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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狍枭|作者:dfyfhujts|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0 15:25:24|下载:狍枭TXT下载
  作品:狍枭

  作者:决明

  男主角:狍枭

  女主角:宝宝

  内容简介:

  她怕光,她怕神,她怕貔貅

  她没有名字,他们称她为妖魅,或是怪物

  他是光,他是神兽,他是貔貅

  他将自己的小名给了她,视她如美丽珍宝

  从遇见他那日开始,她所渴望的一切,他都给了她

  不仅照亮她阒暗孤寂的世界

  也让她体会拥抱的温暖,思念的悸动,大笑的快乐

  因为他,向来无欲无求的她开始懂得满足与贪婪

  既满足于现况,却又贪婪地希望一切持续到永远……

  她全心全意地付出,把他当成唯一的存在

  以为只要鼓足勇气投入令她向往又恐惧的光明

  就能够与他一起拥抱所有的美好与甜蜜

  怎么知道,她的幸福竟是来得飞快,去得也飞快!

  他说,应该要走了,散就散吧,不要拖泥带水

  他说,不要再等待,不要有负担,更不要厮守终生

  她可以忍受他的无情,也可以接受他的善变

  毕竟是她自己爱得太多,忘了他的喜欢只有一点点

  可是她却无法承受,他们之间曾有的牵绊与联系

  到头来,竟让他面临被天界严惩诛灭的下场……

  正文

  第1章(1)

  “嘿,跟我交配,好不好?”

  巨石交错所构筑而成的微暗阴影间,一条蜷蹲在泉洼中,舀水泼脸的瘦小身躯,乍闻天外飞来的轻佻男声,便惊跳起来,裸足踩得水花啪嗒四溅,慌忙往石后躲藏,完全无心去理解沉笑戏谑的嗓音还说出了多惊人的要求。

  纤小身影驼着背、缩着肩,隐蔽于岩后,好半晌不见动静。

  万籁俱寂,只剩风儿恶意撩拨绿哉坐在她藏身的大石上,被光包围的脸庞,露出咧嘴笑意,右手甚至自动自发捞起她一绺黑发,在掌心指尖搓揉。

  她发出短而急促的尖叫,转身便逃,犹若一头小鹿,忙乱窜走在碎石水涧中。

  可无论她逃向何处,由水面反射的细碎金光如影随形圈围住她,她这辈子不曾让这么多的光芒笼罩,她恐惧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方面想紧捂面容,虚弱的抵挡耀眼的光,一方面又怕以掌捂脸,会阻碍她的逃命速度……她脚步凌乱,跃过一块小凸石,裸足踩上一处湿滑青苔时,跌进浅溪里,弄了满脸水湿狼狈,顾不得抹去,更来不及起身,她手脚并用,爬向足以容纳她蜷曲身子掩蔽的矮石,死命抱紧自己,恨不得就这样缩成一团,缩成那男人看不见的阴影。

  “这样跑,你不累吗?”

  男声依旧近在咫尺,其中隐隐带笑,仿似嘲弄她方才四处奔窜,是这般的徒劳无功。

  她不动,不去看那带光的男人究竟距离她多近,她自顾自地打颤哆嗦,闭紧双眸,脸儿埋进双膝间。

  走开,快走开……她无能为力地在心里呐喊。

  男人又在把玩她的头发,她清楚感觉到,他修长的指,绕着她过膝黑发,属于他的热息,穿透过来,就算闭上双眼,她已能辨别,男人由她身后走近,挨在她左方,靠得好近好近,而他在看她,一定是,他直勾勾盯着她丑陋的身形不放,那目光,灼痛了她,她想挖个地洞,埋头进去。

  “饶……饶过我,求、求你……”她不想死,虽然卑贱惧光,虽然不受任何人喜爱,虽然总教人避之唯恐不及,但她真的不想死……

  “我又没有要杀你,求什么饶啊你。我是要问你,想不想跟我交配?”绕发的指,一圈一圈收紧,卷呀卷,缠呀缠,那绺青丝引领他,来到她鬓边,他顺势沿着她的颚缘滑过,超乎想像的细腻肤触,由他指腹上传来,教他更显满意。

  她的颤抖瞬间止住,意外自己所听见的。

  她从膝裙里,抬起瘦削的脸,双肩又是重重一震,没料到带光的男人几乎是与她脸贴脸的靠近。

  “什、什么?”她听见自己细如蚊呐的提问声音。

  “交配呀,就是公的母的这样那样啰。”他用两根食指,在她鼻前做出难分难舍的纠缠勾绕,她瞠眸,瞅着贴在一起勤奋蠕动的食指,瞧了好久,久到他以为她仍是没听懂他的意思。

  带光的男人笑容轻浮噙趣,食指松开,勾上她眼前垂落的发,拨帘一般地撩弄她。“就是你与我爽爽快快、尽情享受,找个山洞或草皮,耳鬓厮磨一番,玩些有趣的。”兽类只管对不对眼,培养感情这类的麻烦,全可以省略不谈。

