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朕跟你,都不如老四。”
胤禩的身子微微颤动,胤禛赶紧担心地扶住他,但是胤禩默默推开了。他上前一步,清亮的眼睛看着康熙:“其实儿臣后来也想明白了这些事……但是……”
“但是你已经骑虎难下,没有退路了。”康熙爷摇摇头,看向胤禟胤俄,“朕知道,朕也委屈了你们两个,包衣买卖是满人入关以来的风俗,其下的贪官污吏之事,也不能全算到你们头上,但是朕没有办法,已经错了,要改变,只能从朕的儿子开刀……”
胤禟跟胤俄都抿着嘴,低头似乎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康熙爷摇摇头,看到胤祥:“十三啊,你是性情中人,你的性子总是这么耿直,朕承认,朕看到你的时候都会自惭形秽……圈了你的那十年,朕时时想放你出来,但是,又时时不敢面对你,最后,就拖到了那个时候……”
因为被圈禁,上辈子没有见到康熙最后一面的十三爷已经跪着哭上了:“皇阿玛,有您这句话,胤祥足够了……”
康熙爷叹气,再看向已经红了眼睛的胤祯:“十四,朕把你提上来磨练老四,是想着你毕竟是老四的亲弟弟……没想到,你们兄弟也弄成那样。”
胤祯也“噗通”一声跪下了,跪在胤祥旁边,也泣不成声。
康熙爷叹气,示意胤礽胤褆把他们两个搀下去,而胤禛已经很自觉地在他面前跪下了——皇阿玛应该是故意把他留到最后的。
果然,康熙爷看着自己这个亲自选定的继承人,目光渐渐深邃起来:“胤禛,记得朕大行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胤禛垂着眼睛,默默点头。
康熙爷叹气:“朕曾说过,你太过喜怒形于色,这是做皇帝的大忌……可惜,朕还是历练你太晚了,终究没办法给你太多的机会。”
“朕让你善待你的兄弟,朕也知道,老八他们是把你逼的没有办法了,你才对他们下手的,朕还知道,你对保成,对胤祉,对几个小的都不错。”康熙爷暗暗摇头,“但是‘抄家皇帝’、‘弑兄屠弟’,这名声也太难听了,你自己说说,你干的那些事,说的难听点,不就是打着皇帝的旗号干那地痞流氓的事儿吗你要肃清朝堂不错,但错就错在手段太激烈,太不懂得留有余地!也怪朕,为了保护你,不能教给你太多帝王心术。”
“不过,朕留下的这个烂摊子,你还是给搞好了,朕很欣慰……朕的继承人,总算没有让朕失望。清史上倒是忘了给康熙皇帝再系上一笔——亲自累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皇阿玛,您别这么说……”胤禛眼里都含着泪水。
“总之,你这个雍正皇帝,已经比朕预想得要好多了。”康熙爷似乎满是欣慰,“至少,朕没看到的,你看到了。”胤禛知道,康熙指的是西洋的事情。
“但是胤禛,朕把皇位交给你的时候,认为你是个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坚刚不可夺其志的人,为什么过了一辈子,你的手段见长,但是顾虑却越来越多了呢”康熙爷皱起了眉头,瞥了一眼身旁的婵儿,“弘历也太胡闹了,不管怎么说,你这个皇阿玛,做的还是比他好的!要是朕当初像你这么缩手缩脚顾虑一大把,早就被鳌拜那厮给生吞了!”
胤禛赶紧叩头:“儿臣辜负皇阿玛栽培之恩。”
胤禩看着有点心疼,想说点什么,但是康熙爷先开口了:“好了胤禛,你起来吧。这些日子你的表现,朕也看在眼里。弘历这个位子,还是你坐最合适,你的性子是太过刚硬,刚而易折,不过有老八帮着你,应该不会再出那些事。至于那个福康安,你们要认回来朕也不反对,但是老四,你当初的想法太荒唐了,从古至今可从来就没有私生子继承皇位的!”
“皇阿玛……”胤禛想说什么,但是康熙爷摆了摆手,看向了一直装壁花的胤祺:“老四,朕知道你已经有了很多安排,按你们想的去做吧。弘历这个皇帝做的还不算太荒唐,就让他继续先做着吧。老五,洋人那些事儿,你过来跟朕好好说说。”
胤祺刚想跪下,胤礽却抢先一步,跪下给他家皇阿玛磕了三个头,恭敬得简直诡异了:“皇阿玛,儿臣斗胆问一句,您给六弟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四叔吗”
“咳咳……”看着委委屈屈眼睛都红了的胤祚,康熙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婵儿却笑了,看自家三哥在他儿子面前出丑还是颇为娱乐的:“没错,胤礽。是这么回事,当初,孝庄皇太后见皇阿玛对老纳的皇额娘太过偏爱,怕出那红颜祸国之事,就趁着给老衲避痘将老衲送到了庙里,骗世人说老衲死了。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然后,就是吴三桂找到了老衲,这可麻烦了,老衲毕竟是皇阿玛明旨有意封太子的,老衲为了躲这场滔天祸事,就真的出了家。”
康熙爷的脸已经偏过去了——四弟已经很给他留脸面了,其实……出家,那是他逼的。不过他这帮儿子都是人精,怎么会猜不出来呢
果然,一众儿子看向康熙爷的脸色都有点诡异,胤禩还在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嘀咕:“原来,除了圈禁、杀戮和出继,还有逼着出家这一条啊……”
“其实康熙皇帝对老衲还不错,后来他跟老衲说,想过继个儿子给老衲……”婵儿瞥了一眼颤抖着身子的胤祚,“可惜,老衲跟这个孩子无缘啊。”
康熙更尴尬了,当初胤祚烧得那么重,他以为胤祚失去意识了,才在胤祚床前跟几个大臣提了出继一事,哪里知道自己这个可怜的儿子居然爬起来虚弱地对着自己最后叫了一句“皇阿玛……”,就这么去了……都是他做的孽。
胤祚咬着薄薄的嘴唇,忍住那酸楚的泪珠儿。
“所以说,‘胤祚’这个名字,是为了四叔,而不是皇阿玛属意让他继承大统”胤礽忽然阴森森地笑了,胤褆因为了解他暗叫不好,但是还是迟了一步——胤礽一句一把把康熙爷提到一边……挠、痒、痒!
美貌如花的和孝公主此时的模样很骇人——在笑,但是是阴笑,死冒着黑气的笑,一双纤细bainen的手游走在康熙爷的小脚丫上,下手不重也不轻。
“保成……胤礽,唔……哈哈……保成你个臭小子……唔唔……住手啊!”康熙爷毕竟现在在个奶娃娃的身子里,很娇弱也很敏感,被自家最宝贝的儿子拎着欺负地倍儿惨,哭着喊着都快呛到了。
胤礽一边挠还一边阴笑:“皇阿玛,您知不知道,儿臣知道胤祚的名字之后,有多害怕……您知不知道,儿臣在咸安宫里,有多羡慕胤祚……”
“二哥!”胤禛他们也被太子爷的胆大包天的行为吓愣了,反应过来立即围上来要解救他们的皇阿玛,哪里知道,胤礽忽然红了眼圈,把康熙爷一把塞到胤禛手里,推开众人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保成!”胤褆赶紧追出去。
而终于解脱了的康熙爷红着小脸闪着泪泡儿在胤禛怀里狂咳嗽:“保成你个不肖子……你个臭小子……”
不知怎么的,看到一向高高在上的皇阿玛这副模样,数字们都想……笑。
——唔唔,憋笑好困难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本卷完结,下一卷“万寿节,通天案,假凤真龙,情牵四世”,这卷比较长,30章吧,算是前期几条线——真假格格、新月格格、睿亲王翻案还有王储之争的一个总结,还有大家一直期待的保清保成的婚礼,穿越女身份也会揭穿;红楼、风沙和书剑的故事在第七章,海盗在最后
作者之前说过至少六卷,现在得说,至少八卷,还不算各人的大结局……
四叔(改bug)
胤褆一路追到御花园,才把胤褆拦住,胤褆拉着他的胳膊:“保成,你冷静点。”
胤礽抬头看他,眼睛已经彻底红了,忽然一把抱住胤褆,两只手狠狠掐他的肩膀,胤褆忍疼又忍笑——跟只梨花带雨的猫似的。
“居然是这样,居然是这样……”胤礽哭着哭着却笑开了,“孤真是个笑话!”
胤褆把他搂到怀里,轻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过去了,而且,这也说明,皇阿玛一直是很看重你的。”爷才该哭呢,你是皇阿玛的宝刀,爷是皇阿玛的磨刀石!
