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子突然感到胆怯似地把双手从口袋里伸出,对石佛
瞧也不瞧一眼,开始在来时的道上返回。
五
二十分钟后,迪子在爱窝大道临街的礼品店里,用公
用电话向输血中心打电话。
拿起听筒时想要打到输血中心的,但又伯被人刨根究
底地询问,便决定打到家里。何况她还牵挂着没有把休息
的事告诉家里。
家里的电话马上就通了。
“你去哪里了?〃
突然传来母亲的声音。
“现在我……”
“你没有去上班?〃
“。〃
“你刚走,输血中心就来电话了,叫你打电话给所长。”
“所长来的?〃
有什么事?迪子重又握紧了听筒。
“有什么急事?〃
“什么也没有说,看样子很急,你说去上班的,倒底去
哪里溜达了?〃
触及到女儿的隐私,母亲的声音很不安。
“没关系,半途中突然有件急事要办一下,不就马上和
您联系了?〃
迪子挂断电话,马上拨了输血中心的电话号码。
电话铃响了三次,接电话的是个耳熟的女电话员。
“对不起,我要所长。”
迪子没有报自己的名字。
“请等一下。”
发出轻轻的接线声,传来所长的声音,
“是你吗?刚才去哪里了?〃
所长好像很意外,突然抢高了嗓音。
“我去嵯峨野那边了。”·
“嵯峨野?。〃
所长楞了楞,
“有件事必须转告你。”
“什么事?〃
“阿久津君的夫人去世了。”
迪子猛然讲不出话来,两腿发软,在那里蹲厂下去。昨
夜阿久津还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了?
“可是……”
“实际上看来服的剂量很大。”
迪子无言答对,她简直没有夫人去世的实际感觉,只
觉得在这阴霾的天空下,一个远方的陌生人死了。
“现在这事已经向输血中心的人转告了,但自杀的事,
对谁也没有说。知道的只有你和我。”
“那么,部长呢?”
“估计和遗体一起回家了。”
迪子握着听筒,望着延续到前面常寂光寺院的狗尾草
地。在白浪一般翻动着的狗尾草地的前端,看得见杂木林
的红远的原野的尽头。
翌晨,风儿拂动着木板套窗,迪于惊醒了。
起床一看,在屋檐一端的药店招牌因金属卡脱开,随
风摇曳着。时间已过了六点,但阴雨压得很低,街上还灰蒙
蒙的。
街灯朦胧的街上,静悄悄的,只能看见穿着雨衣的送
奶人在送奶的身影。雨不时地斜打过来,风很猛烈,电线杆
上的贴纸不住地随风飘动着,哗哗地作响。
迪子眺望着秋风萧索的京都街道,片刻后又钻入被窝
田
从前天到昨天夜里,迪子思绪联翩,旋而又转瞬即逝。
阿久津、他的亡妻、圭次、肚中的孩子,各种各样的事浮现
在她的头脑里,旋即又消失了。
她想得力尽精疲,越想越抢恍。
然而,现在,在阵阵轻袭的晨风中,回顾起来,还没有
一个归结。能够感觉到的,只是疲惫和空虚。
七点。
迪子无意中想起要去阿久津的家看看。
她并没有要去的理由,只是在秋风瑟瑟中忽然浮现出
来的念头。
阿久津的家,迪子只去过一次。一年前,和阿久津的爱
恋还很写信的时候,有一次在旅馆里作爱后,先把他送到
家里。他的家是在下鸭神社背后的住宅区里。在大门前的
绿丛背后,阿久津有些害羞地握着她的手。
当时,迫子有一种恶作剧的感觉,仿佛是把在她那里
用尽了精血的躯壳送回了他妻子的身边。她觉得在昏暗的
街灯下消失的,只是没有精髓的男子的外表。
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憎恨的了。在曾经有妻子等待
着的家里,也许阿久津一个人正怔怔地、不知所措地看守
着妻子的亡骸。
迪子穿上衣服,梳理好头发。
在镜子里映出的脸庞上,显示出二天里滴水未沾的惮
思竭虑后的憔悴。
“怎么啦t又要出门了?〃
见迪子比平时早一小时作出门的准备,母亲怀疑地打
量着迪子。
“有些工作,不得不早点去。”
迪子轻描淡写地这么说道,离开了家门。
母亲和妹妹对迪子这几天的举止颇感怀疑,总觉得好
像会有什么事情,但她们不会直接追问。她们决不会莽撞
地喧闹起来,只是盯盯地注视着她。
路上行人还很稀少。风在夜雨濡湿的铺道上掠过。人
行道边的落
远的原野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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