  他笑得足以比拟诱拐良家小闺女的淫贼恶徒,偏偏长相太过俊美清圣,五官端正出色,轻易柔和掉坏坏的笑靥,瞧不出半丝猥琐,倒像顽皮。

  他眼瞳烁亮如浓金,熠熠生辉,鼻梁挺直好看,剑眉与其发色如出一辙,皆是浓郁的暗金颜色,他的发,看起来柔软蓬松,不长,及肩而已,包围精雕细琢的美丽脸庞,像狮,颈后留有一小撮长度至腰际的发,是……狮尾巴吗?

  她不由得,暗暗猜测她是否为狮精。

  可又不像,没有哪头狮的颜色会如此漂亮,他发尾末端甚至偏向黑色,由浅至深的渐层变化,相当特殊,比起此刻天边映着余晖的晚霞更艳丽炫目,不,晚霞没有他身上散发的光芒,没有他举手投足间飘落的粉尘萤亮。

  若不是他勾笑的唇角,带来了与其长相不相符的玩世不恭及邪佞,她根本无法将方才那番下流话语和他做出联想。

  “你,不是,神吗?”她结结巴巴地问,额头立即被长指重弹一记,好痛。

  “谁是哪种混帐,我看起来像吗?!我看起来像神吗?!像吗?!”凶手呲牙咧嘴,看来光弹一次不过瘾,还想来第二次,她扬起抱膝的双手,护住泛红的额,不给他二度逞凶机会。

  你像。她默默在心里说出实话。

  “你以为我是神,来找你麻烦,才死命地逃吗?”他还当是自己的长相吓得她四处乱窜。见她点头,他嘴咧咧的,嘴角飞扬起谐谑,五官因而更显俊俏灿亮,说道:“我和你一样,超讨厌他们。我们两个很合哦,怎么样怎么样?找个地方玩吧?”话尚未说完,手臂已经称兄道弟似地勾在她肩上,那沉沉重量,教她恢复戒慎惶恐,忙不迭从他臂间爬开。

  “不,不要。”她摇头摇得更胜孩子掌间晃弄的拨浪鼓,只差没能咚咚作响,否则就更像了。

  “干嘛不要?”他跟近。

  “不要,不要,你不要,过来。”她与他,绕着那一块石,打转追逐。

  “你讲话方式好可爱哦,‘你不要,过来’,那,我过来啰。”他恶意扭曲她的语意。

  她感觉被嘲笑,过度白皙的脸儿一红,颜色却又消失得飞快,褪去粉润,咬紧唇,不再说话,只顾着避开他,无论他如何逗弄,她双唇像极了遇上危险而密合的蛤蚌,不开就是不开。

  她低头,故意不看他,避开他一身光灿,迳自走着,未曾留意他停下追逐,直挺挺站在原地,等待绕着石块的她,撞进自个儿怀里。

  果不其然,甫站定,下一瞬间,她就自投罗网,遭他逮个正着,落入他舒展的双臂间。

  “我,抓到,你了。”他故意模仿她的口齿不清。

  她难堪地抿唇,想反驳她没说得这么含混可笑,偏偏一脱口,那句“我才,没有,这样,说话。”便自打了嘴巴。

  她恼羞成怒,用她自以为吓人的音量,朝他吼道:

  “快点,放开,我。”

  听进他耳里,软得像糖饴,一点都没有恫吓效力。

  “还在怕我吗?不都说了,我不会伤害你,想和你认识认识,没有恶意嘛,何须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发觉逗她很有趣,一些些撩弄,便能换来她赧颜爆红和慌乱反应,大大黑瞳宛似无辜小动物,瞅着他,像哀哀请求,更像试图以微弱的怒气赶跑他。

  “我,不想,认识,你……我,要走,你,让开,拜托,让开。”她从他手掌间,抢回因他抚摸而更形柔软屈服的发丝,当它们覆盖住她泰半脸颊,她才能感到安心。她害怕被他看清自己的模样,她好丑,谁都不喜欢她,谁见了她都会尖叫,没有人像他,死命赖,用力缠,她没遇过这样的人,从来没有。

  “我叫狍枭,是只貔貅,现在你认识我了。”他恶霸地强迫她听,并宣告两人的交情更进一步。

  “你是,神、神兽貔、貔貅?!”

