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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守身如玉|作者:不和人一样|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0 14:59:28|下载:守身如玉TXT下载
  了。

  此刻,对面相坐的这两个男人,早就忘记了他们因何而坐到了一起,他们甚至把困扰了他们头脑的许多的思想都当成了啤酒的泡沫,那其中,有一部分溢掉了,有一部分被他们空洞地吞没了,还有一部分消化进液体里变成液体的一部分,他们认不得它们了!最开始,他们的确是主宰那些液体的,但是到后来,主宰他们的就变成了那些液体了……

  “我喜欢这个地方,喝到明天晚上也不会有人管你。你以后想喝酒了就到这里来,不用买单,签我的名就行了!”杨海东把自己喝的舌头都打不过弯来了。

  三儿看着杨海东的眼睛都是直的,“你干吗对我这么好?你又不认识我!对了,你还没有说你跟着我想干吗呢!你一定是有事,没事你干吗要跟着我?”

  “什么事不事的,全去他妈的吧。喝酒!就是喝酒。酒是好东西呀,它可以解你心里的痛,也可以使你忘忧。”

  “那是因为你现在喝了酒。你不喝酒的时候呢,那些痛呵忧的,它们就像脚癣手癣的重生重犯,折磨你。我问你,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女孩子了吧?若不是,你告诉我你干吗要闯到人家家里对人家那样?”

  “那你先告诉我你到那儿干吗去了?”

  “我嘛,我替人家看房子呗。”

  “你不仅仅是替一家看房子吧?!”

  贼并没有那种被戳穿了的尴尬,相反,他倒是释然一笑说:“这你就说对了,我是想去谁家就去谁家,来去自由。因为我就是吃这碗饭的。我想吃别的饭,人家不让我端吃别的饭的碗呀。你呢?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其实,看看满世界人模狗样的人,哪个真正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我们这号人看见的和听见的,全是他们在人前不敢做的一些事和不敢说的一些话。所以你大可不必对自己的那点事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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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身如玉》第十章(2)

  “你就套我吧。那你怎么不敢告诉我你的事儿?你敢说,我就敢说!”在醉酒状态中的杨海东,也还没忘露出商人的狡诈,即使他已经决定要说了,他也要想法激将对方先说。

  “你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请我喝酒就有指手划脚的权力,妈的想当年咱也是堂堂正正的大学生……不过吗,好汉不提当年勇,我现在这副德性,那不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吗!不是生活所迫谁做贼呀!不过我算看透了,那些为情去偷人杀人的,那些为权力而谋官坑人害人的,他们不是比贼更坏吗?我们明着做贼,他们暗着做贼!”,贼在握不动杯子的情形下,内心仍充满着虚荣。他仍要为他的做贼找一些理由和垫背的,这样他的心理才趋于平衡。

  “你说谁为情去偷人杀人啦?为情不假,可咱即没偷人更没杀人。告诉你,我他妈的就是喜欢她!我说的可跟你说的不是一个人啊!跟我去我那儿好不好?我跟你唠唠嗑儿。”贼说的那句话并没有特指他什么,可是他被贼的那句话给触痛了。两个喝得歪歪扭扭的人,深夜里从酒吧出来已然是勾肩搭背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老朋友了!只因各人有各人的愁闷和不如意……那些藏在心里的污垢,最适宜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在醉了尚未有清醒的理智的状态中,无遮无拦地发散出来……

  “那个女孩子我说不清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真的,有的人,就像人的前世和后世,那是两世里的,它们不可能在一世里就有碰头的机会。可是我看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是在我的命里曾经经过的一个人。我遇到她的那天是我开出租的最后一天。因为第二天,我的兄弟出租公司就正式开张了。我该当老板了,我已经开够了。那天我其实根本没有拉活儿的心情,我是开着那辆跟了我好几年的红桑向我曾走过的那些大街小巷默默告个别。黄昏时分,我想找家理发馆洗洗头理理发。可是我的目光被一个从理发店里走出来的女孩子给迷住了。你别笑话我,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街上美女如云,成天在街上跑成天家都看,就是满街全是仙女,老看也看烦了。

