地凝视住他。
「永……」欲开口询问方才他见到的「一幕」﹐永相恋的声音突然窜进脑袋﹕你会测疑他﹑怀疑他﹔你会气怒他﹐并因为一时的气话﹐而伤害到相随……「嗯﹖」永相随挑一挑俊眉。
……如果你爱他﹐请别伤害他……「我……」对了﹐永刚刚没有回吻路同﹐亦没有拥着他﹐静心一想﹐还有很多地方证明永是被人强吻啊﹗「不﹐没什么﹐我们走吧﹗」他豁然开朗地漾出笑容。
永相随的嘴角勾出美丽的弧度。
那一晚﹐他在洛煌身旁睡得极沉﹐无梦到天明。
永相随第二部《till the end of time》
第二十七章~~~今生不再今天﹐洛煌遇到他人生中另一个大难题。
「儿子﹐你的情人怎么这么久都还不来﹗﹖」洛母稍微提高尖锐的声量﹐明显的愠然。
「妈﹐他的工作……不是说离开便可以离开的。」洛煌重重地叹气﹐掩饰不住的无奈。「况且我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工作耶。」「这又如何﹗﹖如果他重视你﹐便应该第一时间放下所有工作﹐赶来见我们﹗」呃……妈﹐你这样说﹐即是说永不重视我吧……好一个间接性重创﹗洛煌噘起嘴咕噜着。
「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他晚些来不要紧﹐我们等他就是了。」洛父温和地道。
「不说还好﹐我到今天才知道自己儿子的情人竟然是个男人﹗」「那又有何所谓﹖」「什么没所谓﹗﹖他……」一边听着父母第n次的世界大战﹐洛煌又再哀叹﹐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只能责怪他为何选择今天下午到超市搜罗晚餐了。
话说今天下午……超市采购新鲜蔬菜的购物部﹐一名长相俊雅英气的男人正和另一名主妇发生争执。男人与主妇各握住那棵生菜的一端﹐恶狠狠的眼光相互扫视对方。
「一个大男人居然跟妇孺计较一棵菜﹐你究竟知不知道羞耻﹗﹖」主妇务求夺得胜利﹐不惜以言语攻击﹐但这对男人没用。
「哼﹗这棵生菜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上品﹐你干嘛插只手进来﹗﹖」男人洛煌﹐为了爱人丰富有益养的晚餐﹐就算敌人是主妇亦绝不留情。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莫不对洛煌欠缺男人风度而窃窃私语。
「你自己看﹐四周围的人都觉得你不对﹗」主妇皱纹脸上满是得意。「快些放手﹗我还要回去煮给我的丈夫孩子﹗」「荒谬﹗只有你要煮给丈夫吗﹗﹖我也要煮给我的妻子﹗」这句话立刻博得在场所有人的赞想。男的觉得洛煌能屈能伸﹔女的认为洛煌很为妻子﹐是一位二十四考老公。
终于﹐洛煌为了一棵生菜﹐赶走敌人﹐正喜孜孜的把在眼中犹如珠宝一般灿烂的生菜放入蓝中……「想不到我家儿子是以妻为天的男人呢。」洛母的声音从洛煌后方传来﹐眼睛闪亮着欣慰﹐想来自己的儿子尊重女性﹐并对妻子「三从四德」﹐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她有这样的儿子着实应该欣慰。虽然他们结婚竟然不叫父母来观礼﹐到现在为止她还是耿耿于怀﹐但儿子有他的理由﹐那就罢了。
洛煌遇到洛母﹐印堂发黑﹐心中登时涌起「命不久矣」的预感 。
「对了﹐你们结婚都有半年了﹐我跟你父亲都还未认识我们的媳妇﹐不然就今天吧﹖」洛母满脸慈爱﹐又带着期盼﹐不知道她的媳妇是怎么样的女性呢﹖「妈……」洛煌顿觉大祸临头﹐他望向母亲身旁的父亲﹐寻求救缓。「爸……」「儿子﹐我都想看一看自己的媳妇啊。」洛父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可是……这个媳妇的性别不仅跟他一样﹐身份更是特殊得好比总统……洛煌在心底哀嚎着。
