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下,昏暗的森林里响起一阵哒哒的马车声,然後一名驾着马车的老者和一名少年就从林间小道拐出。
一幢华丽而诡谲的建筑矗立在两人眼前,安安静静地,散发着属於它古老而神秘的氛围,瑰丽的彩色玻璃折射着微弱的光线,然後,沉重的铁门「咿呀」一声被打开。
「恭候多时了,阿克里斯少爷。」
大门缓缓走出一人,全身披着斗篷,密不透风的,连容貌也被帽兜掩盖得很好,但仍能从低沉富磁性的声音中猜出是名年轻男子。
「在下是学院的人,阿克里斯少爷交给我便可了。」
语音刚落,老者就一脸不舍的垂下头低声道,「少爷,请好好照顾自己。」
少年闻言轻松一笑,俊美的容貌带着些许稚气的错觉,「放心吧,管家爷爷,只是在学院待个几年,又不是不回家了。」
年迈的管家跟着扯扯唇,笑了,「少爷说的是。」
「那我走了,代我照顾父亲和母亲。」
活力十足的挥挥手,少年跟着斗篷男子步入了大门的另一端。
然而,在门这一端的老管家歉然愧疚的落下了泪,「少爷,永别了。」
?
「还真是华丽呢。」不禁轻声赞叹着,毕竟即便是身为贵族的自己也不曾见过如此美得不可思议的建筑。
「请往这边走。」斗篷男子终於在一间透着古典气息的楼房停下,纤细修长的手指拉开了门,「这里,便是为您所安置之处。」
碧绿的双眸,忽然……感到窒息。
这是什麽……
犹如虚幻不实的狂想,阿克里斯彷佛听见自己的世界碎裂的声音。
清脆的破碎声响,还有,痛苦的呜咽哭泣。
在教室里最深处的地上,一群人围着,眼神贪婪丑陋的注视着围绕的中心,直到学生们注意到他们的到来,这才缓缓退开。
然後,他看见了,那人群中心的地狱。
杂乱不堪的头发披撒在大理石的地面上,鲜红的血沿着女孩被撕裂的衣裳流动着,而女孩的私密处也汨汨流出血红,苍白的脸还有空洞的眼神,如此的绝望。
「欸这是插班生啊」「这麽说的话……」
周遭的话语犹如蚊蝇,他无法接受也拒绝任何声音,直到——
「他也是jiannu罗」
贱、奴
下一秒,其中一个学生狞笑着走近他,不由分说的将他往自己方向一拉,粗鲁的吻上他的唇!
「呜!」
阿克里斯用力推开他,俊美的脸庞泛起难看的酱红色,身为人的骄傲与自尊绝不容许如此羞辱他的行为!
他迅速猛烈的往羞辱他的人的鼻梁狠狠一拳揍上,那人跌坐在地上,痛苦难当的摀住鲜血直流的鼻子。
「有人『革命』了!」突然,尖锐的叫喊声此起彼落,然後,碧绿的瞳眸映出了一抹纤瘦的身影。
她毫无预警的从门後出现。
绦紫色的缎带系着少女纤细的腰,黑色的华丽洋装衬托如蜡似的苍白肌肤,秀丽而凛冽的美貌,还有一头诡异却再适合她不过的银白长发,少女宛如透明的幽灵,彷佛不属於这世界,漂亮得不像人类。
「歌德陛下。」
耳边忽然响起斗篷男子的声音,阿克里斯忙转过头,只看见男子一步步走向少女,接着屈膝跪下,大手拉下帽兜,阿克里斯这才看清男子的长相,俊美得难以言喻,柔顺的黑色发丝拢在耳後,深邃的灰蓝瞳眸此时微微垂下眼睫,恭敬地将少女的手安放在手心轻吻,接着抬眸启唇道,「许久不见,歌德陛下您还是依旧美丽得令人移不开目光呢。」
而少女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透着冷漠疏离,半晌,那毫无血色的唇才扯动,「铎法列,你身旁的是幼犬吗」
「歌德陛下,容我提醒您,您没有资格过问指引者的任何事情。」阿克里斯看见男子对少女露出一抹妩媚的微笑,但却彷佛隐含着深意。
「那也容我提醒您,」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另一个男子,翠绿的眸子流露出邪气,「铎法列,指引者也没有资格干涉君主的任何决定。」
语毕,男子转头看向少女,举止优雅谦卑,「陛下,您中意这只幼犬吗」
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阿克里斯即便修养再好也忍不住了,「开口闭口就叫别人犬,你们自以为是也过头了吧!」
像是看见了什麽有趣的东西,少女笑了,那抹笑容犹如灿阳,但说出来的话却比寒冬更令人颤栗,「我很中意你,会反抗的犬我已经很久没饲养了。」
「什麽」错愕的看着少女,阿克里斯不明就理。
少女吩咐,转身就走,「多罗姆,测试一下他的身体,我想知道他有没有调教的资质。」
「遵命,陛下。」名唤多罗姆的男子一手箝制住了阿克里斯。
阿克里斯一个闪避,本来想躲掉多罗姆,可是仍徒劳无功。
「放手!啊嘶!」吃痛低呼了声,手臂传来的阵阵刺痛逼迫他失去抵抗的力气。
「慢着!」一手想拦住人,但却被一声冰冷的话语打消了念头,「铎法列,指引者没有庇护的能力,想保护这只弱小的幼犬只有一条路。」
「…是的。」
是的,他明白,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所以,请等他。
灰蓝色的瞳孔紧盯着不停试图挣扎的少年不放。
「里斯……」
他轻声唤着,那始终无法被抹灭的,记忆中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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