  远远地,我就觉得我在哪儿见过她。不是拉活时有过一面之交的那种见。反正我不知我怎么说才能跟你说得清。或者是人家说的那种生命场?这一个情景在过去的某一梦境之中出现过,现在是一种印证?她吧,也挺有意思的,我前面的好多出租打她身边经过,她往里看一看,好像很失落地放过去又看下一辆。我想她莫非是要上我这辆?我就忘了理发这事儿径直奔她跟前开过去。你猜她怎么着?她看见我的时候先是愣怔了一会,接着眼睛就瞪直了。就像是她也在从前的某个时候见过我似的。我就想莫非她跟我有相同的感应?这事真是奇了!人对人的好感其实是在某一种心里特别受用的瞬间一下子就建立起来了。哪怕以后她像冰坨一样冷,冰椎一样尖利地刺痛你爱她的一颗心。可那最初产生的好感,就像原子弹爆炸后对自然生态和人类所带来的不可消除的灾难。它轻易就破坏了一个人常年建立起来的良好的爱情道德婚姻观念……你是不是觉得我扯得太远了?有点不着调?爱情就是一件不着调的事儿。人要是没有七情六欲、只是咸菜疙瘩一块也就没有烦恼了是不是?我刚才讲到哪儿了?噢,我还是接着跟你说她,她真的拉开车门坐在了我的副驾驶的位置。她坐进来一直不说话,我问她,姑娘,你去哪儿,她的脸色苍白,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说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把你送医院去?她冲我点点头。我就开车往医院走。我为了分散她病痛的注意力,就没话找话地说,姑娘,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她听我问,竟浑身打了个激棱,她侧过脸带着莫明的恼怒说,那你还记得在哪儿见过我吗?我摇摇头说,可能我们根本就没见过,只是觉得你像我见过的某个熟人吧。那你是不是也觉得在哪儿见过我呢?她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回我说,我想应该是你!不,我是说我应该是在哪儿见过你的。然后她说,对了我忘了拿包,你把我送到刚才的那个地方吧。我说那你的身体?她说,没事的,我心里有数。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怪怪的。我看她执意要回,不敢拗着她,只好把她送回去了……她下车的时候我把她叫住了,我说,我给你留个电话吧,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跟前又没亲人,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有车,挺方便的。我为什么要给她留电话呢?其实我是想要她的电话号码,觉得不妥,临时生意呗。

  第二天,公司开张,按说,人前人后,那么多事儿,可我就是无法将心思集中在公司的事儿上。我想那个女孩儿。她那病态的苍白的脸,她斜眼剜你的那幅愤恨不平的表情,和那双仿佛对你充满了深仇大恨的连弯儿都不拐的水雾一般的眼睛,哪儿哪都让人心动。像我们这样的男人,过去常年在外边跑运输,拈花惹草的事儿少不了,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可这个女孩子她让我感到特别。最起码是我的经验里边没有见过的。所以,为她,我挺上心也挺魂不守舍。不瞒你说,我老婆比我大三岁,说待我像我妈有点夸张,可像我一个大姐一点也不为过。她在家里,什么时候都拿出大姐的那份宽容宽厚待你,有时也拿出大姐的样子训斥你,搞得你总忘了自己在家庭中的身份。包括性生活,别提多别扭了,不是羞羞答答,就是有一种强奸和被强奸的感觉。可跟这个女孩不同,我是如何把她搞到手的就不跟你细说了,爱情的手段都他妈的是小儿科幼稚园水平。水平高了就不是爱情了。是什么?那是爱情骗子。我直接跟你说我跟她的性。我怎么他妈跟你形容呢?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悟到,性,像高纯度的毒品,受用了还想受用,明知是欲壑难填,明知它最终送你下地狱而不是进天堂,你仍要错把地狱当天堂。我这么跟你说吧,那个女孩子,我明知她有毒,可是我已尝了,就再也放不下……

  《守身如玉》第十章(3)

  你看我身上的这些伤,都是她留下的。她好起来柔情万种的,让你恨不得把她吞咽进肚子里,可是她会在瞬间就翻脸不认人,用你想都想不到的各种办法折磨你。可是太奇怪了,我竟在她万般的折磨中感受到了新鲜刺激和强烈的快感。我渐渐才发现,我原来是一个未曾被开掘的现在正在身体力行的受虐狂……

