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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什么爱都不相信,却又想要获得爱,过于祈求温暖,因此对于虚假的温暖也沉默不语。
但是他不会说出我爱你,因为心知肚明,一旦说出我爱你,给自己的世界带来虚假的温暖的人,就会仿佛泡沫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席乐呆滞地看着他。
到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记忆里留下来的只有一片空白。席乐是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样笨拙而惶惶然地说话,到底是怎么样努力强撑着笑容,然后又是怎样拖着幽灵一样的脚步,从病房里走出来。
他关上了病房的门,然后突然在门口蹲下来,将自己的头埋在怀抱里,张大嘴巴努力呼吸着。
但是还是呼吸不上来。
为什么,明明是应该要给那个孩子带来痛苦的。
但是到现在,反而是他自己痛得什么都感觉不出来了,只有疼,疼得好像要哭出来了。他甚至惊讶自己只是拼命地贪婪地想要从仿佛被抽得干净的虚空里寻求呼吸,而不是拼命掉落眼泪。
脑子里只有一团乱麻。
“……宿主?”
系统可怜巴巴地叫着他。
席乐深呼吸,然后才问:“怎么了?”
他真的已经厌倦了,如果系统又催促他去做任务,去干和杀人没有任何区别,而且还是对身为杀人犯的他折磨的行为,席乐真的要爆炸得想把自己脑子里的东西拆掉。
系统被他冷冰冰的声音吓得嘤地一声,然后才弱弱地补充:“宿主的任务要完成了……如果你真的不打算阻止的话。”
它小心翼翼的讨好语气,让席乐脑子里的弦却突然嗡地一声崩掉。
任务、完成。
等于,伊文,死。
他蹭地一声站起来,回身,简直像是撞开一样地打开了门——
然后看见穿着患者服的伊文坐在大开的窗户前,两只脚已经伸出外面。
外面吹来的大风吹着他的头发,他听到了门被撞开的声音,扭过头来,对着席乐露出一个微笑。
张闭的嘴唇,无声地说:“我诅咒你。”
我诅咒你。
不再流浪。
你就这么待在这个世界上吧。
——然后他就这样向着窗户外跌落下去。
席乐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在撞进屋子里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冲了进去,正好在伊文跌落下窗台的瞬间抓住了他的手。
“伊文!!!”
不要死。
“你……傻逼吗?!!!不要死!不要死掉!!!”
我不会让你死的。
才不会杀你。
这个人,压根就不承认这个世界上存在有不需要回报就可以得到的爱,所以,如果让他死掉的话,就相当于承认了他的愚蠢想法。
就相当于承认爱这种东西是无价值的,把他当成垃圾、渣滓——还有所谓的渣攻——
一般地埋葬。
不行。
无法将那种死法赋予这个男人。
无法原谅那种死法。
无法接受。
怎么可能接受。
应该让这个愚蠢得要命,轻而易举地相信陌生人,明明知道对方是在欺骗,也因为渴望爱而心甘情愿地接受这样的欺诈的家伙活下去才行。
活下去,活得比谁都要幸福。
将与他前半生所受痛苦相当的喜悦,不由分说地一股脑硬塞给他就好啦!
然后,在几十年后,安享天年的他将要逝去之时。在早已忘记那无知的愚蠢的过去的他耳边,恶作剧般地轻声笑着:——“你曾经,渴望过能够去死吧?”
那个时候他估计会脸红吧。
要是能这样做的话,心里将会多么痛快啊。难道不是比起所谓的虐渣有意义得多吗?
想这样做。
这样做就好。
不想杀他。
不想让他死。
想让他活下去。
“伊文——!!!!!!”
席乐勉强撑着伊文作为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虽然在掌握这具身体后他就一直努力锻炼,将体格从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变成阳光俊朗小哥,但是这样的臂力要求实在是太过困难。
他只能拼命拉扯着已经完全悬挂在外面的伊文的手,任由他的体重,带着两个人在窗台边上不断下滑。
可恶!怎么还没有人看到这里的情况啊!!还有这种高级医院的窗户为什么连隔离网都没有!设计者是煞笔吗!席乐在心里恶狠狠谩骂。
哎呀哎呀。
注视着这一切的伊文对他露出一个无声嘲讽的笑。
“放手吧,席乐。”
“闭嘴。”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闭嘴。”
“我不再恨你了。”
“……”席乐怔住。
伊文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补充:“我不再恨你了,席乐。”
他曾是你生命里唯一一道光。
现在光消逝了。
——我不再恨你了。
我也不再爱你了。
他在笑。
——我原谅你了,席乐。
然后他强硬地拽开了那只手。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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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从修罗考试月挣扎着爬出来了orz。沉迷学习,学习让我快乐。jpg(才怪
☆、调戏渣攻的第八年份
“下次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可就不是受伤这么简单了哦?”
外表软甜美丽的护士对着他抱怨着, 因为气愤而用了点劲。
伊文“嘶”地一声吸了口冷气, 下意识伸手想要触碰被按出淤青的地方,结果手还没有来得及碰到伤口就被护士拽住。
“已经放了药,就别乱碰!”还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你故意用劲我会乱碰吗……
伊文在心里腹诽。只是作为一个伤口都被人握在手里的患者,他还是乖乖顺从, 争取别得罪自己的护士。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还是看向了洁白房间的外面,问:“席乐呢?”
