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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我慕城派!”身为掌门师弟的慕清松,万没想到竟有外人在这时刻正大光明地闯进来。
困囿于颜面,更不想放弃师门基业的掌门慕清池,也自殿后走出来,与同样无法抛开师门下山的师弟一起怒视着严彦。
“来者何人,还不报上你的名来!”
严彦拍去身上的雪花,“不告诉你。”
“什么?”
“你不知我是谁吧?”严彦先是瞧了瞧眼生的慕清池,再看向当年卖了他的那位师叔慕清松,“而你,忘了我是谁吗?”
他俩张大了眼再三地瞧着严彦,却怎么也记不起眼前这名陌生客是谁,更不知他为何会夜深来到此地。
“严小子,我帮你准备了好多工具,等会儿你看哪个顺眼就用哪个……”一上山就不知跑哪去的龙项,兴匆匆地自大殿的另一边跑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堆随手捡来的东西,准备再让严彦一展他的抓周大法。
严彦扳扳颈项,谢绝了他的好意。
“不必麻烦了,今儿个我想来点正式的。”在杀弟之仇面前,好歹他也得正经点。
“意思是你平常都很随便?”
“差不多。”
“……行,由你高兴。”龙项翻了个白眼,扔了满怀的东西就在殿上找了张舒适的座椅坐下。
藉着殿上的丛丛火光,认出杀手界的名人后,慕清松与慕清池两人皆是一怔。
“龙项?”
龙项摆摆手,“别误会,我只是来参观贵派风水的。”
“原来你这小子也是杀手界的?怎么,想来找我慕城派算帐吗?”慕清池转过头,咬牙切齿地瞪向外表甚是不招人注目的严彦。
严彦没有回答他,因他已将软剑出鞘,扬剑一起势,便是慕城派最基本的剑法。
“你怎会本派剑法?”慕清池惊险地避过一剑,也跟着抽剑反击。
不小心站在剑圈范围里的慕清松,在严彦突然转身更改了目标时,还没来得及运剑抵挡,已被速度远比他快上数倍的严彦削去了一只耳朵,他痛极地掩着鲜血淋漓的左耳跃出剑圈外,朝严彦大声怒吼。
“你这无耻之徒,竟偷师本派剑法!”
“老头,你以为慕城派的剑法很值钱吗?”龙项坐没坐相地瘫在椅里,语气轻佻地说着,“他家的秘籍多得都可以开间书肆了,他还需要特地去偷学你家的?”
岂料严彦却忙中偷空回答他。
“也不是没学过。”不情不愿翻过一本就是。
龙项皱着眉,“你学它干嘛?”
“小侬说可以打发时间。”看看慕城派剑法的缺点在哪也好。
居然说是打发时间?
“你们——”遭到羞辱的二人,登时气炸地纷纷扬剑攻向他。
“接着。”严彦却在这时自怀中摸出一本老旧的书册扔向他们。
不意间被一本迎面而来的书册打断了招式后,伸手接下的慕清松,在严彦收剑不动时,忍不住好奇地看向书封,而后他惊愕地瞠大了眼。
“这是……”
“师祖所创的无量剑法第十二式……”慕清池也不信遭人窃走的镇派之宝会在这时出现,“你怎会有本派秘籍?”
“别人赠的。”
“什么?”
“赠的,因为不值一文钱。”小侬说那本剑谱是红俏赠给她的,因为无行无市,卖也卖不掉,所以干脆就给她了。
盛怒的慕清池红着眼,“你竟敢侮辱本派……”
“那又怎样?”
严彦淡淡说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至慕清松的面前,一剑挑起慕清松手中的秘籍,让它飞向大殿上方,他再运气往上一跃,在空中飞快地运剑,转眼间将那本秘籍斩成无数片飘飞的纸花。
“不要啊——”
待那两人心痛至极的呼喊声在殿上响起时,严彦已回到地面,街上前一剑挑断慕清松的手筋,一旁的慕清池见状大骇,忙想自他的剑下救回师弟。
“你……”被护在一旁的慕清松恨恨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杀人。”
“是谁派你来的?”