  我们的最后一次,我死也忘不了。那天她不知为什么情绪极坏,她打电话叫我去她租住的地方,我看见她一个人喝了一瓶酒,满地都是被揉碎了的玫瑰花和写有“贵”字的纸片还有被砸碎了的酒瓶,那一天,她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也仿佛是换了一个人,言语和行为显得异常的淫荡放浪轻狂。她说,我不想再跟你玩了,我早应该让你知道我是谁了。你知不知道我就是想折磨死你。可是老天不长眼,它怎么让你是一个受虐狂呢?上帝它太不公平了。咱们干点什么呢?咱们玩吧,咱们最后玩一次,以后我就不带你玩了。来吧来吧我要让你好好活!她脱光了我也脱光了她自己,她发出大声的尖叫,她把房子里的一切都搞得山响,我被她的狂燥带动着进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不是性的颠峰就是性的深渊的死去活来的境地……突然,不知她是从哪里拽出的绳子,现在相来,一定是她事先预备好的。她快速地将我手脚捆住。我以为这是性游戏的一种,就踏踏实实地让她捆扎。捆扎完了,她从地上捡起被她弄碎了的玻璃瓶子慢慢地走向我……她的那个样子太恐惧了。起先,她用那个瓶子轻轻地往我身上划,一边划一边问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说你不是叫佳楠吗!她说不对,我原本不叫佳楠。不过我过去叫什么和现在叫什么都没有用了。你再想想,你过去见没见过我?她手重重地划了一下,我感到了恐惧,我说,见过,在梦里,我常常在梦里梦见你。她说,你不但在生活里糟踏了我,你连在梦里都不放过我,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不过,我要在你临死之前明白我是谁,我就是那个苦苦寻找了你这么多年的……她说到这儿手也下得狠了,话没说完就把我的胳膊动脉血管给划开了。血喷溅的到处都是,我被吓傻了,她也吓傻了。她说,怎么办呢,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这简直太可怕了。死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呀。我现在不想让你死了。我说你快点用布把我的血管扎住,赶快打电话给急救中心。我会告诉他们是我不小心扎的,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他妈的前世我可能欠你的……

  她一直在哭,可能是没见过这么多血。她按我说的要了急救中心电话。急救中心的车来的时候我已经昏迷不醒人世了。等我被抢救过来,等我再打电话,再找她,她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杨东海欲哭无泪地眼巴巴地望着贼,她恨不得从贼的眸子里找出点希望,可是他费了半天劲却从那眸子里看见了映在里面的一脸迷茫沮丧的自己。那是一脸的绝望。

  “你们俩是不是过去真有什么过节?我怎么觉得她有点像复仇女神?!也许,她觉得这次玩得有点太过火,没脸再见你了,所以就走得远远的再不见你!哎,对了,你没有找找那个房东老太太?”贼现在真是想杨海东所之想急杨海东之所急,他是真心想掺和进来帮杨海东一把,另外,他也惦记着杨海东所叙叫佳楠的那个女孩子的去向。不知怎么,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第一次感到了慌恐。他悄悄地想,真他妈的,你慌恐得是哪门子呢?

  “我电话里问过,那老太太就像审犯人一般地审我个一溜够。还说,要是佳楠有个三长两短,一定是我干的。还威胁我要是再骚扰她和佳楠,她就报警了!你说我还敢再找她吗?自那以后,我一直观察那房子的动静,我总期望着有一天佳楠她还会回来。我就是妻离子散倾家荡产也愿等她……

  后来住进去现在这个女孩子,我以为她跟佳楠认识,或是佳楠故意让她先住进来看我会怎么样,我对她,把心都可以掏出来把命都可以给她,我还能怎么样?我也想,会不会是佳楠为了摆脱我而跟这个女孩子交换了住处,我要是正常的打电话或是敲门进去打问,人家肯定不会告诉我的。我想来点强横的把她吓住她可能就说出来了,谁知冤家路窄地就碰上你给人家看房子呢!结果慌忙逃窜中还把那日拍的佳楠的一张裸体照片给丢到门厅了。”

  “噢,我知道了,你不敢去取照片!也怕人家不给你!更怕说不清楚。所以你想到了我,想让我给你偷出来,对不对?怨不得你这么下功夫跟我们呢。这样吧,我看这事就包我身上了,咱用不着偷,我帮你跟人家要过来不就行了吗!”

