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能通这么一说,夏闻天也回过味来了,他有些焦急地问:“能通,你说该怎么办?”
“夏市长,幸好黄先生明天到北京,我们还有时间,我给北京花园总经理朱明丽打个电话,让他想办法劝黄先生住在北京花园,我已经让他们准备好了总统套,明天黄先生到京后,我想办法让您到廊桥上去接他,林娟娟和郑卫国进不了首都机场的廊桥,让他们见不着黄老爷子,半路我们就截走了。”丁能通狡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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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老谋深算(2)
“好,能通,看来我让你重返驻京办没有走眼,就按你说的办。”
正说着,夏闻天的秘书龙小波的手机响了,龙小波接后,用手捂着手机小声地说:“夏市长,是水敬洪的电话。”
夏闻天警觉地看了一眼丁能通,意思是说:“好你个丁能通,果然让你说着了。”
“夏市长,”水敬洪在电话里抱歉地说,“黄先生明天到京后,原定上午十点在北京黄河大饭店的见面要取消,香港驻京办有个重要活动请黄先生参加,能不能把上午的见面改在晚上?”
“水总,我们昨天不是定好了吗?我只要半个小时,不会耽误黄先生在香港驻京办的活动。”
“夏市长,时间太紧了,晚上时间从容一些。” 水敬洪拉着长脸说。
“好吧。”夏闻天无奈地挂断电话。
“夏市长,一定是林娟娟一下飞机就与水敬洪通了电话,让他阻止你见黄先生,香港驻京办到底有没有邀请黄先生参加活动,我打个电话一问便知。”
丁能通说完,给胡占发打了个电话,让他了解一下香港驻京办明天上午有没有什么重要活动,不一会儿,胡占发打来电话说,香港驻京办明天上午根本没有重要活动,丁能通心里有了底。
“夏市长,你放心,明天咱们按原计划行动,林娟娟和郑卫国不会得逞的。”
丁能通低估了林娟娟和郑卫国的智商,其实他们一住进北京黄河大酒店就草拟了会展和酒店一体化的方案,通过传真传到了水敬洪的手里,此时,黄瀚晨正拿着这份传真站在自己办公室的半圆形的落地窗前,眺望着美丽的维多利亚港湾沉思。
办公室四面墙的两面分别挂着毕加索和张大千的作品,张大千的作品挂在办公桌的对面,书写着李白的《山中问答》:
问余何意栖碧山,
笑而不答心自闲。
桃花流水杳然去,
别有天地非人间。
还有一面墙上是平面液晶显示屏,它可以用来开电话会议,也可以用作电脑的显示屏。靠墙的立柜上,摆放着一个木雕的账房先生,两手间是一个玉制的算盘。
“敬洪啊,东州的经济滑到了谷底,我们现在投资东州就相当于炒股时在熊市上操底,对于中国经济发展的大环境来说,相当于股市的牛市,中国经济现在是牛气冲天,东州只相当于大牛市中的一支暂时摔到谷底的股票,‘肖贾大案’的余波过去后,东州这支股票很快就会看涨,我们这时候进入是成本最小的时候。夏闻天要见我怎么说都是利好,至于在药王庙社区搞全国第一高五星级酒店,还是搞国际会展中心,或者是会展与酒店一起搞,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黄河集团投资东州这个装备制造业基地,会在香港股市上一石激起千重浪,会为我们的股票徒然增加许多凝聚力,这是我最看中的。”
“黄先生的意思是同意林娟娟的方案,可以酒店与会展中心一起搞,那夏闻天不同意怎么办?”水敬洪担心地问。
“敬洪啊,在大陆投资离不开政府的支持,林氏集团是我们重要的合作伙伴,也不要伤了和气。夏闻天来说服我们,我们将计就计,也说服他们,兵家之道,一张一弛,商家之道进退自如。在商界,进则取利,退则聚力;进必成,退亦得,有时退让更能海阔天空。明天先听听夏闻天的意思再说。”
“我已经给夏闻天打了电话,原计划明天上午十点钟见面推迟到了晚上,我们和林氏集团毕竟是合作伙伴,总得先听听林娟娟的意思才好一致对外呀!”
“让年轻有为的夏市长着着急也好,线放得越长,鱼钓得才越大呀!”
