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4部分阅读

作品:并非阳光|作者:zh19961111|分类:女生小说|更新:2025-05-19 13:42:27|下载:并非阳光TXT下载
  我惊讶地瞪着他,差点忍不住如当年,明知故问一句,「好吃吧?」

  没有问,他却答了。

  慢慢咀嚼,吞下,彷佛为了消除海胆在口里残留的感觉,还仰头喝了整杯清酒。

  然后,唇角逸着笑,说,「好难吃。」

  我不忍再看,垂下眼。

  碎了。

  我明白,又是一个技俩,不过要我碎了又碎,再碎,再碎。

  这人真残忍,太残忍。

  此犹不足,离开料理店,又把我带去海边,上一艘崭新的游艇。

  启航。

  天气那么好,蓝天白云,海面如厚厚天鹅绒。

  他那么体贴温柔。

  我那么心惊胆颤。

  蓝天碧海的最中央,安燃对我低声说,「君悦,躺下。」

  我心里一紧,随即却如逢大敌。

  对,这个才是他。

  只要他放过我的安燃,不放过我,又如何?

  我驯服地躺下,躺在游艇的甲板上,让他脱去我的上衣,等待他宣告他的所有权,享受我的屈辱。

  他似乎还不满足,要我赤裸着上身翻过去趴着,手细致地抚我的背。

  清爽滋润的液体在他掌心,味道熟悉。

  因为太热悉,所以才不可思议。

  很久我才确定,他真的在帮我抹太阳油,用我往日最喜欢的牌子,同一个系列,同一项产品。

  抹了背,轻轻把我翻过来,继续抹胸膛。

  他说,「君悦,你的心跳很快。」

  我无法像他那样自然,半天才回两个字,「是吗?」

  真可悲。

  功力不够,连说简单的两个字,声音都开始破碎。

  答得如同呜咽。

  他问,「不舒服?」

  去抚胃的地方,低声责怪,「说了多少次,不要猛把生冷的东西往胃里撑,你就是不听。」

  我努力深呼吸,战战兢兢问,「我又做错了什么?」

  难道用文竹砸老师的错,放到今日来惩罚?

  安燃愕然,温和问我,「为什么这样说?」

  猜错方向。

  我只好另找原因,问,「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安燃笑了,伏下来,咬我的耳朵,「君悦,这个问题,敢问第二次,我会让你痛到恨不得求死。」

  性感沙哑的声音压得很低,冷漠笑意,令人毛骨悚然。

  再胆大的人听了,也会如惊弓之鸟一样不敢动弹。

  但他一句威胁后,彷佛又摇身一变,变回了我的安燃,继续殷勤温柔地帮我抹太阳油,抹好了,还问,「要不要游泳?」

  我摇头,他似乎无所谓,说,「那就晒晒太阳,好不好?」

  好不好?

  竟然用这种问句,好像我真的重新拥有决定权。

  我不上当,闭上眼睛,假装享受阳光。

  天气真的好,海风也真的舒服,游艇停在海中央,轻轻摇晃,摇篮一样。

  大概是心力交瘁,我朦朦胧胧有了睡意,习惯性地蹬脚,有人抓住我的脚,放在他膝上,轻轻揉捏。

  很舒服。

  舒服得像一个流沙陷阱。

  我陷进去,不知不觉地陷,可能梦中也发出舒服的呓语,可能还有肆意把脚往安大公子的胸膛上耍赖地蹭。

  醒过来的时候,入目是满天的星。

  安燃靠过来,出现在我上方,遮着迷人的天空。

  他问,「君悦,你是不是想做?」

  如此。

  如此良辰美景,痴人梦语。

  我知道是陷阱,是流沙。

  可是,哪个陷入流沙的人,可以自己拔出陷入沙中的半截身子?

  至少我,没有那个本事。

  安大公子终于达到目的,何君悦终于上当,把他当成从前的安燃,心爱的安燃。

  我说,「安燃,我想做。」

  他彷佛得到圣旨,靠过来。

  我说,「安燃,别弄疼我。」

  他又笑,对我说,「不会的。」亲着我,极怜惜。

  沉静大海中央,满天星光下,真的开始做。

  他亲我,分开腿,轻柔地衔中间的器官,极小心。

  恍如从前。

  我享受着,差不多时,膝盖乱摆。

  他停下来,抓住我的脚踝,缓缓地入,轻轻问,「君悦,会痛吗?」

  我不断摇头,闭上眼,感觉他入到最巧妙处,彷佛明白我般,停下。

  感觉真好,是我最爱的。

  抽动的频率真好,也是我最爱的。

  他没有入到最深,太深我会感觉不适。为什么不适?或许是因为安燃的器官的尺寸与我不合。我不知道,又没有试过别人的,怎可能比较?