  在这个混乱不堪的黑夜至凌晨,杨海东和贼手握着手达成了共识和一致。他们都糊里糊涂把最重要最值得他们细究的一个细节给握丢了……

  《守身如玉》第十章(4)

  那个滔滔不绝的陈老太太已经进入了神志不清神魂颠倒的境地里,她说的话有的是真实发生的,有的是她臆想出来的,有的是那种梦幻中的梦幻,她甚至在有些时候并不知她自己是谁,她不认为她说的话是代表她自己的意志,而是代表着鬼神的意志,在她自以为是的鬼神的意志趋使下,她有问必答,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样子。问题的最糟糕处在于,肖白想弄清楚她所不知的一切,而她真正不知的是,陈老太太已病得不轻了……

  “你是问那个叫佳楠的女孩吧?我告诉你你可不准对别人说去,她喜欢我儿子。因为我儿子救过她。那一年她独自一人刚到北京的时候,四处找住的地方,晚上,一个男人跟上了她,她就往有亮儿的地方跑,正好碰上我儿子从医院里出来,她就大声地喊他‘哥,快来呀,有人想欺负我!’一边喊一边就上前拽住了我儿子的胳膊。我儿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好站下,那个人就真以为我儿子是女孩的哥呢撒腿就跑了……碰到女孩的那时候,我们刚搬到这房子里住不久,这房子充满了阴气,我老跟我儿子说,一个人住在这房子里糁的慌,他听那女孩子说刚来北京找不到住处,心想正好给我找个做伴的,就把她领回家来了。说也奇怪,自打那个女孩子住进来之后,我再也没有在夜里听见女人的哭声……她住下来之后,挺懂事的,什么活都抢着干,还负责照料我那老犯病的儿媳妇。每天她都出去,跟我说是去找工作,好给我交房钱。我说你就住着吧,反正我也没有女儿,我就把你当我女儿了。那女孩从不说她自己的事,人长得就像是电影演员,可受看了,是那种越细看越好看的女孩。自那女孩来家以后,我儿子来这屋的次数也勤,待的时候也长,我看得出我儿子他是喜欢上这个女孩子了。谁不喜欢好看的女孩呢?我也喜欢。她也喜欢我儿子。他们在一起老是有说不完的话。我打一开始就告诉她我儿子有夜游的毛病,他常常会从楼上的阳台翻下来找这些人体穴位图。你肯定有疑问,他为什么不走楼道和屋门,其实夜游的人是不能按正常人的思维和常理去解释他们的行为的。他夜游的时候不会伤害任何人。但切记别大喊大叫地惊了他。如果不想让他进来就把门都插上,他推不开门,顶多就是在阳台上扣扣窗玻玻的腻子或是撕一些碎纸片然后就原路返回。除了夜游这个毛病,我儿子在一切方面都很优秀。他们的互相喜欢也是很正常的。她不反对我给我儿子留着门,她说他是您儿子,又是病人,应该一切顺着他。可是我发现那个女孩子的心事很重,她常常在夜里说梦话,喊一个人的名字,是那种很恨的喊声,好像跟那人有天大的仇似的,我仔细听过几次也听不清,就问她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或是烦她的人,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她,她就哀声叹气地说我帮不了她,谁也帮不了她……

  那是秋天的雨天,我们在床上唠嗑,睡得很晚,我儿子夜游下来的时候我们都住了嘴。可是,这一回我儿子他没有去找那些穴位图,而是径直奔佳楠来了……我惊得不敢出气,他对佳楠那个了……我不知佳楠会怎么想,会有什么举动,反正那时候我考虑最多的还是我儿子,我怕佳楠有什么不得体的举动伤着我儿子。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佳楠开始可能没有反映过来,她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后来,她配合着他,直到他翻身下地离去……后来她伏在枕头上轻声哭,我不知拿什么话安慰她,想了半天只想出一句话,我说,佳楠请你看在我的老面子上,原谅我儿,他是个病人!她说,大妈,他是个好人,我哭是因为我不配他……我,我是一个……那一夜,她哭着跟我说了她的身世,那身世挺苦也挺惨的……”

  有的时候,语言像一层又一层的迷雾,当你身不由己地陷在迷雾一般的语言里的时候,语言已变得不重要了,它们是你寻找被语言包裹着的事件真相的路径。这路径对于身陷在极度恐惧里的肖白来说,比迷雾还要难以辨识。

  她不知自己是彻底迷失在被剥离了语言后的幻觉中,还是迷失在自我的错觉和想象里,总之那个叫佳楠的女孩子的故事,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早已脱离了陈老太太的那些语无伦次的语言,而像一部黑白片的影像,在这个被强烈刺激了的长夜,在肖白的浑沌的眼界里,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展开来……