黄瀚晨说完取出一支雪茄,水敬洪赶紧掏出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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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谈判(1)
第二天早晨,林娟娟和郑卫国早早地就来到首都机场,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还有比他们来得更早的,而且已经在廊桥上了。
黄瀚晨并未见过夏闻天,水敬洪虽然认识夏闻天,但并未直接打过交道。当黄瀚晨走出机舱时,丁能通赶紧迎上去介绍,因为丁能通在谈北京花园时,和贾朝轩一起去香港见过黄瀚晨。
“黄先生,这位是东州市市长夏闻天,特意从东州飞到北京来见您的!”
夏闻天不乏儒雅风度,文质彬彬地走上前说:“黄先生,我知道您此次进京行程安排得很紧,我只耽误您半个小时,我在机场安排好了贵宾室。”
水敬洪拦上去说:“夏市长,咱们昨天电话里不是沟通好了吗?黄先生中午有重要活动。”
这时,北京花园总经理朱明丽迎上来:“黄先生,明明我们和夏市长约好了今天上午十点,是我们先违约的,这才推迟到了晚上。”
“明丽,”水敬洪拉着脸问,“上午和晚上有区别吗?”
黄瀚晨一挥手说:“既然夏市长百忙之中拨冗要见老朽,那就请吧!”
黄瀚晨一口应下,是不想看到水敬洪和朱明丽打嘴仗,一个是黄河集团总经理,一个给自己当过多年的秘书,手心手背都是肉,别让外人看笑话。
本来黄瀚晨这次到北京,是想看看在北京投资的项目进展情况,见夏闻天原本就是在计划之中的,既然他接到飞机舱口了,可见诚意颇深。
黄瀚晨母亲早年在清江大学宗教系读过书,老母亲虽然九十六七岁了,身体还算硬朗,念念不忘在清江读书的岁月,丁能通当年为了能与香港黄河集团合作经营北京花园,对黄瀚晨的身世做过详细的了解,这次夏闻天进京前,丁能通出了一个金点子,让夏闻天为黄瀚晨准备了一件特殊的礼物。
大家在贵宾室就座后,黄瀚晨先给夏闻天一个下马威:“夏市长,既然我们见面了,我得先向你告状啊!”
夏闻天心里一紧,他没想到,黄瀚晨还会向他告状。
“黄先生,您尽管讲,只要是东州的事,一切好商量。” 夏闻天谦和地说。
“夏市长,我知道你这次进京见我的目的,无非是希望香港黄河集团在东州经济最困难的时候去投资,以香港黄河集团在东南亚一带甚至全球的影响,只要我们去投资,一定会起到示范效应,这样东州经济就可以借船出海了,可是我本人原本不太希望在东州投资的,原因不是因为什么‘肖贾大案’的影响,‘肖贾’二人虽然是贪官,但并未影响东州的投资环境,现在贪官倒了,投资环境反倒变坏了,我百思不得其解。”黄瀚晨开口就给夏闻天一个尴尬。
夏闻天听得莫名其妙:“黄先生,东州投资环境坏在哪儿了呢?”
“我们香港黄河集团在东州的投资不多,一个是与原来的北都集团合作开发的五星级酒店北都大饭店,这也是我们在东州投得最多的一个项目,再就是在皇县投资的钼矿,现在我们已经将钼矿卖掉了,夏市长,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卖掉了吗?”
“为什么?”夏闻天不解地问。
“因为皇县县委县政府逼着我们卖给了罗氏公司,听说这个公司的后台很硬!”黄瀚晨的女助理插嘴说。
“夏市长,俗话说得好,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呀,我们只好卖掉了钼矿,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香港黄河集团是担心受‘肖贾大案’牵连才撤资的,所以是不是在东州继续投资,我一直顾虑重重啊!”
夏闻天听罢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看来皇县出了问题了,不仅仅是小钼矿遍地开花管理混乱的问题,能把香港黄河集团挤对走,怕是有权力从中作梗,莫非皇县也像全国其它采矿区一样出现了官商勾结?这个问题紧紧锁住了夏闻天的眉头,但眼下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夏闻天舒展眉头微笑着说:“黄先生,实在对不起,我上任不久,情况还不太清楚,这件事我会认真处理的。丁主任,这个罗氏集团的老板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大的能量?”
23、谈判(2)
丁能通听罢心里一阵发虚,前些日子去皇县,小梅说,是水敬洪主动要转让钼矿,找到了张铁男,张铁男出面找到小梅,她才出面会同几个大股东买下了香港黄河集团的钼矿,如今看来,罗氏钼矿背后大有文章啊!
