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还真是有够无聊的。”
薛默徵不想与他多过废言,索性直接忽略他,拉过清月在一旁的石凳坐下,掏出一块手帕,开始仔细地擦她的手。那是刚刚被刘时弘握过的地方,他擦得如此仔细,仿佛被握过的手真有如此肮脏。
“以后别同那种人来往。”低声嘱咐了一句,欣赏着那如玉的柔荑,如同用八百倍显微镜在查探着她肌肤里的毛孔,这才确定已经擦干净了,施施然将手绢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喂!我说默徵,你也真是够了。”刘时弘有些不开心了,这个男人有洁癖也就算了,怎么如今恶化成这副样子,如果别人不知道,还真以为他有多肮脏呢,“你当然知道我为何而来,你也知道局长他有多器重你……”
“别在我面前提起他。别再白费心机了,我不可能回去。” 薛默徵脸上仿似出现了一抹可以称得上为痛苦的表情。清月警惕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她也开始逐渐摸清薛默徵的脾性,尽管还是无法看透,但如今的他倒像是隐藏在平静无波海面底下的汹涌澎湃。
刘时弘莫可奈何地叹气,早知道会是这种局面的,难道不是吗?不过,幸好现在也不是无路可走,他朝清月使了个眼色,嘴上却还是嘻嘻哈哈:“那你们慢慢聊,聊仔细了,我先闪人了。”
好怪异的气氛,根本不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相逢。清月觉得这两人之间必定有些误会,薛默徵虽然是个冰冷无情的工作狂,没有多少朋友,但也不至于是这个态度。
他把她拉上车,车子很快驶上了大马路,透过车窗,道旁树和各色建筑飞快地倒退着。
“默徵,我们是要去哪里?”
“去吃饭。”
“啊?不是才刚刚吃过吗?”
“你不是才吃了几口么?”
“……”
清月心中一阵暖意,薛默徵总是这样,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什么都看在眼里。他的关心是若有似无的,看似不在意,却比谁都透彻。
“清月,有件事我不得不说,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同刘时弘来往。”正当清月以为他在专心致志地开车时,薛默徵却突然说了一句。
清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刘时弘不是说,他是薛默徵的朋友么?
顿了半晌,他终于才想起来应该要解释一下,嘴角泛着苦涩的笑意:“刘时弘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那个男人就是icpo的局长,曾经,我也以为他对我照顾有加,只是因我天资聪颖。可事实却是……”
默徵长叹了一口气,像是艰难地搜索着脑中的记忆:“我和父亲打赌,看谁的推理更胜一筹能够先行破案,谁输了就要满足对方一个请求。那天,城外发现一具女尸,正是我们较量的开始,父亲开着车偷偷把我从培训班接去现场。但是,半路遇上了滂沱大雨,车子打滑出了车祸,父亲他……为了保护我,把我推出车外。车子急打了个转,撞破护栏,从高速上翻了下去。我找到他时,他已没了气,我哭着一路奔回家,推开屋门,却听到了……”
他又停了好一会,低低叹着气:“听到了……女人的呻。吟。声,我不顾一切踢开房门,发现两个赤。裸的人正浑然不觉地打着肉搏战。那个女人就是我的母亲,那个男人就是刘时弘的父亲——也就是icpo的局长。原来他不过是因为与我母亲有着如此可笑的关系,所以才对我百般疼爱。她就这样在我父亲死亡的那一刻,与另一个男人在结婚的婚床上做着那样苟且的事。我、我无法忍受……”
长长的沉默。默徵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但是清月知道那只是汹涌澎湃下的伪装,那是一种深沉到骨子里的哀伤,慢慢沉淀,却永远也无法抹去。
“我如今早已破了无数案子,但是每完结一个案子,我都会想,如果能满足我一个请求,我只希望是——那一日,我和父亲从来都没有打过那个赌。清月,我无法原谅——永远也无法原谅他们两人。”
“我知道。”握住默徵抓着方向盘的手,他的双臂正细细颤抖着,仿佛强忍着悲恸与愤怒。
“从那以后,我就退出了培训班,一个人离开了那座城市,谁也没有告诉。刘时弘他……他流着那个男人肮脏的血液,我希望你——不要和他来往。”
她握紧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传予他走出哀恸的能量,而她只是这样自私的希望。每当她更深入了解薛默徵一步,却总是发现更多令她心疼而悲伤的东西。他究竟经历了多少,才练就了今日的冰霜无情?
“不管以前是如何的冰冷,从今以后,你只要感受我的温暖就好。”她微微一笑,如同春风拂过,仿佛连他心底尘封多年的冰川也逐渐融化。
温暖……
默徵露出淡淡的笑意,低头吻了搭在他手背上的白玉小手,仔细地舔吻着她修长的五指:“清月……”
“你好好开车啦。”清月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这个开车都不专心的家伙,实在是太危险了。
幸好,车子总算是安全驶到了目的地。
去的是港式茶餐厅,点了一桌菜。她啃了一口玫瑰豉香鸡,望着对面的薛默徵,仿佛连味觉也变得愈加活跃了,因为有薛默徵在身边,连食物都比往常更美味。
“再加个焦糖烤布雷。”薛默徵叮嘱了一句正在上菜的侍应生。
她偷偷盯了他一眼。
“你最爱吃的,难道不是么?”大侦探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
“你怎么会知道?”
“这是我的专业。”
也是,大侦探不论办什么事都有一手,何况是这么点小事。清月咧嘴一笑,忽然想起要捉弄他一下:“那大侦探知道我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吗?”
他朝着她淡淡露出笑意,故意吊足了她胃口:“淡粉蓝。”
清月啧啧赞叹了一声:“不愧是大侦探,你怎么知道的?”
