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身后的同学拍了拍她肩膀,她唬得一下跳起。
“怎么了?你不是一向最爱聊八卦的吗?这两天怎么都没精打采的?”女同学直笑她。
她摇摇头,挤出笑意,“没什么,睡不好呢。你们在聊什么?”
“还有什么,不还是mk女总裁殷樱尸体被发现的新闻吗?真够邪门的!她爸死没多久,她也死了,不知道得罪了什么……”胖胖的男同学在她面前扬着报纸,被她一把抓去,贪婪地看着上面的每个字。
她的心一截一截地往下凉。
直觉告诉她,陆离的事情跟这必定有联系。
整个下午,她都无心上课。下课铃声一响,便往陆离家奔去。
没有人。
她掏出匙包,拿出陆离给自己的备用钥匙。
哪里都不见人。但厨房里还有放在水槽里的咖啡杯,垃圾桶也还没满,似乎她走得很匆忙。她有点心急,在她的书房里焦虑地来回走着,咬着指甲。
一眼瞥见书架上,自己借给她的那本书。那本漫画书,被单独搁在陆离的那套插图版剑桥史之间。这不像她。
文希好奇地把那本书抽出来,两片纸从里面掉了下来。
穆懿搁下报纸,信手点燃一根烟,步出露台。
警察已经找上门来了,既是为穆川失踪的事,也为殷樱被杀的事。两人是城中知名的情侣,警察无法不把他们的事联系到一起。但他们也找不出来更多的线索,也只好作罢。
警察出示给穆懿的殷樱尸体照片,他早从手下搜集到的情报中看过。警察没有出示的验尸报告,他亦看过。
那样的枪法,他太过熟悉。
那是穆川的手法。
他用手指拢过头发,看着远处钢筋玻璃立面,以及点缀其间的不眠灯海,浮沉迷幻。他吐出一口烟,细细理清思路。
就在殷樱死前三天,一家美国公司完成了对mk集团的收购。死前12小时,她的私人治疗师被发现伏尸在办公室,关于殷樱的报告同时不翼而飞。
另一方面,负责陆离行踪的手下报告,说有人为她办理了退学手续,并且已经不在公寓。
他轻轻捏着眉心。
就在这时,门上有人轻轻敲门。他转身,手下一脸战战兢兢。都知道统主此时事多心烦,没人敢打扰,便打发了最好欺负、也最忠心的龙一过来通传。
“一个女孩子在门外,想要见统主你。她自称是陆离的朋友……”
穆懿赫然回身。
上弦月(下)
文希把信交到穆懿手中时,手指轻轻抖动。
这个男人,不言不语,眉宇深深,比穆川更有压迫感。站得离他那样近,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尽管陆离从来不提及他们的事情,但她也隐约知道他们是杀手集团,而穆懿就是这个杀手集团的统主。
她偷偷地瞥着他,却见他的眼中有震动之色。
他把信纸揉在掌心,肃然道:“我知道了。”
文希突然紧张起来。
她曾经见过穆川看着陆离的眼神,她知道他对陆离的感情。他会为了陆离,不杀自己。但是穆懿呢?她突然觉得心头一阵乱跳,却听穆懿淡淡地吩咐:“把她送回去吧。”说着背过身子,只留下一句,“这件事,你就当没发生过。”
文希觉得有些诧异。当初她跑来这里找陆离,不过见了穆川一眼,她已大为紧张,可知穆氏兄弟的可怖。此时穆懿竟然不发一言地,要放自己走?