当年林大可任县长时,罗小梅是皇县驻京办主任,为了能让香港黄河集团到皇县投资,罗小梅费尽心机,亲自游说自己和贾朝轩说服水敬洪去皇县考察,就在那次考察,丁能通拜倒在罗小梅的石榴裙下,想不到罗小梅当初招商引资开发的钼矿,如今成了她自己的,这其中一定奥妙无穷。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在皇县遇到的盗矿矿难,丁能通更加为这个心爱的女人捏了把汗。
“夏市长,好像姓罗。” 丁能通诡谲地回答。
夏闻天听罢鼻子差点气歪,心想,罗氏集团的老板当然姓罗了,怎奈家丑不可外扬,夏闻天不想过多纠缠这个问题。
水敬洪在旁边冷哼了一声,水敬洪最清楚丁能通与罗小梅的关系,怎奈当着黄瀚晨的面不好发作。
黄瀚晨并不想把事情搞僵,不过是想给夏闻天来个下马威,好让自己回旋的余地大一些,其实那个钼矿虽然卖给了罗小梅,但并没有什么损失。
“夏市长,关于您此行的目的我已经清楚了,早年我的母亲在清江大学读过书,造福东州也是老母亲的宿愿。我对国际会展中心这个项目也很感兴趣,只是我们更看好全国第一高五星级酒店的领袖效应,这不仅是个赚钱的项目,而且对黄河实业的股票有利,夏市长,能不能把两个项目捏在一起搞,会展和酒店业本来就是互相促进的。”
这是夏闻天没有想到的,因为,此次进京的目的是想说服黄瀚晨放弃全国第一高五星级酒店只搞国际会展中心,如果两个项目都搞对拉动东州经济当然是有利的,但是动迁的老百姓太多,补偿不到位,就会引发群访,几千户老百姓要是闹起来,不仅省里会问责,甚至会惊动中央。
“黄先生,我作为东州市市长,欢迎香港黄河集团到东州大展宏图,只是给老百姓的补偿一定要到位,因为东州经济发展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惠及老百姓,我不希望市民在动迁补偿的问题上受到委屈。”夏闻天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夏市长,我不喜欢中国的范蠡,我更喜欢美国的本杰明·富兰克林,作为中国春秋时期最重要的战略家与商人,范蠡不断地改变自己以迁就社会,他先是逃离了政治,在积累大笔财富后,又将财富赠给邻居,以减轻可能招致的嫉妒,但是富兰克林却利用他的智慧、能力和奉献精神建立未来的社会,他修建图书馆,为年轻人写箴言,参与美国宪法的制定,范蠡通过不断自我退隐,或许完成了对自身意义的追求,但是富兰克林却推动人们更有远见、能力、动力,在参与缔造一个更美好的社会中,他也获取了自身的意义。”
“黄先生,我听懂了您的意思,非常敬佩您有富兰克林的胸怀!我这次来给您带了一份特殊的礼物,黄先生一定会喜欢的。”
这时,龙小波捧上来一个精致的档案夹,夏闻天接过档案夹,亲手递给黄瀚晨,黄瀚晨打开一看,眼圈顿时红了,原来这是黄先生的母亲早年在清江大学读书时期档案的影印件,其中包括老人家在宗教系就读的档案、高中推荐信、入学登记表、成绩单等,大多是她亲笔写的字。
这份特殊的礼物对黄瀚晨来说太珍贵了,他激动地连声说:“谢谢!谢谢!”
夏闻天第一次领教了丁能通的诡谲,如果让水敬洪牵着鼻子走,事情办得不会这么顺利。
奔驰车疾驶在首都机场高速公路上,夏闻天的情绪非常好,丁能通觉得游说夏市长去加拿大考察的时机到了,便一边开车一边问:“夏市长,东州地铁工程什么时候能批下来?”
