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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嫣红正在禾场里缝被子,看到萧阳的到来,有些始料不及的样子。急忙搬凳子过来,说:“这么晚了,你怎么”

  萧阳装作漫不经心的说:“你伯说你一个人在家,担心你怕,让我上来和你作伴。”

  “我不怕”

  嫣红低头继续缝着被子。

  萧阳很尴尬,嫣红这样说了,另外的意思是说你回去吧。回去,萧阳肯定不会。只好厚了脸皮笑。

  嫣红说:“你还没有吃饭吧?”

  萧阳想说吃了,但是肚子确实饿,摇着头,说:“你吃过了?”

  嫣红放下手里的活:“我也没吃,我去做饭。”

  起身到厨房,回头说:“你帮我摘菜。”

  萧阳草草吃过饭,想着心事。嫣红显得有些害羞的样子。

  天色很暗,嫣红燃了灯到房间里整理床铺,萧阳帮不上忙,嫣红说:“今晚你在我床上睡。”

  萧阳进了房,嫣红便到另外一间房里去了。月黑风高,一个屋子里的孤男寡女,本来应该发生些什么事的,现在却象什么事也没有。

  萧阳毫没心思的翻着嫣红床头的一本杂志,半个字也看不下去。起身将门轻悄悄拉开一道小隙,对面嫣红屋子里也亮着灯。萧阳象一头笼中困兽,满屋子踱着,心烦虑乱。终于他下定决心,拉开门,走到嫣红房门前,敲了几下。

  嫣红屋里的声音:“谁?”

  谁?屋里除了萧阳还有有谁?此地无银三百两么。萧阳说:“我,到我房里来,我想和你说说话。”

  门就开了。嫣红在门里,手上也拿着一本书,萧阳敢肯定,嫣红半个字也没有看下去。

  萧阳想,在这个世界上,书已经没有任何现实意义了,大官大款用不着,小人物整天忙于生计,也用不着,书的角色已经成了一块暂时的遮羞布,替人遮了羞,往往还被擦上脏东西。书中的文字就更可悲了,成了人们互相攻讦杀戮的冤魂野鬼。这种见识嫣红下辈子也不会有。

  “到屋里来坐。”

  嫣红并不出来。

  “还是到我那边吧。”

  萧阳不想到嫣红的屋里。

  嫣红犹豫了一会,放下书,随萧阳到房间。萧阳心里狂跳着,想着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两人坐到床上,嫣红又没话了。萧阳一时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是胡乱说些嫣红一知半解的话题。嫣红认真听着,好象很理解的样子。嫣红的装腔作势萧阳心里好笑。

  灯影里,两个人象两张拉开的弓弦,静静等待,弦上之矢随时准备将对手射个人仰马翻。

  什么也没有等来。

  夜很深了。嫣红在灯影里眼皮子打架。萧阳也终于熬不住。

  嫣红起身:“我要去睡了。”

  萧阳感觉嫣红的话里好象有些失望的成份。嫣红慢吞吞走到门边,有些象砍价被回绝的顾客,等待着老板的回心转意。萧阳的心就象半空里悬着的石头,眼见得绳子就要断了。萧阳明白,嫣红的腿只要一迈出那道门限,机会就错过了。

  嫣红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很不情愿的往前挪着步子。

  嫣红的脚就要跨出门外。

  萧阳忽然叫了一声。

  死水里投进了一颗石子,顿时波光潋滟。

  嫣红象早有所料似的停住脚步,转回身子。

  萧阳的眼睛变得有些火辣辣的。

  “什么事?”

  嫣红笑着。

  萧阳很快走到嫣红面前,握住嫣红的手。

  嫣红没有动。

  “什么事嘛!”