  不需比较,安燃是最好的,他总知道我要什么。

  知道我要他来回触我体内哪一点,知道我想要他入多少就往回退。

  安燃,他是我另一个魂魄。

  没人这么了解我,即使那个占据了安燃身体的男人,也不可能知道。

  我知道我的安燃回来了,如杜丽娘,借尸还魂。

  是安燃,只有我心爱的安燃,只是我心爱的安燃,没有一丝杂质。

  往事被拉到面前,统统重演。

  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比他早,一泄如洪,他还是立即抽身出来。

  「安燃!」我哭着抱住他,不肯让他那么硬挺而沉默地离开我,声声哀求,「不要走,安燃!做到最后,我不怕痛,再也不怕了。求你不要走,安燃!我好爱你,好想你。你说的话,我以后字字都听。」

  但我留不住,彷佛这是一出熟悉的电影,多不愿意,从前的镜头竟一丝不改。他抽离我身体,双臂温柔的抱着我,用下巴抵着我的额,默默无言。

  我肝肠碎尽,哭着求他,「安燃,你不要走,听我说完,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我什么都改,安燃,求求你别走。」

  搂着我的臂膀,有片刻颤栗,但还未曾确定,那颤栗已经消失。

  安燃爱怜地吻我,在我耳边说,「太迟了,君悦。」

  他说,「想听这些话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放声大哭。

  绝望地哭。

  很伤心,太伤心。

  心到底由什么材料制造,为什么碎过之后,还可以再碎?

  人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我不明白,我只是伤心,痛到不知所措。

  但安燃,会心疼我的安燃,已经不在了。

  第六章

  满天星光的晚上,最终不知是哭晕,还是睡去。

  我究竟在最残忍的人怀里合上眼睛,再张开,又回到华丽的睡房。

  一切彷佛只是梦。

  没有游乐场,没有海胆刺身,没有蓝天碧海,和我的安燃。

  什么都没变。

  我的所有人站在床边穿西装,偏过头来看我一眼,说,「你已经睡到中午了。起床,吃过午饭,去见老师。」

  冷淡,强硬。

  我不得不听从,真的起床,吃饭,去见老师。

  美人老师真的在等,看见我进门坐下,问,「昨天的一日假期过得如何?送了什么礼物?」

  我霍然抬头看她,她打量我?皱起细致的眉,「安燃生日,你不会连一份礼物都欠奉吧?」

  我吃惊,「安燃生日吗?」

  「你不知道?」

  我不说话。

  老师在我面前冷笑,啧啧两声,「佩服,佩服。」

  我瞅她,「你佩服什么?」

  她说,「我当然是佩服安燃。还能佩服什么?」

  我在课桌下狠狠攥拳,她也算本事,竟然可以看得出来,对我微笑,「你又想对老师不敬?哦,上次你拿文竹砸我,还没有给你扣分。」

  她掏出红笔,自言自语:「拿文竹砸老师。」手动得极迅速,一个字就是刺眼的红叉,一连画了六个,转过来,对我说,「总计八个纪录了,希望不要太快填满十个。」

  她说,「好,现在上课。法律我看你是没兴趣,不妨改一下,从你比较熟悉的方面入手。今天我们来讲餐桌礼仪。」

  讲课时间到。

  真周到,什么都准备充分,讲餐桌礼仪,竟然真的有人搬来精致的两人用西餐桌,连配套的桌布,椅子,银光闪烁的餐具,变魔术般都弄了来。

  可笑之极,这女人,竟然要我帮她拉椅子。

  我说,「看你的身手,功夫一定不错,说下定力气比我还大,怎会连张椅子都拉不动?」

  又冷冷说,「老师,学生实话实说,应该不会被留纪录吧?」

  她朝我笑笑,下手毫不犹豫,居然又画了一个红叉。

  我直直看她。

  她也直直回看我,竟一点也不心虚,说,「实话实说不会被留纪录。不过老师心情不好,就喜欢乱涂乱画。日后我们有多多机会相处,早点熟悉彼此脾气比较好。」

  又说,「打算拿椅子砸人的话,就快点动手。」

  我深呼吸,磨牙。

  安燃,安燃挑的好老师。

  不得不拿出风度,帮她拉开椅子,让她彷佛淑女般坐下。

  她又得寸进尺,「君悦,我们来聊天。」

  我头疼得几乎想呻吟。

  餐桌礼仪什么时候包含了聊天?

