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非一愣，此刻听庄好这么一说，陈非便觉得有些古怪，以红鬼这艳丽的颜色，自己当时在织梦台上都没有发现它，想了想，问道：“那红鬼你能确认确实只听老鬼的话吗？”
“基本已经确认了。”庄好恭敬道。
“如果它暴起伤人，你们能制住它吗？”陈非又问。
“我大概就能和它放对了，加上庄姐自然万无一失，”胖子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我想看看能不能收了它。”陈非心中火热，它听命于老鬼，而老鬼听命于自己，这……或许真的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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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铁一样的律法
如今虽然可以已经有人忘了老鬼之名，但胖子、庄好他们自然记得这位名满天下的前国师，在知道了他是长贤王后，众人更是多了几分谨慎，不仅将其关在了一个关魔兽样本的特制铁笼当中，还派袁喜、胡鹿两人轮流看守，甚至于那一个小船舱还足足有五人，这些皆是看守老鬼以及防备红鬼的。
“认陈非为主人”这个意念虽然只有六字，但要渗透到老鬼所有意念之上，成为老鬼的第一准则，这个时间定是非常漫长的，要知道一个人的所有意念何止百万？
陈非也没有经验，更没有听说过，不知道具体需要多久，也不知道这会不会让老鬼直接成为一个傻子……
老鬼此刻正躺在一张床上，床被放置于一个钢条足有儿童手臂粗的铁笼当中，看到陈非到来，老鬼立刻机械道：“主人……”语速比之前要快了些许，想来他也是恢复了一些神智。
陈非有些忌惮看向船舱当中，却是没有看到红鬼。
几个士兵明显看懂了陈非的意思，向着一旁指了指，陈非向那一处看去，便看到了一个隐约可见的轮廓，要不是窗外射来的光照映出了一点阴影，陈非甚至连这个轮廓也无法看到。
“这个能力倒是厉害！”陈非心中一热，在胖子几人的护送下来到老鬼床前，“老鬼，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听……懂……”老鬼喃喃道。
陈非皱眉，他却是没有听出老鬼这句话只是单纯重复自己的话，还是指他自己听懂了。
“陈非，你可别激进呐，一定要留着他的命，那些银行卡当中可还有着许多钱，恐怕能当好几年军费呐！”胖子小声提醒道。
陈非微微一愣，点了点头，道：“那再等几天看他情况能不能再好转一点吧！”
回到了甲板，陈非又一阶阶爬到了桅杆上的瞭望台，在这里呆了小半天，对着与天相连的雄壮大海发呆。
突然间陈非微微一愣，在一公里或者是十公里的远处——没有参照物，陈非自然没有准确分辨距离的本领，正翻起了一个个旋涡，当中似乎有着某个巨大的东西。
想了想，陈非朝下喊道：“胖子，那边好像有个东西。”陈非又看了看几眼，道：“好像挺大个的。”
胖子一愣，立刻朝上爬了过来，他那肥胖的身体在桅杆上却是灵活得如猴子一般，只是一眼，胖子便皱眉道：“糟了！海妖！”
“海妖？”陈非一愣，又看了看那一处，心中好奇，但知道不是询问的时候，忍着没问。
“左满舵！！前面有只大海妖！”胖子吼道，又向陈非道：“抓紧了。”
吱吱吱吱吱——
猛然间整艘船上都传来了一阵密集的吱吱响，惊得陈非总觉得下一刻木船便会崩溃开来一般，而同时整根桅杆都已经倾斜向了右边，巨大的力道猛地将陈非甩在了直径不过一米的瞭望台的壁上。
陈非只觉得气血上涌，像是坐过山车一般。而胖子一直稳稳单手抓在桅杆上，极为凝重看着远处。
“追过来了。”胖子皱眉道，朝下再次喊：“放血桶！”
此时船已经完成了拐弯，已经在平稳行驶，陈非当即从瞭望台上爬起，看向了那团循着船尾轨迹处跟过来东西。那东西不知是什么，不时从水面下翻出大团大团的水浪与气泡，偶尔会有一个光滑的部位露出水面，远远看着就觉得其巨大。
这会是什么？慕鱼？陈非不由想起了自己曾进入过的那个老人的第三层梦境，当中便有一个山丘似的章鱼怪，听说那个东西叫慕鱼，眼下这个会是吗？
此时船尾处的已经由两个士兵搬出了一个几乎一个高的木桶，木桶明显是已经老化了的，木板之间不停向外渗露着血水。
两个士兵几乎毫不停留，直接将木桶推入了海中。
通……
陈非这里都听到了木桶落水的声音，本就盖得极不严实的木桶盖翻在了海里，随即里面大片大片的血水冒出将周围大海都给染红了。
再过片刻，身后跟着的那个巨大东西已然来到了木桶的位置，水底下猛然冒出大股气泡，下一刻一张巨口连水带桶将木桶全吞了下去！
“这是什么怪物！”陈非大惊，木桶几乎有一人来高，被那巨口吞下就像被一个成人吞下一颗葡萄一般，一张嘴便已经那么大了，那底下的未露出的部分得有多大？
与胖子一起下来，胖子皱着眉来到了一个中年男人面前，中年男人一看胖子到来，面色都扭曲了起来，颤声道：“许……许将军。”
“你不是说过这条航线没问题吗？”胖子冷声道，“刚刚那个是什么？”
“不是，肯定又是那群孙子运肉制品了，”中年男人一脸愤恨：“肉制品利润比较大，早年有许多跑船的都运，但在偶尔有船出事后，海妖就尝到了甜头，发展到后来干脆直接攻击船只，于是我们召集所有海船开了次会，以后任何人的船只都不准携带肉制品，果然，后来几年海妖攻击船只都没有收获后便也不再管它船只了，而看现在，肯定又有人夹带肉制品而且沉没了！”船长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要不是许将军提醒准备了一个血桶，后果……后果……”