“肖鸿林在任时就有眉目了,后来他腐败掉了,事情就搁浅了,地铁是全世界特大城市解决交通问题的必然手段,中心城市发展已经进入地铁经济时代,东州的地铁迟早要上。”夏闻天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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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谈判(3)
“夏市长,加拿大布朗公司一直对参与东州的地铁建设感兴趣,他们中国区总经理也就是省驻京办主任薪泽金的弟弟薪泽银,一直想邀请您去加拿大布朗公司考察访问,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丁能通慎重地问。
“能通,你的意思呢?”夏闻天反问道。
“加拿大布朗公司在全球地铁公司中排名前三位,像这样有实力的公司,别的城市求之不得呢,我们不应该置之不理,何况他们对东州的地铁建设已经进行了可行性研究,我们报给国家发改委的可行性研究报告就是布朗公司提供的。”
“能通,我听说你老婆孩子在加拿大,是不是想老婆了?”夏闻天一语道破,说得丁能通脸通红。
“夏市长,我可是出于公心,没有半点私念。”
夏闻天听罢哈哈大笑。
第二天丁能通陪夏闻天跑了几个部委后,下午去中央党校看望了省委副书记刘光大。傍晚,夏闻天乘飞机赶回了东州。
丁能通送走夏闻天走出首都机场候机大厅,想起了郑卫国,他从朱明丽那儿得知,这两天林娟娟和郑卫国一起陪着黄瀚晨。
丁能通觉得既然知道郑卫国到北京了,自己当大师兄的就应该主动请小师弟吃个饭,叙叙旧,毕竟自己处境比郑卫国要好,以郑卫国的智商,他一定会想到自己已经知道他到北京了。之所以不与自己联系,想必对自己有想法。
想到这儿,丁能通拨通了郑卫国的手机,郑卫国接到丁能通的电话有些惊讶,因为自从自己被双开后,过去围着自己前呼后拥的人一下子无影无踪了,若不是林娟娟不嫌弃自己,聘为总经理,恐怕自己还为生计发愁呢。丁能通有今天的结局真是万幸,他敢主动与自己联系,说明丁能通是个有情有义有胆量的人,并没有一切以乌纱帽为中心,郑卫国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很痛快地答应了。
郑卫国很长时间没来北京花园了,当他踏进北京花园时,他百感交集。丁能通在鹿鸣春餐厅订了一个小包房,点了四个清淡小菜,一瓶北京二锅头,两个人一杯酒下肚,郑卫国眼泪就涌了出来。
“通哥,人生真是命运无常啊,我在政治上一直踌躇满志,想不到今天却寄人篱下混饭吃了!”
“卫国,凡事往开里想,或许你经过这场劫难,能变成一位成功的企业家,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人生都是祸福相伴的。”丁能通安慰道。
“通哥,难道你心中对洪文山就一点恨也没有?肖市长怎么说都是他害死的!”郑卫国咬牙切齿地说。
“卫国,话不能这么说,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洪书记是依照党纪国法办案,怎么说是人家害死的呢?”丁能通反驳道。
“通哥,你变了,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也难怪,你虽然市政府副秘书长的头衔被拿掉了,但毕竟还是驻京办主任,我听说洪文山一直主张拿下你,是夏市长力保,你才重新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像洪文山这种党棍,就应该让他身败名裂!”郑卫国恶狠狠地说。
“卫国,你可千万别做傻事,我看你的情绪不对头!” 丁能通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提醒道。
“通哥,你放心,我不会做蠢事的,即使做了什么,也不会连累你的!”郑卫国冷笑着说。
“卫国,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你,你心里似乎没藏什么好主意。我听说林娟娟对你挺有意思,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
“通哥,你觉得我和林娟娟合适吗?”
“合适不合适你自己定,反正哥希望你早点成个家。卫国,我心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想问问你,林氏集团与香港黄河集团合资开发药王庙社区,林娟娟占多少股份?”
“通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怀疑林娟娟的实力,她拿什么和黄瀚晨合资?”
“通哥,我们肯定要贷一部分款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香港黄河集团那么有实力,完全可以独立开发药王庙社区,干吗要与你们合资呢?”
23、谈判(4)
“通哥,黄瀚晨是个商人,他也希望利润独享,但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从皇县钼矿被地头蛇强买事件中总结出一条在大陆投资的经验,强龙与地头蛇合作利益共享是最安全的。”
“他们不怕你们资金不足,拖了项目的后腿?”
“通哥,谁说我们资金不足,我们不仅资金足,而且是东州招商引资的功臣,别忘了没有北都大饭店项目牵着香港黄河集团,人家怎么可能关注东州这个烂摊子?”
“你错了,卫国,黄瀚晨是香港著名企业家,一向是有战略眼光的,他是把东州作为中国这个大股市上的一支暂时走低的股票,趁着中国经济牛气冲天来操底的。”
“通哥,无论怎么说,咱们都是兄弟,我希望你在政治上一路走好,当上东州市市长才好呢,到时候兄弟我好跟着哥哥沾光。我这一辈子只能靠挣钱实现自身价值了,用钱时千万别乱伸手,弟弟就是你的财政部长!”