“你猜。”严彦转身就放下犹想刺他几剑的慕清池,踩着其他门派的步法鬼魅似地来到慕清松的面前,一剑划破他的喉际。
“师弟!”
严彦反手运剑,一刻也不停歇地迎上慕清池强袭而来的剑招,相较于又惊又怒的慕清池,严彦的剑招一式未乱,用完一种剑法马上又换另一种,不给慕清池半点适应和分辨的时间,冰冷的剑锋直从他的左危划至他的右腹。
“慢着,就算要死,也得让老夫死个明白!”一手掩着胸腹间伤口的慕清池,腾腾后退之余朝他大喊。
他一笑,“就是要你死得不明不白。”
“你——”
反射着火炬金灿光芒的剑身,在横划而来时,成为慕清池眼中最后一抹印象,他两手掩着不断喷出鲜血的喉际,也跟随着师弟的脚步倒下。
这样就报完仇了?
什么报仇感的严彦,静静地站在原处,掏出巾布拭去软剑上的血迹。
收好软剑后,严彦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感觉。
他曾经以为,他会永远恨着这两个人,若是能再见着他们,他定要让他们也尝尝小弟在刑场上所遭受的一刀之苦,让他们为当年的贪婪付出应有的代价。可很奇怪的是,在昆仑玉盘引发的宝藏事件之前,他已经有好多年没再想起这两个人,就连今夜来此,他也只是为了云侬所交代的任务而已。
虽然云侬是特意派他来此,好让他一解心头之恨的,可是在杀了这两人后,他却觉得,他不过是又做完了一笔普通的买卖而已,他并没有大仇终于得报后的痛快感,因那道曾经在他心上划得极深极痛的伤痕,早已在岁月里像个水印子,淡淡地消逝在他的不知不觉中。
再多的仇痛再多的恨意,不只抵不过岁月,也拦不住爱意的掩盖。
多年前要求他遗忘的云侬,给了他很多的关怀和无止境的爱,不仅是代替了他所曾失去的那些,也充满了他的未来。她的所作所为,就像春雨润物细无声般,沉默而细腻,温柔而又难以察觉,所以待他回过头来时,他才发现,那些沉痛的过往,已经离得他好远好远了。
原来要遗忘,也不过是转眼间的事。
或许总要他耐心等候的云侬早就知道这一点,可她从不说,她只是拉着他的手一块过日子,该开心该难过该哭该笑,一样样都照旧来,她没让他因仇恨而虚度这些年的宝贵光阴。
龙项在他沉默地站在原地许久后,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瞧着他的侧脸。
“那个……严小子,你还好吧?”
严彦想了想,然后摸摸肚皮。
“肚子饿。”天气一冷他想吃小侬煮的热腾腾饭菜。
“……”既然这么淡然,那他刚才还要思考这么久?
“走吧,回家吃饭了。”严彦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开这座空旷的大殿。
走在后头的龙项,回首看了四下一眼,在大门外的寒风吹上他时,他抖了抖身子,决定就跟着严彦回家,一块在热烘烘的火盆钱喝几杯云侬烫过的美酒。
尾声
春意枝头闹,云侬坐在院中,看着雀鸟齐聚在院边那几棵树上吱喳吵闹,那几株盛绽的桃花杏花和李花,恣意地在风中招展艳容,漫天撩乱的花海几乎遮住了半边的天空。
这年头,就连花儿都开得这么不温婉含蓄……
明媚的春光下,严彦就站在花影中对她微笑。
云侬半躺在铺了柔软毛皮的长椅上,看严彦手上端着一只托盘,上头盛着几碟刚自厨房出炉的小点心,她这才觉得,这阵子勤跑厨房练厨艺的严彦,似乎是对糕点类的东西特别有天分。
“你的手艺愈来愈进步了……”她拈了块色泽宛若黄玉的豌豆黄细心品尝着,两眼满足得几乎快眯上。
严彦欣喜地看着她陶醉的模样,“爱妻美德。”
“这也是媳妇梦想?”