  他的身分,又惊吓到这只胆小如鼠的女人,他先是感觉她一阵瘫软,双脚几乎支撑不住她轻若鹅毛的重量,全数偎进他怀里,软软绵绵的单薄身躯,刺激着他早已燃烧旺盛的发情期欲火,教他浑身哆嗦亢奋,多想收紧双臂,把她嵌进胸口;多想张开手掌,揉玩此时紧贴在他肌理上的娇嫩盈乳;多想伸出舌头,顺沿着她纤白的颈,舔舐而下……

  他还来不及逐项施行脑里种种佞邪,下一刻,她挣扎加剧,涌现气力,只想离他远远的,甚至于还张嘴咬了他,没有尖锐獠牙的齿,咬出些些痛意,还不足以逼他放手,但她立即颤抖松口,求饶着:

  “神、神兽大、人,我不该,咬、咬你,对、不住,我,我错了,求、求求你,饶、饶我,我掌、掌嘴,掌嘴好不好?我——”她边说边要掴自己的脸,手掌才举高,未能落下,手腕已被他箝获。

  “你太胆小了吧?快把你一身骨头给抖散了。”狍枭按紧她的身子,她像极了一只刚从冰池里就上来的兔儿,剧烈的战栗传递过来。

  “因为……你是,貔貅。”她闭起的长睫也在发抖,最末两字仅剩气音,虚弱无力。

  “你怕貔貅?”

  她匆匆点头。怕死了。

  “怕神,怕仙,怕貔貅,你是什么坏东西吗?你看起来不像呀,这么瘦弱,这么娇小,是能坏到哪里去?”想当坏东西也要有几分本领,以她的模样,别被人欺负就阿弥陀佛了,还想去欺负谁?

  “我,很怕,不要,吓我,我想走,放过,我……”

  “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他谈起条件,却未允诺当她告知名字后,他会放她走。

  “我,没有,名字……”

  “嗯?”想用这种破答案敷衍他?

  “我,没有,他们,叫我……妖魅,或是,怪物。”

  “他们是谁?”

  “他们,是——”

  天际又闪过一道光,照得逐渐步入黑夜的穹苍拥有瞬间璀璨光明,伴随而来,是清脆银铃般的娇斥:

  “小弟!你又在干嘛?!你到底想和多少种类的雌性生物来上一腿呀?!小心我向娘告状!”空中飞腾的娇娆女子,手叉纤细蛮腰,美眸傲然俯瞰,珍珠般温润的淡亮长卷发在她纤美背脊上轻快弹跳。

  “不要叫我小弟!”狍枭吠回去。

  “你才不要藉着发情时节,随随便便在路上勾搭不三不四的妖魔鬼怪,沾上一身臭味回家,你不吐我们都想吐哩!”

  “要你管!快滚啦!”

  “烂掉好了你!”娇娆女子啐声,琉璃似的双眸,扫过他怀里黑发黑裳的怯懦女人,弧形优美的粉唇一掀,冷笑道:“你真打算收集天女神兽蛇精虎怪羌妖兔仙狐女山魅夜魈是不?!现在连‘疫鬼’也碰,胃口真好,那种浑身脏病的东西,你不怕染上一身病?”说完,妖娆女子轻哼,没停下速度,飞驰回家去,开饭时间快到了。

  “貔貅啥病都不怕啦,瘟疫疾病见到我,哪种不会自个儿闪开呀!”狍枭亮牙吼道,同时稍稍闪神,怀里黑不溜丢的小东西立即驼身,由他箝制中滑开。

  许是她奋力想逃,许是他冷眼旁观,她成功地从他身旁奔离,步伐不敢停顿,当然更不敢回头去看他有何反应,纤盈身影没入暗夜间,与之相融,失去踪影。

  狍枭没有追过去,虽然心里有一丝丝的想。为何会想?他也很想自问。

  不想跟他玩就算了,对于雌性生物,他向来不强求,他现在这张皮相不知是哪儿好,女人见到他,心先软一半,朝他娇滴滴的笑,再勾勾指,便自个儿依偎过来,哪像她,又是尖叫又是窜逃,生怕被他沾上半分。

  “她是疫鬼呀……”他喃喃低语。

  疫鬼,使人致病的妖魅,所到之处,散布八病九痛,近其身,小则不适,大则凋亡。于是,只要疫鬼出现,人人喊打驱赶,算是惹人讨厌又没人缘的祸害榜首。

  他以为疫鬼全是一副槁骨腐肉,模样猥琐丑陋,浑身绕满苍蝇肥蛆,飘出作呕臭味的玩意儿,没料到也有像她那一类的疫鬼,胆怯畏惧,纤不盈握,见人就抖,逢人便怕,总是低垂着头,说话结结巴巴,发起颤来,仿佛能听见她上下牙关喀喀作响的微弱恐惧,原来,恐惧是有声音的。