郑卫国语气很动情,丁能通哈哈大笑:“兄弟,你也太小看哥哥了,你知道我从来不把钱看得太重,否则,我就闯不过‘肖贾大案’这一关。卫国,你在同龄人中也算经过风雨了,应该认真反思一下,什么是有意义的人生,没有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钱多得花不完,又有什么意义?我劝你向黄瀚晨先生多学学,他既有佛家的慈悲心,又有儒家兼济天下的热忱,兄弟,内心的富贵才是真富贵呀!”
郑卫国听了丁能通的话,哈哈大笑起来,揶揄道:“通哥,你还能升!”
24、四菜一汤(1)
石存山终于弄清楚了从黑河上游漂下来的浮尸的身份,尸检报告出来后,在皇县公安局的配合下,查实死者名叫魏小六,是皇县天沟乡农民,曾经在钼矿上打过工,而且是个盗矿贼。
石存山亲自与皇县公安局局长黄跃文通了电话,黄跃文分析死者魏小六是盗矿头目魏国山的同伙,可能是分赃不均魏小六被杀,目前皇县公安局正在缉拿盗矿嫌疑人魏国山。
石存山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觉得案情并不像黄跃文说的那么简单,因为既然是盗矿团伙,盗矿分子就不可能只有两个人,其他盗矿分子的材料皇县公安局根本拿不出来,石存山想起邓大海嘱咐自己的话越发警觉起来,一大早他就推开了邓副市长办公室的门,两个人险些撞了个满怀。
“石存山,一大早你急匆匆地来干什么?”
“邓局,你要出去呀!” 石存山是市公安局唯一一个不称呼邓大海邓市长的人。
“是啊,夏市长要去皇县检查工作,让我陪同,你来得正好,一起去吧,也好看看皇县钼矿有没有猫腻儿,我总觉得上次何振东请咱们吃饭,张铁男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也难怪,钼矿的油水太大了,怕是有些人要见钱眼开了。存山,夏市长这次去皇县很低调,轻车简从,并没有通知他们,你跟着去可能会有大收获,但有一条,少说话多观察!说说魏小六的案子吧。”
邓大海一边说一边锁门,在电梯里,石存山简单地汇报了魏小六的案子。
在市政府大院停了一辆市公安局警备处的前导车,后面停着一辆中巴车,当夏闻天、邓大海、石存山以及市政府办公厅、安监局、矿产办等部门的领导上车时,副市长何振东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户前,望着两辆车驶出市政府大院,然后轻蔑地笑了笑,他转身抄起办公桌上的电话,通知了皇县县委书记张铁男。
皇县县委书记张铁男和县长牛禄山等人面临夏闻天的突然袭击阵脚并没有乱,一切安排妥当以后,两个人带领王汉生、黄跃文等人在县界公路口迎候市领导。夏闻天坐在中巴车上,大老远就看见县界公路口有一排小轿车还有一堆人。
“大海,看来是有人通风报信了!”夏闻天阴沉着脸说。
“闻天,我早就想到了,你就是微服私访坐牛车来,他们也会知道的。”邓大海戏谑道。
“为什么他们的神通这么大?”夏闻天警觉地问。
“闻天,你别忘了,皇县出了两位副市长,特别是何副市长对皇县干部更是爱护有加呀!”邓大海揶揄地说。
“怎么,你怀疑是振东透的信?”夏闻天追问道。
“是不是,慢慢你就知道了。”
“存山,给前导车打个电话,到了县界不停,直接去矿山。”夏闻天黑着脸说,车里的气氛顿时沉闷起来。
前导车和中巴车从张铁男、牛禄山等人面前呼啸而过,让张铁男、牛禄山有些措手不及,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很没面子,张铁男一挥手,众人都上了车,一排轿车跟了上去。
在前导车的导引下,中巴车后面一排小轿车,成了名副其实的车队。知道的是夏市长到皇县检查工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央领导来皇县视察呢!夏闻天心里憋了一肚子气。
车队停到矿山脚下时,又有一群人拉着红色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夏闻天市长到矿山检查指导工作!”领头的正是罗氏公司董事长罗小梅。
“闻天,看来你这次突然袭击要无功而返啊!”邓大海笑道。
“大海,既来之,则安之,我倒要看看张铁男和牛禄山都有什么花花肠子。”
夏闻天说完,第一个下了中巴车,罗小梅面若桃花地迎上来。
“夏市长、邓市长,真想不到你们在百忙之中会来矿山检查指导,我代表矿山全体员工热烈欢迎!”
