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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壳熟了他取出一枚递过来说道:“试试看。”
“真是鲜美的不行。”我咽下口中的牡蛎说道。
两人就坐在那儿品尝着新鲜的牡蛎,酒瓶在俩人中间递来递去。
“我以前是名海员,去过这世界上很多的国家。妻子生前我常年在海上漂着,没有尽过任何做丈夫的责任。等我想回到陆地上找份‘安稳’的工作时,她却走了。妻子的去世是第一件让我感到无能为力的事情。”他呷了口酒说道。
“为什么要把她的骨灰撒到海里面?”我接住他递过来的酒瓶问道。
“她现在走了,陆地上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我牵伴的地方了。所以我打算把她的骨灰撒遍海岸线上的每一处海滩。这样等我再做回海员时,无论随船漂到哪里我便都可以嗅到她的气息了。”
可能是酒精的缘故竟感到头脑胀痛得厉害。周身的海景也如同婴儿的摇篮般在我眼前晃动了起来。我顺势倚到地上说道:“我要睡一会,不能在喝了。”他站起身来从旅行包里取出一个睡袋递了过来。我执意不肯用,他又为我取来了一条毛毯。道过谢之后我将毯子裹到了身上。身下的鹅卵石有些凹凸不平躺在上面真是难受至极不过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已经显的不那么重要了。他钻进了睡袋里躺在了篝火的对面。他递过来一根香烟,我摇摇头说:“不要了。”他点燃自顾抽了起来,没抽几口我看见他将头埋在臂弯里像婴儿般“嘤嘤”得哭了起来。自己的眼角也渗出了莫名的泪水。我们都在想念自己的恋人啊!那已永远离开我们的恋人啊!
第二天醒来他已不知去向。酒精的作用依旧没有减退。揪开身上的毛毯站起身来呼吸着清爽得略带着咸味的空气,头痛之势随之减轻了不少。弯下腰去拿起毛毯,一张纸片出现在眼前。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我俩都应当回到现实的世界,不能再深陷于这自虐般的痛苦里!收起毛毯装进旅行包里,心想:是啊!是应该回到现实的世界了!便拎起旅行包朝码头走去。我乘上第一班轮船回到蓬莱又搭上了当天驶往北京的列车。
跳下火车我在月台的显示器上看到的日期是十月二十八日。
第九章
本以为自己会在几天后死去,可是没有,我仍旧毫发无损的活着。看来即使我拥有阿加米农般的执著也于事无补了。
一个月的旅行并未使我的心情得到丝毫的好转反而让我觉得愈加无法适应眼前的一切。隔壁卖菜的夫妻见到我问我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我告诉他们我做了一次长途的旅行。他们还告诉我隔壁的女人前几天被警察带走了。心想:这些大抵与我都不相干。回到北京并没有马上返回学校去上课并不是无法去上课。只是想把自己关在屋里,把这次旅行与关于天天的一切理出个头绪来。但这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天天毕竟走了。关于她留给我的可以回忆起的画面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拼凑出自己想要的画面来。关于这次旅行更是一塌糊涂,无论是地点还是所看到的事物都一概模糊的不行。我甚至怀疑起自己是否真的在外面度过了一个月的时光,感觉自己好像被小偷偷走钱包般的遗失了三十天。
回到北京后的第八天,从日历上得知是礼拜二,决定返回学校开始上课。心情仍旧维持在可以勉强活下去的状态。老师站在讲台上点名,自是不会应答。笔记做的倒是细微至极,学习效率也上升到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状态。下课后遇见嘟嘟,她的脸上依旧洞察不出任何的表情,但也不会同以前那般的对我视而不见。去食堂吃过午饭便直径朝图书馆走去。由于忘记带借书证了所以只能在一楼的阅览室里面读些娱乐版的杂志。无非是些什么明星近来有何等绯闻之类的无聊文字。本想起身离开有倏然发现若大的世界竟没有我可去之处。心想:罢了,罢了!留在这儿起码有些文字可读。
离开图书馆时已临近黄昏。自顾低着头朝家走去。一进家门便感到空荡的不行,无论是坐是卧都无法使自己有踏实的感觉。心想:还是睡去的好。可是我找遍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无法找到以前买的那瓶安眠药便锁了门朝不远处的药店走去。进了药店跟售药人员说自己睡眠不好,她便给我开了一瓶安眠药。拿着付款单来到交费处遇见嘟嘟正在交款。“我真的没有零钱。”嘟嘟说道。“那你把钱破开再来吧。我真的没有零钱找给你。”收银生无奈得说道。我走过去把单子递进收银台里说道:“一起算吧。”嘟嘟回头看到是我,她没有拒绝。交完钱折回柜台取了药,走出药店看见嘟嘟站在门口。
“你还好吧?”嘟嘟指指我手中的药瓶问道。
“没什么,只是睡眠不太好。”我搪塞道。“你呢?”
“那个来了,一阵阵的痛,来买些止疼的药片。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做了一次长途旅行。”
“没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吧?看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没什么。”
“上课时老师点名为何不应答。”
“没什么,只是不想那么做罢了。”
“能去你那儿坐坐吗?”
“我搬家了,就在这后面。”我指指药店说道。
回到家里嘟嘟环顾一下四周说道:“收拾的蛮干净的。”
“可能是刚搬来不久的缘故吧!”