  嫣红尖叫一声,萧阳猛扑上去搂着她的腰,嘴唇紧压着她的唇。与此同时,萧阳的手进入嫣红的衣服里,蛇一样向下游去,他甚至感觉到手指触到了那一丛软软的毛。

  嫣红的扣子脱了,裤子还在那里负隅顽抗着。萧阳象是战斗中的突击队员,眼看着要完成老根和麻四婶交待的任务了。

  “就到这里。”

  萧阳吃了一惊,嫣红却毫不犹豫的挣脱出来。

  就到这里?萧阳感觉有些象旧小说情节,紧扣人心处突然就此打住,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萧阳失望的松开手,并没有耐心且听下回分解了。

  嫣红屋里的灯熄了,萧阳,在黑咕隆咚里想着后果,怎样对老根和麻四婶说呢?

  第09章 彷徨

  和所有的男人一样,萧阳骨子深处窃玉偷香偷鸡摸狗的龌龊念头就象盛夏雨后的野草,贪婪疯长,纠结缠绕。

  于男人而言,眼下得不到手的便是好。因为得不到,万般设想着种种滋味,就象树尖上的一颗红果,摘不够,打不着,眼巴巴的干望着,决不会认为那颗红果是酸的或是苦的。国外寓言故事里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那是图了嘴上快活,其实并非,越是吃不到,就越在心中想象那人间天上的美滋美味。男人对女人,就如此,别人的女人因为没有得到,心里越发想象着那种销魂慑魄的滋味,所以说女人是别人的好。这一点,大多数女人是明智的,很明白若被男人轻易得手,自己的下场便如草芥,女人被男人得手后的结果,有如狐妖被打回原形,丑陋不堪。

  嫣红之于萧阳,就是这种得不到的好了。

  自从房门口之吻,嫣红似乎象一只盛夏七月阳光里的晴蜓,歇在树梢,看看要捉在手里了,可是一不小心,就又飞走,如此往复。这是女人骨子里的一种故作姿态的矫情。女人就象江湖术士玩的小魔术小把戏,说了许多废话,绕了许多弯子,糟蹋了许多感情,围观者眼睛看歪了,胃口吊直了,纷纷投了钱,终于,谜底揭穿,原来一文不值。就算最终如此,女人却觉得平衡满足,觉得自己的价值得到了体现,将男人折腾得身心疲惫神魂错乱,惜乎没有让男人以命换贱。

  萧阳彼时的软弱性便开始暴露出来。嫣红的矫情故纵,曾激起他的极大好奇探险心,男人千般哄骗的本性在萧阳骨子里曾经滋长。时间长了,萧阳感觉自己有些象用乏了的橡皮筋,渐渐失去弹性。和女人做那种事,萧阳不喜欢穿插什么情节。他想不明白人为什么非得来些花前月下惊险火红曲折离奇?据说那样体现了人与低级动物的迥乎不同,这也难怪,就象有人喝茶,竟至还喝出了什么文化!人类煽情若此,足见人性的虚伪与糟粕。做就做了,怎么着吧?这是萧阳的性格。但萧阳也不敢肯定有一天自己不会变得比那更虚伪龌龊。

  对于萧阳和嫣红的那一夜,老根和麻四婶并没有问根的。从老根对李老头的蔑视看,萧阳知道老根将那一夜想象成花坞春晓了。想着这些,萧阳突感无比惭愧。道德学家们谆谆告诫男人要尊重女性,前提是勿要以性博爱,据说那样对女人是一种伤害。萧阳实在就想不明白,人类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男欢女爱鱼水之乐何以竟成伤害?倘不知这道德学家是男是女,倘是女人,若非人们所说的石女,那就是假正经,倘是男人,则动机待察。

  麻四婶也觉得嫣红理应主是自己的儿媳了。儿媳自然是自家人,心里起了疼爱之心。

  中午,麻四婶做了几个菜,连自己也舍不得吃,要萧阳给嫣红送去。萧阳为自己对老根和麻四婶的欺骗内疚,自己和嫣红只有序曲却无内容,内心的尴尬是可以想见的。作为男人,在彼时萧阳的意念里,是一种挫败。这种挫败让萧阳很没自尊,所以不想去。

  老根就着一碗盐水豌豆下酒。

  麻四婶责备说:“嫣红是个吃苦的孩子,你不要欺负了人家。”

  老根喝了一口酒,眼睛有些红:“你娘自己都舍不得吃,为了谁?”