  她不知佳楠告诉陈老太太的那个依山傍水的山庄是在什么地方,那里有建在半山腰上的房子,有和佳楠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比佳楠大2岁的青梅竹马的贵哥哥,两个孩子坡上坡下树里田里一直玩到上学的年龄。贵哥哥先于佳楠上学了,佳楠在家就觉得孤孤单单的,贵哥哥放学回来先到佳楠家和佳楠玩一会,佳楠每天就坐在坡上等着贵哥哥回来,后来她不愿一个人在家等贵哥哥上学放学,非闹着要一起上学,山里的学校也没城里严格,家长跟学校说了说,佳楠就真的上学了。佳楠是个心挺灵的小姑娘,虽然在班上最小学啥会啥,越往大长出落得越发好看,贵哥哥他娘就喜欢的不得了对佳楠她妈说,你们家佳楠,我们家贵儿先占上了,将来反正都得给我们家贵儿做媳妇。佳楠14岁那年,贵儿已经16岁了,不好意思老领着佳楠上学放学。有一天早晨在家门口等贵儿的佳楠看见贵儿低着头羞羞地说:人家老笑话咱俩,以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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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身如玉》第十章(5)

  佳楠一点也接受不了贵哥哥突然的冷漠,心里委屈眼圈就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女孩子心眼小又爱面子,不让跟着就自己走了。中午放学,佳楠看见贵哥哥也不理一个人闷闷不乐地走了。穿过一片玉米地时,她看见了停在道边的一辆货车,她无意地看了一眼车门上的“北京市”字样,就准备往前继续走。这时从车身另一边飞过来两只彩蝶,你追我赶地进了身旁的玉米地,她觉得那两只蝴蝶挺好看的,她想捉住它们,她一边想一边就往玉米地里跑……

  那时候在她旁边不远的地里有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小解,她没想到就在她捉住那只蝴蝶的时候,男人也捉住了她。她又踢又踹想挣脱出来,无奈她人小力气也小,男人凶狠地说:“你要喊我就杀了你!”她被那个“杀”字吓呆了。男人撕扯着她蹂躏着她,男人什么时候走的她一点也不知道,她醒来的时候已躺在自家的炕上,爹在叹气娘在哭,一张男人的可憎的脸像乌云一般罩在她的白天和黑夜。

  许多天以后,她去上学,发现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她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迎着那些目光。这些她都可以忍,她唯独忍受不了的是贵哥哥的白眼和一脸鄙夷的表情。她想跟贵哥哥说话,可是贵哥哥却绕道后山转一个大圈去上学。晚上放学回家,看见贵哥哥在坡上站着,她就慢慢地往上走着,还没走到一半,她就看见贵儿他娘从屋里出来斜了她几眼,然后把贵儿拉回屋去了并使劲把门关的山响,那响声就像砸在她的心上……

  佳楠被人强奸这件事在她家所在的这片山区几乎家喻户晓。佳楠日复一日在难堪的境地里生活着,而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造成的,他糟践了12岁的佳楠的同时也毁了她的一生……

  她最终无法在这个山区里生活和生存下去,17岁那年她不辞而别,只身来到一直折磨着她的令她刻骨铭心的货车上有着“北京市”字样的这个诺大的北京……

  她发誓要找到那个男人,她要为自己被践踏了的青春报仇雪恨,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毁掉那个人……

  在这么大的北京;找一个不知名姓也不知工作单位的许多年前的又是小时候在突遭侵袭的状态下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那不真的是比大海里捞针还要难吗?

  佳楠最初靠在美容美发厅打工挣钱养活自己。剩下的时间都用于寻找。她走遍了北京城的大街小巷,有几次她突然看花了眼跟了几个男人,等到了近前一看跟错了。天寒地冻的冬天她就将自己积攒的钱用来打的在城里转悠,仿佛寻找才是她专心要做的工作……

  “除非他死了;他只要还活着;我就一定能找到他!”这是陈老太太复述的叫佳楠的女孩子留在肖白所能展开的影像里的最后一句话。

  陈老太太告诉肖白,她就是在那个雨夜之后搬离了这房子的,她并非是出于好心或是怜悯之心才把房子留给叫佳楠的这个女孩子一个人住的,她是为了默许和保全他儿子与佳楠之间的能够发生的那一份“幸福”,那是他的儿媳久已不能给予他儿子的……

  这是一个为母亲者的自私啊!肖白深切地怜悯那个叫佳楠的女孩子,可是她拿什么去辨别这些故事的真伪呢?或许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骗局,骗局里就难免充满着谎言。生活里,谎言就像田地里疯长起来的荒草,它们蒙蔽和遮盖了生活里的真实……所以,看上去,你会以为谎言就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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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身如玉》第十一章(1)