“你倒豁达……”胤礽小声地抽着鼻子。
“不豁达怎么办,爷是第一个被圈的,又是被圈禁的当中除了胤祯最后一个死的,不豁达,那二十六年我根本熬不过去。”胤褆自嘲地叹气,“其实闷在府里的时候我也想过,我干嘛跟你争皇阿玛能活到那个岁数,你要登基都五十了,我比你还大三岁呢!切,真是白费功夫。”
“而且,”胤褆说着说着也笑了,“皇阿玛的朝廷最后都那样了,哪个上位都是个不得好死,爷闷在府里生孩子,过得日子可比老四清闲多了。”
生孩子……胤礽毫不客气地把鼻涕眼泪全都擦在了他身上,然后一脸嫌恶地把他推开:“换衣服去,还有,要是皇阿玛罚爷跪,你得陪着!”
是是是……胤褆看着自己一团糟的衣服,真真欲哭无泪。
而咸福宫里,康熙爷召五爷去详细询问西洋的事情了,婵儿小格格笑嘻嘻看着他一脸苦相的两个侄子:“皇上,八爷,老衲蒙二位照顾许久,实在感激不尽。”
胤禛胤禩悲凉地互看一眼——四叔啊,您能不能不要再自称老衲啊,您知不知道您现在住在一个不到一岁的小丫头身子里
婵儿笑得很甜美,两只小手托着苹果色的腮帮子真是可爱极了:“乖侄儿,帮叔叔做两件事,叔叔就不自称‘老衲’了。”
“……请四叔吩咐。”四爷八爷此时心里恨不得拖康熙爷来打一顿——您这个是什么弟弟根本就是千年狐狸精转世!
“爷是有名字的,叫瑞希,是皇阿玛在广济寺里给爷取的,下次修玉牒的时候,别忘了把叔叔的名字加上去。还有,这‘祚’亲王固然叫不得,但是这荣亲王……侄子啊,叔叔我实在不想跟你那个丢人丢到家的孙子扯上哪怕一点儿关系。”
“……是,侄儿遵命。”胤禛一脸黑线地拱手,已经开始在脑子里盘算寓意吉祥的封号了,不能委屈四叔啊……算了,自己文采确实差了些,还是等三哥恢复了让他想一个吧。
“好了,叔叔困了,你们忙自己的事去吧。”裹起摇篮里的小被子,乖乖地钻了进去,给两位“父母”留下了笑得弯弯的杏核大眼,然后就翻了个身子,以标准的公主睡姿入睡了。
胤禩看着四叔睡了,赶紧把先帝爷拽出来,胤禛看着自家八弟明媚灿烂的笑容,果断如实交代:“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他是四叔,是康熙五十年左右,皇阿玛邀我去广济寺,介绍他,就是圆一大师,给我认识的,后来我当了皇帝,看到一些旧档案,才猜出来的。”
“康熙五十年看来,那个时候皇阿玛就认定你了……”胤禩黯然了一下,又立刻反应过来抓住某人的领子,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我告诉你……爷绝对不生孩子了!”
——谁知道生出来的会是个什么“东西”!
胤禛苦笑,就是小八你敢生,我也不敢再让你生了……
正在这时,胤祺出来了,青着脸,抹着头上的汗,对着两人投以十分关切同情的眼神:“皇阿玛叫你们进去。”
胤禛跟胤禩直叹自己这是什么命……乖乖进去“面圣”了。
康熙爷还不会走路,所以只能让嬷嬷裹好了放在软榻上,不说话的时候确实可爱得很,又因为养得好,那白白胖胖的模样,尤其那软乎乎的腮帮子,让人看了就想掐一把咬一口。
——为毛自家可爱的小儿子会变成皇阿玛
但是此时小娃娃在说话,还是威严的话语:“老四,老八,你们坐过来。”
“是……”两人走过来,只敢在皇阿玛面前坐半个凳子。
“欧罗巴洲的事情,老五跟朕简单说了。这几个月,朕也从你们这里听到不少。你们还在弄那个蒸汽机是吧,嗯,早点弄出来,对大清应该会大有益处。”
胤禛皱起了眉,对着小娃娃拱手:“皇阿玛,可是就算弄出来,儿臣还是有点担心……”
“朕知道你担心什么,毕竟,咱们大清一向是以农为本。这事儿得慢慢来,急不得。但是朕想着,八旗人丁膨胀、旗人不务正业一直是大清一个巨大的问题,你们可以想办法调动这一部分‘闲人’。办法吗,有钱能使鬼推磨。”康熙爷的小脸蛋上露出了深邃的表情。
胤禛却身子一震:“……谢皇阿玛提点!”自己跟皇阿玛,果然还是有距离啊。
康熙爷摇摇头:“没什么,胤禛,这也只是一个想法而已,能不能施行,还得看看。对了老八,江南那边虽然富庶,但是不断,那边可得紧着点。”
“儿臣省得,皇阿玛放心,虽然目前主要是通过台湾福建厦门的港口运货,但是都是掌握在官府手里的。”胤禩赶紧接上。
康熙爷秀气的眉也皱起了:“官府买办,这也不是个办法啊,弄得时间长了,又会发展成入关时的圈地、包衣买办。哎……天地会、白莲教那帮狼子野心的东西!”
胤禩低着头,双手绞着自己的衣服:“儿臣惭愧,这么多年都没摸清他们的底细。”虽然他经常给天地会、白莲教很大的打击,但是每次他们都能很快死灰复燃。
“白莲教从南宋就存在了,哪里是你一时半会儿能弄清的算了,这事儿先放放,反正十年内不至于出岔子,老四,你跟朕说说,你要把福康安认回来,是不是因为那个叫和珅的”
胤禛难掩惊色,不愧是皇阿玛啊,就凭他在“绵爵”那里的只言片语,就猜出了他的想法:“是,皇阿玛。那个和珅是个难得的人才,可做当世之商鞅,但此人不是清流,更像权臣之列。儿臣怕他欺上瞒下、只手遮天,重用他的同时,必须要培养出一个人来约束他。”
康熙爷点点头:“是啊,朕能理解你的担心。福康安也是个合适的人选,论才华智慧,他不逊于和珅,但是性情却略输一筹,和珅能屈能伸,他却是个高傲不可折的人。不过,福康安若身为皇子,地位上就比只能作为大臣的和珅要高了一等,这样下来,两人算是旗鼓相当,也能互相牵制。另一方面,福康安毕竟是私生子,于国于家都礼法不合,不至于威胁到大统……老四,看来过了一世,这因才适用,你学的更好了。你怀疑自己能不能做一个好皇帝,但是朕看着,你在处理他们两人的事上,已经颇具帝王之才。”
“皇阿玛……”
“哎,你们二叔忠诚敦厚,却智慧不足。朕若当初能容下你们四叔,那朝堂之上,也不会是明珠索额图的相党之争,更不会让保清保成斗得不死不休。”亲手圈了保成之后,他不是没后悔过,所以,才引着胤禛去见了他……不过,还是太晚了。
胤禛低着头,若当初处理胤禩的时候,稍微不要那么冲动……就算只是圈禁,也不至于让自己最后后悔成那个样子。
“就这样吧,朕也累了,”小孩子的身子受不得累,康熙爷的眼皮都打架了,“还有其他的事,朕再好好想想。弘历的万寿,你们先按你们的计划来吧……”
胤禩看着困得直点头的皇阿玛,忍着笑,恭敬地问道:“皇阿玛,要儿臣抱您去睡吗”
——你个不肖子……唔唔,真的很困,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因为困的,总之康熙爷点了头,八爷就不客气地抱他家皇阿玛了——看看,儿臣对您多好,您以前都没抱过儿臣!
看着自家八弟喜滋滋地抱着皇阿玛,一副“母子情深”的样子,四爷觉得自己眼皮子有点抽。
把熟睡的康熙爷放到小床上,再关好门,胤禩对着胤禛眨眼:“四哥,要是弟弟把当初你逼弟弟打胎的事告诉皇阿玛……”
胤禛顿时僵在原地,动不了了,而八爷大笑着先回房睡了。
第二天,宫外庄亲王府上去“奔丧”的几位也听说皇阿玛变成绵爵的荒唐事了,可怜的胤祁跟胤祕差点晕倒在自家十六哥的棺材旁……(画外音:弘昼着急火燎地四处找太医:“来人啊,二十三叔和二十四叔伤心过度了!”)
而履亲王府上,才醒过来的三爷听到这个消息,眼睛瞪得滚圆滚圆的,忽然让胤祐抱来十二和十六,分别狠狠亲了一口两个“女儿”:“弟弟啊,你们出生的太是时候了!”
十二爷跟十六爷愤怒地挥舞爪子和蹄子——爷不是你女儿啊,不要调戏爷!
“小七,你说,给他们起什么名字呢”胤祉笑盈盈地问胤祐。
胤祐很没出息地替胤祉垫靠垫,很乖顺的二十四孝老公的模样:“我听三哥的。”
——不要啊,七哥你不能卖了弟弟啊!
“就叫桃桃和露露吧。”三爷起了两个很“没水平”的名字。
“啊,啊!”千万不要啊,爷想死一死啊——这是可怜的娃儿们听不懂却激烈的抗议。
“开玩笑的,”三爷笑眯眯地看宝贝“女儿”,“桃桃和露露是小名儿,大名就叫做蓁华和新桐吧,犬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其咱们的
胤褆倒退三步,脑子里有了不好的猜想:“雯雯,你要我们陪你去什么地方”
果然,冯雯雯哭得通红的眼里闪过精光:“八大胡同的春风楼!”
