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的记忆里,所谓的宗门,只有一个山谷、一条黄狗、一间道观、几亩药田、六七间精舍罢了。
竹屋草房,毫不出奇。
但在长春观修行的那些日子里,有限来拜访的强大的修行中人,却意外的对这破道观充满了尊敬感。哪怕是对年少无知时的他们,也意外的宽容,总是笑脸相对。
沿着记忆里的路向前走,穿过山涧深谷,于太乙山深处,槐序和白献之找到了长春观。槐序没有来过这里,却对这里比谁都熟悉。当记忆和现实重合,槐序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是在梦境中还是在现实里。
还真谷,从谷口进入,槐序和白献之便感觉到流淌在山谷中的生气。槐序道:“还真谷地势特殊,四季长春,没有风霜雨雪,只有一条小溪流经。”
果然,即便是立秋,山谷中也没有半点秋意在,仿佛被春天的气息驱散了一般。
走过山谷两侧种植的药田,走进长春观,便看见一只大黄狗绕着一个小道士打转,既是兴奋又是欢快,见到有陌生人进来,黄狗才调转头,露出尖利的牙齿,目露凶光。
“大黄!”小道童呵斥一声,青春年少的面孔露出几分欣喜,道:“你们来啦。”
槐序一怔,道:“我们来了?”
小道童道:“我早知道你们会来,所以在此等候。”他说话时,脸上的担忧和沉凝还没有消退。
槐序还没有开始问,道童便已经开口。
“你们是来找我师父的吧?他不在观中,现在观中除了我和大黄,谁都不在。”
“有个大坏蛋把师父打伤了啦,师父被我送去小远,如同仙人一般。
说着这话,他似乎觉得失言,脸上有些悲哀和痛楚,道:“师父被人打伤了,我送他去小叶禅师那里,走的时候便告诉他们紧闭房门,有任何动静都不要理会,他们却没有听……”
槐序忽然道:“这么说来,你早知道会发生什么,你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知道你师父会重伤,知道道观里有不祥,知道尸体会尸变,也知道我们回来。”
“那么,你为什么知道?”
小道士不过鬼仙境界,才能够在定境中感应到“我”,能够一灵不昧,凭借什么,居然能知道这些。
小道士道:“我知道的并不多。你能找来长春观,显然也对我观中之事有所了解。我观有三元丹法,我修行天元,可以冥冥中窥得天道,因此皆有预感。我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却不知道是什么。”
“我知道长春观灭顶之灾就在眼前,也知道那坏人就在虞城里,知道观中有不祥,但是……我无能为力。”
人能防备已知,却无法防备未知。而什么能比一知半解更恐怖?窥见了江河奔涌,却看不到江河有道可行,窥见了巨兽利齿獠牙,却看不到它也是血肉之躯。
槐序和白献之都忍不住有些为他感到悲哀,也觉得心有戚戚。越是道行高深的人,确实畏惧天命。徜徉的命数的长河里,时刻都有倾覆之险。
槐序打断他,道:“走吧,带我去见大春真人。献之,你留在这里,看能不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说着,他略有迟疑,道:“小心祖师堂,那里是禁地。”
小道士眉头紧皱道:“祖师堂万万不可靠近,否则必有横祸。”
槐序不理会他,抓住他的领子,衣袖从护主的大黄头上拂过,这头衷心的大黄犬便沉沉睡去。槐序带着小道士走出还真谷,道:“那小叶禅师在哪里?”
小道士道:“小叶禅师胆子小,你不要太凶。”
槐序驾着遁光在太乙山中遁形,落到山中一处丛林,降下遁光,看着林中密密麻麻的古树所成的精魅,醒悟道:“小叶禅师不是人类。”
这山中的古树成林,远比黑山壮观,自然的亲近气息让槐序都不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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