  又叹了口气:“将来还认不认得老的难说”

  麻四婶满有信心的样子:“自己的儿媳妇,就是打,也应该!”

  萧阳觉得这话现在简直八竿子也打不够,自己和嫣红什么结果谁也料不准,还是不肯去。

  正说话,李老头背着酒壶从禾场下的小路上来,老根假装起身招呼,麻四婶添杯加筷,李老头也不客气,和老根对饮。

  老根觉得李老头还在自己面前表现着神气,故意吞吞吐吐的说:“那晚小阳和你家嫣红”

  李老头好象听明白了,脸色变了一下:“什么他们该不会”

  老根哈哈一笑:“孩子们的事,我们不过问,随他们去。”

  “随他们去是随他们去,”

  李老头急了,“可是,如果他们有了那种事,老根,我给你说,那就是炮都炸不开了的!”

  萧阳听得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麻四婶生气的将菜塞在萧阳手里,也不管萧阳愿意不愿意,将萧阳就推出门去。

  萧阳手里提着东西,很不情愿,他不想刻意的去讨嫣红的好,嫣红为什么不讨他的好呢?觉得很没面子,一路东躲西藏的走着。

  禾场里静悄悄的,李老头那只大白狗吠了几声,认出是萧阳,一头倒在檐下闭目养神。

  萧阳猜出嫣红在菜地里,果然没有错,菜地里还有几个女孩子,萧阳并不认识,想回避已经来不及了。硬了头皮过去。

  嫣红看着萧阳手里的东西,并不说话,那几个女孩子却叽叽咕咕着,萧阳脸色尴尬,手一时竟不知往哪里藏了。

  几个女孩子看看嫣红和萧阳,互相使个眼色,告辞了。

  剩了萧阳和嫣红,两人却无话。嫣红低头摘菜。好一会才说:“你手里拿什么呀?”

  萧阳便说了。

  嫣红说:“我不要,你拿回去吧。”

  萧阳很无味的笑:“若是我,我真巴不得每天有人给我送呢!”

  嫣红就笑了:“放着呀,这样提着不累吗?”

  萧阳就放下。

  嫣红摘好菜,萧阳帮忙,嫣红急忙说:“我来,当心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嫣红当头走着,突然说:“文华刚才在这里和我说话了。”

  萧阳吃了一惊,想起文华,想起那不是事的事,急忙问:“你们说了些什么?”

  嫣红没有看见萧阳的表情,说:“说什么呢?聊天。”

  看嫣红的样子,文华可能没有触及那方面的话题,萧阳放下心。

  嫣红带笑说:“文华不是喜欢你么?”

  “谁说的?”

  萧阳急忙否认。

  嫣红还在笑:“别人都知道,她父母还托人到你屋里说过,你会不知道?”

  萧阳不说话,算是默认。其实嫣红这样说于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利。女人是不是真的在乎自己,这样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无论自视多么清高深刻的女人,是绝不能容忍自已爱着的男人被别一个女人分享的。萧阳想看看嫣红是不是真的在意。嫣红的表情似乎很淡。萧阳看不出端倪。

  两人坐在房间里,气氛很沉静,这种时候,面对女人,尤其这个女人还在那种花香撩人的季节,男人很容易激起那方面的想象。萧阳被冲动激励着,捧着嫣红的脸,吻着。嫣红半闭着眼,一会将萧阳推开,嘴里说,好了呀。显得很理性。萧阳好象挨了兜头一瓢冷水,一下失掉了兴趣。

  萧阳有些疑惑,海棠比起嫣红漂亮得多,海棠那样在乎自己,可是嫣红一个被漂亮女人爱着的男人,有时却会被一个普通的女人忽略,同一个男人在不同的女人眼中,同一个女人在不同的男人眼中,是怎样的千差万别呀。萧阳还记得那个买椟还珠的故事,不识货的买椟者,令人千古齿冷。可是细细想来,无论椟还是珠,都是美的,只不过各自的衡量取舍不同罢了。买椟人有什么错?他觉得椟美,珠子遂成草芥。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