“噗!”福灵安一口茶喷出来,满脸惧色地对着冯雯雯不停摇手,“不行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关键是,要是被永琮知道我敢去那儿,我一年半载都别想近他的身了!
冯雯雯不哭了,直接挽上胤褆的肩膀,撒娇道:“玛法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才来找你们的啊,有你们陪我,玛法就不会担心了。”
看着冯雯雯不停眨着的大眼睛,富察家三位爷不由为冯英廉大学士默哀,同时也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你自己搞不定孙女儿,就扔给爷来烦心
“富察二哥……”冯雯雯撒娇中。
胤褆……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去那种地方啊!一个保成就很可怕了,再加上一个除了保成其他儿子都是从桥肚子里捡回来的皇阿玛,他要敢去八大胡同,今天晚上就能再死一次!
——死不可怕,但是比死可怕得多的是被胤祉生下来!
“雯雯,真的不行,我们要带你去那儿,阿玛会打断咱们的腿的。”胤褆被摇胳膊摇得都要哭了,心道还好保成不在这里,待会得打点一下,今天这事儿绝对不能传出去!
“好了好了,雯雯,他们确实不行,我陪你去。”出乎意料,开口的是福康安,顿时,两位哥哥一点儿都没有对这种“有碍风化”的行为皱眉,而是同时对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福康安被看得很无语,心里非常唾弃——两个“妻奴”!
“康安,真的吗,谢谢你!”冯雯雯一蹦三尺高,那兴奋的模样……她刚刚真的才哭过
福康安扶额,这事儿他不答应还能怎么地要不就是自家大哥被“大嫂”整死,要不就是自家二哥被“二嫂”杀掉,要不就是他们三个继续被这姑奶奶弄得头痛欲裂。
晚上,春风楼——
福康安还是失策了,或者是因为冯雯雯哭得太厉害弄得他忘记细问了,所以当他带着女扮男装一脸兴奋的冯雯雯来到春风楼二楼雅座的时候,对着眼前那熟悉的背影,惊得手指颤抖说不出话来:“雯雯姐,你说拒绝提亲的……是、是他”
“是啊,就是他……不过人家看不上我。”嘟着嘴的冯雯雯一脸郁卒。
“和和和和……珅”福康安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立即开始教育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雯雯姐啊雯雯姐,你怎么能看上他呢你知不知道他这个人多可恶多卑鄙”
“哪有,不准你说和珅哥哥的坏话!”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盲目的,冯雯雯可不能接受别人在她面前“污蔑”她的心上人,所以,这个聪明又强悍的满洲姑奶奶直接上手了,掐的福康安脸色发白——爷可怜的胳膊啊,一定青了……爷是皇子啊,爷为毛要跟你来干这种事情还要被你掐
——这丫的,现在知道做皇子的好处了。
“据说他很喜欢这里一个叫豆蔻的小歌姬,经常来看她。”冯雯雯终于放开了福康安满是青紫的胳膊,托着圆圆但是不显胖的小脸蛋,趴在桌上,似乎很郁闷。
“他喜欢这种烟花女子”福康安似是了然又似是疑惑,“我就说他是个人品低下的……雯雯姐你别掐,你不觉得奇怪吗,哪个男人会喜欢还没有自己漂亮的女人”
就和珅那容貌,喜欢上“二嫂”才正常吧
——至于为什么确定没和珅漂亮,因为他小爷没听说过啊,能比得上和珅那张脸的,至少是名动京城的花魁级别的吧
福康安正在出神,胳膊上又被冯雯雯狠狠掐了一把,疼着他差点跳起来:“雯雯姐”
冯雯雯阴着脸,磨牙赫赫:“你说谁没有他漂亮”
女子对容貌都是极为在意的,就算是自己的心上人,也不能接受自己没有一个男人漂亮!
福康安缩到一边揉膀子,疼得牙根都抽,只能用冯雯雯听不到的声音嘀咕:“女人真可怕,怪不得大哥‘二哥’都喜欢男人……”
正在这时,低头喝茶的和珅身边来了一个容貌清秀的小丫头,声音婉转、微显怯懦:“豆蔻见过和大爷……”
“坐吧。”和珅抬起头,声音很柔和。
“喂喂,那就是豆蔻,那就是豆蔻!”冯雯雯小声提醒,猫着身子躲在福康安身后,想看,却又有点不敢看。
福康安无奈地悄悄瞄了一眼,皱起了眉:“没什么特别的女人啊,还没有和珅漂亮呢……当然,雯雯,跟你比就差的更远了。”差点说错话,好险、好险。
和珅温柔地看小姑娘:“最近过得怎么样”
感到那关怀的气息,豆蔻脸上泛起红晕:“谢爷关心,豆蔻很好。”
和珅点点头,塞了两个银锭子给她:“下去吧。”
豆蔻接了银子,顿了一下,抿着嘴走了。
和珅微微摇头,用喝茶掩饰自己嘴角的苦笑。
福康安看清那两个不小的银锭子了,不禁咋舌:“出手还真大方……”不知道贪了多少。
——那是人家和大人开铺子挣的!
“哎,哎,”冯雯雯忽然又捏了福康安一下,“你看你看,他旁边多了个人。”
嗯福康安定睛细看,和珅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容貌端正、身材高挑,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又透着一股脂粉气。
“那人是个女的。”福康安皱眉。
冯雯雯小小惊叫一声,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还好和珅没看他们的方向:“你怎么看出来的”是长得挺秀气,但是怎么就确定是女的
福康安撇嘴:“她穿男装还没我二嫂像男人呢。”
而和珅那边,坐下喝茶的那位姑娘声音很低:“你被人盯上了。”
和珅轻笑,满不在乎地吹了吹茶悠闲闲地看天,或许现在只有他还有心情去欣赏那美丽的烟花了吧,嗯,一定要好好欣赏,要不然这钱就白花了,皇帝四哥会生气的。
喝一杯清酒,再捻一块内造的糕点,嗯,御膳房的王师傅的手艺不错啊,嗯嗯,还是咱们中华美食好——不过小弘历,你过得真的是万寿节吗叔叔怎么觉得,你过得这是洋人的万圣节啊!
万寿节之不眠的夜
家宴出了如此的大乱子,各宫戒严,妃子们全部禁足宫内,宫外的皇子皇女们全部住到阿哥所和西三所去,当然,永琪和胤禛也该被暂时禁足在景阳宫和咸福宫。
永琪已经没时间去想为什么本来该在坤宁宫的巫蛊娃娃到了储秀宫,他现在很着急——不知道努达海和新月走了没有不知道尔康是不是已经到了景阳宫
努达海和新月当然没走,永琪派来接他们的侍卫是舒嫔的人,所以人家“被刺客绊住了”,努达海好不容易进了西三所,跟新月互诉衷肠,彼此眼泪汪汪的,就等着永琪派人来接,这样,他们就可以过海阔天空的日子了。
努达海和新月都快喜极而泣了,小燕子也在一边兴奋地拍手:“太好了太好了,这就是紫薇说的那个什么‘有情人都能做老鼠’!”
新月扑哧一声笑了,抹抹兴奋的眼泪:“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努达海温柔地看着她:“是啊,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知怎么的,努达海眼前忽然闪现出雁姬那张绝望的脸,心中一痛,但是立刻就摇了摇头——他已经下决心了,一定要跟新月在一起!
可是等了好久,永琪的人还是没来,小燕子都悄悄出去看好几遍了,还是不见动静。
“努达海,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新月的喜悦变成了害怕,整个人都缩到努达海怀里去了,瑟瑟发抖。
努达海看了看天,安慰着新月也安慰着自己:“放心,新月,还早呢。万寿的家宴一向进行得比较长……”努达海虽然心里也很忐忑,但是他必须坚强,那么柔弱的月芽儿需要他的保护,他必须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
小燕子却还是没心没肺的,嘟着嘴一脸不满:“这么长时间,宴席上肯定有许多好吃的,我都吃不到……”越想越难过,便嘟嘟囔囔回房间了。
而努达海和新月,继续在房里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不知怎么的,等着等着两人就有点上火,然后,彼此对看,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你们不想想,雁姬和西三所的老嬷嬷今天给你们吃了什么
等他们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是那一声惨叫……今晚要暂住宫中的和敬大公主见西三所一扇门半开半掩,以为没人,哪里知道一推开就看见这样的场景——一个老男人搂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睡得呼呼的,两人全身,身上一片青紫。
和敬的脸也是紫的,后面的和嘉更是恨不得捂眼睛了。西三所出了这种事,虽然她们没住过,但是还是觉得好丢人!杜小月自知身份低微,只敢小心翼翼地跟着公主们后面,听到和敬公主的惨叫才赶紧冲过来,哪里知道居然看见如此伤风败俗的……“啊!”杜小月也惨叫了一声,赶紧转过身去,一张圆脸血红血红。
和敬和嘉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明月格格还是个云英未嫁的个黄花闺女呢,真作孽,赶紧让嬷嬷带她离开这块腌臜的地方。
只有胤禟是好好地从上到下一点儿都没漏地……把新月的dongti“欣赏”了一遍,当然选择性地忽视了老男人努达海那伤眼的身子,最终摸着下巴叹气:“哎,太瘦了,没胸也没屁股,努达海抱起来不嫌咯得慌吗”这话把和敬和嘉弄得满脸通红,无语至极。
“你们是什么人!”听到动静,等累了都快睡着了的小燕子忽然窜了出来,见到地上着昏迷的两人,也吓了一跳,“努达海,新月,你们怎么了”
见小燕子立马就要往他们身上扑,胤禟对着和敬扬起得意的笑:“大姐姐,看来这还珠格格是知道这遭子事儿的啊,这可了不得!长姐如母,大姐姐可不能任由还珠格格的‘名节’被这样败坏啊!”