“他的右臂受了伤, 骨折了, 刚在隔壁打完石膏。当时掉下去的时候护着你撞上的,不过索性没有伤到脸, ”护士也是个席乐的路人粉,说到这点的时候带了点作为颜粉的关心,“对明星来说, 脸还挺重要的。”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在伊文强行拽开手的时候, 席乐居然还真的跟着他跳了下来,然后直接伸手拉住他, 把自己护在怀里,这点还真是伊文没有想到的。
不过就算是掉下来, 两个人都死不了就是了。
正如同他的伤口和诊疗,全都是花钱、花关系给攻略者和系统看的骗局,在决定好要从哪个房间的窗户跳楼的时候,伊文就已经派人在下面事先做好了足够的防护措施, 确保自己就算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结果比计划中还多了给他垫底的席乐。
因此虽然过程足够惨烈,但是结果却颇为喜感——他只是给腿上和手上留下了点淤青,而席乐虽然比他要惨得多,但也不过是骨折,不至于致死。
可是在事情发生后,伊文就始终没有见过他。
在坠落到地后,席乐就算已经因为重伤濒临昏迷状态,直到察觉到这边情况的路人跑过来的时候,却还是死死拉着伊文的手,不愿意让他离开。
“不要死。”他低声念着。
“你要活着,伊文。”
那紧紧拽住他的手,仿佛只要松开就会让这被拉紧的人重新选择死亡。
直到穿着白衣服的医生护士赶过来,席乐才放心下来般,松开了手,闭上了眼睛。
伊文很了解他不来看望的原因。
既然会在离任务完成就差一步的时候前功尽弃地过来拉住他,就说明席乐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的任务,他对伊文的人生的内疚,足够让攻略者自觉无颜过来看自己的攻略对象。
但是,在这之后,自己的收件人,又要怎么处理目前的情况呢?
“好了。”护士给他包扎起来,“下次记得小心点哦,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谢谢。”
伊文对她露出一个微笑,看见对方被这个笑容挑逗得露出微红的脸,却还是傲娇地瞪了他一眼。
在席乐跳过世界线的这段时间里,这个小护士也算是伊文的风流倜傥经历里粘上的万叶之一,所以两人的关系,也比普通的护士病人亲密得多。要不是她是院长的独生女,联系这家高级医院的高层再使用手段要方便得多,伊文还要多花点力气。
她靠近伊文脸颊边,看上去像是贴近他的脸,给一个甜蜜蜜的亲吻,实际上却是在他耳边小声说:“……他在那里看了你很久了。”
伊文若无其事地扫了眼侧面的走廊,仿佛只是无意地环顾周围一圈,却注意到那个慌乱而迅速地躲进拐角处的身影,随意地回答道:“我知道。”
席乐还在确认他的安危。隐藏在暗处,默不作声观察着他的动静。
——但是这一切都结束了。
伊文的身体恢复得很迅速,而他那其实本就没有什么问题、全靠模仿支撑的心理情况,也开始在心理医生的治疗下恢复,开始重新着手处理公司里的事情。
席乐和那个女演员和平分手,对舆论宣称不过是同事情谊,不久之后接了新戏,却让人们大跌眼镜地发现,那是一部讲述同性恋的传记文艺电影。
一个在校园的围墙外走着的男人,被抛出来的篮球砸到,然后抬头一看的时候,围墙上趴着一个笑着道歉,喊着让他把球扔出来的少年。那个少年长大,那个少年遭遇霸凌,那个少年从最初认识他的时候笑容灿烂、无拘无束的孩子,长成了沉默寡言的自闭青年。
他在高考前夜救了在巷子里被抢劫的女人,却因此被人捅成重伤,最终错过考试,只能黯淡地前往南方打工、从此一生沦落于沉寂默默的大众中。
男人始终在看着这一切,但是,就算在那第一眼投射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注视着那对他灿烂笑着的少年,毫无意识地睁大眼睛,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他却从未和那个少年说过一句话。
少年从未认识他,也从不会记得那个曾经在他少年时期捡到了他的球的陌生人,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看着自己的人生,在每天回到自己的家里后,为他写了一封封永远不会寄出去的信,永远不知道负责这场性质恶劣的案件的身为警官的男人,在知道这一切后是怎么样愤怒地殴打了那个抢劫犯,以至于差点被严肃处理。
男人始终只是自己的房间里那个默默的观望者,默默地写着那些寄不出去的信,独自品味咀嚼着词句。
然后时光就那么流逝。
直到少年离开了这座城市,前往了遥远的异地后,男人从来没有来得及言说的病态感情,也就这样无处着落地坠地了。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呢,席乐?”
在电影院看完这部由席乐主演的独角戏电影后,伊文走出影院,低声自言自语着。
他将手插在口袋里,任由夜风吹着自己的发丝,看见远处等待自己的司机正靠在车边,无所事事地看着穿行笑谈打闹的路人。
又冷又偏,题材还敏感,这种做得再精良也只是叫好不叫座的电影,居然在票房上一路飘红,斩获了惊人的成绩。
娱乐周刊上用耸人听闻的标题惊叹不愧是影帝,再次上演“席乐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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