她没多想,像是怕对方改变主意,对着他鞠了一躬,忙回身朝外面快步奔去。
穆懿的身子陷入沙发中,用手掠了掠头发,他把那张纸摊开在眼前,反复地看着纸上,大大的g字下面,匆促间写就的两行娟秀字迹——
“我有孩子了。
你面前这个女孩子,放她走。”
他嘴角一扬,手指间的香烟竟是微微颤动。身后,龙一从黑暗中趋前:“统主,刚才那个女孩,要不要……”
穆懿全然没听到,只凝神盯着黑暗中的一点,心驰远方。龙一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他这听到对方的话,摆了摆手。龙一知道他自有安排,于是便要悄声退下,忽听得穆懿又道:“当年我和穆川的检查报告,替我拿来。”
龙一应声,正要退下,忽听得穆懿又道:“还有件事要你办。”
少女与杀手
刚踏入庭院,忽一道黑影晃过,一只狼犬朝她直直扑来!文希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举起书包去挡,却听一人叫唤。听得那狼犬低呜一声,便没了声息。
她战战兢兢地放下书包,抬头见到那瘦削的年轻人,正俯□子,安抚着狼犬。
狼犬安静地蹲在他脚边。
文希看着那侧影,只觉得心头小鹿乱跳。
男子侧过一张脸,直直盯着自己。那张脸,跟她这两年间脑中不断回想着的那副面孔,重叠在了一起。
“走吧。”身旁却有车经过,车上的人探出脑袋,是奉了统主的吩咐,要把这女学生送回家去。那人一辆不快,庭院中垂立的众下属亦面露疑色,不解为何统主遣个堂主去送一无足轻重的女学生。
“堂主,要不要我们跟着……”一个属下探头探脑地问,被车上那人大声骂回去,“跟个屁呀!又不是什么大任务!”
文希有点怕这人,踟躇着,终于上了车,却一而再地用眼角余光去看站在一旁的k。
k也无声伫在那里,直看着她所坐的车驶远。
文希趴着车尾的玻璃,巴巴地看着,直到他的身影融入夜色中,才颓然回头。
车子摇晃,外面闪过大片大片的树影,灯影,以及无尽夜色。车厢内暖暖的,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默默垂着脑袋,不知外界何事。
突然一阵尖锐的声响,车子急刹车。文希的脑袋重重地撞在前座上。乍然抬头,见一辆汽车迎面驶来,车前灯光像要劈开前路。
车门猛地打开,跳出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持枪拦在车前。
那人身形无声移动,枪口已经移近。
前座那人大怒,大骂着,“竟敢埋伏老子!”猛地抓起一把枪,一脚踢开车门,侧身扑出。
瞄准,发射,闪躲——
然闪避不及。
对方扣下扳机,他便应声倒下。
千锤百炼的手法。
文希紧紧抓住。
是的,若不是荒芜人烟之地,怎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知道自己逃不过,眼眶涌上泪水,心里逐一向爸
爸妈妈和好友告别。如果,如果知道自己今天会死,她一定对他们更好,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不跟爸爸顶嘴,不因省钱而错过喜欢的演唱会……
如果知道会这样,她刚刚一定会跟k说话。起码,一句也好……即使他早已忘记了自己,即使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时,那戴面具的人已一步步走近。
她紧张地蜷起身子,靠着座垫。
他走近,打开车门,一手把她揪出。她怕极,但仍是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只任由对方揪着她的手臂,把她扔到他的车上。他也飞快跳上车,把车驶走。
车子驶离不到半分钟,身后一阵剧烈爆炸响,冲天火光随声亮起。
从车头的挡风玻璃和两旁车窗望出去,只见云层厚重得像要坠下,道路两旁灰蒙蒙,空气冰凉涌动如波涛。文希像心头被攫住般,无法呼吸,只紧紧抓住车头上方扶把。
一个急转弯,她猛地栽到他身上,忽地感到那气息既陌生又熟悉。她既迷惑,又紧张,抬眼看时,发现对方已经摘下面具。
在她被泪水模糊掉的视野中,这人长着一张酷似k的脸。
她怔怔,用手指揩揩眼角,再度抬头。
不,他就是k本人。
这时他微微侧过一张脸,似在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她。
“已经没事了。”他语气生硬,像是不适应跟女孩子说话,“现在不能直接送你回家,得先到一个地方,把车换了。”
两年不见,他的中文已经大有进步,只是口音古怪。听在她耳中,却让她心头一暖。因着一直害怕的心终于宽了下来,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别哭了!”他低声斥道,表情却是不知所措。顿了顿,又说,“好好哭吧。”
文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k眼底疑惑,不明白女孩子的心思。
未几,文希垂着脑袋,低声说:“你到哪里都可以。我跟着你。”
穆家后人
听下属报告k已经解决掉西京门下的内奸后,穆懿默默点头,挥手让他们退下。属下们各怀心思,无语退下。只有龙一没退下,看众人离开,才向穆懿报告,“收购mk集团的美国公司,资料已经在这里。”
穆懿接过他递来的资料,对方继续道,“那是一家由意裔黑手党操纵的财团。说起来,mk赌场还跟他们有合作关系,只是他们一直想收购mk,殷樱老爸没肯。”
穆懿却冷不防问:“对于前阵子意大利黑手党教父被捕一事,你怎样看?”