和敬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高傲地扬起眉:“来人,把这对狗男女拖下去,派人告诉皇阿玛;另外,还珠格格刚刚的话也一并报上去!小燕子‘妹妹’,在皇阿玛圣断之前,请你先‘委屈’一阵子吧”
两个五大三粗的嬷嬷立刻架着不停吼着“老巫婆”的小燕子去了西三所最里面的屋子,不过出了这种事,这西三所可没有公主想住了,就算戒严也不行,咱们这些姑奶奶是宁死也不能被这种腌臜事坏了名节的!
和敬拿出了大公主的派头,招呼和嘉、胤禟和杜小月:“咱们去长春宫吧,出了事本宫担着!”
还在昏迷的努达海和新月也被带走了,当然,此事片刻之后就传到了养心殿的乾隆耳朵里,老乾本身捏着那个娃娃就气得不停颤抖,又听人报,西三所的新月格格在他的万寿,跟一个老男人苟合,还被自己的女儿撞了个正着!
“轰!”一团火从乾隆的心口烧到头上,一道道青筋从乾隆的额上凸起,然后,就在敏敏和高无庸惊愕的眼神中,乾隆……华丽丽地晕了。
“皇上!”敏敏吓了一跳,立刻去扶乾隆,却听养心殿的大门“吱呀”一声,两个人走了进来,“永琛,淑云,你们来了啊,皇上晕过去了。”
“皇额娘,您先回坤宁宫吧……不过,儿臣想借您的凤印一用。”胤禛对敏敏很恭敬。
“这样啊,”敏敏根本不问胤禛胤禩要凤印是干什么的,“好啊,没问题!”立即吩咐宫人去找容嬷嬷拿凤印。
“那就谢皇额娘了,天色不早了,皇额娘快睡吧。”胤禩笑得很完美很端庄,亲自把敏敏扶出门。
还是儿子媳妇孝顺啊,她可不想替脑残龙查案弄得一夜不得安稳!
胤禩示意几个嬷嬷好生照顾敏敏,多准备点压惊的汤水,又给长春宫拿来的请表盖了个印,让她们几个公主格格可以名正言顺地住长春宫。而胤禛在敏敏离开之后,已经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养心殿的龙椅上面——整个养心殿的宫人们好像没看见一般。
胤禩也悠悠过来,看了看晕倒在软榻上的弘历,摇了摇头:“哎,真可怜,好好的生日过成这样。”不过这语气可没有一点儿同情的意思,反而很是幸灾乐祸。
高无庸已经在胤禛淡淡的眼神中颤抖着跪下了,胤禛盯了他良久,才用听不出感情的声音吩咐:“夏雨荷那扇子和画呢”
“在里面,奴才去拿!”高无庸立马爬起来,动作利索无比,一点都不像年近六十之人。
扇子和画很快就拿来了,但是抱着东西的高无庸差点栽倒——这是什么状况,廉亲王居然跟先帝爷一起坐在龙椅上
不过看先帝爷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模样,高无庸还是把满肚子的惊愕咽了下去,恭恭敬敬地把东西呈给了胤禛胤禩。
胤禩接过扇子和画,缓缓打开:“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大明湖上风光好,泰岳峰高圣泽长……”虽然早就知道诗的内容,再读一遍,还是很想笑,看着旁边之人满脸的冰霜更想笑:“四哥,你家小弘历真不愧为‘古来文才第一帝王’,这艳诗,写得真不比那陈后主啊、李后主啊差。”
“哼!”胤禛哼了一声,夺过扇子和画,直接扔到旁边的火盆里。
高无庸眼睁睁地看着那乾隆爷的亲笔之作在火焰中渐渐化为灰烬,急得要死但是一句话都不敢说,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放心,不会让你不好交差的。”八爷笑得非常和善,及时为可怜太监总管大人解围,“喏,把这个放回去。”
高无庸接过胤禩递过来的东西,目瞪口呆——这是,跟刚刚一模一样的扇子和画!立刻看向胤禛——先帝爷,您跟八爷到底想干嘛
想干嘛——当然是把重新贴画的“证据”放回去,不过这里的证据就不像之前那份那般针对顺治皇帝了。
胤禛咳了一声,养心殿的门再一次打开,进来的是胤祁和胤祕,两人乖乖行礼:“臣弟给皇上请安,给八哥请安!”
“不用这么多礼,我现在也不是皇帝。”胤禛看着两人憋笑的脸,瞪了他们一眼,“你们去跟傅恒说一声,明天和军机处一起通知停朝一日。还有,让傅恒和福康安做好准备。”
“臣弟遵旨。”
“还有,让大哥关闭九门,闲杂人等不得出入。虽说这‘刺客’是几个脑子不好的闹出来的,但是弘历现在还不知道啊,咱们演戏可要演全了。”八爷笑咪咪地补充。
阶下两个可怜孩子抽嘴角——四哥啊,都这架势了,弟弟还以为您已经打算废皇帝了呢,原来您还要忍啊,这叫啥,难不成您真是八哥说的那个“忍者神龟”
“福尔康呢”胤禛转移了话题。
“在景阳宫里,四哥啊,他还真是个草包,在爬墙的时候划破了手,储秀宫那顶子上的血迹太明显了。”胤祁撇嘴,这都什么人啊!
“他是怎么通过东西宫之间的宫门的”胤禛继续问。
“这就更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胤祕抓住机会夸张,反正他是年纪最小一个,是被哥哥宠大的,“福尔康跑不掉,只能躲在假山后面,让赛广给永琪传信,永琪居然真的过来大摆亲王谱儿,威胁人家开门,给福尔康换上太监衣服带回景阳宫了!”
胤禛的手指在龙椅上点了点,良久才道:“既然如此,再加上雪缎的账单,算是证据确凿了,你们两个‘皇叔’可以做主了——算了,还是让弘历自己去察,让他亲眼看看,他宠信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说着,淡淡地睨了昏迷不醒的乾隆一眼。
“是。”胤祁和胤祕对视一眼,都明白了胤禛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跑过来报:“延禧宫的令妃娘娘快生了!”
胤禛一愣,看了看怀里的西洋表——亥时整,确实,令妃该生了。
不过,皇帝晕了,宫里所有人都在禁足,你偏偏挑这个时候生孩子,真是……霉催啊!
胤禩挑了挑眉,把玩着手里的凤印:“四哥,你忙你的去吧,这个十八阿哥,交给弟弟就是。”
胤禛点点头,目送着那人以摇曳多姿的步子走出养心殿——先帝爷脸上那笑容让高无庸再次掐了自己一下,他不是在做梦吧,不是吧不是吧
万寿节之十八阿哥
延禧宫里,产婆们匆匆准备着热水、剪刀,躺在产房里的令妃捂着自己不断下坠的肚子,银牙紧锁,死死攥着冬雪的手:“皇上,皇上来了吗”
冬雪被令妃那长长的指甲掐得青紫一片,但是完全不敢喊痛,强忍着安慰她的主子:“娘娘,小全子已经去了,皇上很快就会来的!”
令妃都快把自己的下唇咬破了,但是还是撑着身体看了一眼床头的西洋钟,再次狠狠地掐了冬雪一下:“还没到,不行,现在还不行……”
“娘娘!”一个产婆都跪下了,“您快生吧,要是再这样下去,小阿哥会憋坏的!”
令妃细长的眼睛死死盯着胡太医,好像一条毒蛇一样:“不是说了亥时二刻吗,为什么会这么早”
胡太医已经整个瘫在地上了,只知道不断地磕头,磕得额头上都出了血:“娘娘,奴才医术不精……”但是您这肚子本来就像那熟过了的瓜一样,能保住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准时准点地生,华佗再世也做不到啊!