罗小梅热情洋溢地说完,带头鼓起掌来,人群也跟着鼓了起来。
24、四菜一汤(2)
“你是……?”夏闻天不认识罗小梅温和地问。
“夏市长,她是罗氏钼矿有限公司董事长罗小梅,皇县著名的民营企业家。”张铁男赶紧跑过来作介绍。
夏闻天一下子想起在北京黄瀚晨对自己说的话,看来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不简单啊,难道她就是黄瀚晨说的地头蛇?夏闻天看了一眼罗小梅灿烂的笑容,怎么也与地头蛇三个字联系不上。
“罗董事长,我们到矿上看看吧。”
罗小梅头前带路,众人跟着夏闻天往山上走去。一路上矿工头戴安全帽,服装整齐地夹道鼓掌欢迎夏闻天,到处都是安全生产的宣传牌子,走到一处井口,夏闻天站住了。
“罗董事长,咱们到井下看看吧。”夏闻天平和地说。
“夏市长,井下条件有限,还是我向您汇报吧。”罗小梅阻止道。
“是啊,夏市长,井下正在生产,乌烟瘴气的,还是让罗总向您汇报吧!”牛禄山劝道。
“怎么,井下不安全?”夏闻天意味深长地问。
“安全,绝对安全,夏市长,像皇县这样从来没发生过安全事故的矿山,全国绝无仅有。”张铁男满脸堆笑地说。
“是嘛,既然很安全,张书记,牛县长,咱们一起下去慰问矿工同志们,怎么样?”
罗小梅见劝不住,只好每人发了一顶安全帽,夏闻天戴上安全帽,在罗小梅、罗虎等人的引领下,向巷道内走去。
这是一条近三千米的巷道,工作面在地下近百米处,一看就是个管理优良的井,通风良好,设备完善,灯火通明,矿工们在紧张地劳作。
“师傅们先停一下,夏市长、邓副市长来看你们了!”罗小梅高声喊道。
矿工们停下手里的活,腼腆地聚过来。
“工人师傅们,你们辛苦了,我和邓市长来看看大家,市委市政府一直惦记着你们,我今天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工作环境安全不安全,你们的工资能不能及时领到,矿上有没有拖欠大家的工资呀?”
“没有!”矿工们异口同声地说。
看到这种情景,邓大海和石存山互望了一眼。
“看到你们能在安全的工作环境中作业,我很欣慰,大家知道,全国安全生产的形势很严峻,特别是矿难时有发生,那些逝去的生命和家属们悲伤的面容提醒我们,安全生产重于泰山。今后我会常来看望大家,希望你们有什么心里话能及时跟我说,好不好?”
夏闻天说完,一一与矿工们握手。
从井下上来时,张铁男恭维地说:“夏市长,您是东州第二个下到矿井中的市领导。”
“那第一个是谁?”
“新来的市委周书记。”
“永年同志来过皇县?”夏闻天吃惊地问。
“是,半个月前来的,轻车简从,简直就是微服私访。”
“张铁男,这回我是领教了你的神通,听你的意思,永年同志来,你也事先得到了消息?”
“夏市长,现在是信息化时代,不会搞信息的领导干部肯定搞不好工作。夏市长,您还想看看什么?”
“什么也不看了!”夏闻天心想,看也白看,你张铁男早就有了准备,“还是到县里,你说我听吧。”
在县委会议室,夏闻天例行公事地听了汇报,晚上就住在了位于前插镇的县宾馆。张铁男诡道得很,他深知夏闻天、邓大海都不是喜欢大吃大喝的市领导,晚上的工作餐着实动了一番脑筋。
夏闻天、邓大海走进餐厅包房时,被墙上的一幅画吸引住了,众人坐下后,夏闻天微笑着问:“张铁男,墙上这幅画好像画的是朱元璋吧?