“你有一件最爱的毛衣,是素淡的粉蓝色。”
“那好吧。”既然这都被他知道了,“那么,我最喜欢的电影呢……”
“是今天下午要去看的这部。”
“啊?”清月仔细一想,“你是说今天下午我要去看电影?”
“是我和你。”
“你和我?”清月又一想,“默徵,你不是要去查林曼文的绑架案吗?怎么会有时间陪我……”
“放心,她死不了。”默徵悠悠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今天下午会是我最喜欢的呢?”
“因为这是我和你看的第一部电影。”薛默徵说着厚颜无耻的话,居然还是一片风轻云淡。
真是太臭美了。清月想要挫挫他的锐气,但是,薛默徵到底是薛默徵,的确是如此,不管看的是什么电影,只要是和薛默徵在一起,她都会觉得无比幸福。
于是,他们终于有了第一次正常的约会,吃饭——虽然只有她一个人在吃,看电影——
在平安市。
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与你沉沦》绛唇の影 v所谓的久远真相v 最新更新:20121018 09:23:58
所谓的久远真相
案子很快被移交警方处理,当事人被一一传去警局问询,林正彪一口咬定薛默徵是凶手。将林曼文怀恨薛默徵害死唐温霞的事和盘托出。
“曼文一定是掌握了薛默徵害死唐温霞的证据,所以才会被杀人灭口的。”
尽管如此,由于缺乏有力证据,警方并不能出手逮捕。而林曼文也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医生说:能不能转醒看她的造化了。
林家自是住不下去了,乌狄妮和刘时弘都搬出来住在宾馆里。安齐家留在林家安慰他的老朋友,清月怕默徵出事,也跟了过来,住在薛默徵对面。
略显沉默地吃完晚餐,四个人各怀心事。薛默徵缄口不言案件的事,又寻了个借口匆匆躲进屋子,似乎是有意避开众人。
沈元风进来的时候,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诧异。他露出个局促的笑意,坐在安清月旁边。
“林伯父正在对警局施压,恐怕要不顾证据对他严刑逼供。你们都是他的朋友,如果薛默徵真的做过的话,让他去自首会好些,至少能从宽处置。”
面面相觑,然后释然地点头。
“多谢你的好意。”乌狄妮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不过,默徵他自有分寸的。”
沈元风表示理解:“目前警方正在试图提取凶手的dna。”
“找到凶手残留的dna了吗?”清月问。
“可以这么说。可能是事发突然,凶手没有清理干净,曼文的颈项里提取到了一个dna,极有可能是属于凶手的。作为比对对象,我是来提取薛默徵的dna的。”
清月眨了眨澄亮的眸子。
掏出手机挂了通电话,不一会,门口闪入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毕恭毕敬走到沈元风身前。
“他是李警官,负责保管证据。不介意,带我们去薛默徵那里吧?”沈元风起身,做了个请引路的姿势。
一群人敲开薛默徵的门,他已然换上了一套睡衣,脸上略有些颓意,整个身体的重量支在门框上。
“默徵,沈元风找你。”乌狄妮简洁地说明来意。
薛默徵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还未等他开口,折了一根头发,递于他:“要的是这个?”
沈元风牵起一抹笑意,施施然戴上白色手套,将头发放进警员递过来的证物袋里。
“没什么事的话,我要休息了。”薛默徵扬手,做了个请便的姿势,将众人关在门外。
沈元风倒不以为忤,辞别众人而去。三人也都各自散场。
薛默徵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其中一定有些隐情。斟了一杯热牛奶,清月敲着薛默徵的门。好半晌,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她被牵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差点泼洒了杯里的牛奶。
“默徵。”嗔怪地唤了一声,以手肘推着他的胸膛,终于透出一丝缝隙,将热牛奶递给他。
“你已经躲在房里躲的够久了。究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盯着他略有颓意的脸,实在是按捺不住。薛默徵哪薛默徵,他应该是冰霜无情却又意气风发的,不该如此。
薛默徵接过热牛奶喝了一口,颓然倒在沙发上:“何以见得我有难言之隐呢?”
“如果没有难言之隐,薛默徵会一个人躲在宾馆的房间里吗?你一定会把案件查个水落石出。”她缓慢却掷地有声地说着。
“如果的确是我做的呢,又何必再去查?”
“不可能。如果本来还有1%的怀疑的话,现在我是100%的笃定。刚才沈元风说,警方提取到了凶手的dna,如果是默徵你做的话,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她尤记得薛默徵是如何帮她处理案发现场的,简直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
薛默徵淡淡笑了一阵,拉过脊背挺得僵直的她,揉圈在怀里,十指绕着她蓬松的发:“你很了解我嘛,清月。”
“那是当然。默徵,我不要被蒙在鼓里,不要每次都是你一个人承受。告诉我原因,好吗?”
他蹙紧眉头,想了一阵:“你真的想知道?”
清月笃定地点头。
“事情还得从很早以前说起呢。唐温霞被绑架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他顿了一会,调整了一下怀里的人的坐姿,好让她更舒服一些。
“警局的案卷中,绑匪早已被绳之于法。但其实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真正的幕后黑手,一直逍遥法外。沈元风的父亲沈中保市长,当时是警察局长,为了竞选市长需要一大笔钱。据说,他与唐温霞的父亲唐铁谈了数次,但是因唐铁开出的条件太苛刻而告吹。唐铁转而支持另一名热门候选人。沈中保为了报复他,也为了赢得那笔钱,与黑社会勾结,谋划了一个方法。”
“绑架唐温霞,敲诈勒索?”
“的确。”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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