腊梅早就一次次冲到延禧宫门口去看了——皇上怎么还不来
——哦,忘记说了,因为今晚有令妃的“大事”,为了防止有人吃里扒外,令妃把整宫的人都留下了;而令妃在外面的那些探子,大多是宫女太监,出了刺客,他们早就被分批看起来了,自然不能来报信——再加上先帝爷八爷他们的有意隐瞒,令妃到现在都不知道乾隆的万寿已经彻彻底底毁了。
这也是胤禛跟胤禩商量好的,不管怎么样今晚得让她把孩子生出来,要是她再出什么幺蛾子再乱吃药,那她肚子里这个十八阿哥就真的危险了。胤禛虽然不怎么在乎孙子,但是能保住的可不能被这么害死。
令妃还在咬着牙硬撑,冷汗刷刷地留下,但是这个女人居然还能忍住:“不行,本宫一定要见到皇上!”
腊梅想着,要是小全子再不会来,干脆自己去找万岁爷算了,但是她面前忽然出现一大批陌生的侍卫——转眼间,延禧宫就被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十、十福晋”腊梅吓得舌头都哆嗦了,半天才赶紧跪下请安。
胤禩却一向是好脾气的善良的福晋,微笑着亲自把腊梅搀起来:“请起吧。是皇额娘让我来这里的,哎,今天皇阿玛的万寿出了一堆事,皇阿玛和皇额娘正在处理事务,他们对令妃娘娘都很关心,所以特地吩咐我来看看。”说着,示意身边的嬷嬷端出一个盘子——盘子里,赫然放着的是代表后宫最高权力的凤印!
“十福晋……”腊梅是令妃面前的得意大宫女,哪里听不出胤禩是在刻意隐瞒什么,但是那威严的凤印,胤禩那自信的笑容还有这黑压压的侍卫……她知道,出大事了,而且还是十福晋绝对不会告诉她的大事。
“啊!”里面忽然传来一声惨叫,腊梅脸色一白,胤禩则反应很快,“何太医李太医孙太医,还不去看看令妃娘娘,娘娘要是出了什么事,皇额娘唯你们是问!”
胤禩带来的太医和产婆呼啦啦地冲进了产房,很快就听到里面的惊呼:“哎呀,娘娘,您快生啊,您这是干什么啊!”
“怎么了”胤禩状似不解地想进去,腊梅立马拦住她:“十福晋,娘娘在生孩子,您进去……不大合适吧”
胤禩笑得温和但是很有威慑力:“这叫什么话,我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何况是皇额娘亲自让我过来看护娘娘的,我怎么能躲懒呢”
“这这……”腊梅急的没有办法,只好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福晋,您还是在这儿吧……产房血腥气重,别冲撞了您……”腊梅没说完就急急忙忙地往里面跑,而里间的令妃刚把一大串太医产婆都赶出去,见她一来,立刻咬着牙问:“到底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娘娘,您快生吧,皇上来不了了,宫里出事了!”腊梅又急又怕,“十福晋来了,还带来了皇后的凤印,说是今晚万岁爷的万寿出事了!”
“什么”令妃眼前一黑,忽然肚子一痛,那团的硬硬东西好像再也受不了她的桎梏了,开始拼命地往下钻,“——啊!”
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屋里屋外的人都听得心寒,只有胤禩还在淡定地品茶——凤印就放在旁边,什么时候说出那句“还是皇家的子嗣重要”呢
可惜某位命好的娘娘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令妃不愧是生过四个孩子的,不一会儿,十八阿哥就呱呱落地,胤禩瞟了一眼西洋表,亥时二刻。
真是准啊!不过这个金贵的皇子估计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了,不知道会便宜后宫哪一个透明人呢
令妃已经晕死过去,小阿哥被洗干净了抱出来,因为用药的关系,皮肤比正常的孩子要白,但是那圆溜溜的大眼睛还是蛮精神的。
胤禩从奶嬷嬷手里抱过小阿哥,饶有兴趣地逗了逗,大概戳的有点狠了,小家伙哇得一声哭出来——胤禩却笑了,还是真小孩可爱,不像皇阿玛和四叔那两只老狐狸!
胤禩抱着十八阿哥就往外走,腊梅急忙拦住:“十福晋,您要带小阿哥去哪里”
胤禩还是一点儿都不生气:“你啊,看看你们这里忙成什么样子啊,一个娘娘都照顾不过来,要是小阿哥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小阿哥我先带到坤宁宫去,放心,等没事了就给令妃娘娘送回来。”
胤禩说完就施施然走了,腊梅冬雪胡太医被几个严肃的侍卫挡着,三个人互看一眼,又朝着里面昏迷的令妃看了看,不知怎么的,觉得会有了不得的事情要发生。
咸福宫,胤禛正在见一个人——赛广。
“你不必谢本王,你的哥哥救了本王一命,本王自然应该派人保护你的家人,放心,福家和令妃不会也不能在要挟你或者你的家人的。”胤禛淡淡地从袖口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他,“你出宫吧,你娘跟你妹妹都在等你,这些钱,够你们下半辈子荣华富贵的了。”
“奴才谢王爷……”赛广最后给胤禛磕了个头,接过银票,便去另外的房间换衣服——他终于要离开这个皇宫了。
赛广刚离开,胤禩就回来了,一脸笑样,尤其是对比着他怀里小娃娃的一脸哭相。
“四哥,这才像孩子吗,皇阿玛那样的一点都不可爱。”胤禩戳着小家伙软绵绵的腮帮子,似乎戳上瘾了。
胤禛笑看他那副难得天真的样子:“小十八怎么样”
“何太医说,这皮肤这辈子估计就是这么个颜色了,不过万幸,内脏没什么损伤。”胤禩把小娃娃给奶娘抱下去,歪进胤禛靠着的软垫上,“亥时二刻呢,真跟你家小弘历有缘。”
“是吗……”胤禛叹了口气,看着胤禩一副很喜欢小娃娃的模样,笑了,“好了,你要真喜欢,就让皇额娘留在坤宁宫,不就行了”
胤禩眼睛弯弯的,笑得很满足。
咸福宫里两人哄孩子烤火盆其乐融融,外面在吹冷风的胤祁和胤祕打着喷嚏缩着脖子,狠骂咸福宫里腻在一起的两个人——少腻歪一会会死啊!为毛爷一个郡王一个亲王要三更半夜地亲自带着人马搜宫啊!
胤禛答得很淡定——皇帝都气晕了,你们两个皇叔不该做点什么吗再说了,这事儿除了你们,谁能做,谁让你胤祁是管着宗人府的呢
胤祁胤祕很悲愤,甚至都想起义了——现在想起我们“辈分大”了你们一个个顶着一张年轻的皮在爷面前摆哥哥的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
皇帝晕了,皇后就是宫里最大的主子,但是有些事毕竟后宫不方便干涉,所以胤祁跟胤祕奉着“皇后懿旨”,只能责无旁贷了。本来还有一个弘昼的,但是这破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发现留下来会被当成苦力,一早躲得没影儿了。
搜宫嘛……就是做做样子,“刺客”在哪儿大家心里有数;做娃娃的那个在宫外也是肯定的;至于“内奸”,已经被四哥放跑了。
在坤宁宫门口象征性地转了一圈,就去东西六宫,娘娘们住的地方自然更是不能进去的,让高无庸带着太监搜一搜再拿到雪缎的清单,最后点点雪缎的数就行了;咸福宫更是有多远就要躲多远——最后,来到了景阳宫。
景阳宫里,永琪正急的团团转:“尔康,不是去坤宁宫吗,怎么会跑到储秀宫的”
福尔康看着刚刚上完药的手,紧张地握了握,才回答:“后面的人追的太急,我没办法,随便去了个宫殿。”
——坤宁宫是在东面的,你丫的再随便也去不了西面啊,除非你绕着地球跑一圈!
永琪居然一点儿都没有怀疑,随便就放过了这个问题:“雪缎……怎么会是雪缎呢真是的,我怎么一时没注意呢”其实布料这种东西,没关注过营生的永琪还真的不大懂,雪缎又是比较素的,不细看看不出价值——男人不认识,但是女人认识啊,永琪你要是对你的侧福晋欣雅好一点,或者让人家给你找布料,一定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才看到霸王,非常感谢,不过还是不要扔了,jj的霸王很黑的,这文我不v就是不敢拿它赚钱,最后,oo谢谢各位!
万寿节之无心插柳
“永琪,怎么办”福尔康自诩冷静聪明,但是遇到这种事还是懵了。至于努达海和新月没有跑掉的事,两人还不知道,要不然一定急的火烧眉毛了。
“对了,有了!”永琪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把拉过福尔康直奔后院,踹开了自家侧福晋的大门——幸亏欣雅没在换衣服,要不然这姑娘就不用活了。
“王爷,您这是……”永琪已经很久没进自己的门了,但是为什么会拉着一个“太监”进来——而且那个“太监”好像还是令妃娘娘的侄儿福尔康
“那个,我的……女儿呢”永琪说的非常别扭,因为他才刚刚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在隔壁,我让奶娘抱来……”欣雅立刻要过去,哪里知道永琪忽然翻起了欣雅的柜子,把欣雅的衣服布料全部翻出来堆在地上,然后示意抱着女儿的奶嬷嬷过来:“把小格格放到上边来,让小格格在上面撒尿!”