“世子殿下，此事您来定夺。”胖子郑重抱拳向陈非道。
“定……夺？”陈非一惊，狐疑看向了胖子。
“他的生死。”胖子指着船长。
陈非与那中年男人都是微微一颤。陈非心中翻腾起了巨浪！他不可置信看着胖子，唐国的律法已经严苛到了这种地步吗？那海妖又不是这个船长养的，这就叛他死刑？！
陈非不知道是因为世子这个身份，还是唐国的律法本就这样，怔了怔，本想说将一切责罚都免了，但话到嘴边便道：“这个……不能全怪船长，不知者不罪，就按最低的刑罚来吧！”
嘭！
中年男人重重跪于地上，头重重磕在地上：“谢谢！谢谢世子！谢谢世子！”
只是两声，额头便已经磕破了。
陈非也不知道这个最轻的刑罚会是什么，只是他心底仍觉得自己是地球上的吴建民，那个小小村官。说爱民如子是有些过了，但吴建民是打心底的为自己的村民们着想，所以看着这个中年男人心中有些莫名难过，突然想起不知什么时候学过的一可：苛政猛于虎。
突然想到那对自己动手的白面，陈非都已经不敢再去想他的下场。此时对着人生第一次见到的大海再也没有一丝期待，沉默着回到了自己位于船底的房中。
过了片刻，突然听胖子道：“世子殿下，或许您觉得这样很严苛，没人性，但是，大唐久经兽乱，在大唐，每一个人皆是兵！而兵，天生就得遵循铁一样的律法！”
律法吗？陈非心中喃喃着。
“我大唐之所以能在魔兽群下坚守西陲四百年，便是因为铁一样的律法！”船舱外的胖子沉声道：“所以，若是我有一天也犯了法，也请您一定不要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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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主人抱抱
两天里陈非一直躺在床上，不知怎么的，对那尚不知道长什么模样的大唐已经有了一种……不安。
这几天陈非也已经想清楚，将自己错认为是唐国世子陈非的概率不大，也就是说，对方没认错，自己这一具躯壳确实是唐国世子，只是……灵魂，却是被自己这个来自于地球的吴建民给占了。
让陈非恐惧的是，如果他们发现了这一点，会怎么做？会用某种方法将自己的“灵魂”杀死以将这个身体还给真正的唐国世子陈非吗？
这个想法让陈非打心底的恐惧了起来。
“陈非！陈非！”胖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梁纯清，老鬼！醒了，走走走走走，”说着胖子径直来到了陈非面前，吵着要见你呢。
陈非很快就见到了“吵”着要见自己的老鬼。
“主……人……”老鬼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就要断过气去。
陈非翻起了白眼，他实在有些不明白在胖子心中，“吵”字原本是这么用的。
“主……人……”老鬼虚弱道。
陈非立即上来一步，“你说。”
“主……人……”老鬼还是很虚弱。
“你说。”陈非耐着性子。
“主……人……”
“你说！”
“主……”
“你有完没完！？”陈非怒了：“要死啊你？”
“主……人……”老鬼还是极为虚弱道：“我……想……抱抱……”
“……”陈非在这一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在场每一个人也都是浑身一颤！
陈非惊恐地看着老鬼，他就算以最恶毒的语言骂自己陈非也不会觉得意外，但……但但但，“想抱抱”，这么三个字由这么一个纵横越国几十载的人说出来，真的是令所有人恶寒了。
“难道是强行加入的那道意念摧毁了他原本的神智？如今他的智商已经回到了小孩时代？”陈非迅速想着，试图给眼前一幕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以驱赶已经长高至了半厘米的鸡皮疙瘩。
——真的，陈非的鸡皮疙瘩甚至已经将他的衣服都顶了起来。
“呃……老鬼，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陈非强忍着恶心，看着那已经干枯、但还试图用最后的力气跟自己撒娇的老鬼道。
“懂的……主……”
“等等等等等等！”陈非立刻打断道，指向了墙角的红鬼：“让它，跟我走，”顿了顿，又补充道：“让它认我为主。”
“嗯？”老鬼疑惑道，抿着嘴，睁大了眼睛。
这是一个很萌的表情——若是一个小女孩来，萌系指数直接翻倍，但……若是老鬼……
——陈非觉得自己的鸡皮又上高了半公分。
“改天！改天再说！”陈非猛然转过了身：“今天风和日丽，多晒晒太阳吧！”
“对对对对。”
“晒太阳，晒太阳。”
陈非头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主意被臣民拥戴是种什么感觉。
众人立刻像是逃也似的消失在了这里。
只剩下袁喜与五个士兵负责看守这里的惊恐地看着彼此……
陈非与众人一会儿聊聊天气，一会儿聊聊海浪，一会儿又逮着刚飞过去的海鸥说个半天，足足一个下午才将老鬼这件事淡化了下去。
“老子就算那次跟许将军一起被魔兽堵在葫芦谷中，也没这么怕过！”一个士兵双手抱在肩上，任是一副惊恐的模样。
已近夕阳，太阳的光芒已经很微弱，像半边天都燃成了暖红色，这是陈非两辈子在海上看的第一个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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