「来﹐快打电话给媳妇﹐叫“她” 来我们家吃饭。」面对于洛母的兴奋﹐她的儿子却哭丧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裤袋掏出手机。
呜……他本来的计划是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预备好一桌的美食﹐等待永回来享受二人的烛光晚餐……现在计划幻灭﹐还要忧心父母对永的印象……在心里哭喊之际﹐他按下记录在手机的电话﹐耳边除了传来等候电话接通的「嘟嘟」声外﹐还有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唉﹗今次真是蠢了﹐为何不随便打几个数字敷洐妈便算﹖永﹐拜托你别接电话﹗遗憾的是﹐在准备开始拍摄广告的永相随﹐甫听到洛煌打电话来便会不同的电话钤声﹐他跟大伙儿说﹕「对不起﹐我去听一下电话。」一秒钟前咀咒声当道﹐一秒钟后﹐得悉电话是属于大伙儿倾慕的世界巨星﹐于是态度360度转变﹕「不要紧﹐我们还有时间﹐你可以慢慢谈。」永相随再一次向大伙儿道歉﹐接着来到自己摆放物品的椅子前﹐接听﹕「煌﹖」悦耳得令人心醉的嗓音窜进耳中﹐使洛煌悲起渗半。悲是将要面对的家庭战争﹐喜则是明了爱人现在在拍摄广告﹐却依然抽空出来接听他的听话﹐那份在乎﹐纵使没有说出口﹐他仍能感受到。
「永……我的父母想你今天去他们家吃饭……如果你抽不出时间﹐可以不用去的。」他无视母亲在旁嚷着就算有工作也要抛下什么的。
另一端的永相随沉默了几秒﹐洛煌的心脏越跳越急促﹐实则他希望永答应﹐可又希望永拒绝﹐他都不知道自己想怎样了。
「好啊﹐地址在哪﹐我拍完广告便来。」电话中除了永相随的嗓音﹐还有阿满的吵闹﹕「什么“拍完广告便来” ﹗﹖你去哪﹖一会儿还要开会讨论演唱会的计划啊﹗」不知为何﹐洛煌松了一口气﹐或者希望他答应的心情居多罢。
把地址告诉永相随﹐叮嘱他这样那样的﹐便挂了线。
「儿子﹐媳妇答应了﹖」「嗯……妈﹐其实……我的妻子……是个男人。」现在告诉他们﹐待永来到后﹐他们的气应该会消了吧﹖「男人﹗﹖」洛父洛母难得一致的惊叫。
后来就演变成你们看到的﹐母亲的气不但没消﹐反而摆着一张臭脸﹐显然不打算给永好脸色看。
唉﹗永﹐一切看你的表现了﹗「相随﹗有人找你﹗」当永相随拍完广告﹐阿满告诉他待客室有人正等待着他。
「喔﹐好的……对了﹐阿满﹐你帮我取消之后的通告了没﹖」永相随一边拿着自己的衣物﹐一边问。
「取﹑消﹑了﹗」阿满咬着牙的﹐可见他有多么的气愤。
「阿满﹐对不起﹐为了我的事情要你受别人的气。」面对于永相随的歉意﹐阿满想气也气不来。
「算了﹐我也没怎么受气﹐他们都知道你出院不久﹐所以不勉强你。」阿满拍了拍永相随线条有型的肩膊。「你还是快些穿回衣服吧﹗小心着凉啊﹗」事实上﹐阿满实在不怎么喜欢出院不久的相随拍这种要淋湿身的广告﹐可是已签约﹐他想推掉﹐除非赔钱。这是一个雨伞的广告﹐相随在雨中奔跑着﹐找不到地方躲雨的他﹐突然一个女人撑着雨伞﹐为彷惶的他挡去雨水﹐俩人在雨伞下深情凝视。
然而﹐阿满总觉得这个广告不是为了突出那把雨伞﹐而是为了显出相随的那副健美身材﹐那湿透的t恤及西袋裤紧贴住匀称流线型的身躯﹐湿乱的发丝更显相随性感不羁的另一面﹐简直是惹人犯罪﹗而程未常亦十分赞同﹗没错﹗在待客室等待着永相随的人就是程未常﹐当他看见永相随一副湿答答的样子进来﹐就连他亦不禁看得闪神。
自相随出院后﹐他们皆害怕他刚康复便开车会不适﹐为此﹐洛煌早上便肩负起载他的责任﹐之后的时间交由媬姆车接送。不过今天的通告太早﹐洛煌睡过头﹐相随不想吵醒他﹐便搭他的便车。原本是由媬姆车送相随回家﹐但是相随打电话给他说今天不能坐媬姆车﹐所以他便来接他了。
只是没料到会看到这么养眼的画面。
程未常回过神之际﹐永相随已换了裤子﹐他摇头叹气。
「未常怎么了﹖」「还问怎么了﹖你看看你自己﹐湿答答的像尼斯湖水怪﹐一点自觉性都没有﹐就只懂得照顾别人﹗」程未常口中叨叨不休﹐冷峻的他也会叨念﹐大概是他关心之情的表现﹐虽然他说的话实在不怎么中听。