  她说,「聊天是人和人交流的重要方武。吃饭是人们聚头,难得谈心的机会,对彼此交流很重要。」

  我问,「你真的想和我交流?」

  她说,「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实在迫不得已。」

  我问,「很好,我们可以一起保持沉默,吃完就散。」

  她直接拒绝,「不可以。」

  「为什么?」

  「安燃不会答应。」

  安燃的名字,真是一张王牌。

  她心知肚明,我也心知肚明。

  我叹一口气,投降认输,「聊什么?」

  「你自己想。」

  我苦笑,看着她。

  她泰然自若地看我,美丽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

  那个神情,彷佛可以不惊不怒地和我对峙上一年半载。

  但是她不打算对峙一年半载,又开口,「再过三分钟,你还是不开口,我只好继续给你不好的评价。」

  所谓不好的评价代表什么,无需多言。

  我看看墙上九个鲜红的叉,继续苦笑。

  果然落地凤凰不如鸡,今时今日,随便一个不知由来的女人,都可以肆意折磨我。

  既然已经举手,投降就应该彻底。

  我吐出一口长气,刚要说话,她又忽然截住我,说,「君悦,说话之前,千万想清楚。我虽然是女人,但从不心软。」

  老师说得很认真。

  我乖乖点头,接受教诲。

  她说,「你可以开始了。」

  微微前倾,一手撑桌,托着腮,凝视我。

  好演技,不知此人底细,定会误以为是个无害的纯真美人。

  我问,「可以谈文学方面的问题吗?」

  她说,「可以。文学是个好话题。」

  「词语方面的事情,也可以谈吧?」

  「当然。」

  我想了一会,才虚心请教,「老师,秀色可餐的反义词是什么?」

  她盯着我,片刻后,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摇头感叹,「君悦,要不是安燃再三叮嘱不可碰你,你这张漂亮的睑早被我打到认不出原形。」

  说完,又站起来,当着我的面,画了第十个红叉,还要问我,「有没有话要说?」

  我真有些愕然。

  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也惹到她,而且立刻报复。

  我只好摇头,坦白说,「老师,你这个人真不好相处。」

  她又冷笑,「再不好相处,也比一个相处了十几年,连身边人生辰都不知道的君悦少爷要好。」

  好厉害。

  出语如指,正中我哑穴。

  她又说,「看你这脸色,发作在即,接下来的课也不用上了。今天到此为止,安燃对我真残忍,找我干这份差事,和你上一堂课,足以耗去我一年阳寿。」

  实在出人意料地仁慈。

  她竟然放弃继续折磨我的大好机会,真的开始收拾东西,

  我说,「老师,我可没有说不上课。」

  难得,她居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说,「放心,是我说到此为止,不会向安燃告状,说你不肯上课。」

  于是,真的下课了。

  平白无故得到半天清闲,我知道后面定有灾祸。

  就算老师不向安燃告状,光是那十个红色的不良纪录,也够我受了。

  老师说,安燃对我下的评语十二个字,顽劣不堪,冥顽不灵,不可救药。

  我从前也听过,出自安燃之口。

  从前,每逢坏事做得多了,安燃怒到最高点,往往就会说这几句。

  「君悦,你真是顽劣不堪。」

  「君悦,你真是冥顽不灵。」

  「君悦,世上还有比你更不可救药的人吗?」

  骂说之后,还沉下脸说,「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你。」

  安燃凶起来也很好看,从头到脚都是男子汉气概。

  我看得目眩神迷,经常笑起来,对他说,「好,随便你教训。」

  如果正在睡房里,四下无人,我索性就脱光衣眼,赤裸着跳去他面前。

  让他看我被人说是精致得过分的脸。

  让他看我被保养得一丝不苟,没有任何暇疵的身体。

  我说,「安燃,你教训我,你教训我吧。」

  极喜欢,他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不再怒气冲冲,就换上一脸英俊的无奈,说同一句老话,「君悦,你真让我无可奈何。」

  现在,轮到我对他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在华丽监狱里等他,等他惩罚。

  晚上,安燃按时回来,进门就问,「你又惹到老师?」

  我说,「嗯。」

  他又问,「红叉又满了十个?」

  我说,「嗯。」

  一边嗯,一边心脏猛跳,小心窥看他动静。

  安燃神态并不可怕,进浴室洗澡,出来时,表情平淡地对我说,「去洗澡,出来时别穿衣服。」

  我心里一沉,不由自主惊恐起来。

  但安燃的话,是不能不听的。领教过他的手段,我怎么敢公然抗命。

  入了浴室,我洗干净,半天不想出去。

  怎么会到这般田地?

  就算我不曾是何家那个意气风发的二少爷,就算只是寻常人家一个有父母的儿女,也不应这样日日被折磨。

  「君悦,」安燃的声音在外面传进来,「要我进去拖你出来,我下手会更重。」

  这个恶魔!