“永琪你干什么……”欣雅大吃一惊——里面还有她作为亲王侧福晋的朝服啊!
永琪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对着一脸惊恐的奶嬷嬷威胁道:“快让小格格尿,要不就多喂点水,快啊!”
不到两岁的小丫头坐在一堆衣服上,惊恐地看着她从来没见过的阿玛。
福尔康也明白永琪的意思了,立刻对着僵着的奶娘瞪起了眼睛:“还不快去,荣亲王的话也不听了吗慢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这是我家王爷的景阳宫,轮不着你一个连侍卫都不是的奴才来发号施令!欣雅一肚子的火就要向福尔康发过去,但是外面忽然冲进来一个跌跌撞撞的小太监:“不好了五爷,景郡王和缄亲王亲自带着侍卫搜宫!”
“什么!”永琪大惊失色,“怎么会是他们,赛广呢”
“荣亲王呢,本王奉皇上圣旨和皇后娘娘懿旨,前来搜宫。”前院已经传来胤祁很威严的声音了,永琪极了,一把把福尔康塞到欣雅屋子的内间,抓着欣雅的手几乎是“恶狠狠”地吩咐:“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尔康,知道吗”
欣雅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关上了门,临了还不忘一句:“快让小格格尿!”
前院,见到永琪出来,胤祁和胤祕相视一笑:“永琪啊,大半夜的麻烦你了。今天的事你也知道,搜宫也是为了安全,谁都不能例外。高无庸,你带人去清点雪缎吧!”
高无庸低着头带着太监下去了,无视一脸冷汗的永琪。
搜宫——当然是不能让他们搜的,到了欣雅的卧室前,永琪忽然拦在门口:“二位叔爷爷,欣雅已经睡下了……”
胤祁一副“我理解”的慈祥模样,拍了拍永琪的肩:“想什么呢,我们两个老头子哪里能进去,我们可是带了嬷嬷和宫女来的。”
永琪一听,更是汗如雨下,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威严的大嬷嬷带着宫女冲进去,也立即跟了过去。
一进屋子,所有人都捂鼻子,因为永琪那可怜的小女儿在害怕至极的折腾下,终于溺湿了欣雅所有的好衣服好料子,永琪见状立即发作无辜的欣雅:“怎么搞的,格格你是怎么照顾的!”
欣雅真是满心的委屈,但是对着永琪的挤眉弄眼还是抿了抿嘴,委屈地请罪:“王爷恕罪,欣雅没照顾好小格格……”
正在这时,高无庸看过单子也过来清点雪缎了,当然也被这乱糟糟的屋子吓了一跳。
“高公公,这里所有的布都,您看……”永琪虽然很看不上这个太监,但是此时还是要赔笑的。
高无庸也给永琪行礼,眼睛往帐幔后面瞟了瞟,果然见到一道黑影——高无庸暗暗笑了笑,招呼那些个嬷嬷宫女:“既然荣亲王自个儿都忙不过来,咱们就不添乱了。”
“真的”永琪差点喜形于色,赶紧送着他们出去。高无庸对胤祁胤祢的回复,当然是这里一切正常。
胤祁胤祕相视一笑,同时离去——演戏终于演完了,可以睡觉去了,嗯……还好北五所南三所都没人,爷去那里还能眯一会儿呢!
——啥要皇后同意没关系,天亮的时候到八哥那里补个章就是了。
两位王爷施施然去睡了,但是他们没想到,所有人都认为应该早就睡下的一个人,跟着他们不近不远地转遍了皇宫,眼底的精光有点骇人。
宫里在演大戏,宫外也在演。步军统领衙门内,胤褆点齐兵马,开始巡街——四弟八弟还是够意思的,提前提醒他白天补觉了。
本来是该大搜查的,但是为了几个脑子不好的毛孩子闹出来的破事儿扰民实在不合算,胤褆也就象征性地带着人各个街道转转,明天给小弘历回个“一切正常”就好。
“富察大人,咱们这是去哪里”一个小郎中官好奇地问道,“大人已经知道贼子躲在什么地方了吗”怎么看自家大人都是有目的的啊!
“啊……这个本官怎么知道”胤褆打着哈哈,“这条路上住的虽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但是也有显赫人家,咱们可得仔细瞧着。”
——“显赫”人家是有一家,福家。
夏紫薇啊夏紫薇,你这胆子比咱们兄弟几个还大啊,爷当年再大胆也不敢弄巫蛊这玩意啊——所谓的咒保成那次,确实是被胤祉陷害,被保成落井下石的——虽然你是个假的,但是你自己毕竟不知道;你竟然敢咒你“皇阿玛”!爷不在你家门口来来回回跑几趟吓得你做一夜的噩梦,爷就白被圈了那二十六年!
但是胤褆没想到,他不止吓到了哆哆嗦嗦躲在房里给乾隆念经的夏紫薇,还吓到了另外一个人。做了亏心事的人最怕鬼敲门,这条街后面某个胡同里睡着的某人一听街上大队车马的声音,立刻拿着佩剑窜上房顶,才发现情况比自己想象得要严重得多——那不是一般的官差,是京城步军统领衙门的人,领头的那个的官服好像就是九门提督的!
怎么回事箫剑眯起了眼睛,紧紧盯着那煞有其事的官兵们——是自己暴露了吗要不然,怎么会出动如此大的声势
——孩子,你想多了,你大摇大摆地跑到龙源楼吃饭都没暴露,不会这么容易被发现的。
胤褆是两辈子练武的人,自然发觉有人在盯着他,故作无事地招呼了跟着自己的小郎中下马,搜查一间一看就没有人的民居,其实是一进屋就扯着那个郎中,逼着人家小伙子——脱衣服!
“富察大人……”小郎中被胤褆一把捂住嘴巴,胤褆压低声音:“跟本官换衣服。”
啊小郎中吓了一跳,但是人家是上司,他还能怎么办眼看着提督大人扒了自己的官服——还反着穿在身上,跳出窗子就跑了。
小郎中欲哭无泪,还是得穿着长一截的官服出去执行上司的命令:“今晚上这队的人就给本官在这条街上跑,千万不能漏掉一个嫌疑人!”看着不远处福家的大门,小郎中无语,这孝贤皇后娘家和福家究竟有多深的恩怨啊!
胤褆把那身官服深色的里子穿在外面,自然是要去追箫剑的。其实他也没太往乱党上面想,纯粹是觉得有点无聊。
但是刚刚盯着自己看的那个人怎么闪到一个四合院里去了胤褆趴在房梁上,看着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里头亮起影影绰绰的灯火,却不怎么听到脚步声,托着下巴疑惑了——就算武功再高,也不至于这么安静,一点儿脚步声都听不出来吧
……等等,难道是胤褆落在了后院的马厩里,看到一口井,借着月光往下一探——果然如此!
因为这院子里住的高手不少,井下更不知道有多少人,所以胤褆还不敢下去,只能伏在一间屋子外偷听,里面的声音压得很低:“……鞑子们该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不知道,但是七叔说,九门已经关闭了。”
剩下的不用听了,反正这些在上面的人也估计不是首脑,这么称满人的,还在这四九城里面挖地道——不是反贼又是什么
反贼嘛,官逼民反有之,意图篡权有之,就是胤褆有点不明白——能让老四憋到现在没出手,当然大家也看在眼里,小弘历这朝百姓算不上太安居乐业,但是也比康熙雍正年间好多了吧为什么有更多的人要反清复明
胤褆这问题其实放到两百多年后很好解释,清初反清势力是不小,一方面是因为清朝开国的种种大和汉人的华夷之见,这是说的过去的,也是推动历史潮流的;另一方面,就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又一个的不知道老到多少岁才会死的“朱三太子”,其实应该是打着跟李自成一样主意的人。
而“天地会”……人家真的冤枉啊,人家至少到嘉庆年间才是真正的反清复明组织的,现在人家本来该是和谐的民间组织的!
不过这里是小说混出来的世界,天地会变成这样就可以理解了。
胤褆撇撇嘴,先离开了——这事儿交给老八去查吧,反正他跟那些个反贼周旋惯了的!