龙一毫不犹豫:“各大暗黑集团相互制衡的时代过去了。新一代教父之争,正蠢蠢欲动。”话音刚落,他蓦地想到了什么,猛一抬头,“那么金木崎在此时前往意大利……”
穆懿背对着他,龙一只见到他指间的烟头,在暗夜中闪着橘色的光。他听到统主低声说:“金木崎背后的势力,并不简单……”
半晌,穆懿朝露台外掷出点燃的香烟,它咝的一声,消失于暗夜中。他蓦然回身,“查出金木崎母亲的资料。”
龙一朗声应是,然后又递上前两份资料:“这是两位统主当时的检查报告。”
穆懿把身子陷入沙发,伸手接过,摊开检视,发现并无异常。他抬头看向龙一:“你查得怎样?”
龙一这才应道:“因为韩医生两年前已经死去,只找到他的助手。他的助手当时查看过韩医生的病人档案,早已发现两位统主的报告在送出前已被混淆。但当时韩医生因惧怕西京门的势力,力图掩盖这事。”
他又递上一份报告:“这是那位助手根据韩医生在过去数年内开给统主的药方,所发现的情况——为了掩盖他的过失,他开的药里都试图改变统主的体质,直到韩医生两年前死亡,统主不再服用……”
穆懿猛地把报告重重地掼在长几上,失笑:“竟敢让穆家绝后么……”
龙一噤声。
穆懿把两手拢到头发中,脑袋垂着,未几,咬牙轻笑着:“我以为西京门的敌人已经够多的了。没想到防不胜防,在想象不到的地方,竟也有想要危害自己的人……”
龙一看着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夜叉王,他的身影在黑暗中,忽然显得如此单薄和孤零零。
表白
“我回来了。”
文希的母亲听到她的声音,从客厅里探出头来,“吃饭了没?给你留了花旗参炖鸡汤,放在厨房里。”
“我不吃了。”只听到蹬蹬蹬上楼的声音。
“怎么了?考试又考砸了?”父亲的声音洪亮地传来。
“没有!我很累,睡觉了!”房门砰地关上。
楼下依稀传来父母的嘀咕声,无非又是在讨论女儿的学习成绩如何如何,现在这么反常,是不是跟哪个小子恋爱了啦。又传来楼下电视机的嗡嗡作响,似乎在报告着刚刚在废弃仓库区的爆炸,以及被发现的一具尸体。
文希觉得十分疲累,身体颓然倒在床上,把脑袋埋在枕头中。昏暗的房间中,她只听得到床头台钟的指针跳动。但为什么,那指针竟会越跳越快?
她把手放在自己胸前,发现心跳得厉害的是自己的心。
她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子,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半个小时前。
k把车开到一个废弃厂房,驶走预先停靠在那里的车。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他看文希一直在摸索安全带扣子,便俯□去,替她扣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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