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缘,她小心翼翼地喜欢,又战战兢兢维持这段关系,可最后因为他的志不在此,可望而不可即,她终于放手。
桑和吃得心不在焉,想着想着又莫名笑了,方随抬头,突然来了一句:“你笑得挺好看的。”
“啊?”桑和差点咬到舌头,熟知方随性格的她觉得恐怕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
“就是门牙上粘了菜叶看起来特别碍眼。”
“……”
这特么是她暗恋了那么久的人?好吧,方随这个人什么都好,现实里外貌成绩气质上乘,游戏里操作犀利性格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会说话,常常气死人不偿命。好听点,叫嘴笨蠢萌,难听点,叫直男癌。
“……”
桑和听得想打人,当初自己是被追命箭给爆头了才会觉得他说话莫名可爱?其实他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可爱的,会一直不断esc自断任驰骋围着她表演吹口哨。
下午,环境上佳的图书馆的座位早被晨起的人占满,桑和不得已去了自习教室,把高数书和复习提纲往桌上一摊,整个人咬着笔一道一道啃。
没有空调,室内有些闷热。有两个女生停下笔来,拿草稿纸打扇子,闲着闲着,就开始窸窸窣窣地说话。桑和对这种不间断的气声没有免疫,渐渐觉得有些难受,心里像猫抓一样,要是她俩正常说话,大概会令人舒服些。
看不进去就走了神,声音不受控制钻进耳朵,桑和一愣。
其中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生小声问另一个齐肩发女生:“你不是在准备保研吗?怎么也看起了复习资料。”
“可不得两手准备。”齐肩发女生脸色有些难看:“你知道嘛,去年外院有个学姐保研的名额就被黑了!”
“什么?这都能被黑?学校也不管管,无法无天了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岂止无法无天,根本就是欺人太甚!”因为愤懑,那个女生的语气不由都加重了几分,离得不远,桑和这次甚至听出几个咬字的磨牙声,“那个学姐成绩经历样样好,一心扑在这个事情上,也没给自己留条退路,当初知道了消息天天在寝室里哭呢。”
另一个女生立刻搭腔:“谁干的?扒出来啊!”
“人家有钱有势,你又没证据,扒出来能拿她怎么办?”齐肩发女生摊了摊手,扔了个冷眼,“那些有钱人可不是鼻子朝天横着走吗!这种黑幕可多了,听说找工作更是比比皆是,这个世界有钱才是大爷。”
说话声还越来越大,桑和更加烦躁,她重重扔了笔,瞅了一眼,还没上前制止,对方竟也回过头来和她四目相对。
竟然是同院的同学,场面有些尴尬。
心想着息事宁人,桑和便和气一笑,把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做了个噤声,大家面子都好过。却没想到,这一举动反把祸水东引。
“是桑和。”那个矮个子女生拉了拉齐肩发的袖子,努努嘴。
后者还在激烈的情绪里没走出来,更是将桑和的动作视为挑衅,涨红着脸不满道:“拽什么拽,听说六级都考三四次才过,还拉低学校的均分,也不知道怎么考上的a大。”末了,想到学院里桑和的传言,又图个嘴快,变本加厉:“说不定也是黑幕!”
自习室本就安静,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抬头朝这边望过来。有人面露不悦,有人好奇看戏,还有人一副作壁上观不怕事大的样子
“胡说八道。”桑和冷笑。
这声儿反驳正中下怀,谁不知道学院有个桑和,从来就不住在学校,家世背景强大,惹人红眼。有钱人就当个有钱人的样子嘛,一掷千金,要不就气焰嚣张,那么讨厌也有正当的理由;可桑和偏偏要一副我很低调,当个透明人就好的样子,她越是显得和她们一样,就好像故意接近故意做戏,让人嫉妒又反感。
齐肩发继续挑衅:“我们又没有指名道姓,你急什么?噢,心虚了?哈哈,有钱真好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
“那你正正经经去查呀,看看有没有黑幕?我等着,要是查不到证据,那还真不幸,你高考那天脑子是被驴踢了吧,才委屈你跟我这颗你口中的耗子屎考到一个学校,不好意思,虽然同院,我的专业还是a大的王牌,听你的意思是大家可能连耗子屎都不如。”
桑和拿上书,皮笑肉不笑,头也不回走出了教室,“我承认这个世界是很不公平,有很多我们气愤又看不过的东西,但不是每个人都跟你内心一样肮脏。”
等到走出了大楼,桑和抱着书站在阳光下大口喘气。午后阳光炽热,她忍不住抬手一挡,也就是怼人厉害些,如今没了刚才的气焰,像只软脚虾。
其实那个学姐被截胡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但世界真不是非黑即白,外院不是a大强势学院。那个学姐心高气傲,但投了几个最好的夏令营都被拒绝了,而那个截胡的,其实成绩也没有传言里的糟糕,相反应该还不错,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权势上,可说句不好听的,家里有点关系哪怕是x大的导师,只要肯点头,拿到学校名额就能进。这种事情,学校未必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桑和眼睛里充满了疲惫,光影下心中却很落寞,她叹了口气:“要是钱真的是万能的就好了……可惜它换不来的东西太多,譬如生命,譬如……家庭。”
014
晏颂正微眯着眼,在阳台晒太阳,虽然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卵用,但好歹心里能安慰自己就当作给自己的一个假期。
中国某城某闺房n日游?扯淡!