不过今晚上演了这出戏,结果找到个真贼窝。算是……无心插柳
作者有话要说:箫剑童鞋先再次露脸
万寿节之查案
乾隆觉得自己脑袋很沉很沉,睡得很不舒服,像是被一堆鬼压了床一样,好不容易伸了伸脖子,费了极大的力气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前那一对乌黑的大眼圈儿。
敏敏惊喜地叫太医:“皇上醒了,快来人,皇上醒了!”敏敏这黑眼圈……是画的。
乾隆却以为自己的皇后照顾了自己一整晚,在敏敏的帮助下费力地爬了起来,舒展了一下全身僵硬的肌肉:“皇后……辛苦了。”
“臣妾不辛苦,皇上,快漱了口吃些东西吧,皇上已经睡了五六个时辰了。”媳妇儿昨晚教自己了,好好服侍皇帝,但是千万别提昨晚的事,只告诉皇帝现在的时辰就行了。
“五六个时辰……”乾隆一愣,立刻皱起眉,“可不是误了早朝”
高无庸看着该自己上场了,立刻过来跪下:“皇上,今儿早朝时候,景郡王和諴亲王说皇上圣体欠安,吩咐停了朝。皇上,二位王爷还有和亲王现在都在偏殿候着呢。”
二十三叔和二十四叔啊……乾隆点点头,他们这么做也没错,便再不说话,由着敏敏服侍他洗漱,又稍稍用了点清淡的早膳。
早膳用完,乾隆坐在养心殿龙椅上,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敏敏和高无庸,语气淡淡的:“昨晚上几件事,是一起的吗”
不怪乾隆怀疑,这事情太凑巧也太没逻辑了。
敏敏按胤禩说的,只低头,不说话。
高无庸也沉默着。
乾隆明白了,抬手:“把二十三叔、二十四叔和弘昼都叫过来。皇后,你坐到一边去。”
胤祁、胤祕和弘昼过来,恭恭敬敬地给帝后行了礼,连一向玩世不恭的弘昼都是难得的严肃。胤祁毕竟是辈分最高的,看着乾隆的眼色开始“如实”交代:“昨天晚上皇上昏迷之后,皇后娘娘下懿旨封宫搜宫,是臣跟諴亲王亲自去搜宫的,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而新月格格和努达海还关在密牢里……尚未提审。”
“真的没有什么异常”乾隆怀疑地看着几人,严厉的目光扫向战战兢兢的高无庸,“高无庸,内务府雪缎之事,你查的如何”
高无庸赶紧跪下:“回皇上,各宫雪缎之数都是对的,只是……荣亲王那里,因为小格格溺了五侧福晋的衣裳布料,便没有细验……”
“——永琪”乾隆脸色一白,第一个反应是有人陷害这个他最看重的儿子,但是目光扫过青着脸颤抖的高无庸,声音更沉了:“还有什么事,你这个老东西还不给朕如实交代!”
“咚”!高无庸狠狠跪下,一边磕头一边颤抖:“皇上……那个有人来报奴才,说荣亲王……荣亲王他昨日封宫之后还去过西六宫,还带了一个小太监回景阳宫!”
“什么!”乾隆脑中又是一阵晕眩,永琪那里的雪缎没验,在封宫之后居然还去西六宫,还带走一个太监,这说明什么难道是他最看重的儿子背叛了他
胤祕见乾隆脸青了,知道自己该站出来说话了:“皇上,请先不要武断定论。昨晚的事,臣跟景郡王,都觉得……蹊跷。”
乾隆皱着眉看他们。
胤祁赶紧接上:“皇上,恕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昨晚那个‘刺客’,看他出现的方式、逃跑的方向,根本不像是来刺驾的啊!倒像是专门把我们往储秀宫引的啊,恐怕目的,就是让我们发现那个娃娃。”
乾隆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二十三叔的意思是,这事是有人故意栽赃筠妃那也太大胆了,这是朕的万寿,居然能弄出这种bsp;弘昼看了看低着头的两位叔叔,又看了看低眉顺眼的皇后,忍不住凑近了乾隆:“皇兄,别生气,弟弟其实还有一个想法,虽然荒谬了点,但是……”
“弘昼想到什么了”乾隆的愤怒郁闷怎么也不好意思冲着这个弟弟发。
弘昼揣摩着语气,小心翼翼地不出界地玩笑:“皇兄,弟弟怎么觉得,这个巫蛊娃娃其实应该叫幌子娃娃,缝它的人好像不是为了诅咒皇兄您,而是要保佑那个新月格格似的”
弘昼的意思是……有人想借巫蛊之祸引开众人的注意力,然后私下放努达海和新月那两个恬不知耻的东西出宫
虽然荒唐了点,但是想想昨晚的事,这么说也说的通。那么,究竟是为了陷害莫愁,还是为了掩护新月……抑或,一石二鸟
乾隆的眼中暗了暗,他虽然经常抽,但是他皇阿玛至今没把他拉下来,就还是证明,他这个皇帝并不算是个傻的,遇到了攸关自身的阴谋诡计,是绝对有脑子好好盘算的。
乾隆想了想,忽然记起昨晚上在养心殿的时候,有人告诉他,“刺客”受伤了,因为储秀宫外的地面上发现了血迹,据说是给棱角划的,划的还不轻,既然如此……乾隆狠狠捏了捏龙椅的扶手:“宫里不是有养对血腥味特别敏感的狗吗拎出来,到后宫遛遛。”
敏敏一听急了,立即跪下:“皇上不可啊!”
“怎么了”乾隆看她的目光里也掺了点怀疑。
敏敏很无辜很郑重地跪着:“皇上,令妃昨晚上生下了个小阿哥,要说这血腥味儿,定是延禧宫最重。”
——令妃那肚子终于生了
乾隆愣了一下,压根儿没反应过来那个金贵的阿哥跟他是同一天,也没问清楚甚至是同一个时辰,摆了摆手:“这样啊,那就吩咐下去,刺客已经伏诛,宫中解禁,大家都回去吧。”
众人都明白,皇上是打算着引蛇出洞呢!
乾隆让敏敏和胤祁他们先回去休息了,然后便换了一身不起眼的常服——哪里知道,还没有走出养心殿,就听到一个小侍卫来报:“皇上,二等侍卫赛广自尽了!”
赛广是谁乾隆还真不知道,但是下面的人把一个侍卫的死弄到他这里来,一定有理由,而这个理由……应该就跟昨天晚上的事有关。乾隆抽过侍卫呈上来的所谓的赛广的“遗书”,看着看着,脸上青筋冒起,满目狰狞:“高无庸,跟朕去景、阳、宫!”
——永琪,千万不要让朕失望!
高无庸无奈地苦着一张老脸过去了。
景阳宫里,永琪见终于解了禁,像是舒了一口气似的,拉过福尔康:“尔康,你再在这里待几天,等伤养好了再出宫。我一会儿去看看小燕子。”
“等等永琪!”福尔康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怎么会这么快就解禁了呢,关键是那个刺客怎么会“伏诛”了呢
“怎么了,尔康”永琪担心小燕子是担心得要死,恨不得立刻飞过去了。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永琪你想想,那个刺客是我假扮的,又怎么会伏诛了呢昨晚上你也听见了,两位王爷说是奉了皇上的圣旨和皇后的懿旨……你说皇后下懿旨干什么会不会是她趁机做了什么”不得不佩服福大爷,原来非常正确的分析思路,就这么给他拧到了一条极为诡异的道路上。
“你是说,皇后娘娘趁机……做了什么”永琪似乎是恍然大悟了,然后立即要跳起来,“不行,那我更要去看看小燕子,小燕子那么单纯,要是皇后借着昨晚的混乱向她下手……”
“永琪!”福尔康没拉住永琪,任由他打开房门——外面正是黑着一张脸的……乾隆!
“皇、皇阿玛……”永琪吓得腿都软了,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福尔康也傻了,一骨碌滚到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躲在门外把刚刚两人的对话都听了个明白的乾隆全身紧绷,不止愤怒,还有痛心:“永琪!”这就是他最看重的儿子,这就是他“纯孝至极”的儿子!
高无庸看着主子黑乎乎的脸,不知怎么的想笑——乾隆爷哎,先帝爷这些年看您的表情,也跟您今个的模样差不多了!
“皇阿玛,儿臣、儿臣……”永琪不断颤抖,一张嘴哆哆嗦嗦,不知道说什么好。
乾隆冷哼了一声:“朕告诉你为什么是皇后的懿旨,因为朕被气晕了,被你这个不忠不孝的玩意儿气晕了!”
——不忠不孝,这种评语都出来了,那五阿哥以后……福尔康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关心这种事情。
“高无庸,把他们带到养心殿去,让二十三叔、二十四叔、弘昼和皇后都过来!还有,努达海,新月,对了,还有小燕子,相关人等,一个都不能少!”乾隆狠狠扔下一句,转头就走,完全不顾他的好儿子在他后面的哀号。
——皇上这是打算把事情放到明面上处理了高无庸也愣了一下,忽而又反应过来,也是啊,几年前皇上眼里还是只有五阿哥一个的,但是不说本身就有个皇上最愧疚的七阿哥在那里,九阿哥和“先帝爷”这些年的表现都不错……五阿哥啊,皇上早就不是非你不可了!
而且永琪这事儿也做过了,假扮刺客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万一乾隆一抽,大不了像夜探永福宫那次糊弄过去,但是这是巫蛊,巫蛊啊!让汉武皇帝杀妻灭子的巫蛊,让康熙爷也差点杀了他的大儿子的巫蛊,这是所有皇帝都最不能碰触的逆鳞!