“夏市长好眼力,这幅画画的是四菜一汤的来历。” 张铁男自鸣得意地说。
“噢,这么说从元朝开始就有四菜一汤了?”夏闻天颇感兴趣地问。
24、四菜一汤(3)
“可不!” 张铁男煞有介事地说,“朱元璋当上皇帝以后,有一年遭了天灾,各地粮食欠收,老百姓生活十分困苦,可一些达观贵人却穷奢极欲,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出身贫苦、讨过饭的朱元璋对此非常恼火,决心予以整治。有一天,适逢皇后的生日庆典,朱元璋趁诸位大臣前来贺寿之际,有意摆出了粗茶淡饭宴客,以此警醒文武百官。当十多桌席位的人坐齐以后,太祖便令宫女上菜,第一道菜是炒萝卜,萝卜,百味药也,民谚有‘萝卜上市,药铺关门’之说;第二道菜是炒韭菜,韭菜生命力旺盛,四季常青,象征国家长治久安;再就是两大碗青菜,以此喻言为官清廉,两袖清风;最后上了一道极普通的葱花豆腐汤。宴后朱元璋当众宣布:‘今后众卿请客,最多只能上四菜一汤,这次皇后的寿筵即是榜样,谁若是违犯,严惩不贷。’从此,四菜一汤的规矩便从宫内传到了民间。我让县文化馆一位有名的画家画了这幅画,挂在这里,就是提醒县里的干部宴请领导千万别忘了四菜一汤。”
张铁男洋洋得意地说完,以为夏闻天、邓大海等人会为之叫好,没想到,夏闻天却绷着脸说:“历史上可供后人学习的廉政楷模多了去了,何必瞄着骑在人民头上的皇帝老儿去取经,只怕是真经没学到,倒是沾染上了皇帝老儿身上的霸气、奢侈之气!”
“夏市长说得是,我明天就换上一幅海瑞的。”张铁男沮丧地说。
“好了,张铁男,先把你们准备好的四菜一汤给我们上来,填饱肚子再说吧。”邓大海不耐烦地说。
“夏市长、邓市长,你们来得突然,县里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就汤汤水水对付着吃点热乎的吧!”牛禄山苦着脸说。
“老牛,我和夏市长难得在一起吃顿饭,把你们皇县特产十里香上一坛,让夏市长尝尝!”邓大海爽朗地说。
很快菜就上来了,白斩鸡、红烧鲤鱼、盐水河虾、灯笼茄子、炒空心菜、炝拌干豆腐丝,菜并未过格,只是汤端上来时,汤汁鲜美,香味扑鼻,众人精神为之一振。
服务员给每个人盛了一碗,石存山津津有味地喝了一口问:“哎,张书记,这是什么汤,这么好喝?”
张铁男故作不知地问身边的王汉生:“老王,这是什么汤?”
“这是山珍汤,用香菇、粉丝、鸡肉等原料煨制的,加了点扇贝,还有一些中药。”王汉生一本正经地说。
“好,有点佛跳墙的味道,看来皇县不光有钼矿,还有美食嘛!” 夏闻天也赞叹道。
“是啊,铁男,青山,赶紧把十里香打开,让我们尝尝!”邓大海等不及地催促道。
服务员取来一坛酒,启掉封好的泥盖,顿时酒香扑鼻,每人倒了一杯。
张铁男举杯说:“夏市长、邓市长,诸位领导,我代表全县人民敬你们一杯!”
众人只好一饮而尽。
夏闻天不善饮酒,只抿了一小口。
邓大海豪爽,一饮而尽,喝罢赞不绝口:“铁男、禄山,都说皇县十里香不错,一直没有机会品尝,别说,还真有点茅台的味道。”
“###长,魏国山有下落了吗?”石存山一边吃一边问。
“还没有,不过这小子盗矿的贼心一直没死,我已经命令干警密切注意矿山动静,只要这小子敢露面,就没个跑。”黄跃文信誓旦旦地说。
“###长,既然是盗矿团伙,不可能只有魏国山和魏小六两个,其他团伙成员也没有抓到?”石存山继续问。
“没有,这帮小子鬼得很,风声一紧就没影了,说实在的,矿山太大了,死看死守有一定难度。张书记上任以来,查封了两百多个有隐患的坑口,皇县公安局安排了一百五十多名警力巡逻警卫,严防擅自生产和盗采资源的情况发生。但即使一百五十名警力全部到位,他们要三人一组‘四班三运转’,最多也就是十二个组在同时巡逻,这对于二百多坑口来说,明显力不从心。”黄跃文一副力不从心的表情。
24、四菜一汤(4)
“这里盗矿很猖獗吗?” 夏闻天突然问。
“是啊,夏市长,盗矿贼之所以铤而走险,是因为井下堆金藏银,近两年钼矿价格从每吨两万元直线上涨到每吨二十二万元,一个民工偷潜下井,盗采一天的矿产资源就能卖到一二百块钱,那些私挖盗采的组织者、选矿厂的收购者赚到的就更多了,今年以来,光是皇县公安局逮捕或刑拘的非法盗采人员就有八十多名,受治安处罚的六百多人,魏国山团伙一直是我们重点打击的对象,但是这伙盗贼不同其他团伙,太狡猾,几次抓捕都逃脱了。”黄跃文振振有辞地说。
“我听说一些矿主一天的生产利润就高达几十万元甚至上百万元,在这里,一夜暴富的矿主买两百万元一辆的法拉力如同儿戏,女儿结婚唱一个堂会,请演员大腕就花几十万元。有的人在澳门豪赌,一次输掉数百万元眼都不眨,铁男、青山,我郑重提醒你们,在皇县绝不允许矿主发财、矿工遇难、政府埋单的情况出现!”夏闻天严肃地说。
“夏市长说得很对,安全生产归我主管,我也要提醒你们,要利用各种手段反复强调停产井下采掘的危险性,对那些组织外地农民私自下井的工头儿,要依法惩处。要发动群众,开展有奖举报,真正布下千里眼、顺风耳。”邓大海插嘴说。
这顿饭大家吃得都很满意。
第二天早晨返回省城的路上,夏闻天还在夸昨晚山珍汤味道好。
邓大海哈哈大笑地说:“闻天,你真以为那是山珍汤啊?”