  她蜷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将脚踝浸入一泓午后大雨蓄积而成的小水洼里,弃不远处的大山泉不玩,只踩着小水洼里浅浅雨水,舒坦的笑容,在墨黑青丝下若隐若现,不敢被谁瞧见一般,笑得含蓄,笑得只容她自己发现。

  那时,他刚与一只美艳小花妖厮混完毕,跳进山泉里清洗一身激情汗水,是她闯进他的领域,使他注意到她。身体里的欲火,在小花妖身上得到淋漓痛快的放纵,所以甫见她,他只是懒懒掀眸,散漫瞧去,直到一只兔儿蹦蹦跳跳地出现,她竟让那种小东西吓得弹跑开来,与兔儿四眼对峙,她看起来比那只兔儿更害怕,他甚至还能听见她惶恐吞咽唾液的窝囊咕噜声。

  兔儿靠近一步,她退两步,兔儿大概是生平头一回遇见惧怕它的人,气势壮大起来,两腮长须悉索颤动,仿佛张狂大笑,再度逼近。天底下岂只有狗会仗人势?兔子不也一样。

  他几乎快当她是萝卜精或青草精,才会连只软兔子都怕。

  “不要,靠近我,走,快走,你会,生病,拜托,快走……”她含糊说着,断断续续,他本以为她是因过度害怕才口吃——直到刚刚获得解答为止,他确实是如此认为。

  她被兔儿给逼进了一旁池水泉心,兔儿怕水,又不会泅游,在泉畔徘徊许久,终于放过她,否则那只嚣张野兔似乎想测验它是否有能力让她吓到跪地求饶。

  她的发长及裙摆,没入水里,微驼的身形不算娉婷婀娜,可是望着兔儿跑远的那双黑眸,注入笑意,不是解脱,不是危机解除,而是庆幸。此时他才知道,她在庆幸,她没有伤害那只作威作福的小兔崽子。

  走了兔子,引来了他,他成为接续欺负逗玩她的家伙之一。

  会提出与她交配的要求,实在是她的反应太可爱,光是想像她在自己身下颤抖的哀求模样,是男人都会亢奋爽快。

  那时没看出她是疫鬼,她身上淡淡生香,不是花,不是胭脂,没有恶臭,清新好闻极了,没有将鼻子埋进她颈边发间深嗅,真是失策。

  狍枭咧嘴笑着,做出一个好蠢的动作——撩过她长发的手指,凑到鼻前,深深吸气,残留的香息进入肺叶,点燃体内未尽文火。

  第1章(2)

  “宝宝!还不快回来!全家在等你吃饭呐!”

  脑海间的旖旎光景,被“娘音传脑”给硬生生击碎,狍枭额际青筋瞬间贲张浮现。

  “不要叫我宝宝啦!”双手抡成硬拳,撕心裂肺地吼回去。到底要他重申几千万次呀?!貔貅都不长耳,不听别人抱怨吗?!

  “你是宝貔,不叫你宝宝,难道要叫你貔貔吗?”脑里传回的声音仍在说道。后者又没多好听!

  “我是狍枭!我只承认这个名字!什么宝貔什么方——见鬼的姓名,我一概不屑!”狍枭边反讥,一边动身跃上夜空,往“家”的方向飞,只是一双金亮的眼,仍在脚下夜影间搜寻方才逃得恁快的小女人。

  “狍枭已经是上辈子的你,你现在就叫宝貔,少给我啰哩叭嗦,你二姐说你在外头胡搞瞎搞的事,我还没同你算账,你皮绷紧一点,回来有你好受。”

  “二个屁啦!我把屎把尿洗屁股长大的家伙,也敢自称是我二姐?!”他啐声。

  “瑶瑶比你早出世,她是你姐姐没错哦,你这只兔崽子,礼貌全学到地板去了吗?!”据说是他“娘”的娇嫩嗓音训斥他。

  礼貌?这两字是甜是咸,他没吃过啦!