  在黑夜将退未退、黎明将至未至的那个黑白拉踞的空档里,睡着了的陈老太太一味地沉迷于黑夜,那夜像无边的海洋,而她就像是海边的沙砂,毫无意志地被拖入海底。更像是一个溺水的人,一副不醒人世的无辜样子。而欲睡不能欲醒也不能的肖白,就像一个被锯了两半的人,无论精神,无论肉体,都被分置着。分置在黑夜和白天之间。而她的大脑之中的思想,有一部分在无知觉的坏死的一面,而另一部分却异常活跃,简直就像地震前的急剧的地质活动,她完全得紧绷大脑的皮层,仿佛只要一松懈就会发生脑裂脑陷似的。她现在懂了,什么叫头痛欲裂啊。

  小裁缝的媳妇一早就过来了。她周到地买了油条和豆浆。可是肖白一点食欲也没有。陈老太太浑然不知谁在出来进去。肖白把里屋的门掩上,和小裁缝的媳妇坐在外间,哈欠连天的,可就是没有困意。小裁缝的媳妇说,一看就是一夜都没睡吧,脸色像生了锈。肖白指指里屋小声说,她折腾了一夜,刚睡着。两个人坐着也是坐着,肖白就给小裁缝的媳妇学说老太太一夜里说的那些个事情。当肖白说到有关小裁缝的媳妇在楼上帮着收拾屋子时,跟老太太媳妇说的那些话时,小裁缝的媳妇惊得一下子把那盆豆浆给碰洒了一桌子。肖白本没有把老太太说的这一节太当真。她以为那完全是老太太的臆想。她的儿媳已经不在了,老太太是伤心至极。可是,小裁缝媳妇的这一惊一乍,倒让她有了几分警觉:难道真有过像老太太说的那样的事情发生?

  “你是跟她那样说过吗?”

  小裁缝的媳妇听了满脸的胀红和不自在,她嗫嚅着说:“我只是顺口随意那么一说,就像我生病时别人开导我一样。我可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后果。这老太太也是奇了,她怎么就能……”她自言自语地,忽然像想起什么,握了肖白的手说,“姑娘,我对这一家人一点恶意也没有,她们家的悲剧早晚都要发生的,我是说,即使我那天没劝她那几句话,她总有一天也会突然忘了吃药而发现他的夜游而惊叫的,是不是?只是,我求你,别把这些事说出去,那老太太也许一觉醒来就把那些事体全忘了。再有咱也不是那害人的人是不?这要是传出去,我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是不?”肖白不知应该说点什么,以肖白的善良,她是想说令那小媳妇感到安慰的话的,她相信那小媳妇的话,她对这一家人没有任何恶意,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命里注定的。只是,在一些命里注定的事情发生的过程中,上帝总要把一些无辜的人掺和在其间,让无辜的人看起来并非是无辜的,而由此让他们的内心倍受煎熬和磨难。她不也是这倍受煎熬和磨难的一员吗?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安慰那小裁缝的媳妇,电话铃声就响了,她急忙去里屋抓起电话听筒,她是怕电话声吵了那刚刚睡下的老太太。

  “喂?请问你是哪一位?”肖白压了嗓音轻声问道。

  “我,我是三儿!我就在你的楼下,你能下来一趟吗?我,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你,怎么这么早……?哦,我这就下去!你在大门口等着我。”肖白本来想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但她觉得这样问来问去一定会吵醒了老太太,所以才改口说在下面见。况且又是大白天的,她不必对三儿有什么戒意,三儿对她也不会有什么歹意的,这一点她是有把握的。

  肖白跟小裁缝的媳妇打了声招呼就素心素面地跑到了楼下。她跑到大门口,三儿并没在大门口。她四下里张望着,就看见三在远远的那个角落处向她招手,她觉得那三儿是极懂事的,他一定是怕自己站在这儿太显眼,给她招来什么不是。她就心情略带了感激地朝那边走过去……而她快走到三儿的跟前的时候,她才发现在三儿的背后不远的墙边,还有一个人:不知怎么,她直觉里反应出的那个人,就是在她的门厅里扼她脖子的那个人。她极为后悔地停住步子,她想,她是不应该轻意地相信任何人的。更何况一个贼呢!她立即也就明白了,贼是不知她的电话的,那电话号码一定就是这个人告诉贼的。这个时候,她是转身逃走的好呢还是……没待她想清楚那贼就说话了,贼说:“你生我的气了吧?你肯定是后悔下来了。请你相信我,我是把你当做朋友的,我再坏,也不会做伤害朋友的事儿。我也是昨天晚上在半道上碰到他的,你们见过一次面。我也是那次跟他第一次见面。本来我想单独跟你说他的事儿。后来,他说他想当面跟你解释和道谦。我想,有些事一定还是当面说开了好。而且,他也只是想要回他的照片……”贼是已经看出肖白脸上于瞬间变幻的不满了。所以贼紧着解释以便让肖白能明白他对她没有任何恶念和企图。他还是想帮她一下。况且,有些人和事,只有彼此了解和认识,才能消除他们最初存在心间的恐惧猜疑和误解。