  我咬着牙,遵从命令,一丝不挂走出去。

  前一段日子的十下皮带,痕迹已经全消。我知道自己身上的皮肤比一般人洁白幼嫩,除了胸前那个已经缩小的淡白的伤口,其它地方,仍是一点瑕疵也没有。

  这样的身体,什么人下得了手?

  只有他。

  安燃正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出来,拿起遥控把电视关了。

  他说,「躺床上去。」

  不是用皮带吗?

  我警惕地打量他,瞬间找到理由。

  只怕是要先做够了,满足下半身,再来正式惩罚。

  人心真可怕。

  我默默咬牙,赤裸裸躺到床上。

  安燃果然过来,不过没有直接上阵,从桌上取了什么东西,缚在我手腕。

  「安燃?」

  「别动。」

  他按住我,下手极快,缚了我双腕在床头。

  我害怕起来,说,「安燃,不用绑我,我不会逃的。」

  安燃轻笑,「是吗?」

  他一笑,我更是心惊胆跳,连忙说,「我知道昨天是你生日,以后我都会记得了。」

  安燃轻轻说,「多谢。」

  他拿出一个东西,在我眼前晃动,问,「知道这是什么?」

  问得很平和,如每一次凶残的前奏。

  我几乎打个冷战,战战兢兢,虚心请教,「是什么?」

  他没有卖关子,清楚解释给我听,「用电加热的小型烙铁,上面是一个很小的安字。自带插头,通上电后,三十秒内加热到最高温度,立即可以使用。很方便。现在很多牧场都开始使用这种新设备,给马匹牛羊打牧场的标志。」

  低沉的话轻描淡写传入耳里,我越听越怕,惊恐地盯着他手里的刑具。

  我说,「安燃,以后我一定好好上课,不惹老师。」

  看着他真去接通电源加热,我惊恐地叫起来,「安燃!安燃!我说的是真的!我知错了!」

  三十秒后,他回到床头,手里的刑具顶端果然已经热得发红。

  附近的空气都热到扭曲。

  真可怕。

  安燃的声音,温和而残忍,问,「君悦,你挑一个地方。」

  「我不要!我不要!」

  这该死的双腕,到底被什么缚住了?

  这该死的床头铁栏,怎么弄不断?

  安燃很冷静,很无情,说,「给你三秒钟,挑一个地方。」

  「我不要!放开我!安燃,放开我!我会听话的,真的,真的!我……」

  话未说完,他给的三秒已经用完。

  他说,「不要紧,你不挑,我帮你挑。」很平淡的语气,彷佛他只是帮我挑一块毛巾的颜色。

  我大叫,「走开!走开!安燃,你不会这样对我,你不会的……」

  他在我的叫声中分开我的双腿,动作如一贯的强硬,不答我的说话,肆意执行他残忍的决定。

  极轻微的「嗤」一声,令人心悸的烧焦味钻到鼻尖,片刻后,大腿内侧才闪电一样传来可怕的剧痛。

  「啊!啊!」我惨叫得连自己听了都不忍心。

  痛到不断挣扎,用脚蹬他。

  他简简单单地按住我,不许我合拢双腿。那里火辣辣的痛,痛到我几乎昏厥,好痛,好痛。

  我听见自己在哭,哭得很凄凉,明知无人可怜,还是要哭。

  安燃不知把什么倒在大腿内侧的伤口上,用指腹轻轻抹匀。

  他低声问我,「好点没有?」

  可恨!该死的温柔。

  我哭着怒骂,「你弄坏了我!你弄坏了我!我恨你,恨死你!我要你下地狱!我要你永不超生!」

  类似的话,骂了很多,很多。

  他默默地听。

  身影在熄了灯的房间中,宛如静思中的兽。

  骂到筋疲力尽,我哭得更加哽咽,断断续续说,「我身上有伤疤了,有伤疤了……」

  这和我自杀的伤口不同。

  是另外一个男人给的。

  代表着被人拥有,如物品一样。

  我怎能不哭?

  我的身体,安燃最喜欢的身体被留下了烙印。

  安燃,他是多么多么喜欢我婴儿一样的皮肤,多么多么喜欢我的无瑕。

  那个静默了很久的男人,后来解开我的手腕,把我紧紧抱住。

  他不断亲哽咽的我,「君悦,不要哭了。君悦,乖,不要哭了。」

  低沉的,亲昵的,深深的宠溺。

  彷佛他不曾伤害我,彷佛我真是他心爱的。

  他不断地给我他的吻,不许我逃开,对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你痛。」

  他说,「不要紧,我已经帮你上了药。」

  他说,「不要紧,我发誓,以后都不把烙铁再用在你身上。」

  他还说,「不要紧,我发誓,会一直把你带在身边,永远不抛下你。」

  这是什么狗屁誓言?

  我不要,我不要!