“能给我倒杯水吗?一阵阵得痛。”嘟嘟指指小腹说道。
给嘟嘟倒来杯水,看见她在喝药时额头上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要紧吗?”我紧张得问道。
嘟嘟又喝了口水说道:“没什么的一会就好了。”
三天后嘟嘟又搬过来和我住到了一起。
天气渐渐得冷了。院子里法国梧桐树的叶子黄了,落了。嘟嘟拾回来好多落叶拔下叶茎用吹风机吹干又一根根的夹到字典里压平后竟用胶水粘出了一栋漂亮的房子。
磊磊知道我搬了家后,来过几次。其间还拿来了涛子从吉尔吉斯斯坦寄回来的信。
磊磊、大贺:
见信如面!近来可好?
我现在在这儿一切都好勿念!
未动笔之前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想对你们讲可是一提起笔来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脑子在瞬间变的空白了。经过一番前思后想还是先和你们说说我现在的生活吧!
我现在找了一所大学学习语言,等待着明年的入学考试。由于这边施行的是双语教学,一边学习英语的同时是要学习俄语。刚开始的时候舌头不会打卷,所以我的俄语发音便变的有些奇怪有时候连自己听后都会忍俊不住笑出声来。经过一番刻意的练习之后现在接连发几十个卷舌音都不成问题了。
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住在学校的留学生公寓里和一个来自泰国的学生同住一间。你们也知道我对咖喱特别的敏感,每次闻到都会不住的打喷嚏。经过几次刻意的忍耐之后我对他说,以后可不可以不在宿舍里面吃咖喱饭。他对我说,食堂里面的咖喱饭没有自己弄的地道,还说他是泰国人没有咖喱连生活都会失去色彩。没办法我只得在学校的外面租了一间公寓。搬出来之后一算费用竟比住在学校里要便宜好多。既省钱又落的自在不失为是一件幸事。
后来在食堂吃饭时遇到了一位中国女孩,容貌自是清秀的可以,身材也是玲珑有致。在中国留学生少的可怜的吉尔吉极能够遇到如此可人的中国女孩真可算的上是一件幸运至极的事情呐!没过多久两人便住到了一起。临搬在之前她对我说,在我搬去你那儿之前必须先确定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对她说,我不会再像爱以前女友那般爱你。她说,我们之间谈不上爱与不爱,在异国他乡谁都会有感到寂寞的时候,我们就当作是在相互温暖对方好了。我说,我不反对这样的关系。在她搬来之后,她经常帮我洗衣服、做饭,在外人看来我们俨然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在我们想家的时候便会蒙上被子大干特干一番。直到彼此都累到无法思考为止。有时也会不禁问自己,这究竟过的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啊?得到的答案都是:无所谓了,起码这样心理上会得到片刻肉体所带来的慰籍。樱子走后对我而言什么都变的不重要了。无论过着怎样的生活或者是自己在怎样的一种状态下生活下去,对我而言这些问题我已麻木得无力去理会了。后来才知道她以前也有个贴心的爱人后来他还是离她而去了,她也是想逃避一些东西才来这儿的。何其孤独的人,两个何等失落得灵魂。活像两个孤魂野鬼般游走在如刀的月光里!
磊磊和宁儿现在也一定还是很相爱的吧!临走之前也没有跟大贺打个招呼不知道有没有记恨与我?
也不知道樱子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婚礼如期举行的话,现在的她应该是嫁为人妻了。当时得知她要结婚的消息便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跳出了国境线。心想到哪儿都无所谓的,就是想像儿时跳皮筋一样一门心思的跳过国境线,把所有伤神之事一股脑得统统留在国内。谁知道到了这儿才发现,呼吸的都是同样没有味道的空气,喝的都是一样没有滋味的水。和樱子在一起的那些片段也如鬼魅般的不请而至。
大贺,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我要做一只天狗吃掉天上的那轮月亮吗?可是,到目前为止我还依旧是一只流浪的野狗。天上那轮明晃晃的月亮于我来说依旧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现在的我每晚只能站在垃圾堆上流着眼泪和口水抬头仰望着。我的世界是黑白的没有任何色彩可言,我吃的事物大多的腐败变质的没有任何味道可言。就连我那敏感的鼻子也无法嗅到那幸福的气息,我期盼的小幸福竟是如此的遥不可及。每个人见到我都会投来鄙视得目光,有时在污水里见到自己的倒影心中都会不禁升起厌恶之情。这是一张何等丑陋的嘴脸竟见不到以往自己的任何印记。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曾经无数次的问过自己但是每次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没有任何的办法!我现在仍旧苟延残喘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是为了肮脏的食物和污浊的空气。
前些天一直在做着同样的一个梦:见到了道元。虽说我未曾在图书的彩页或者是电视上见到过他的模样。可心里却始终是明白的很,坐在我对面的就是道元和尚。他对我说,死亡是一种必然的机制。这句话在他的嘴里不停的反复念叨着就像是在念经一般。本以为自己会在几天后死去,可是没有,我仍旧毫发无损的活着。看来即使我拥有阿加米农般的执著也于事无补了。
算了!我已经做好对一切听之任之的准备了。
对了,如果有时间的话尽可带上自己所爱之人来吉尔吉斯玩上一趟,这儿有不少好的旅游去处。
先写到这儿吧!就此搁笔。
祝:一切都好!
涛子
把信折好,塞进信封,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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