  《守身如玉》第十一章(2)

  肖白觉得她简直就是被陈老太太一夜的荒唐离奇的故事泡胀了头脑。她不知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什么更离奇更荒唐的事体在这个清早即刻又急不可待地往她那已无缝隙的大脑里挤钻……

  杨海东开着他那辆桑塔纳2000,载着贼和肖白来到与游乐园一路相隔的龙潭湖公园。园子里除了一些晨练的老人,几只喳喳叫的鸟雀,再无其它,湖边的水沉静无波,像站在它面前的这三个人的脸……

  杨海东跟肖白讲了他跟那个叫佳楠的女孩子的故事。只是,已经没有了昨夜与贼讲时的那份狂燥与激动。就像一个久做报告的人,讲多了,再激动人心的事也不能激动起自己的心。

  然而,肖白却目不转睛地瞧着他,她想起了陈老太太讲给她的有关叫佳楠那个女孩子的身世,她来北京的目的。如果那个女孩子说的是实情,那么,眼前这个人,肯定就是给那个小女孩造成了身心重创的那个人了?那么那个女孩子是找到了她要找的仇人了?她用了那样的自戕自虐来虐待她的仇家!而对于一个弱小的女孩子,除了身体力行,她可能想不出更好的复仇方式了!她戕害她自己的时候正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戕害他。只是,她没想到,这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却在这种戕害里使自身衰死的一切得到了复活。就像一个欲毒杀某人的人,她下的药非但没有毒死人家,反而治好了那人躯体里的病。那个被治好了病的人对那药上了瘾,他竟然依赖于这个人和这剂药了。那个被治好了病的人就像眼前这个人。

  “你过去真的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吗?”肖白太想求证一下老太太所讲佳楠的故事和这个人是不是就真的是合二为一的那个故事。人生怎么会有这样的机缘和巧遇?

  杨海东摇了摇头。他说:“我确信我没见过她。我只是觉得即使见过,也一定是在梦里。包括我和她的这一场相识,都好像是我在从前的梦境中见过的。她就像是我命里熟知的一个亲人,要不,我也不会这么着迷地寻她,我真的把她看做我的一个亲人了……”

  “可是,”肖白看看杨海东又看看贼,她有些犹豫,有些迟疑,有些拿不准。杨海东鼓励她说,“你尽管讲,是不是你有什么要问我的?是不是你怕我难堪?不会有什么更难堪的了!我把最难堪的都告诉了你们。”

  “那我就问了,你可以不回答,你可以在心里自我进行确认,你,在许多年前,是不是开车经过一个山区,是不是在一个山区的玉米地里,嗯,是小解的时候,强奸了一个大约13、4岁的小女孩……?”

  杨海东的大脑嗡地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那很久远的一幕,很龌龊的一个历史画面,它们在蒙尘岁月的最底部,他从把它弃至那里以后,一直再无勇气挑开扒出了。甚至于他每每在思想的阴暗地儿里回想起时,在面红耳热之余,他安慰自己说,那不是他干的,那是他从小说电影电视上看到过的。他也常常质疑他自己怎么就会一时性起干下了那么伤天理伤人伦的事体呢?他宁愿相信那是别人干的。他只是一个旁观的人。他看到过。然后,他就把他生命里曾发生过的很龌龊的那一幕从记忆中抹掉了。即使偶或想起,那一幕也早成为沉在记忆深处的灰灰的看不清轮廓的底片了。而他又怎么能够把那个令他嗜性如命的叫佳楠的鲜艳欲滴美丽无比的女孩子跟被他糟践和蹂躏了的那个沉在底片里已看不清面目的小女孩相忆及呢?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与佳楠相识的一些场景和画面,那个叫佳楠的女孩子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像从过去时光里被放大了好多倍灌于他的耳际--