“嗯。”
“请好好坚持梦想下去。”她点点头,一点也不在意他在这方面继续精益求精。
“会的。”他伸指抚过她的唇角,抹去了上头甜品的碎屑后,在她的目光下将带有她体温的指尖带至他的唇边。
不只是云侬这段日子过得很享受,严彦在没有外人来打扰他们这小俩口的这阵子,也过得再美满不过。
多亏魔教教主向云琛傍他的那一大袋珠宝,让他们下半辈子不愁吃喝,不必再收什么房租,直接解决他俩在财务方面的问题,加上那些烦人的房客此时也都不在庄内,他更是能成天与云侬腻在一块恩恩爱爱,这种日子,真是让他觉得人生再美好也不过如此。
吃完甜品后,云侬靠在他的怀里问。
“对了,房客他们这阵子都跑哪去了?”那三个房客十几日前说要一起出门买菜,结果买着买着,就买得都不见人影了?
“不必管他们。”一点也不心虚的严彦,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接着又俯身亲亲她红润的双唇。
“木头,你有事瞒我?”他真的以为他瞒得天衣无缝吗?
“……”背着她做坏事的某人,很忙碌地眼观鼻,鼻观心。
熟悉的震动感,淡淡地在春风中传来,云侬微扬起柳眉。
“不会是他们回来了吧?”说曹操,曹操就到。
片刻过后,身负妻令被迫去开山庄大门的严彦,才一放人进庄,就见三道旋风直闯进院里,火气旺旺地找人兴师。
“你这女人,你居然又把我们给卖了!”某三位离庄多日的杀手,一见着云侬就给她一顿好吼。
“且慢。”云侬不疾不徐地抬起一掌,“这回不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
她指向严彦这个主谋,“他。”基本上,故意装作不知道的她,只能算是从犯。
什么?
“强将手下无弱兵,奸商旗下无良民。”她好笑地看着他们三人,“你们以为他会清纯到哪儿去?”
听了她的话后,龙项头一个找严彦算帐。
“严小子,你还能再相煎太急点吗?你没事干嘛告诉宗泽我的老窝往哪?”都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下害得他非得另建新庙不可了。
陶七苦闷地问:“我又没碰你衣服,干嘛急于断我手足……”他虽往情场上常常失利,但也曾勾引过无数朵家花,这个严彦对外放的消息,害得他在上个城镇被一帮悍妇拿着菜刀连连追了十条街。
韩冰顶着一张劫后余生的冷脸,凑至严彦的面前与他对瞪。
“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这小子到底是跟向云琛说了什么,害得他无论往哪走,都有大批如影随行的魔教教徒,随时准备把他逮去魔教总坛进贡给教主人人?
严彦无视于他们三人的滔天怒火,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刚成亲。”
“所以?”
“所以都给我滚出去,少再来碍事!”也不想想他们都赖在他家多久了。
当院中数名杀手吵成一团,一时半刻间也没有熄火的迹象,置身事外的云侬再次躺回椅上,正欲再尝尝味道甚好的豌豆黄时,龙项突然自同行中脱身蹲在她的椅旁问。
“我说弟妹,咱们都这么熟了,不如就打个商量吧?”
她秀眉微挑,“可你明知我不杀生只杀熟。”
“无妨,只要事情能办成就行。”龙项也不管她这人缺不缺德了,眼下能解决问题最重要。
“该不会又是宗泽吧?”她想了想,然后纳闷地问:“他不是不与你切磋了吗?”
龙项一脸很想抓狂,“可他却改成了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