  我哭着抗议,「走开!走开!我不要你!你走开!」

  他说,「君悦,你不能不要我。我是你的,只能是你的。你必须要。」

  大概我一直哭叫,又骂人,他哄到后面,便不耐烦。

  不耐烦,就露出真面目。

  他一边吻我,一边说,「君悦,你再这样,我就要和你做了。」

  我蓦然一惊,硬生生止住哭声。

  这是人吗?

  伤在那个地方,还要做,简直就是刑上加刑。

  他似乎很满意,依然轻柔地亲我脸颊、额头、鼻尖、双唇,说,「君悦,睡吧。睡着的你最乖了。」

  怎么睡得着。

  我被他吓得不敢继续大哭,闭着眼睛伤心。

  他知道我没有睡,仍旧在亲吻。

  他吻了很久,只要我没有睡着,他就不断地吻,彷佛那是无声的催眠曲。

  一个人,怎么有那么长的耐力和耐性,不断重复这么轻柔的动作?

  我这么恨他,恨到咬牙切齿,为什么竟也觉得他的吻很轻柔?

  很久,很久。

  夜深入静,他还抱着我,还在不断地亲吻,好像微微雨点。

  我轻唤一声,「安燃?」

  他说,「我在这。」

  大概我已经入梦了,被他锲而不舍的吻带入梦乡,把他也带入了梦乡。

  梦里,又分不清谁是谁,过去和现在,到底谁是谁。

  所以我忍不住要开口。

  「安燃,」我很轻很轻地问,「你试过被烙铁烫吗?」

  他说,「试过。」

  「在监狱里?」

  「是。」

  「监狱里,到底怎么回事?」

  他在我梦中微笑,别有深意地微笑,竟很好看。

  我说,「安燃,告诉我。」

  我说,「你把我弄坏了,却连一个简单的答案都不肯告诉我。」

  我想知道。

  真的想知道。

  什么害死了你,让你抛下我消失了。

  安燃淡漠地笑。

  他说,「君悦,监狱并不怎么可怕。」

  他说,「我第一天报到,众人列队欢迎,迎新宴会开足十五天,非常热情。第十六日,我大开杀戒,以为报答,然后逃之夭夭。」

  他说,「君悦,我弄坏了你,给了你一个答案补偿。你该满足了,睡吧。」

  我想继续问下去。

  但他又开始轻柔地,锲而不舍地亲吻,似乎定要吻到我睡去。

  于是,我睡去了。

  第七章

  新教训和最早的十下皮带不同,这次真的刻骨铭心,而且痕迹永存。

  我暗惊自己猜想无误,这个男人,总有层出不穷的手段对付我。

  你以为他已狠到极致?错,还有更狠。

  下一次会是什么,我绝无兴趣探究。

  因此,何君悦立即摇身一变,化身为天下最听话的好学生,每天按时上课,看那美人站在我面前洋洋得意,大演为人师表的肥皂剧。

  「君悦,你最近真的很有进步。」

  「读书不但要学知识,还要学做人。」

  「若你从前有现在一分明白,又怎会如此?」

  我承受的底线竟让我自己也惊讶。

  冷嘲热讽,听着听着,居然一次比一次更不以为然。

  看来人的性情真的和数学不同,变起来根本无法计算。

  对方说得越多,我心脏跳得越平稳,偶尔挑起眼,看她,目光也不可思议般平静。

  老师赞,「君悦,你的眼睛越来越漂亮。」

  还说,「内敛才是男人的魅力。」

  如此文绉绉,且酸涩。

  我回她两个字,「多谢。」

  我是天下最听话的学生,她就是天下最莫名其妙的老师。

  讲课内容没有任何规律,彷佛这每天占用彼此大量时间的讲授,只是一场幼稚的游戏,看她心情好坏,顺手拈来,就决定要教什么。

  讲了一天伤人案例,第二天说不定就忽然去谈欧洲古典建筑,第三天捧个医疗箱过来,一板一眼说起急救常识来。

  她天马行空,我也来个挥洒自如,反正日子总要过,教什么,听什么。

  姑且听之。

  也不算无聊。

  安燃有时出去办事,一去几天。

  晚上睡不着,就翻他的大书柜。

  这个人,连睡房都做了书柜,占了一满满面墙。

  很多书,有新有旧,抽一本旧的出来,原来是《三国演义》。

  打开第一页,不由一愕。

  扉页上一行陈旧笔迹,上书-一何君悦一定会看这本书!