  狍枭很想关掉脑子里的万里传音,不过关不关也没差,他已经快到家门口,要直接面对那位在脑海心音里数落他的“娘”,以及其余“家人”。

  好吧,他仍是想要短暂的安宁,哪怕只有一瞬间都行。关掉,不让娘的声音再传进来,确实是安静了一下下,但是另一道可爱的、笨拙的、无助的细微颤抖,却浮现上来。

  我,没有,名字……

  他们,叫我……妖魅,或是,怪物。

  多可怜兮兮,他虽不甘不愿,都还有三个名字,她却半个也没有,真想分一个给她。

  大概是没得逞,所以特别想念她的一颦一笑,雄性的劣根,拥抱过的美艳花妖生啥长相,他已经不是很记得。

  “这么快就结束了呀?那只疫鬼应该觉得你中看不中用吧。”妖娆女子站在貔貅洞外,纤臂环胸地嘲弄他。距离她回到家,不过短短须臾,他就完事了呀?太不济了吧。

  “告状鬼。”狍枭不给她好脸色,不过他的反应倒是逗笑了妖娆女子,她咭咭轻笑,率先奔回洞里,里头早已坐妥四人。

  妖娆女子是他娘一胎四子中的第二只,名曰瑶貅,自称他二姐,他死不承认,别想要他开口叫她一声二姐!

  “小弟,你这样不行哦,发情期还没过完,你就精尽貔亡了。”说话者是排行老大的瑛貅。貔貅特有的精致貌美,算她一份,水蓝色的发,偏似于晴朗天空,因她喜欢蓝瑟宝矿所致。

  “小弟,你一天到底和多少雌性欢好呀?你快变淫兽了。”手捧一盘珠宝与狍枭擦肩而过的是老三,铃貅,矮不隆咚,一不小心很容易被人高马大的他所忽略。

  “全数貔貅里,进入痛苦情欲期仍能过得畅快欢愉,大概只有你。”银发熠亮的绝色大美人,哼哼笑着,纤足抬起,直接抵向坐在宝矿圆椅间,摸了块银砖啃的狍枭肩胛。

  “谁说的,你和老爹也过得很惬意呀,玩得多欢乐,百无禁忌呢。”狍枭酸回去。

  “我跟你爹是夫妻呀,夫妻爱怎么玩谁管得着?哪像你,东沾一个,西抱一只,毫不知节制,只要是母的,你都硬得起来,啧啧啧,不容易耶。”

  “你当我爱吗?!还不是这种鬼发情期引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体内有把火在烧,多难受呀?!”求偶是情欲期的兽性本能,他是被这具身体给逼的!

  “你姐姐们就没你胡来。”他娘亲揪揪他的耳,给他小小教训。

  他是很想回手啦,但娘亲身后站着的爹,教他不敢造次。多可怕呀,那个爹,明明没修炼,却一日比一日更强,好像光是多呼吸两口,就能增进几十年功力,他曾试图打败他爹,缠着要与他比试比试,心里打定的坏主意是“哼哼哼我狍枭当恶兽当了几百年,你这只人貅混种在人界打滚二十八年,升格为纯貔貅不过数十年,看你狍枭爷爷扁得你跪下来喊声老大饶命!”,结果架式摆开,一招,他被他爹区区一招打晕,再醒来,已经是隔日早膳时间。

  害他顾忌他爹亲淫威,在家里只敢顶顶嘴,挨挨他娘的脚丫子踹,葱白手指拧耳而无法反击……

  他们大概是貔貅界里,唯一一家子“群聚”的异类。

  貔貅向来独来独往,公貔母貅不因爱情结合,育子工作落在母貅身上,孩子养大,母貅硬下心肠赶走小貔貅,要他们自生自灭自个儿去品尝世间险恶,所以貔貅对于亲情淡薄无谓,当然更不可能如他们,围坐在一起吃晚膳。

  这得归功于他们的爹,曾经当过二十八年人类的爹。

  当时他们娘亲一脸泪水狼藉,佯装凶狠地驱赶他们四只出去,是他们的爹,一只一只拎回来,跟自己的妻子说:

  既然混了人类的血,我们也可以按照人类方式来养孩子。人类喜欢一家子团聚,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孩子长大,不一定非得赶出去,陪在身边,另有一番热闹味道。

  于是,他们一貔三貅,谁也没离开过爹娘,虽然,他心里是很想走啦,又有一点点该死的不舍……

  习惯了吵吵闹闹,突地变成身边没半个人碎碎唠叨,挺怪的。

  “宁缺毋滥,我才不想委屈自己,随便找只公貔了事,光想就嫌脏。”瑶貅轻皱俏鼻,说起“宁缺毋滥”四字,刻意加重语气,慎重地看向狍枭。

  “何必要缺呢?虐待自己呀?我狍枭可从不做为难自己的蠢事,身体燃烧起来就找些可爱的小家伙消消火,总好过泡冰水或是靠吃来佯装自己无欲无求爽快多了。”狍枭秉持着“有乐便享”的原则,重于自身需求快乐,没有忠诚,不管啥鬼情爱。这种事,有爱没爱都能做,做起来激烈兴奋,纯粹肉体与肉体的交缠撞击,闭上眼,享受极致乐趣,管他身下女人是圆是扁,反正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