养心殿,敏敏刚到坤宁宫正门还没下轿子就又被直接抬了回来,而胤祁、胤祕和弘昼这三个,根本就连皇宫大门都没看到,就给乾隆截了回来。
弘昼一路打着哈欠,让他两个叔叔很鄙视:“弘昼,昨晚上忙活的是我们吧,你可是躲懒去了!”
弘昼还是一副赖皮像:“二十三叔,二十四叔,侄儿也是年纪大了啊!”
胤祁胤祕被噎了个正着……没错,弘昼的年纪确实比他们俩都大。
——四哥啊,比起皇阿玛,您这孩子实在是少得太可怜了!
万寿节之失望
乾隆黑着脸坐在龙椅上,敏敏、胤祁等人分在两边正襟危坐。
敏敏看着五花大绑的福尔康,确实吓了一跳……这不是偷妃子吧,怎么偷个格格福家都要插上一脚难不成他们就喜欢有事没事偷个人
但是看乾隆那愤怒到极点反而淡定了的脸色,敏敏还是闭嘴了。老乾既然把她叫过来“观礼”,应该已经确认这不关她的事了,只是要借着她的嘴巴给后宫一个交代而已。
哎,传声筒兼偶尔的垃圾桶皇后有什么不好,为什么nn书里那位皇后一定要跟nc斗得不死不休,最后把自己斗废掉呢,明明他们这一帮子就是惹祸精啊,不用人陷害自己就能把自己的船给凿沉了的。
看着地下跪着的一众人等,乾隆冷冷哼了一声:“永琪,是你自己说,还是朕替你说”
“说什么啊,皇阿玛你为什么要绑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张嘴大叫的,自然就是咱们的还珠格格小燕子了。
“把还珠格格的嘴给朕堵了,谁再插嘴,一样堵!”乾隆非常直截了当地防止了噪音,“朕现在只想听永琪说。永琪,说说吧,你们昨天晚上干了什么好事。”
小燕子含着一块毛巾呜呜叫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永琪很是不舍,但是看皇阿玛这个样子,也不敢再说什么了:“皇阿玛,儿臣只是觉得新月格格幽禁宫中非常可怜,她跟努达海将军是真心相爱的啊!”
“是啊,皇上,我跟努达海是——”新月还没说完,手疾的侍卫就给她堵上了,顺带一边青筋暴突的努达海。
乾隆看都不看他们,格格跟将军私通,丢人是丢人,但是这也不是他们真正的皇家的格格,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巫蛊的问题:“你同情新月的爱情哼,你不要告诉朕,你为了成全一对有情人,就有必要在朕的万寿节给朕送这样一份‘寿礼’!”那个雪白的巫蛊娃娃被重重地掷到了永琪面前,看得永琪心惊肉跳,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朕只要你回答朕三个问题,永琪,”一系列的证据已经拿到手里了,乾隆也懒得多说什么,“第一,这个娃娃,是谁做的第二,这个主意,是谁出的第三,这件事,永琪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情!”
第三个问题跟前两个明显是重复的,但是乾隆最重视的也是这个问题,他始终不敢相信,他一直放在手心里捧着的儿子,得到了自己嫡子都没有的荣宠的儿子,是不是真的试图杀父弑君。
“皇阿玛……”永琪伏在地上哭了,“儿臣该死,儿臣该死!但是儿臣真的没有想过要咒皇阿玛,皇阿玛是万世之圣君,不会被一个娃娃所害的……皇阿玛!”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个娃娃!”乾隆听明白了,自己的好儿子一直就知情!他握着椅子的手狠狠颤抖,语气也激动起来:“永琪,朕自认对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皇阿玛,儿臣真的不想咒您的……儿臣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乾隆危险地眯起眼睛,“只是要陷害朕的筠妃朕的筠妃跟你是无仇无怨吧……这是福尔康的意思——还是令妃的意思,啊”
永琪伏在地上哭得动情,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福尔康早就被乾隆那刀子般的眼神吓得瑟瑟发抖了,乾隆扫视下方,先忽略掉楚楚可怜的新月和“义愤填膺”的努达海——等会儿再收拾他们——居然还有一个人到现在都不知道怕,乾隆冷笑:“给咱们的还珠格格把嘴巴里的东西拿下来,她好像有话要说。”
果然,小燕子嘴里的毛巾一被拿下来就摇头晃脑开了:“皇阿玛,你怎么能这样,分明是皇后的错,你怎么能罚永琪呢”
我敏敏看向乾隆跟小燕子的眼神相当无辜,这关我什么事
先用严厉的目光让永琪闭嘴,然后乾隆对着小燕子笑开了:“小燕子,这事又关朕的皇后什么事”
小燕子要不是被嬷嬷按着,就蹦起来了:“要不是你一直纵容那个皇后……什么后果干了、扇贝自钻……哦,对了,我记得一个,叫‘陷害忠良’,我们也没必要这么做啊……”
——没有紫薇帮衬的小燕子就是个漏斗嘴啊,什么大计划都能给她直接说漏了,但是敏敏此时更无语了,什么叫“后果干了、扇贝自钻”,这小燕子是想吃了我这个皇后还是怎么的……qynn啊,您帮我翻译一下啊好
若不是场合不对,弘昼就直接笑出来了,不过这位荒唐王爷是难得听懂了,立马做贴心小棉袄状替气得脸都紫了的皇帝哥哥翻译:“皇兄,皇嫂,这还珠格格说的,应该是‘后宫干政,擅权自专’,对吧”
“朕的皇后‘后果干了、扇贝自钻’”乾隆笑得阶下跪着的人心都沉了,“是这样啊,也就是说,那个娃娃,你们原来是打算放到坤宁宫的是不是”
小燕子顿时发觉说错话了,捂着嘴很愧疚地看永琪和福尔康,但是此时两人的头已经磕到地上去了。一旁的侍卫再次堵住她的嘴,防止她把一屋子的人都吵得头大。
乾隆忽然狠狠一拍椅背,把养心殿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乾隆是真的发狠了,气得眼睛血红血红:“朕还说呢,你永琪跟筠妃有什么恩怨,犯得着这么陷害她原来你们的目标是皇后啊,好你个永琪啊,皇后这些年待你不薄,朕也看在眼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会是为了愉妃吧,啊,恐怕是为了令妃吧,是不是你们准备杀了皇后咒死朕永琪你做皇帝令妃做母后皇太后,是不是!”
“皇上冤枉啊!”福尔康知道再不伸冤自家就要连着令妃娘娘被灭九族了,赶紧扑到地上哀号,“请皇上明察,奴才绝对没有如此谋逆之心啊!”
乾隆却一点都不看他,只是甩了一张东西下来:“这是赛广的遗书,你们好好看看吧!哼,用人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做威胁,事情没做好又杀了人家全家——永琪啊永琪,对了,还有朕的令妃,朕怎么不知道朕的儿子,朕的枕边人居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什么赛广自杀了,他为什么自杀永琪跟福尔康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没错,赛广的家人是被令妃娘娘控制在手里的,而且是通过福家控制的,所以他们确实去找了赛广,但是真的没有杀他全家啊!
“皇上明察,这件事真的跟令妃娘娘没有任何关系啊!”福尔康知道自己肯定陷进去了,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把令妃摘出来了,说不定以后令妃娘娘还能为他们求情呢!
这事儿应该跟令妃没关系,确实没关系。敏敏也这么认为,因为她已经得知昨晚延禧宫那位娘娘掐点生孩子的事了,但是乾隆是说什么也不相信了:“哼,跟令妃没关系跟令妃没关系,那你跟着掺和干什么,哼!”
福尔康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一时张口舌结。但是乾隆已经打定主意了,他累了,真的累了,他被伤的很深,所以也不想再跟他们纠缠了:“好了,此事已经很清楚了。新月格格……哀思过重,暴毙宫中!努达海和这个下流贱婢,于帝王万寿之际于宫中苟合、冲撞朕的公主格格,论罪当满门抄斩!不过努达海你也是个好样的啊,为了这么个贱人,把劝诫你的发妻打得半死不活,害得你的女儿名节尽丧无人提亲……罢了,那拉家和他他拉家满门忠烈,居然出了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就不牵连他人了!传朕旨意,那拉雁姬与他他拉努达海和离,两个孩子归那拉家,至于他他拉老夫人……撤去诰命,让禄循接回家去吧!”
显然雁姬吃的那顿打非常值得,另一方面,既然他们二人与巫蛊无关,乾隆也就看在禄循和皇后的面子上,少牵连一点——毕竟这破事儿,传出去皇家也丢人!
不过新月傻了,曾发誓跟努达海生同衾死同xue的新月傻了,眼泪刷得流下来,拼着命挣脱嬷嬷的桎梏把嘴里的毛巾吐出来:“皇上,您不能这么做,新月的阿玛为国捐躯,您不能这么做!”
敏敏忍不住吐槽了:现在你知道你阿玛为国捐躯了,当初是谁一个劲儿地说宫里人会看不起你们的
“为国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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