  属于我的笔迹。

  表示语气强烈的感叹号,还特意用红笔描过两三遍,颜色透到纸背。

  我笑,几乎笑出泪。

  什么老古董,竟还留着。

  我从不懂书有什么好看,安燃会那么喜欢。喜欢的书,他看,不喜欢的书,他逼着自己看。

  买了《三国演义》,还过来拉我下水,温柔地抱着我亲,柔声说,「君悦,这书很有趣,你一定喜欢。」

  我斜他手中厚厚的新书一眼,就了然于心,立即拒绝,「不要。你要诱我下苦海。」

  「只是学海,算什么苦海?」

  我不解,「安燃,为什么你总要看书?」

  「看书,才能知人心世情。」

  「哦?」我反问,「我不看书,就不知人心世情?安燃,要看你自己看。」

  我抗议,「安燃,你不要逼我,难道我不按你说的做,就不是你喜欢的君悦?」

  「君悦,你这样过日子,会快活吗?」

  「你逼我读书,我就会快活?」

  他沉默后,低声说,「君悦,人不睁开眼,怎会知道一生碌碌无为,是多么可悲?」

  抱紧我的臂膀似乎将要松开,我蓦然一惊,拉住他说,「发什么脾气?好,我以后看。不过先说好,只看这一本,下不为例。」

  「以后看?」他居然还提要求,「立下字据。」

  我叹气。

  其实有时候,我又何尝不对他无可奈何?

  我心爱的安燃,可爱的安燃,正经得英俊无比的安燃。

  「拿笔来。」

  在扉页立下字据,何君悦一定会看这本书,加-个重重的感叹号,笑着问,「满意否?」不知为何,竟得意洋洋。

  安燃恨不得把我捏碎一样揉在怀里,亲昵地说,「你有一次不骗我,我就满意了。」

  怎能怪我?

  妈妈说,「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君悦,只要你开心就好。」

  大哥更厉害,对我直言不讳,霸气得可以,「这世上,只有我们何家逼人,没有人能逼何家人。」

  说得多妙。

  安燃,有的人天性爱书,有的人天性爱玩。

  被逼立的字据,又怎能算数?

  回忆一幕幕,如电影回放。

  我在关了灯的房间内,抱著书,缩在沙发里发呆。

  奇怪,他已经什么都有,不缺钱再买新书,却还留着这个君悦食言的罪证。

  也奇怪,我平生最恨书,现在孤枕难眠,居然会去翻他的书柜。

  大家似乎都在变,令人不解的变。

  变了。

  变了多少?变在哪里?还要怎么变?

  百思不得其解。

  只恨人生不是计算机游戏,从开始打到现在,级别,经验值,体力值,好感度……统统由数字标志出来,清清楚楚。

  看一眼,就能说一声,哦,我己经从一级升到十六级,哇!衔头已从街头小子转为城市恶霸!

  他还是安燃,但又不是安燃。

  我还是何君悦,但又不是何君悦。

  从前的何君悦,怎会半夜三更,抱着一本《三国演义》在沙发上入睡?

  冷冰冰的纸,从来都是我的情敌。

  它们占用我的安燃的时间,吸引安燃的视线,还给予安燃足够的借口,对我说:「君悦,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就必须有保护幸福的力量。我决心不入黑道,如果还不知书明理,怎积蓄力量?」

  书是我的敌人,我讨厌它们,偶然却也迫不得已,要亲自买一些,来安抚被我惹恼的安燃。

  谁知今夜,我会抱着一本书,彷佛满足了什么似的入睡。

  还睡得如此安心,彷佛抱着温柔的安燃。

  不应该。

  我拿不出解释,只知道再不应该,也已经走到这步。

  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痛,把书随便放在茶几上,到隔壁继续当我的好学生。

  老师继续莫名其妙,今天的新题目更今人拍案,一上课,就打开投影仪,题目赫然入目。

  「今天,我们讲骑乘式。」

  我的底线恐怕差不多到了,终于忍不住,噗地笑出声。

  老师正经地问,「君悦,你对这个题目有意见?」

  我摇头。

  对题目有意见?怎敢。

  我简直要欣喜于自己的生命如此多姿多彩,某天,一个年轻美貌女子站在你面前,向你一本正经讲解骑乘式。

  态度严肃,用词专业。

  毫无禁忌。

  器官、方式、姿势、感觉、频率、技巧、快感……如何骑在男人身上,接受着对方的进入,如何善用技巧,起伏身体,讨好对方,张大双腿,为对方提供最方便的机会,让对方摆弄自己的下体……

  不能不对她由始至终的认真讲授佩服,甚至连一个会让人误会的眼神都不曾泄露。

  叹为观止。

  讲完,还负责到底地问,「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很清楚。」我无动于哀,微笑着说,「不过这种事,不能仅止于书面理解,必须自己用心体会。老师,容我冥想片刻,体会一下。」

  闭上眼睛,双臂环在桌上,小学生午睡般静静伏在课桌上。

  把脸和额,都埋在不被人看见的地方。

  果然,变了。

  何止安燃,也包括君悦。

  若在从前,君悦只会跳起,不会伏下,不会无动于衷。

  我差点以为真的无动于衷,冷静地伏下,才发现还差一点道行。

  不要流泪。

  这个女人,有何资格见识何君悦的眼泪?