  他爱死了貔貅与生俱来的不负责任,爽乐完毕,穿上衣裳,挥挥袍袖,掉头走人变成理所当然,没有谁会认真,没有谁会觉得吃亏,更没有谁会觉得睡过一次,便有了什么承诺。

  “情欲期不是给你这样乱玩!那可是神圣的养儿育女时间。”他娘教训道。

  “是哦是哦,所以当初你和老爹那段乌龙姻缘是外头编造的就对了啦,不是哪只母貅因为情欲难耐,随便找只雄人类发泄了事嘛。”哼哼哼,有脸说别人,没脸说自己,当初“乱玩”的人,可不是他狍枭哦。

  “我只跟你爹玩,没同其他乱七八糟的公貔玩,你不一样,你什么人都碰,刚才瑶瑶说,你连疫鬼也不放过?!”

  “我不知道她是疫鬼。”狍枭掏掏耳。

  “疫鬼全身上下都带病,听说他们碰过的花花草草,一瞬间便会枯死。”铃貅咬着未加琢磨的墨绿翡翠,补充说道。

  瑛貅落座,抚平裙摆。“疫鬼对貔貅是造成不了伤害,反倒是他们对貔貅避之唯恐不及,应该没有哪只疫鬼会蠢到想和貔貅做什么。”又不是自找死路,面对驱邪的凶狠瑞兽,逃命都嫌慢,还敢和貔貅纠缠?

  “那代表是你纠缠人家不放,宝宝,你能不能乖些?你已经忘掉你脖子上抵着一把无形刀?有空去调戏女人,不如去做些善事,造造桥、铺铺路、扶扶老人家过街,看能不能替你自己积积德,别让天界那班家伙有理由收拾你,行吗?”他娘亲叹气,虽然嘴上老挂着不在意这小伙子生死,实际上怎可能不担心呢?

  她的四个孩子虽是貔貅,却混有人类血脉,在天道眼中,简直是大逆之罪,她怀胎时,天庭便派兵遣将而来,想终结这种紊乱混种,当时还是他们夫妻俩直接闯进神界,被仙翁招呼了一杯茶,坐下来谈妥交易,天界暂时同意放过孩子,前提是,孩子必须教养成良善之辈——基本上,单指狍枭一只,其他三只母貅,不在其中之列,不过光是狍枭、便足以教他们夫妻伤透脑筋。

  这只孩子,情况复杂,一言难尽,他虽拥有貔貅身体,实际上却是只死去的食人恶兽,趁她怀孕体虚,恶魂强行闯入她体内,霸占胎儿肉身,只为逃避鬼差追捕,他记得身为恶兽的一切,怀念美味血腥,自豪曾做过的种种恶行,不知悔改。

  他这种德行,能变好才真叫天降神迹!

  洞的左右两侧大墙,记载他成为貔貅之后,由小到大做过的善行恶行,用以提醒他:尽力写满善的那一面,多多益善;写着恶的那一面,空白无妨。此时此刻,善之墙,写有“照顾姐姐有耐心”及“保护姐姐们没被其他恶兽吃掉”两条功绩,那是数十年前的事,写完迄今,没机会再补上第三条;恶之墙,一片空白……

  因为一项恶行都没有吗?不,是昨天才将满满没位置再书写的旧墙换掉,而且,还是第十面的旧墙!

  按照这样继续下去,很快的,狍枭就会没命,她已经可以想象,他被一大群天兵天将包围起来“处置”的远景。

  那时狍枭擅闯进她的体内,整得她死去活来,气归气,多年相处下来,感情早就超越一切,更遑论当初她遇到危险,可是这家伙拯救一肚子孩儿的性命,她怎可能眼睁睁看他步上死路?

  偏偏教训也教训了,讲理也讲理了,打屁股也打到他三天三夜没办法“坐”下,狍枭仍是狍枭,貔貅皮恶兽骨,很难扭转回来。

  “你念不烦吗?!我就是这么坏,啊不然咧?”狍枭活脱脱是个顶嘴劣儿,与娘亲对吠,一脸叛逆。“谁知道神界的老家伙们要求有多高?造桥铺路说不定是他们眼中只是个屁,连善良的边都够不着,我干嘛浪费时间去做?他们要来就来呀,我狍枭没在怕的啦!”会怕就不叫恶兽了。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久久没发言的爹亲,金口微启。