  “姑娘,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这是他第一次见她时,没话找话时问的话。她听他问,竟浑身打了个激棱,她侧过脸带着莫明的恼怒说,“那你还记得在哪儿见过我吗?”他摇摇头说,“可能我们根本就没见过,只是觉得你像我见过的某个熟人吧。那你是不是也觉得在哪儿见过我呢?”她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回他说,“我想应该是你!不,我是说我应该是在哪儿见过你的。”……

  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次,她分明是想告诉他什么,他只是没有用脑子想。没有往心里进。

  他现在清晰地记得她说,“我不想再跟你玩了,我早应该让你知道我是谁了。你知不知道我就是想折磨死你?可是老天不长眼,它怎么让你是一个受虐狂呢?上帝它太不公平了。咱们玩吧,咱们最后玩一次,以后我就不带你玩了。来吧来吧我要让你好好活!”他怎么就没听出她话里的反常呢?她脱光了他也脱光了她自己,她发出大声的尖叫,她把房子里的一切都搞得山响,他被她的狂燥带动着进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不是性的颠峰就是性的深渊的死去活来的境地……突然,不知她是从哪里拽出的绳子,现在想来,他更确信一定是她事先预备好的。她快速地将他手脚捆住。他以为这是性游戏的一种,就踏踏实实地让她捆扎。捆扎完了,她从地上捡起被她弄碎了的玻璃瓶子慢慢地走向他……她的那个样子太恐惧了。她用那个瓶子轻轻地往他身上划,一边划一边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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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身如玉》第十一章(3)

  “你不是叫佳楠吗!”她说:“不对,我原本不叫佳楠。不过我过去叫什么和现在叫什么都没有用了。你再想想,你过去见没见过我?”她手重重地划了一下,他感到了恐惧。

  他说,“见过,在梦里,我常常在梦里梦见你。”

  她说,“你不但在生活里糟踏了我,你连在梦里都不放过我,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不过,我要在你临死之前明白我是谁,我就是那个苦苦寻找了你这么多年的……”她原本是要跟他说什么?而那喷溅的血迹将所有要说的话淹灭了。那些话如果不跟许多年前那桩事联系在一起,那话听不出暗含的某种意味。你完全可以当做是现时现说的一种发泄。可是现在联系着想来。每一句都是有所指的啊。那么那个女孩子是从一开始就认出他来了?她是向他寻求复仇来的,他全然不知。以为她带给他的是上天入地的一场性爱。那最后的一次,她是真真地想要他的命的。可是,她被那些血吓懵了。她不知心理的复仇和现实里的复仇是两个样子。她更愿意选择心理复仇那样的模式。因为心理复仇看不到血迹。不,她为什么放弃了她多年积存在心的仇恨而要去救他?她那天是可以致他于死地的。他那天没有半点反抗的意念。他甚至想就那样死在她的手里也是幸福的。可是她哭了,她心软了,手也软了!她后悔了?她在最后一刻后悔了?她一定在恨的同时爱上了他!就像他,他现在知道了真相,知道了她是来寻他复仇的,可是他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爱她,且是以一颗赎罪的心……

  “可是,她那时那么小,竟然记住了我,竟然能找到我,这真是天意呀!这是报应!”

  杨海东意志迷乱,他完全忘记了站在他旁边的肖白和那贼。他被与佳楠有关的许许多多的影像反复刺激着不能自控,他在湖边的绿地里狂奔乱跑起来,肖白和贼,他们都无力拦住他,他跑出大门,看见了那辆红色桑塔纳,看见了坐在他的副驾驶坐上的叫佳楠的那个女孩。他直奔他的车跑过去。等他坐到车里,那个女孩子却又跑到车前边去了,而且越跑越远越跑越快,他加大油门追了上去……

  杨海东疯了。他在那天正午死于车祸。

  冬季漫长。但在岁月的长河里一个冬天就是人生一眨眼的功夫,说过去也就很快过去了。冬天,不断地有事物消亡;不断有人死去;也不断地有新生儿在增长。许许多多消亡了的事物会在春天复苏,而唯有死去的人,无论他们是以怎样的方式死去的,他们都和逝去的冬天永远不会再回还。

  肖白心情很好地行走在万物的复苏里,她尚不懂得,复苏是春天的表象,万物都在我们看不见的空间里为生存而拚杀而搏斗着,还有许许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