“怎么,大海,难道有假?”夏闻天疑惑地问。
“鲍鱼、鱼翅、干贝、海参、鱼肚虽然剁碎了,但还是能吃出来的。我觉得昨晚的山珍汤就是佛跳墙。”
“怪不得粉丝那么短,难道是鱼翅?”
“当然是鱼翅了,不仅汤是佛跳墙,酒也不是十里香,是事先灌好的茅台。” 邓大海毫不隐晦地说。
“我一点也没多想,大海,你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公安局长,那昨晚你为什么不点破呢?”夏闻天不解地问。
“闻天,我觉得皇县的情况很不正常,我让存山他们放长线,等钓到大鱼再向你汇报。”
邓大海的话让夏闻天心中一紧,心想,张铁男是怎样一个人?事儿做得天衣无缝,把别人拉下水竟然神不知鬼不觉。
夏闻天弃学从政以来,发现不少像张铁男这样的官场老油条,简直就是官混子,这些人整天琢磨的就是乌纱帽,怎么可能全心全意为老百姓服务?
夏闻天望着车窗外绿油油的原野,陷入了沉思……
华人小说吧 bsp;25、情变(1)
丁能通陪同夏闻天率领的加拿大地铁考察团在加拿大访问了半个多月,其间,他去了自己在温哥华的家。
为了给衣雪和儿子一个惊喜,他事先没告诉他们娘儿俩,可是丁能通的突然袭击并没有给衣雪带来惊喜,而是恐慌,因为房间里不仅有男人的鞋、领带,洗手间里还有剃须刀。
丁能通全明白了,为什么在国内每次与衣雪通话,都不欢而散,衣雪起初不断地打来电话,劝他辞职来加拿大,后来电话少了,每次通话都不冷不热的,但是无论如何丁能通也想不到,相濡以沫十年的妻子会红杏出墙,给自己戴了一顶外国绿帽子,丁能通陷入极度痛苦之中。
为了儿子,丁能通强忍痛苦住了两天,临走时给衣雪写了两份离婚协议书,离别时强忍泪水扔下一句话:“雪儿,既然我不能给你幸福,就还给你自由吧!”
当丁能通关上门时听到了衣雪撕心裂肺的痛哭……
从加拿大回到北京,丁能通躲在房间痛哭了一个晚上,他太委屈了,在丁能通的骨子里,不是个轻易否定自己的人,但是事实证明,他的婚姻失败了,尽管他仍然爱着衣雪,可是他无法接受那顶绿帽子。
就在丁能通情感世界跌入低谷的时候,罗小梅风情万种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她到北京是来参观国际车展的,同时送表弟罗虎到县驻京办上任,罗虎成了新任皇县驻京办主任。
罗小梅没住北京花园,因为熟人太多不方便,她给丁能通打电话时,正坐在凯宾斯基饭店的咖啡岛。爱情有着乘虚而入的习惯,丁能通太需要情感的慰藉了,他迫不及待地开车去了凯宾斯基。
柔和的灯光中,罗小梅穿着淡粉色的丝质吊带裙,正捧着一本时尚杂志随意地翻着,面前放着一杯咖啡,若隐若现的乳沟像是充满诱惑的陷阱,丁能通只有一个念头,跳进去,一定要跳进去。
“小梅,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丁能通按捺着自己的心跳,尽量显得从容地说。
“人家想给你个惊喜,瞧你又黑又瘦的,通哥,怎么驻京办主任当得不开心?”
听到“惊喜”两个字,丁能通心里一紧,情不自禁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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