  “对呀,你的‘恶小’做尽,‘善小’挂零。”瑶貅损人不客气,狍枭瞪她一眼,她吐舌做鬼脸回应。

  “或许,小弟的‘善小’可以展开第一笔进账。”瑛貅倒持有不同看法。“不是说过遇见疫鬼?疫鬼也是天界眼中的头痛人物,人类更是当他们是大麻烦,几百年中总会有一两只疫鬼溜进人类城镇散播疫病,惹出一片混乱,要是小弟能收拾疫鬼,为民除害,说不定天界会记上小功一件。”

  “这主意……听起来不错耶。”他娘亲没想到“积善”还有这一招,先前老是一心要把狍枭教成好孩子,既然狍枭恶兽劣根犹在,不如换个方式,以此劣性为根基,用一身蛮力暴戾,去欺负……呀不,是铲除邪恶,一方面让狍枭得以痛快舞动拳脚,一方面又能合乎神族要求,一举两得,好,太好了。她二话不说,专制地下令,指着孽子挺鼻,娇令道:“宝宝,照你大姐的话去做,教天界瞧瞧你这只貔貅驱疫的好本领,或许,他们还会找上门来,封你当只御前神兽做做!”

  狍枭连嗤之以鼻都嫌懒。

  谁稀罕啥鬼御前神兽?充其量不过是神族脚边的一条狗罢了,啐。

  他对于神族那些家伙会顺眼的事,没半件有兴致。

  不,应该说,天界越希望他去做,他狍枭越是反骨想与其唱反调。

  除掉疫鬼?

  那只比兔儿无害、比兔儿胆怯、比兔儿荏弱的小家伙,要拈除她……狍枭打从心底最深处排斥和抗拒,也不明白是否因为这是一件神界点头称许的“好事”,才会引发他强烈反弹,抑是有其余啰哩叭嗦的理由他懒得去想,唯一很肯定的是,他一点都没有动力去做。

  那种小家伙,是该抱在怀里享受品尝,思索该怎么教坏她,让她绽放甜美芬芳,尽情投入玩乐嬉戏,与他一块放纵玩、爽快闹,而非逮她去领啥破功绩。

  啧啧,真想瞧瞧她能妖娆到何种程度,真想看看她迷醉娇喘时是怎生可口模样,真想听听她求饶或是贪心的要他用力点的媚柔声音……

  他会再去找她,不为啥劳什子收拾除害,只是单纯讨一个答案。

  嘿,跟我交配好不好?

  第2章(1)

  他是只奇怪的貔貅,她想。

  她第一次,见到那么美丽的人。

  被光包围的男人。

  她想像中的“神兽”,该是教邪物心惊胆战的威武凶猛,一见万恶,张开獠牙大口,亮出钢铁硬爪,撕咬扑杀,绝不留情……

  怎么也想不到,他开口,不为收拾她这祸害,而是——

  “跟我交配,好不好?”

  多浪荡,多……突兀的要求。

  他没有看见,她多丑陋吗?丑陋到连她自己都不敢与水面中的倒影对视太久。她有一张惨白的脸,肤若雪,不掺半点健康的粉润,与她所见过的寻常人类不同。没有谁,像她白得没有颜色,而她的眸又太黑,强烈对比着脸庞,乍见之下,容易被深潭一般的眼眸给惊吓到……更遑论她左脸上,还有可怕的红斑,自额际处开始,顺沿颊畔蔓延而下,教她更形自惭,每每须用浓密散发,遮掩它。

  他没有看见吗?

  忍不住,与水面上清晰反射的自己四眼相对,幻想是否在自己忽略掉的某一天,她突然变美了,肤色粉了,红斑没了……

  水中的女人,依旧白皙胜雪,依旧肤色惨淡,依旧盘踞浅红色斑纹,而且,额心正汩汩冒着血丝……

  好傻,她当然没有改变。若有,又怎会不留神与上山劈柴的樵夫相遇,遭大受惊吓的樵夫拿木块砸破了头,尖叫嚷嚷着她是害人之妖,要她快滚呢?

  掬了些水,慢慢拭去额心伤口的血及脏污,刺痛的呻吟转化为浅浅吁叹。

  疫鬼不可能受到谁的喜爱或接受,他们总是被驱逐到幽暗角落,避着光,远离人群。不过并非每只疫鬼都像她怕事,态度强悍的疫鬼亦是有的,毕竟疫鬼一身闇毒,该是人见人怕,何须唯唯诺诺?歹毒些的疫鬼,甚至用自身拥有的“病”去作乱人间,于是,疫鬼成为世人眼中之钉,恨不得把他们赶远远的。