再瞥了一眼桌面上那本昨晚翻了一半的微积分,对晏颂来说实在没挑战性,只不过顺手翻到章节背后的习题,好几道被勾画了个大问号,字迹很新,应该是最近桑和没做出来的。他本想靠着演算消磨时间,可是试了试,发现目前魂魄还很脆弱,没法控制纸笔书写,索性就成了心算。
锁孔响了两声,桑和在玄关踢掉鞋子,房子是典型五脏俱全的小户型,在客厅抬眼一望就能看见阳台全景。
晏颂慌乱从椅子上爬起来就往窗帘后凑,凑到一半忽然定住:“我为什么要躲,她不是看不见我吗?”于是板着脸,抱臂远远看着她往沙发上一摊,像一坨烂泥。
按苏检的话来形容,标准三无女大学生,无颜值,无成就,无男票。
不过晏颂摸了摸下巴,其实也没那么夸张,收拾一下第一个可以克服,男票总会有的最后一个也可以克服,就是第二个有点惨。不是他夸张,习题上那些空白的题,就像辣鸡,留题的桑和就是辣鸡中的战斗鸡。
想到刚才的种种,桑和突然从沙发上坐直,对着空气大喊:“桑和,你真的很丧!”
“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晏颂颔首。
茶几摆着小零食,桑和泄了气,摸了过去随手拆了一包花生米,抓了一把扔进嘴里咀嚼。就在晏颂嘲讽这觉悟维持太短,一秒打回原形时,刚刚懦弱又怂包的桑和,突然把矮几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拂,从包里掏出一本考研英语单词书,竟然背得很认真。
“真是个怪胎。”
晚饭的时候,为了犒劳下午状态爆发,桑和难得翻了食谱,从冰箱里搜罗了一些剩下的食材,准备做几个好菜。
厨房里传来轻快的歌声,正在客厅无聊溜达的晏颂偷看了两眼桑和的笔记,发现每一页顶端,都有一句重复的话——let bygones be bygones(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晏颂不以为然。
还有人也需要这么大勇气?能比他更惨?他这二十多年因为缺这一魂一魄,命数虚弱又倒霉,可不是坚持下来了,甚至做到了他想要的程度,相较之下,桑和这样子又叫吃什么苦呢?
不过很快就是另一个大问题——他虽然不需要进食,但不代表他看到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全然麻木,而桑和吃饭细嚼慢咽,显得格外香甜,让人也有了果腹的欲望。
然而这顿饭是没吃起来的。
那个电话来得很突兀。
“小和,你爸爸老毛病犯了,这次挺严重的,我们现在在医院,你……你过来一趟吧。”
桑和握住电话的手一紧,脸色也难看起来,但很快,她低下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冷冷拒绝:“不,我还是不去了。妈妈,你知道我不能去的。”
“小和,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桑妈妈的话音也急促起来,她想要劝女儿,可千言万语一拥而上,却磕巴起来,“你……哎……”
挂断电话,桑和像耗尽浑身力气,“不,不能去啊。”
☆、chapter 06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小姬上次搞错了存稿箱时间_(:3ゝ∠)_这一次的更新间隔显得十分漫长~
等下个星期考试考完,就可以开启丰厚存稿模式了_(:3ゝ∠)_加油加油↖(^bsp;015
手机几乎是因为颤抖的手指握不住而摔在餐桌上的,还好背朝下,不然磕坏了屏幕,桑和又要肉痛三个月。
通话断了,桑和捞起筷子,往嘴里扒了两口白饭,味同嚼蜡。
“我是不是,真的很冷酷无情?”
坐在餐桌对面正打量她的晏颂吓了一跳,刹那间以为是在跟自己说话。好在转眼就发现,桑和不过是自言自语。
这姑娘是有多久没跟人说话了,总是对着空气说,不是个戏精八成都有点神经。
“我是不是,真的很冷酷……无情?”她又呢喃了一遍。
晏颂竟也有些好奇,他听不到电话里的内容,心想,她妈妈也不至于叫她去上刀山下火海,怎么一副苦大仇深,悲伤至死的表情。
最后,他得出总结:现在的小姑娘都容易玻璃心!
然而,还没等他发出一顿牢骚,桑和已经扔下筷子,风一样奔出了门。晏颂睨了一眼,用余光目送她背影。
“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
等锁一落,他一边不屑桑和的心口不一,一边又不得不垂涎桌上桑和烹饪的美食,然而晏颂这个虚无的状态,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他忍不住伸手去戳了盘子里颜色正好的午餐肉,却戳到了空气里,气得想踢一脚椅子,却踢了个空没站稳打了个旋。
晏颂想,他还是继续找个地方躺着提前过老年时光吧。
市人民医院。
桑和很快就在楼下问到了具体的消息,等了一会没等到电梯,心急火燎一口气跑到了十楼。
楼上没什么闲杂人,走道里也如水沉寂,只有急救室亮着灯。老桑家该到的人都到了,她一眼就看见妈妈坐在最前面的椅子上,用手杵着额头,似乎有所感觉,抬头望了一眼,桑和仓惶退到了转角处。
事实上桑妈妈还是骗了桑和,根本就不是一般的老毛病犯了,看样子只重不轻。
本就敏感而脆弱的桑和,心里很失落,所有人都对她表示理解,可他们同样也怕她真的带来灾祸。有时候谎话说了百遍,说谎的人自己都愿意相信,同样,巧合如果多了,那么也无法让人不多心。
是因为这样,所以电话才只打了一个,病情才故意隐瞒?
桑和很难过,她远远靠着墙,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医生推门而出。
“桑先生已经没事了。”
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地,桑和抚了抚心口,调头离开。
“文菁,那个丫头,还是不肯来吗?”小姑拍了拍桑妈妈的肩膀,“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迷信?不是我说,小和是我们这些长辈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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