  安燃说,「君悦,你的眼泪,不值钱。」

  大哥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至理名言。

  我伏在那里,彷佛入睡。

  无人窥见处,默默张开口,咬在手腕上。

  不痛。

  壮士可以断腕,我不过咬破那么薄薄一层无用的皮,耐心地用牙齿寻找属于自己的血管,将其轻轻噬断,有什么可痛?

  血腥涌入口中,原来还很甜。

  我努力吮吸,统统享用,宛如饥饿的小动物,唯恐淌出来,逸出我趴伏的范围,落入那女人眼中。

  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见识何君悦的鲜血?

  沦落到底,毕竟也曾经是君悦少爷。

  君悦少爷,昔日放荡任性,睨视天下,依仗着身后大树,作威作福,一呼百应,献媚讨好者无数,何等无法无天,飞扬跋扈。

  即使如今,安燃可以折辱我,却轮不到你。

  老师,你不明白何君悦。

  人贵自知,你太不识趣,触我底线。

  人身上的血原来这般多,急涌出来,比变幻莫测的世事更匆匆,我拚命用双唇拦截,不多时,却仍有部分失守,淌下课桌。

  「君悦,你在干什么?」老师难得惊叫。

  开门声情急,脚步声惊惶凌乱。

  很多手把静静伏着的我扯起来,七嘴八舌,惊慌失措中,还记得讲礼貌,「君悦少爷,请松口,君悦少爷……」

  「君悦少爷息怒,有话好好说……」

  「请不要这样,君悦少爷……」

  「君悦少爷,我们立即请医生来。」

  谁那么胆大包天,那么用力,捏开我的牙关,逼我松口。

  我终于放过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腕,目光穿过身边这些忙乱的保镖或狱卒,冷冷献给面色难看的老师。

  老师僵立,半天,好不容易吐出一句森严警告,「安燃不会饶了你。」

  「他不饶我,又如何?」我唇边应该还逸着血,弯起嘴角,落在她眼里,恐怕是一个非常邪恶的微笑。笑着反问,「你以为他会饶了你?」

  她的脸色更加难看。

  越难看,我越惬意,足以抵偿手腕上割裂的痛,和失血带来的疲倦。

  安燃不会饶了她。

  现在的安燃,谁也不饶。

  当天安燃就回来了。

  没人告诉我,他是本来就应这日回来,还是知道课堂上的闹剧,临时改变计划回来。

  我也不会蠢得去问。

  进后的安老大,一如既往地高深莫测,表情平静。

  我已经多少了解,不动声色的背后,永远没什么好事,只看他什么时候有心情发作。

  安燃做事很有规律,有时候可以称为一板一眼,进门,解领带,潇洒地脱西装,拿浴袍洗澡,偶尔叫我一起,偶尔自己洗好,再吩咐我去洗,反正二选一。

  自上次的惩罚后,又增加一条。

  每次沐浴后,都要我坐在高桌上,打开双腿,让他一次又一次赏玩大腿内侧那个可怕的烙印,那个证明他拥有我的安字。

  规矩就是规矩,他甚至不需要说明原因,吩咐下来,从此只要他回来,就要一丝不苟照办。

  我必须照办,在他的视线下打开腿,让属于自己的身体,属于他的烙印,被他心满意足,日复一日地确定,直到他点头,才能把腿合拢。

  这样的规矩,极邪恶,极淫靡。

  像有毒的蜘蛛缠在身上,麻痹了,痛苦和屈辱变得不清晰,在深处隐隐约约。明白已经奄奄一息,却惊恐地发现兴奋的蛛丝马迹。

  有什么好兴奋?

  不过是所有物和物主,不过是确认的一道程序,折磨所有物的固定模式。

  安燃带着薄茧的粗糙指腹,来回摩挲,仅在那个安字的范围内,根本不碰触两腿间的器官。

  我却三番两次,微微硬了,难堪得想死。

  我察觉,他也察觉。

  一察觉,就把指腹停在小小的烙印上,抬起视线。

  我等着,三番四次地等。

  等他讥讽的笑容,等他可以把我打入更深地狱的片言只字。

  他却不笑,一个字都不说,连目光都不含讥讽和得意,黑瞳深不可测,你什么也看不出,只会陷进去。

  大概他知道我在等,偏要我等。

  平静到极致,又是另一个层次的胜利。

  我恨,恨得心惊胆战。

  天下有谁悲惨如我?