  没有人会喜欢疫鬼。

  没有人会想拥抱疫鬼。

  所以她不应该把那只貔貅的戏言当真,他说不定只是耍着她玩,倘若那时她直率地回他“好呀”,说不定他逃得比谁都快,无法再露出欺负她口拙的恶劣笑靥。

  思及他大惊失色的可能性,她不由得绽出小小一朵笑花,一抹劣性,在她眸间酝酿,她告诉自己,要是二度遇见他,他再拿那句浑话调戏她,她定要吓吓他,佯装同意,不让他以为她可欺,不给他有机会嘲笑她的口齿含糊不清。

  她确实是不擅长说话,没有谁能陪她一块说着聊着,言语,变成一种不需要的东西,有些字,有些句儿,她忘了怎么说,要用他们时,脑子里总是找不着它们代表的意思,当她不得不开口时,她必须花费一些时间去思索下一个字,才会沦为那只貔貅恶劣模仿耻笑的结结巴巴。

  “你讲话的方式好可爱哦。”

  可爱?

  这两字,她没记错的话,该是泛指讨人喜爱的东西,像是兔儿好可爱,花儿好可爱,小山羌好可爱……独独不可能套用于疫鬼身上。美呀、漂亮呀、可爱呀,这类光明的称赞字眼,就像日光一样,与疫鬼格格不入。

  又是另一种玩笑话,抑或反讽吧。

  她抹去脸上水痕,甩掉发梢晶莹水珠,抢在阳光穿破云层,洒下灼身热芒之前,隐入树荫之中躲避,只留一句幽幽担心:

  “希望,那位,人类,樵夫,别被我,沾上病……”

  疫鬼躲避一切的光明,万物所需的暖阳,万物轻易便能享受的日光,都不为他们而生,浸濡不到的温暖热意,不在其照耀的生存空间之中,疫鬼只配拥有阴暗。

  所有的光明,皆与疫鬼无关。

  包括那只带光的神兽。

  鼻翼努力抽动,企图在风的拂流下,嗅到小疫鬼的味道。

  她身上味道太淡,似花非香,像糖非糖,加上他没有更多机会埋进她发间贪婪吸取,以及他这支鼻,比起众家貔貅而言,算是最劣下的一支,一时之间,对她的下落去处,他毫无头绪。

  也可能是小疫鬼太会躲藏,此时说不定蜷曲在哪处暗洞里呼呼大睡。

  狍枭察觉自己对于小疫鬼似乎太过执着,非得找到她,非得拿交配与否的问题去问她。怪哉,他又不是没被拒绝过,先前某只傲得要命的母树精不就赏他一拐子叫他去死,他不也撂下几句响亮吠语,甩袖走人,那时可没有非要她不可的怨念,更别想他会产生“这世上除她之外,我谁都没兴致”的愚蠢念头,小疫鬼打破了他某些行事作风,让他死缠着她,不想放。

  不是非她不要,也并非全天底下找不到比她更美丽的小妖儿——方才飞腾于空中,不就遇见一只七彩鸟精,美得不可方物,色彩斑斓瑰丽,小疫鬼哪能胜得过她,光是胸前软绵绵的两团嫩肉,便足以教小疫鬼撞山壁自杀——更不是她勾走他的心呀魂呀肝呀肺的。

  追逐,为了什么?

  “当然是没尝过疫鬼的滋味,太新鲜又好奇,无法从其他雌精怪身上寻到相似的反应,才会念念不忘,好想抱抱看她是否如我猜想的柔软……”光想,口中唾液旺盛分泌,饥渴不已。

  这是他给自己的一个合理理由。

  几日的寻找,几日的徒劳无功,几日的欲火堆积,养大了狍枭对小疫鬼的渴望,在他脑子里,老早便把小疫鬼吃干抹净,正面侧面背面上面下面……所有能想得出来的花招,他都和幻想中的她,逐一玩乐完毕。

  可是,每意淫一次,他的火气不减反增。

  “马的,又是梦!”咬牙咆哮,成为每日他醒来的头一件事。

  那些她纤细腿儿跨屈在他腰侧,唇角噙着媚笑,柔荑轻缓褪去衣裳,姿态撩人艳柔,故意放慢速度,悬吊着他的胃口,乌黑青丝因她俯身眯觑他的动作而如垂幔流泄,长长披散于她娇美嫩躯,忠实呈现她丰盈酥胸及纤细柳腰所拥有的弧线,它们再蔓延到他身上,随她呼吸、起伏,每丝每缕都在挠痒他。

  那些她双掌托在他紧绷贲张的胸肌上,掌控两躯厮磨的速度,或快或慢地以她迷人芳径套弄他火烫欲望,她仰头寻欢,锁骨形状优美,双峰花蕾在他掌间坚挺绽放。

  那些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