程未常一手抢过阿满塞给他的毛巾﹐举手使劲地又擦又揉的弄亁那头湿漉漉的头发。「那有人湿透了身的时候﹐换衣仍慢吞吞的﹗﹖快点脱掉衣服呀﹗」「喔……」他乖乖地脱下湿透的t恤﹐露出肌肉匀称健美的胸膛﹐而数道深长丑陋的伤痕无情地霸占那漂亮的躯体﹐剌目不已。
程未常为他擦拭躯体﹐助他穿上恤衫﹐帮他扣上衣钮﹐把永相随挂在脖子的结婚戒指隐藏在衣服后。
「相随﹐我跟你不同﹐我从来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洛煌的死活我不在乎﹐但我不想再看到你为了保护他﹑或是别人﹐而把自己牺牲掉。」有别于温柔的动作﹐语气却是寒洌。
对于好友的关怀﹐永相随只是梳着发丝﹐沉默以对。
「这就如一个循环﹐我们希望你能幸福﹐否则我们则不能真正放下心﹐然而你却认为我们的幸福是你的幸福。你不幸福﹐我们不幸福﹑我们不幸福﹐你不幸福。」扳正永相随的身体﹐二人面对面的。「你明白吗﹖」一个人的价值﹐在于多少人为他关怀担忧﹐在他伤心时﹐有多少人愿意为他心疼﹔在他开心时﹐有多少人愿意跟他一同分享。永相随一生做过不少错事﹐他不是一个善良纯真的人﹐反之心机极重﹐可是他身边的人却对他不离不弃﹐为他欢喜为他忧﹐那是由于他全心全意的对待自己身边的人﹐他不会因为他们优胜过自己而嫉妒﹔他不会因为他们的倾诉而觉得心烦﹔他不会因为他们说错什么或是迁怒于他而愤慨﹔他不会因为他们拥有他想要的﹐而起了抢夺的欲望﹔他更不会因为自己比他们优胜而傲慢……或者真正的完美﹐在于他那对待身边的人的无私无瑕。为此﹐他想保护他们﹐他们亦想保护他。
永相随脸色凝重﹐然后……打了个喷嚏﹖程未常翻了下白眼。「终于知道冷了吧﹖最好冷死你﹗」「未常……我在想你生日的时候﹐一定买些关于黄蜂的东西给你。」「为何﹖」「黄蜂尾后针﹐最毒未常心。」他笑哈哈的说。
程未常再次无力的翻白眼﹐他却没发现话锋而被转移﹐那个喷嚏……不是一个巧合。
「未常﹐等等﹐我要买些东西给煌的父母。」就在程未常的车子经过百货公司之际﹐永相随制止他踩油而去。「啊﹗那边有车子要走。」「拜托﹗那么多人在对那车位眈眈﹐你叫我如何去抢那车位﹗﹖」「未常把方向盘扭尽﹐踩油去﹐那么车子会打转﹐那些人便会反应不来﹐接着你看准机会﹑空位及时间﹐在车子打转时﹐车尾对着车位的一刹那间﹐扭直车子向后倒﹐那便能抢到位子了﹐很简单喔。」「你以为每个人跟你一样技术超群吗﹗﹖」这又难怪程未常气得青筋暴现。
「快点﹐赶不及了﹗」永相随的长腿跨过波箱﹐一脚踏向程未常踩着的油门﹐斜着身子操控方向盘。
「喂﹑喂﹗相随﹗」最后﹐他们在别人的瞠目咋舌下﹐成功夺得车位。
「我要跟你约法三张﹐以后我在驾驶时﹐请你别插只“脚” 进来﹗」程未常铁青着脸地警告。
永相随不明所以地搔搔头。
这个男人偶然笨得要死﹗「算了﹐你打算买什么给那男人的父母﹖」他歪着脑袋。
「洛伯母就买脸霜吧﹗」两把男音回答﹐他们一致地异口同声﹐接着相视一笑。
「洛伯父就买红酒。」又是异口同声﹐为了俩人的默契﹐他们笑着两掌互击。
买了礼物后﹐二人坐回车子﹐向着洛煌父母的家驶去。
程未常静默了好半晌﹐终于把一直以来的疑惑问出口﹕「真不懂你为何会和洛煌在一起﹐他有什么好﹖他跟你完全不适合耶。」永相随表情柔和﹐微笑着。「适合与不适合不是由别人来定断﹐俩人之间的相处﹐别人的角度是看不透的。」「啊﹖你这是在教导我这个正牌心理医生﹖」「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噗哧的轻笑。「只是煌的好﹐我明白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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