  屈辱着,身体却又兴奋;身体兴奋着,却又怨恨;怨恨着,却又心惊胆战。如此不人道折磨,只要安燃出现一次,就要承受一次。

  今天安燃终于回来,代表可怕的折磨继续。

  洗好澡,我穿着睡袍,吸一口气,向高桌处走。

  他拉住我,「过来。」

  把我拉到沙发上,和他挤着坐,说,「陪我看片子,给点意见。」

  如此诡异局势,如此诡异要求。

  我猜到不会是什么好片,看着大屏幕电视打开,还是不由自主一阵心寒。

  奴隶,拘禁,性虐待,主要是穿孔,各式各样穿孔,男性的赤裸身体,每个地方都可能被拥有者肆意穿刺,痛苦地背负被施与的环状金属。

  我别过眼睛,眼角余光中,安燃看得漫不经心。

  看到一半,安燃问,「君悦,有没有感觉?」

  佩服。

  这次轮到佩服我自己,大难临头,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冷笑,「安燃,我是不是受虐狂,你不清楚?」

  你的眼睛那么犀利,心思那么细密,读过那么多书,那么无所不能。

  区区一个君悦,哪一个地方,你不比我更清楚?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安燃的神态,像在深夜和好友谈心,又问,「那我呢?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施虐狂?」

  我说,「我不知道。」

  他高深莫测地微笑,抓过我的手,隔着丝绸质地的布料,覆在他两腿之间。

  安燃永远知道如何刚最直接的方式表达。

  有时候一个字都不用说。

  例如现在,硬挺凶猛的灼热,就是比言语更高明的表达。

  有什么比这个更妙?

  于是他达到目的,如他所愿,我立即倒吸一口凉气,对自己说,他来真的,不是开玩笑,君悦,你应该害怕了,快举手投降,跪下认错,说一万次对不起我知错。

  我还没有开口,他已经不耐烦,不动声色地加强攻势,云淡风轻般问我,「君悦,你知道在哪里穿孔最痛?」

  我暗暗叹气。

  开始是冷笑,现在不敢冷笑,我就苦笑,「是不是尿道口?」

  他教得快,我学得也快。

  如今为讨他欢心,已经开始不耻下问。

  不耻下问之前,又心知肚明,这个人的欢心是讨不来的。

  他要做的,一定会做。

  安燃听了,露出极英俊邪魅的笑容,还夸一句,「君悦,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

  开心地抱住我,亲着脖子,低声问,「手腕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让人心惊胆战了,把人吓得魂飞魄散了,他才悠悠然地开始拷问。

  我说,「咬的。」

  「谁咬的?」

  「我自己。」

  「为什么咬?」

  想到原因,自己也觉得有趣。

  我自嘲地笑,如实向主审官答话,「老师今天上课讲骑乘式。」

  「哦?」安燃很公正无私,问我,「你觉得老师有错?」

  「老师没错。」我说,「是我兴奋过度,举止失措。我错。」

  拷问过程如此顺利,大概连安燃都始料不及。

  他凝视我多时,才说,「既然知道有错,那就认错。」

  认错?那还不简单。

  我随口就来个恳切的检讨,「安燃,我错了,今天是我不对。我明明已经不是什么君悦少爷,还胆敢摆什么少爷架子,真是不可救药,请你惩罚我,我冥顽不灵,竟不知道没资格咬自己一口,何止皮肤,我身上每一滴血都是你的,我怎么可以随便处置属于你的东西,我……」

  「嘘,嘘,够了,君悦。」安燃轻轻把我按在沙发里,让我躺下,我还要继续说,他就温柔地捂住我的嘴,梦呓一般哄骗我,不断用低沉诱人的声音说,「够了,君悦,够了。嘘,停下来,君悦。」

  安大公子下令,敢不遵命?

  我乖乖停下,等他把手从我嘴上挪开,才继续心悦诚服地表达忠心,「安燃,是我的错,你罚我吧。我错,我认。」

  安燃微笑,指尖掠我额前黑发,「傻瓜,你又受伤又失血,我怎可能罚你?」

  这个出乎意料的恩赐,我竟不知感激。

  我真是疯了,出了一会神,还大逆不道地出言不逊,对压在我身上的安大霸王轻轻说,「安燃,你若不是邪恶到极点的恶魔,就一定是阴晴不定的反复小人。」

  他也疯了,竟一点不恼。

  安燃说,「君悦,我也许真的邪恶到极点,也许真的阴晴不定,性格反复,是个小人。」

  他轻啄我的唇,说,「到底如何,等你我百年之后,让后人盖棺定论。」

  我说,「你和我,哪有什么百年?」

  「有的。」他问我,「若你我没有百年,残缺不堪的安燃又何必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